第廿二回 湄洲神女




  林默自从得到了顺风耳,真是如虎添翼,不论是救海难,还是为人治病,都很得心应手。因此,林默的声望越来越大,在湄洲岛远近谁不知道林默--真是天女下凡。这本与玉春没有啥关系,但是,她那颗嫉妒之心,不得不又挑起一场是非。

  有一天,莆田的县太老爷派媒人分别给林府和赵老头的家送了两份大礼。当一伙人把大礼送到赵家时,刘氏到大门口迎接这伙人,为首的一个官员模样的向刘氏一躬说:“你就是刘氏,这是我们县太老爷的聘礼!”刘氏莫名其妙的:县太老爷怎么会给我送啥子聘礼?二女儿刚嫁了人,大女儿是寡妇,难道县太爷会娶?她既不敢说收,也不敢拒绝。家中就只有兰兰和顺风耳在,他俩正在炮制一种抗瘟役的中药,听见门口有嘈杂声,便走了出来。一听说是县太爷来下聘礼的,兰兰不由得不动怒,于是对顺风耳吩咐道:“你赶快去把那些东西砸了,然后把他们撵得远远的!”

  顺风耳是何等的聪明,县太爷下聘礼绝不会娶刘氏的大女儿罢,一定是林小姐--“龙女公主”,观世音菩萨的龙女岂能嫁给一个狗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顺风耳上前一脚就把那些聘礼踹到了半空中,然后掉下来,撒了一地,扬手对那个小狗官一掌,那小狗官在地下连滚了几个筋斗,从地下撑起来,头上立即挂了两个“宝贝”,然后,便破口大骂:“你这海盗,等着瞧!”骂完便夹着尾巴逃了。这场面真把爱拨弄是非的刘氏吓得魂不附体。

  由师爷带着媒婆到林府送礼,却受到了礼遇。府中就只有女人,男人们都到泉州去了,这一趟生意至少也得三个月。林夫人带着三个媳妇把师爷和媒婆迎到了客厅,由丫环们上茶。等丫环们退出去后,师爷便开口了:“我受县太爷之托,带大礼来聘娶林小姐为儿媳妇!”林夫人与三媳妇、四媳妇听后都大吃一惊,唯有玉春在心里暗暗高兴:因为县太爷的公子不仅是一个驼背子,而且还是一吃喝嫖赌的市井流氓,嫁给这样一个人,看她林默还得意啥?林夫人半天才对师爷说:“于师爷,嫁出去的女,等于泼出去的水,这事我们林家管不着了,这得由赵家决定!”于师爷听后把脸一沉,便露出了狗官的架子道:“赵家算什么东西,也配与县太爷打交道!”这种狗官,在比他大的官之前他就变成了“狗”,但在贫民百姓面前他就由“狗”变成了“官”。这狗官不由分说就要把聘礼强迫林夫人收下,玉春见此,不得不站出来说:“妈妈,聘礼就先替妹妹收下罢,等妹妹回来后再说吗!”

  林默这时正在一贫穷渔民家里为其治病,一家四口,三口都病倒在床,这种病每年春天都将在这湄洲岛上流行,谁家染上了,谁家就倒霉,因为它是一种传染病,如果全家人都染上了,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这种病时冷时热,病人痛苦不堪,身体强壮者,拖过一月两月的可能会自愈,身体弱者,那只有到阎王那里去报到了。给这种人治疗本身就担一定风险,所以,林默她自己一人来治,没有带兰兰,少一个人就少一些传染的危险。

  当林默回到家时,那些送聘礼的差拐子们早已离开了,兰兰把她拉进了里间,送上茶后,才笑嘻嘻地说:“小姐,天大的喜事!”

  林默放下茶杯,觉得今天兰兰很奇怪。

  “小姐,你不在时,县太爷来下大礼!”兰兰观察着小姐的脸色。

  “哦!下什么大礼?”

  “聘你为儿媳妇呀!”

  林默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衣袖竟把茶杯给拖到了地下,杯子被摔得粉碎,她见兰兰嘻皮笑脸的,指责道:“你再胡说,看我来掌你的嘴!”

  兰兰从来没有看到小姐发这么大的脾气,反把她吓了一跳,一板正经地说:“我已经吩咐顺风耳把那些脏东西砸了,把那些差娃子赶去走了!”

  林默听后,才知道真有这么回事,难怪前几天顺风耳来向她报告说玉春正在打她的坏主意,她听后并没有在意,却原来是这么回事,于是对兰兰道:“给我收拾一下,我要回娘家去一趟!”

  师爷在林府碰了个软钉子,要不是玉春,他还真有点下不了台,而他的跟班在赵家就更惨了。在回县城的船上他便想好了报复的鬼主意。

  林默从娘家回来后,立即让兰兰去叫顺风耳来。顺风耳走到小姐面前,一躬,说:“公主,有何吩咐,让小的去做!”

