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回 忧国忧民 老孝子割爱献宝扇




  自立自强 新状元接子还故乡

  大凡写神话小说者,往往免不了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除交待故事或称之为"写作手法"的需要之外,作者也不忍心让"看官"在天上逗留的时间太长,万一哪位"看官"舍不得下来,其家人不找我扯皮才怪呢顺便说明,按照现在时髦的叫法,这里的"看官"本应称之为"上帝",只因这部小说在写上帝,而且上帝在这里的表现欠佳,所以只好套用"看官"的传统用语了。

  闲活少表,还是让我们同到董永与七仙女分手时的那棵槐树荫下来吧。

  七仙女被托塔李大王带走之后,悲痛欲绝的董永又一次昏死过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慢慢苏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啦?"董永一醒过来便自言自语地说,看那情形似乎把先前发生的'扛儿全都忘了。但是,当他发现那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鸿羽宝扇之后,便一切都明白了。见物思人,董永立即跪在槐荫树下哭得死去活来。

  闻讯赶到的乡邻们纷纷上前劝慰。几位年纪大一点的见董永几乎失去理智,怎么也劝不住,只好让两位小伙子把他抬回破窑。

  乡亲邻居们见这百日未住满的寒窑内什么也没有,就东家舅父我身上了!" 送米,西家送柴,王家送盐,李家送菜,帮助他忙乎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俗话说:人间多少苦难事,莫过死别与生离。在这段生离死别的日子里,董永如病如恙,如痴如呆。他有东西不知道弄,弄熟了也不记得吃,一天到晚只会望着宝扇流泪叹气。一会儿收拢看看一会儿打开扇扇。

  三天后董永才有所好转。这天中午,董永觉得肚子有点饿,便拿起水桶准备挑水做饭。但是那水桶条条缝都能望见亮;拿起扁担看,已经被虫蛀得白粉直掉。他刚把空桶挑起又觉头昏日旋眼冒金星,身二一个劲地流虚汗,这才想起自己三天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董永定了定神之后,一边用宝扇扇着风,一边长歌当哭地念道:"扁担内扁担,水桶啊水桶,我董永并非偷懒之人,看来今天只好有劳你们自已跑一趟了。"

  董永并非疯癫,仅仅是一种自我解闷而已。奇怪的是,他的话音刚落,那扁担和水桶,果然晃晃悠悠地飘然而去了。不l会儿便自动挑担水回来,水桶变成了崭新的,扁担也跟新的差不多。

  董永从幻觉般的沉思中醒过神来,意识地看了看宝扇。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把扇严除扇风之外,还有如此妙用。董永面向东南方,双膝跪下喊道:"娘子呀娘子,贤妻呀贤妻,我今生今世也忘不了你对我的一片真情呐,我来生变牛变马,结草衔环也要报答你对我的恩情啊!"

  董永想起七仙女临别时说过,叫他收下宝扇好好保存,日后自有妙用,没想到竞在这里用上了。他觉得这宝扇既然能叫水桶自己挑水,也就一定能叫别的农具家具自己干活。

  董永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便先在破窑里试了试,果然扇刀刀切菜,扇瓢瓢浇水,扇米米下锅,扇柴柴生火。扫帚能扫地,抹布会抹桌子......

  董永高兴地冲出破窑,他要向乡亲们大声呼叫:"我有法宝了,乡亲们再也不用自己下地干活了。"但是他刚冲到窑门口,一个"乡"字还没喊出来,便若有所思地返回破窑,一心低头吃饭。第二天又一声不响地下地干活,直到傅官保夫妻俩离开傅家湾之后,乡邻们才知道,董永有一把"起死回生"的鸿羽宝扇。

  三番五次生离死别的教训,也使董永变聪明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利用宝扇帮别人干活,就一定会传到傅官保的耳朵里,那家伙心狠手毒,又有个能说会道的老婆,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来夺宝。

  先前有妻子帮忙,还能斗过他们,如今他们有财有势,自己孤身一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万一宝扇落到仇人手里,岂不辜负了七仙女的一片好心么!与其让别人霸占去,不如自己把它藏得紧紧的。待那一对害人精走了,董永这才大着胆子把那宝扇的妙用传开了。从此以后,穷人没有牛,可以耕田、耙地。缺劳力的,镰刀自己会割麦,连地里的杂草,田里的稗子,只要用宝扇扇一扇,它们也会自动跑掉,禾苗还是长得好好的。