  “顺风耳,你以后不准再称什么公主了,就称小姐!”

  “小姐!是!”

  “顺风耳,我现在让你听听县城那些狗官们正在搞什么阴谋!”

  “小姐,我已经听到了,他们将于下月15这个吉日来强娶小姐!”顺风耳说完向林默一躬。

  林默听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对顺风耳说:“你下去休息罢!”

  顺风耳走后,兰兰开玩笑道:“小姐,我又要吃你的喜糖了!”

  “兰兰你过来!”林默还是那样,无心地说。兰兰以为小姐有事要与她商量,她一过来,便被林默扯住了耳朵,“张开口,我给你喜糖吃呀!”

  自从师爷从湄洲回来后,莆田县太老爷真的为儿子张罗起婚事来了,可那驼背儿子却没有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放在心上,一天照样去妓院狂嫖滥赌,他怕的是将来有了老婆,受到了约束再不能象现在这样,出入妓院如同出进自己的卧室似的。

  人逢喜事,时间也过得太快了,弹指一挥间,四月十五这个吉日就到来了,那天早上,县太爷亲自敦促驼背儿子梳妆打份,好上路去接新娘。县太爷的夫人与其他几个小妾忙了半天才把儿子收拾得象个新郎官。那顶大红轿子早已等候在门外了,因为从县衙到码头还有一段路。老妈子与一个丫头一人夹一只手才把驼背拖出了门。这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许多看热闹的人,开始了喝彩。人们之所以要喝彩,是为了看看县太爷这个驼背儿子究竟娶个什么样的媳妇?知道的人却说:湄洲的林默那可是天女下凡,一个驼背子享受得起?

  尽管驼背是县太爷的儿子,而且还要娶湄洲鼎鼎大名的林默姑娘,但人们仍然是以鄙睨的目光注视着驼背被拉进了大红花轿。一个驼背,还是市井流氓,却要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神女,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蛋吗?对林默来说那不是一枝迎春花插在了一堆牛屎上了?这真是老天有眼无珠啊!在这看热门的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些胡商的太太、小姐们,她们对中国的婚俗的兴趣超过了当地的居民。

  嗅觉灵敏的师爷就在县太爷的屁股后面跟前跟后的,时时将从县太爷那里闻出点信息,县太爷之所以要急急忙忙地娶林默为媳妇,却是于师爷那双能辩人味的鼻子,嗅出了县太爷的骚味,但他没有想到,却因此惹出了县太爷儿子的杀身之祸。师爷乘上另一乘轿子紧紧地跟在驼背的后面,他得代替县太爷去湄洲为少爷娶这门亲。

  县太爷娶亲的船队,吸引了许多两岸的人们来观看,虽然只有两只船,可装饰得如此的豪华,这在莆田县还是第一回,这种船只有在大运河中,皇帝南巡时,才能够看见。其实,普通百姓只能看到船的豪华的表面,怎么能知道它的实质呢?前面的第一艘船那是在莆田经商的波斯商人送给县太爷的彩礼,船中就只坐着驼背与两个“伴娘”,走在最前面。在那奢华的船舱里,驼背的两条大腿上一边坐着一个伴娘,一个伴娘从茶几上拿起一块糖,向驼背的口里塞来。驼背那张蛤蟆嘴,露出舌头,就来吃,没想到,那女人又把手朝后一缩,说:“少爷,你娶了老婆,以后怎么对待我们俩?”

  另一个伴娘端起酒杯,等待着驼背的回答。

  驼背抬起手把一个伴娘的颤威威的胸部拧了一把说:“我收你们俩为妾!”

  “少爷说话要算数!”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们!”

  伴娘把糖果塞进了蛤蟆嘴里。这两个伴娘,早与这驼背有染,早成了驼背的情人,如果能成为驼背的妾,虽然驼背人很丑,品质又如此的恶劣,只要能攀上县太爷的儿子,有一碗饭吃,也不枉做一世女人。

  后面那艘船是由师爷带领的迎亲队伍,这是艘大船,可以乘坐上百人。

  驼背抱着两个伴娘左边吻一嘴,右边啃一口,时而还用手抹一把那抖动的高山,觉得还不过隐,便让她俩站起来。这驼背犹如在妓院里玩妓女似的,一把就拉开了一个伴娘的上衣,竟露出了缠在那雪白的小肚子上的红肚兜儿。惊得这伴娘一声尖叫,驼背却发出一声狂笑,另一个伴娘的上衣也被扯开了,船舱的帘子没有关上,两岸的美景尽收眼中,驼背那蛤蟆脸绽开了淫笑,说:“我今天要在这娶亲的船上一边观赏美景,一边与美人表演‘一箭双雕’”。