  乡邻们在宝扇的帮助下,很快就富了起来,仅仅半年功夫,破窑附近的杜家村就盖了许多新房子。乡邻们在村头那面山墙一写了"董贤村"三个大字,以记念董永恩德。

  大家都要帮助董永拆破窑、盖新房,董永却说:"破窑不能拆,不然七女来了找不到我,房子也要等孩子长大了让他自己盖,孩子从小过惯了苦日子,长大后才有出息。"

  乡亲们见董永这么一说,也觉得留下那破窑对董永是个安慰,如果硬性拆窑盖房,董永心里反而不好受,因此也就按董永的意思不拆了。据说直到现在,孝子店附近还能看出那破窑残砖的痕迹呢。

  时间一晃就过了大半年,董永的情绪也比以前更加好转。有了宝扇的相助,董永手头也有~点积蓄,乡邻们出出进进的也喜欢拐到破窑里与董永聊聊天。日子过得到也顺心自在。尽管还是单身汉,尽管还是住破窑,同样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由于有婆婆们的帮忙缝缝补补,有姑娘、媳妇帮忙浆浆洗洗,倒也不觉得孤单。

  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董永更是旧忧未解,又添新愁。这天董永挑着满满一担柴禾上县城去卖时,发现许多人围在一面山墙前看什么东西。他放下担子挤过去一看,只见墙上贴着一张盖有官府大印的告示。告示上说,最近土丘国突然兴兵犯境,因为土丘国国王杨高武艺高强,所以边关将领常吃败仗,眼看这样下去就很难抵抗了,皇帝只好令人在京城里贴了一张皇榜,召集天下能杀敌退兵的贤人武士为国出力。可是皇榜贴出去一个多月仍然没有人敢揭榜。万岁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得不下令各府州县普遍出榜招贤。

  董永连柴都没卖就跑回了破窑,心里非常不安。他知道,只要自己献出宝扇,就一定能为国退兵,避免亡国灭族的危险。然而宝扇既是他与七仙女定情的信物,也是他们夫妻离别的纪念,怎能随便献出呢?不献吧,又不忍心看着国家灭亡,人民遭难,生灵涂炭。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自己怎么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呢?一边是夫妻之情难割难舍,一边是国家安危不能不管,真是左右为难。

  当天晚上,董永像熟食店里的老板烙烧饼似的翻过来调过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床破被单硬是被他滚成了"猪油渣",直到鸡叫三遍之后,他才下定决心马上进京献宝。

  第二天清早,当他把昨天看到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乡亲们时,有人说泡做得对,有人说他想得果,也有人问他:"你把宝扇献出去,七仙女来找你要怎么办呢?"还有人担心自己家里缺劳力,今后那些农活没法,不过缺劳力的人心里虽然这么想,里却不好讲,因为l嗵亡罔灭族,哪里还有什么田地可种呢!

  最后,村里有几位德高望重目。深明大义的老年人出面说了几句极有分量的话。这才使大家认识到董永进京献宝是深明大义,是救国救民的壮举。因此乡亲们'直把董永送到县城,才含着眼泪分手。

  一路上董永吃尽了千辛万苦。他睛疋一身汗,雨天一身泥,起风一身灰,飞雪钻破衣。走平原,他披{基戴月,三天只吃五餐饭,五天难睡两夜觉;走山路,他更是一汗水一天洒,十天的"楼梯"一天爬。

  到了京城之后,董水也顾不得路途的疲劳。连忙上前揭了皇榜。两个看榜的将十等了两个多月.总算有人揭榜了,真是要多高兴有多高必。可细细看又失望了。他们无沦如何也没有想到敢揭皇榜的是个"土包子"。

  他俩把董永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扣鲢了好半天,才将信将疑地带他去见皇帝。

  那些大小官员和京城百姓,听说有人揭了皇榜,无不奔走相告,不多时便轰动了整个京城。从十里长街到午门外都挤满了欢迎的人们,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说:"揭榜荐一定是个身披金甲,头戴银盔,胯1: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勇士。"有的说:"肯定是个手持羽扇,头戴方巾,满腹韬略的儒生。"还有人认为:"也许是个鹤发童颜,穿着道袍,手持一柄宝剑,胸藏奇方异术的道士。"当董永走过十里长街时,人们竞没有注意到他--他们都各自等候着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万岁和朝中群臣听说有人揭榜,更是眼巴巴地等待着。当两位将领把董永带到金殿门前时,文武百官一看,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眼前这个衣衫破旧老实巴交的"泥巴砣子"就是敢揭皇榜能退敌兵的英雄?有几位大臣还接二连三地擦眼睛。总想从董永的长相和穿戴上找出 点异乎寻常的东西来。结果十有八九都失望地摆了摆头,甚至有人小声地议论说:"或许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董永自出娘肚子以来还从来没进过官府衙门,也没见过县令以二的官,更不用说上金銮殿见驾了。他走进金銮殿一看就大吃一沫,好大的房子呀!前后几十重,左右近百间,金殿中问站几百人点也不显挤。到处都是雕梁画栋,满屋尽是柱子,每个柱子粗得两个人都抱不够。

  金殿上下全部都是黄色的,连皇帝的衣服和坐的椅子也是黄色的。皇帝的东西又全是金子的,闪闪发光。站在皇帝身边的那几个武士像木头雕的差不多,一动也不动,连眼睛也要过好、仁天才眨一下。

  还有那满屋的珠光宝气,和一盆盆的奇花异草。四周又摆着铜狮产、铜孔雀以及其它飞禽走兽。使董永不理解的是,那些文武百官不知为什么都站着。说是为了欢迎自己吧,又都板着脸,没有点笑意。更奇怪的是他们背后连一把椅子、一条凳子都没有。只有皇帝。个人坐着,又坐那么高,只有昂起头来才能看得见。

  "哎,太可惜,太可惜!"董永见金銮殿前后内外的面积那么大,且绝大部分都空闲着,便忍不住在心里惋惜了一番。因为,仅他见到的"空地"至少有百亩以上,如果用来种粮食,一年的收获少说一点也可供董贤村的老百姓三五年的吃用。

  董永只顾自己边看边想,全然没在意万岁爷与大臣们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只是隐隐觉得这些京城里的大官儿,没有乡里的老百姓那么好打交道,更不如董贤村的乡邻们那么大方、实在、热情。董永在心里说:我是专门来献宝的,可是进门好一会儿了,既没人倒茶、递烟,也没人为我搬凳子、让座,甚至连"吃饭了没有?"的普通礼貌常规问候的话也没有问一句。

  万岁见董永那土里土气的样子,且不懂朝廷礼节。进了金銮殿之后,竞像叫化子进了庙一样,一双眼睛硬是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看个没完没了,根本没有一点英雄气概和大将风度,更不像个胸怀韬略的儒生。如果不是多事之秋,不是国家危难之际,如果不是为了找一个能挽狂澜于即倒,支大厦于将倾的仁人智士,也许万岁早就传下旨意,将土里土气的董永轰了出去。

  万岁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操之过急。常言道:人不可以貌相,水不可以斗量。他既然敢揭皇榜,或多或少总有些与众不同的本领吧。皇上见殿前的文武百官们,无不用询问的眼神望着自己,便用一种略带疑虑的语气问董永:"古语有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既敢揭下皇榜,想必艺高胆壮.武功盖世?"

  董永学着戏台上的样子,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启禀万岁,对于武功小的一窍不通。"

  万岁又问:"既不善武,想必是满腹韬略的谋士了?"

  董永说:"庄稼人只知勤扒苦做,至于韬略更是一概不知啊。"

  "那一定与土匠国有亲有故。可以劝其退兵,劝杨高俯首称臣喽?"万岁紧接着又问了这么一句。

  董永未上金銮之前,满以为皇帝问话大约也同老百姓差不多.无非是用"你来于啥?"或"你为什么要揭榜?"之类的话开头。因此,他早就把应当怎么回答的话都想好了。如果,万岁问他是来干啥的,他就说是来献宝退敌的。如果万岁问他为什么要揭皇榜,他就说,古话说得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是董永万万没想到,当皇帝的与老百姓就是不一样。老百姓问话是心平气和,明明是提问。但是那口气却给人一种有商有量的感觉,听起来很润贴。