  一个伴娘听驼背说的话,立即用衣服挡住胸部,便要去拉上船帘。

  驼背马上制止道:“不用了,我要一边与美人游戏,一边观赏这两岸美景!”他便伸手拽过了那伴娘。那伴娘毫无羞耻地自己便脱去了衣服,一丝不挂。驼背用蛤蟆手扶摸着那女人的早已丧失了羞耻的肉体,对另一个女人道:“你也把衣服脱光!”他品评着女人那“千层涧边泉滴滴,四时岩畔草萋萋”最使男人丧魂之处,他一边脱掉他的衣服,把他那如狗似的身子露出来,一边把他在妓院里听来的诗吟道:本是船上将军柱,

  又似门前系马桩。

  虽然不是鸳鸯剑,

  曾与嫦娥战几场。

  这本是下水行船,航速是很快的,两岸树木和村庄一晃而过,即使那些早行的商船也被这迎亲的船抛在了后面。

  驼背刚把一个女人搂在了椅子上,可那颗蛤蟆头却不翼而飞出了船窗。那妇人见驼背突然没有了头,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本能地把他推开,那没有脑袋的蛤蟆一下子就摔在了船板上,一股鲜血便从那没有头的颈项里冲了出来,直射那女人的身上。另一个女人惊得脸都变了色,就赤裸着身子到船窗口观望。但见驼背的脑袋恰恰掉在了江防大队的官船上。这官船是由玉春的老头王巡检亲自指挥的,专门来为迎亲队伍保驾护航的。

  一颗人头从那新郎官的船上窗口飞出来,而且正好落进了官船里,那船上的士兵见此,立即大喝:“快停船!抓杀手呀!”

  一个小头目,上前拾起那人头一看,不由得“呀”了一声,人头就从他手中掉在了船上。那红彤彤的血就把船板染红了一大块。

  林默的家没有一点新婚的喜色,虽然赵老头也没有出海,因为,赵家人手不够,赵老头特地把他的侄儿赵全请了来打打杂。

  林默在她的房间里,坐在椅子上,兰兰就侍立在旁。顺风耳就守候在她的门口。她既没有梳妆打份,也没有作出嫁的准备,不过在那里静观其变而已。

  林府就不同了,由玉春在那里操办,真象要嫁女儿似的,不仅门前张灯结彩,即使是那些下人们也都换上了新衣服,特别是一阵阵锁喇声从那林府的大门传出来,时而还伴随着鞭炮声。但是,若大一个林府却真成了“女儿国”,因为三个儿子都去了泉州,还要一个月才能返航,管家虽然是男人,但却被玉春支使到了码头上去了。

  林默虽然是嫁出的女,但赵家是没有能力来操办这样大一个喜事的,实际上一切都得由林府来支付。即使象新娘乘的花轿,林府也早早准备好了,就连那抬轿子的人也装扮得大红大紫的。

  玉春不愧是一个持家的能手,她把个林府指挥得井井有然,忙了一阵后,才由丫环扶进卧室来歇一会儿。她呷了一小口茶,放下茶杯,不由自主地走到梳妆台前,一个美人儿就出现在镜子中了,然而在那脂粉的边缘却出现了淡淡地哀怨。那干瘪的胸部再垫多少棉花也不能象三媳妇、四媳妇那样高高地隆重起,特别是那深陷的肚子,如同没有吃饭似的--为什么不能挺起来呢?怪那不中用的男人!是不是用心力太多,使身子太单薄了?那个时代可还流行着唐代的以肥胖为美的审美观点,所以她不敢穿那种袒胸露臂的衣服,如果说老三的、老四的露出的是丰满的肌肤,而她却露出的是贫瘠的山丘。虽然那身丝织裙子,使她出落得富有曲线,可却是那山间缺乏养分的一枝没有生命力的野百合花。她看着这胖不起来的身子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但又一想:你林默嫁给一个驼背子做了老婆,看你能洋洋得意不?她想到此不由得又一笑,竟笑出了声,站在旁边的丫环,听见主子在笑,莫明其妙地问:“二少奶奶,有什么喜事,使你发笑?”

  “林默要嫁人了,难道这不是喜事嘛!”

  丫环当然不敢在主子面前放肆,特别是象她这种通房丫头,如果不讨好女主子,就会连女主子吃过的残汤剩水也不要想尝到。

  玉春笑不仅仅是林默要嫁给一个驼背子,而是她占有了赵明,林默嘛!只闻到了赵明的一些气味,她为何不暗自高兴呢?她是胜利者,林默永远是失败者。

  玉春正在里面自我欣赏,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嘈杂声,她立即叫丫环快去看看。她自己也旋风似的走出来。但见一伙兵士冲进来,一边高嚷道:“你们快交出林默那妖女来!”

  玉春听了,倒吓了一跳,不由得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头目上前,他是认得玉春的,于是说:“二少奶奶,快交出林默!”

  “为啥子?这是明媒正娶,不是来抢罢?”

  “二少奶奶,娶啥子亲,林默那妖女,把少爷的头都割了下来!”

  玉春这回可真的吓了一跳,她想:林默连海盗顺风耳都能收服,一个驼背流氓,她难道就没有办法?她现在后悔了,假如是这样,她为啥没有早预料到?不得不说:“林默不在林府,她在赵家!”

  这伙专门鱼肉老百姓的兵丁,到了赵家,破门而入,一边大叫:“林默你这妖女,快出来受缚!”这些鹰犬大声咋呼,不过是为了壮壮胆,他们早有耳闻,林默杀死了扶桑海盗头子伊藤万雄,而且还收服了海盗顺风耳,连驼背少爷的头都不翼而飞,他们有几个脑袋?

  其实,顺风耳早已听到了一切,他手握方天画戟,守在林默的门口,哪一个兵丁也不敢上前一步。如果不是林默不准伤害这些兵丁,即使再多一点,已经早成了他那金枪之下的活鬼了。

  林默站起来,从容地走出来,对顺风耳说:“你让开!”兰兰就紧紧地随着她。

  那些兵丁看见林默走出来了,特别是那刺眼的胸前的那柄小金剑,吓得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伙倒退了一步,才稳住阵脚,那小头目硬着头皮说:“林小姐,不是我们要与你作对,而是上方的命令!”

  “你们来抓我罢,驼背是我杀了的,与他们无关!”林默又走上前一步,那些兵丁也退一步。小头目向拿绳子的人一示意,那家伙胆颤心惊的走出来,向林默扑嗵一声跪下来,哀求道:“林小姐,这事与我无关!”

  林默不屑一顾,道:“来绑罢!”

  那兵丁浑身一颤抖,头一转,那脑袋还在身子上,又迟疑了一阵,才从地下撑起来,心有余悸地上前来。

  赵老头与老婆刘氏早躲了起来,刘氏虽然是长舌妇,什么不敢说,但有一条就是害怕官--不论是大官或小官,一见到官,她什么都不会说了。赵老头一生都在与大海打交道,比巡检更大的官,他就再没有见过了。赵老大带着儿子李平躲在另一间屋子里,她从窗户口,看到那些兵丁要抓林默,她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你们凭啥子抓人?”

  小头目见赵老大撞出来,立即用大刀拦住,“凭啥子抓人,就凭这个!”赵老大不畏惧那杀人的刀,亡命地向前推。

  那绑林默的兵丁,虽然脚手颤抖,但拿人的技艺特高,三两下就将林默五花大绑起来。林默被绑住了,那些落魂丧胆的兵丁,又跃跃欲试,一齐来拦住赵老大。小头目抽出身,一眼就看见了林默胸部上挂的那柄小金剑,他想:现在妖女已经伏法,那金剑可是宝物,可别落到外人手中。他便顺手就去捞那金光闪闪的宝贝。小头目哎哟一声惨叫,那右手中的大刀滑下来,又掉在了右脚背上,好一个右脚背被削去了一少半。那些拦阻母子俩的兵丁看见小头目左手五个指头全都涌着鲜血,而且又丢了半个脚背,才知道林默这妖女,不是一般的凡人那么好对付。

  林平也跟着妈妈跑出来了,见他的姑姑被别人绑住了,一边哭,一边大叫:“姑姑!姑姑!”林平这小孩从兵丁手下冲过去,抱住姑姑的大腿,一边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凭什么绑我姑姑?”

  外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刘氏才对老头说:“死老头,还不出去看看!”老两口子才从里面惴惴不安地出来。

  湄洲本来有许多人来看热闹--林默出嫁,但一直没有看到花轿出来,倒看到一伙兵丁涌向林府,又冲进了赵家,便猜测,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幸,胆小的人已经离开了,然而这些离开的人却引来了更多的人,把林府和赵家围了起来。

  林默由那些兵丁从赵家押了出来,人们却把道路塞得水泄不通。一个小伙子冲上前拦住兵丁:“你们凭啥子抓林小姐!”便与兵丁扭扯起来。那些渔民们齐声大叫:“你们官府凭啥子抓人?”“你们必须得把林小姐放了!”这些渔民,谁没有受过林默的恩惠?他们绝不能容忍自己的恩人遭受到侮辱。又有些人冲上去要解开林默的绳子。那些兵丁手中虽然有刀,但怎么敢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砍下去呢?兵丁们支持不住了,可就在这时,师爷与王巡检却带着大队人马来了,又把这些渔民们围了起来。