  皇帝正好相反,提问时的口气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说得好听点就像父亲问儿子,给人一种盛气凌云,居高临下的感觉;说得难听一点则像大老爷审问罪犯、东家训斥长工或者是债主质问欠债人,越听越不是滋味。

  最叫董永头痛的是,皇帝根本不按照他想好的词儿去问--他想说什么皇上偏不问什么,凡是皇上问的又偏偏是与他无关或者是他根本不知道的。若是一直这么问下去,再清醒的人儿也会被问得晕头转向,再能言善辩的人儿也会被问得张口结舌,词难达意,甚至词不达意。

  董永见皇帝尽问些不着边际的话,心里十分着急。再看文武百官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地望着自己,心里又有些害怕。更重要的是他回答了两句"一窃不通"和"一概不知"之后群臣和皇帝的护卫们竞不约而同地"啊......"了起来,董永就更慌了。因此他在回答第三句"是否与土丘国有亲有故"时就有点结结巴巴了:"是......是......"

  董永的本意是想说:"是这么回事,因为我有一把宝扇......"没想到第三个"是"字刚出口,就被万岁一声叫"好!"打断了。紧接着文武百官也都高兴地喝起彩来。

  董永见此情景连忙"扑咚"一声跪在地上说:"......不......不是那么回事......"话音刚落,老相国潘洪便怒气冲冲地喝令:"左右拿下了!"

  别看这些人,上边关打仗不怎么样,抓几个黎民百姓还是有本事的。相国一声令下.就有四个武士冲了过来。

  俗话说:没吃过肉也见过猪走路。董永虽然没经历过,却也听说过"拿下"之后紧跟而来的第二:句话就是"推出午门斩首。董永心想,碰到这样的大臣扶朝,国家岂有不亡之理?可惜我一片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尚未表白,就要做那刀下冤鬼了,难怪这皇榜一直没人敢揭。在那生与死一线之隔的紧要关头,董永突然急中生智,迅速打开宝扇边扇边说:"武士慢来!"话音未落,四个武士就像四尊泥神似的各有神态地定住了:一个是跑步的姿势,一个是抓人的动作,还有一个正在抽刀,另外一个刚好在往董永脖子上套铁链子。

  这时,一直在冷静观察的吏部天官卢未央出班奏道:"启禀万岁!此人留下定有大用!看来他用的是一把宝扇!"

  万岁尚未开口,老相国潘洪又出班奏道:"启禀万岁,依老臣之见,他用的是旁门左道或称之为妖术,此人不杀,必然祸国殃民。"

  卢天官当即针锋相对地说:"依老朽之见,此人此宝一定有些来历,决非邪道妖术所能比拟。"

  万岁见卢大人说得有理,便对董永说:"你若并非妖术,不妨先解了武士们的定身之法,再讲出你因何进京揭榜,孤王可恕你无罪。"

  董永见万岁开了金口,也不敢怠慢,立即摇动宝扇为四个武士解定身之法,然后把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孝感天地,百日夫妻,临别赠宝的经过统统说了一遍。接下来又介绍了宝扇的用途和他进京献宝意在忠君为国的动机。

  万岁听后龙颜大悦,立即令董永将那宝扇的妙处当众表演一番。

  董永手持宝扇走到那只铜孔雀身边,一边摇动宝扇,一边念道:"孔雀呀孔雀请你开屏!"话音刚落,铜孔雀果然像活生生的真孔雀一样张开了彩屏。彩屏开处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每一根尾毛尖上无不光彩夺目,如同镶嵌了一颗颗水晶宝石,更像天上的星星一眨一闪。再看那自然转动的身躯,分明在每个大臣面前"亮相",最后又站在万岁面前把头点了三点,尾巴翘了三翘,以示致意。

  面对此情此景万岁连连称妙,文臣武相更是眉开眼笑,纷纷要求再来一次。

  董永也为大家的情绪所感染,又摇动宝扇说:"孔雀呀孔雀,请你起舞。"这一回比一上次更为精采。只见那孔雀一会儿摇头摆尾,一会儿跳跃腾飞,一会儿绕着金殿的画栋雕梁穿上穿下,最后竞变成了一位孔雀公主,跳起了令人神往的孔雀舞......