  师爷带着十几个护兵从渔民中挤了进来,见一个小伙子正在为林默解绳子,于是大喝道:“你是谁?”赵全见来了这么多的兵,不得不停下手来。有一个护兵对着师爷耳朵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师爷一个纵步上前,喝令道:“把这妖女的奸夫先捆起来!”师爷这张臭嘴,没有想到一下被削去了半边,怕从此这张嘴不能再去挑拨离间了,去舔当官的屁股了,去算计普通百姓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大乱。其实许多士兵吓得魂不附体。王巡检不得不带人进来,他上前对押林默的兵士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大喝道:“还不快把林小姐的绳子松了!”他并亲自为林默解开绳子。这时一顶大红轿子抬了进来,于是,王巡检对渔民们说:“乡亲们,我们不是来抓林小姐的,是来接林小姐到县城去的!”

  有人高喊:“林小姐,不要听他的鬼话!”其他人跟着呐喊。

  “林小姐,上轿罢!”王巡检毕恭毕敬地向林默说。

  林默一直没有说一句话,这时不得不对乡亲们说道:“乡亲们请不要为我担心,抓人容易,放人难啦!”说完从容地蹬上了大红轿子。

  林默被关进了莆田县的大牢,其罪名就是窝藏海盗头子顺风耳。林默在监狱里,其实,就凭她祖上在莆田的威望,以及在省城、京城做官的林氏宗亲,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不敢怎样虐待她。县令心中明白:抓了林默此事一旦传到省城,可就麻烦大了,如果硬说林默杀了他的儿子,当天林默并没有离开家,唯一的罪名就是窝藏海盗顺风耳。所以,县令,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审问林默,迅速定罪,一定要抢在这消息传到省城之前。

  县令坐在高高的公堂上,右边是守备大人,左边是王巡检--他这位置本来是于师爷的座位,但师爷的下嘴唇被削去了,从此,他坐不了这个位置了。公差杵着大棍,分站两边。一声吆喝:“带犯人罗!”

  林默被两个女公差带了进来,站在县令的对面,并没有象以前的犯人那样跪下。那守备把桌子一拍,大喝道:“犯人还不跪下,胆敢藐视官府!”

  林默昂起头,不屑地说:“我没犯法,凭什么跪下?”

  “林默,你窝藏海盗头子顺风耳,难道不是犯法吗?”守备趁机说。

  “过去你们听到顺风耳这个名字,怕吓得毛骨悚然了!”林默反唇相讥。

  “林默,县太爷的公子是你杀害的?”守备再为他的上司解窘道。

  “请问:县太爷的公子在什么地方被杀的?”

  守备一时语塞,林默明明是人怎么是妖女?更何况即使是妖女,他此时也不敢说了。

  县太爷为啥子不言语,只把那能穿透女人衣服的眼睛在林默身上刺来刺去?因为林默刚带进来,他仅望了一眼,便被林默的美色打动了,由此,在心中又有了另外的主张,于是,对他左右的守备、巡检道:“你们两位大人继续审罢,我今天不舒服,回去歇息了!”县太爷对左右吩咐完后,就退堂了。

  县太爷走后,守备便坐上了正位,可这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坐,呆在这凳子上如同有锥子钻似的。他转过头对他的下属道:“王巡检,这个案子蹊跷,林默与你家又是亲戚,你看怎么办?”这守备心中早有盘算:我是皇帝身边一个得宠的太监的干儿子,我怕什么?如果娶林默这美女为妻,那不是一件大美事嘛!实际他也想就此收场,何必为一个无关自己的事去得罪这位名扬天下的美人儿呢?更何况,“强龙”又如何压得过“地头蛇”呢?

  王巡检一听守备那话中之音,于是说:“还是由守备大人做主罢!”

  “那好,就退堂候审!”

  莆田县城许多人听说县太爷没有娶成林默做儿媳妇,反而驼背儿子的脑袋却不翼而飞了,县太爷一气之下把林默给抓进了大牢,并设公堂审问,这些并不明究理的人都围在县公堂的外面,等候县太爷审判的结果。其实,这些人都群情激昂,纷纷为林默打抱不平。这时有一个男子挤了进来,冲到县衙门的台阶上,拿起鼓槌,就狠命地捶起来,由于用力过猛,那鼓捶竟把那大鼓上的牛皮给击穿了。这时一个差役过来喝问:“你有啥子冤?来击鼓!”

  “我要为林默喊冤!她是天女下凡!救苦救难的菩萨!你们官府凭啥子抓她?”赵全从湄洲专程赶到县城来为林默叫冤的。

  又一个差役过来对那差役小声说:“这个人就是于师爷骂他是林默的‘奸夫’的那人呀!”

  那差役一怔,连忙和颜悦色地对赵全说:“你先退下,我进去为你转告!”

  林默由两个女差役押了出来,外面的人群一下子围了上来,有人高呼:“你们官府立即放林默小姐!”其他人跟着呐喊。就连那些兵士们也阻挡不住。这时守备的一乘轿子抬了过来,它不是接守备的,而是要接林默的。守备的管家走过来对一个女差役耳语了一阵,那女差役就来拉林默,并说:“林小姐,请上轿罢!”

  林默一直在克制,一直在容忍,这是她说的第二句话:“不!我从牢房里走来的,我还要从这条路走回牢房!”

  赵全这时突破了兵士设的防,冲到差役面前,质问道:“你们官府为什么还不放林小姐?”

  林默一板正经地说:“赵全哥,你回去告诉乡亲们,我没有事的!”

  这时,那女差役插嘴道:“林小姐,先送你到守备大人家,然后再送你回湄洲!”

  林默“哼”了一声,恰在此时,兰兰冲了过来,“小姐,你还好吗?”兰兰便来扶着林小姐毅然推开女差役,走进了那些围观的人群中。

  林夫人得知女儿被官府抓走后,立即与管家商量,马上派人到省城送信给三个儿子,让他们向林统领疏通,再让玉春带着银两到县城去活动,因为玉春的父亲就是巡检,她想通过这层关系,女儿就会没有事的。

  母亲对女儿的担心是不难理解的,但女儿的七天的牢狱之灾又是没有办法解脱的,林默在山中采药时,那老道在临别时已经转告林默了。这自然是母亲不知道的事,所以才支使二媳妇去活动,这正中玉春的下怀,她很想去县城探听点林默的情况,苦于没有借口,到时也好为自己洗脱罪责。

  早在那些兵士们抓林默之前,顺风耳已经听到了北宋皇帝已经下圣旨敕封林默为“湄洲神女”,但这圣旨从驿道传送,昼夜不停也得七天时间才能到达福建的莆田。所以,林默制止顺风耳,不得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林默由兰兰扶着直接走向牢房,后面就紧紧跟着守备的轿子,女差役寸步也不敢离,再后就是那些兵丁们,拦阻着那些尾随的人群,这些不平的人们,一直把林默送到牢房,还逗留了许久才忿忿地离开。

  关林默的牢房也不是一般的牢房,虽然不能与她的闺房相比,总还比普通百姓住的地方好得多,女儿的一切用品都有。那女差役让兰兰离开牢房,但她执意不走,女差役也没有办法,于是说:“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与林小姐谈谈!”兰兰把林默望了一眼,得到示意后,她才走出了牢房。

  兰兰出去后,女差役却神秘兮兮地说:“林小姐,我受守备大人之托!”这女人迟疑一下,才说:“守备大人决定娶小姐为妻,不知林小姐意下如何?”林默从椅子上一下子蹦起来,指着女役的鼻子,道:“你回去告诉那狗官,问他长了几个脑袋?”女役吓得脸都变了色,夹着尾巴赶快逃出了牢房。

  兰兰进来,见小姐一脸的怒气,于是安慰道:“不必为此事生气了!”

  “你都听到了?”

  兰兰点点头。

  林默重新坐下,才说:“我之所以克制、容忍,是我们在山中采药时,那老道离开时,给我传音,说我有七天的牢狱之灾,必须克制、容忍,否则就会闯下大祸!”

  兰兰听后才明白,原来小姐一直在克制却是这么回事,她搬着手指一算这七天,还有整整四天。

  北宋皇帝派出的钦差大人,原来就是莆田守备大人的干老子,他之所以要千里迢迢来跑这趟差事,目的却是要来看望他的干儿子,给地方官施加点影响,为他的干儿子晋升打打基础。出行之前,皇帝已经给他规定了七天的期限,所以,旅途虽然劳累,他仍然,早出晚宿,马不停踢地赶往莆田湄洲。莆田的守备大人当然还不知道他的干老子已经从京城出发了,所以,还在那里做着美人梦。

  就在林默重新回到牢房的当天晚上,王巡检带着女儿玉春来看望林默。因为玉春愧对林默,所以,她让父亲进去,自己却躲在牢房外面。王巡检带来了各种林默喜欢吃的东西,摆在了桌子上。然后才对林默说:“林小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谈谈!”

  “王大人,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兰兰有什么不能听的!”

  “那好,那好!”他自我解嘲道:“林小姐我们本来就是亲戚,亲戚不帮亲戚还帮谁呢?”他看了一眼林默又接着说:“林小姐,说你杀了那驼背,这是子虚乌有的事,但那顺风耳的事,可不得了啊,那可是杀头之罪呀!”

  “王大人,你想怎么办?”

  “办法不是没有!”

  “那你快说!”

  “林小姐,县太爷看中你了,想娶你为‘妻’,这样什么都解决了!”他刚说完,那嘴上就重重地挨了兰兰一个巴掌。不过他却没有发火,因为挨女人的嘴巴,那不过是常事,在家中挨老婆的嘴巴,在妓院里挨妓女的嘴巴,长了嘴,不就是为了挨女人的巴掌嘛。

  “你这贱人,胆大!”玉春见一个丫环竟敢动手打她父亲的嘴巴,跑进来就要去抓兰兰的头发,兰兰是何等的机灵,只是让她扑了空,玉春气得在口中不断地骂。

  “玉春,算了!”父亲制止女儿道。

  “妹妹,你还好吗?”玉春脸色一变很内疚地问。

  “二嫂,我还没有被你算计死!”

  “妹妹,你误会我了,这些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呀!”她装着无辜的样子,说:“妈妈还派我来疏通,使官府好早点把你放出来!”

  兰兰讥讽道:“二少奶奶,这就是你的疏通了?”

  “主子说话,那有你这奴才插嘴的!”

  “王大人,你回去,让那狗官在这里来跪三天三夜向我来求婚罢!”

  王巡检一听,林默已经有了松动,还存在着一线希望,而他自己也好向县太爷交待。

  王巡检出去后,玉春留下来,主动地把父亲带来的食品拿出来,让林默吃,林默却说:“二嫂,你把它带走罢,我不想吃!”林默姑嫂俩本来就成见极深,它的根源就是为了赵明所引起的。

  “妹妹呀,你是了不起的人物,我想你养只狗,也与众人的不同!”

  兰兰一听,气得她把脚一踏回敬道:“狗都咬到这牢房里来了!”

  林默见玉春也不会软在兰兰面前的,不得不阻止她俩,把玉春推出牢房,才说:“二嫂,你放心,我再在这里呆几天就会出来的,也用不着你费心思了!”

  京城中专门有一些“报子”,靠此来维持生计,不论是某人考上了状元,还是某人升了官,谁得了封赏,这就是他们的财源,他们的速度当然比钦差的快得多,他们才是真正的昼夜兼行,因此,他们只用了五天时间,就从京城跑到了湄洲岛,把皇帝封林默为“湄洲神女”的消息报告给了林府,然后又报与了赵家。在林府手中,这些人得到了一千两银子。可在赵家就可怜了,还是赵老大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给了那些报子十两银子。当然那些报子真的嫌少了,那些报子一看住这么好的房子,怎么会没有银子?报子真有点不舒服,千里迢迢难道就为了这十两银子不成?还是那些邻居出来说话,说:自从林小姐被官府抓去了,家里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哪里有银子打发你们罗?那些报子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一听,一想:此事还有赚头,不能再在这穷鬼门前白白的浪费时光了,把赵老头挖苦了几句,立即又返回了县城,撞开了县太老爷的大门。此时,县太爷正在为得不到林默而发愁:一个县太爷,岂能放下架子去向一个关在牢里的女犯求婚?但那美色却把那心诱惑得如同蚂蚁在里面爬似的。他的一个小妾进来报告道:“老爷,外面来了几个京城的‘报子’,说有重要的事向老爷报喜!”

  县太爷一听,一下子从座椅上蹦起来,一种不祥之兆立即扫除了他心中的邪念,“快请进客厅!”

  这些京城报子确实很会做生意,离开县太爷的府第,口袋里又装进了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报子走后,县太爷自言自语道:“哎,花点银子,消除灾难!”

  “老爷,有什么灾难?”小妾走来问。

  “看来,我真得到牢房里去向林默求情了!”县太爷忧心忡忡问非所答。

  “老爷,有那么严重吗?”

  “你不知道,皇帝已经敕封林默为‘湄洲神女’了!”

  “啊!”小妾惊了一跳,一个妖女,皇帝也要敕封为“神女”!

  “我得赶在钦差大人到来之前!”他自言自语地把小妾拉过来,说:“守备很喜欢你,钦差就是他的干老子,你可要在他面前下点功夫罗!”

  小妾看他那干瘪的脸问:“你不吃腊了?”

  县太爷真的脱去官服,穿上布衣来到了关押林默的牢房前。

  女差役走过来对林默说:“林小姐!县太爷来履行你前次说的话了!他来向你求情请你离开这牢房!”

  “县太爷就不再想娶小姐为妻了?”兰兰讥刺道。

  “县太爷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都是手下的人王巡检搞的鬼!”这女差役把别人告诉她的话转叙了出来。

  林默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理睬女差役,一抬头看见那狗官真的跪在这牢房的门外,她不由得在心里鄙视而暗笑。

  兰兰走过来,斥责道:“狗官,跪远点,免得我们看见了恶心!”那狗官还不想动,兰兰抬起脚蹬去。那狗官便是一个背朝天,那顶瓜皮帽掉在了地下,露出了一个紫里透黄的肉球,他半天都不能从地下把那瓜皮帽拾起来,重新戴在那秃岭上,恰好他的跟班又不在。兰兰此时才看清了这狗官的本来面目,那秃顶上就那么几根稀疏的白毛,在那如同悬岩似的干瘦的额头下,深陷的双眼,托起一对明纠纠的大眼,就象一头公猴的老婆被别的猴子强占去了似的,怒视着对方。自然一头老公猴在年轻体壮的公猴面前服输了!他终于不要跟班的帮忙便从地下爬起来重新挪了个位置跪了下去。这头老公猴已经不是想强占什么美色了,而是在强大的竞争对手面前企图保住一条老命。

  钦差也在日夜兼程地往湄洲赶,他们没有走陆路而是走的水路,从运河到达杭州,然后,换乘海船,直抵湄洲港,当时吹着北风,风鼓白帆,航速极快,实际上那些报子刚刚一离开湄洲,这些钦差也到了。钦差的气势自然不凡,乘的是龙船,打的是龙旗,一声号响,什么船都得为它让道。看看那阵势,听听那号声,港湾里的商船、渔船迅速地让出中心水道,让这龙船进港。

  码头上瞭望台上的瞭望,立即跑下来,向林府大管家报告,一艘挂龙旗的官船正开进港来。那管家慌忙出来爬上瞭望台看了阵,重新下来,吩咐人立即快去向林夫人报告,他便开始准备迎接京城来的官船。

  林夫人自从听到报子的报信后,心里便踏实多了,正等待着钦差的到来,没有想到,这钦差竟如此的快,她惊慌地吩咐丫环快去备轿,她要到码头去迎接钦差大人。

  钦差到了湄洲,莆田的官老爷们还不知道,县太老爷正在牢房向林默求情,可他的小妾正在与守备大人在床上做着春梦,因为守备大人估计他的干老子还得两天才能到达莆田县城。县太老爷刚刚跪了一个时辰,已经从那早已没有肌肉的额头上冒出了颗颗大汗,象他这样的狗官即使向他的上级下跪,虽然,出卖一部分人格和攫取来的金钱,也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什么时间动个真格?他本来就是从先做“狗”而后做上“官”的,然而,时间却不饶人啊!他老了,他就在这“狗官制度”的链条上消耗尽了他的生命,他不中用了,他会被新的“狗”来把他这“官”扫地出门的,那女差役可能是出于同情,不得不来替县太爷向林默求情:请林小姐饶了县令,请她离开这监狱!她不敢把皇帝已经封她为“湄洲神女”的好消息说出来,她害怕,林默以此更要来要挟县太老爷。

  “才跪了几个时辰?”兰兰反问道:“你看那炷香才燃了开头,全部燃完也才六个时辰!”

  那炷香燃烧得很缓慢,时间并不是“逝者如斯夫”,如同停止了流逝。这狗官哪里知道,他会有这如此的下场,给一个妖女下跪求饶!他不在这里跪死,也会被皇帝处死,其后果不堪设想。好不容易熬过了两个时辰。那女差役又厚着脸皮来为县太爷求情,请林默饶了县太爷。林默就是不能轻易地放过这狗官,她还要在这牢房里静观其变。

  其实,那守备、王巡检巴不得县太爷裁在林默手里,他不论是免职,还是被皇帝处死,对他们都是大快人心之事,这老不死的家伙不滚蛋,守备怎么坐得上县太爷的位置?王巡检怎么爬得上守备的宝座?所以,一个搂着县太爷的小妾弹冠相庆,一个正在烟花床上做着守备梦。

  日出日落,黄昏已近,兰兰走出去为小姐弄一些好吃的食物来,却见林氏三兄弟迎面而来,老四眼尖见兰兰大声叫道:“兰兰,妹妹被关在什么地方的?”

  “少爷们,这么快就赶来了。”兰兰转身说:“我带你们去!”她走在前面,见狗官的跟班和女差役仍然侍候在狗官的两侧,于是,上前给狗官就是一脚踹去,又把狗官给踢翻在地,口中大叫道:“狗官,还不快滚!”林氏兄弟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虽然都认识本县县太爷,但在昏暗的巷道里,既看不清楚,也没有想到一个堂堂的县太爷会跪在这里。

  县太爷犹如一个死囚犯获得了皇帝的大赦令似的,从地下一个翻滚便爬了起来,由着跟班夹着便往外走,因为他这丑行怕再多一个人看见。

  林默见三个哥哥来了,立即站起身来走出来。

  “妹妹!你怎么样!”

  “二哥、三哥、四哥!我好好的!”

  “妹妹,我们来接你回去,钦差正等着向你宣读圣旨呢!”

  “妹妹,皇上已经敕封你为‘湄洲神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