  群臣们从狂欢中平静下来后,便议论开了。张:五说:"好,可以让这孔雀去啄瞎敌军的眼睛。"李四说:"孔雀太善良,只会跳舞,不会啄人。不如扇动刀、枪、剑、戟去杀敌破阵。"还有人出了更妙的主意:"把京城的石狮子扇到边关去,只要土丘国再敢侵犯边境,就把他们的兵丁、将帅统统吃掉,连骨头都不剩。看他们哪个还敢来。"

  皇帝见董永献出了能救国救民的无价之宝,不觉龙心大快,立即封董永为"进宝状元",并下令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为董永修一座"状元府"。同时又赏金银万两,绫罗、丝绢若干,让董永坐享清福。

  群臣众相文武百官齐声称颂:"吾皇圣明。"

  董永对于皇帝的封赐并不乐意。他说:"我是从小做惯了的粗人,不愿意坐享清福,也不想住在京城。因为住这种热闹地方我十有八九睡不着觉。更不要那些金银、丝绢、绸缎、绫罗,因为钱财多了,反而是个累赘,既愁管不好,又愁用不完,更怕强盗抢,贼儿偷。"

  万岁从未见过这种不爱钱财,不愿享福的怪人,不由得感叹道:"难怪天仙都爱你,原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呐。"

  董永淡淡一笑:"启禀万岁,小民也是凡夫俗子,岂能不食人间烟火,只是想在近郊随便盖几问房宅,封赠几亩田地,也就心满意足了。"

  万岁摸不着董永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不便强求这位有功之臣,只好按他的要求一一照办。

  从那以后,董永便住在近郊,每日勤耕苦作,过着白食其力的生活。

  当地的老百姓听说董永是进宝状元,朝廷的命官,刚开始没有人敢接近他,甚至唯恐避而不远。后来当他们发现董永耕田种地样样能干,锄草施肥点点在行,风里来雨里往不怕吃苦,泥里出水里入也不嫌脏时,才知道董永同别的朝廷官员大不一样。从那以后便都愿意主动接近他,帮他的忙。心里有什么事也愿意谈给他听,有什么苦处也愿与他细诉衷肠。

  董永除了外表上身着朝服之外,同先前并无两样。他为人憨厚、善良、勤劳、朴实、热心快肠。他尊老爱幼,怜惜孤寡,一年的奉禄不到半年就被他东家送几两银子,西家送几斤米,送了个精光。每当逢年过节,他家里的小孩总是一大帮,这个要花生,那个要麻糖。孩子们最爱吃的是董永亲手做的孝感麻糖,都说董永做的麻糖又香又甜,每一片都切得像薄纸一样。小孩们玩得高兴的时候,竟闹着要穿董永的朝服。

  董永把大门一关上神神秘秘地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私自穿朝服罪在不赦啊?"小孩们一听这活都不敢做声了,董永又小声说:"你们出去之后谁也不要乱讲,我可让你们每人都当一回'状元郎'。"

  七女被打入天牢后,她首先恨的是挑嘴姑娘,恨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其次是恨那称孤道寡的玉帝,恨他没有骨肉之情,恨他听信谗言,蛮不讲理。同时也恨自己太幼稚,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都不懂,以至引狼入室。她恨自己太无知。

  天牢中的七女想得很多,也想得很远。她曾幻想父亲突然良心发现,让自己下凡去与董郎白头偕老。她也想到过越狱逃跑。这并不难办到,因为有几位姐姐和母亲的暗中帮助。但是她知道逃出去也没用。三界之中,上起三十天,下到十八层地狱,都在玉帝掌握之中,根本无处藏身。她也想到过死,俗活说: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死是一种自私的行为。自己死了什么忧愁痛苦都一笔勾销了,却给活着的人带来更大的痛苦。姐姐们会难过,母亲更悲伤,董郎将会失去'切希望。更重要的是腹内的小娇儿,还不知这世上是什么样子,就和自己一起死去,岂不是太无情。

  七女觉得还是不能死去,要为董永活着,为自己的孩子活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分娩的日期也一天天的临近。

  这天巾午,七女突然觉得腹内绞痛.知道是孩子快要出世了。可是自己身在天牢,要什么没什么,从包孩子的布到装胞衣的盆,从净身的水到接生的人,一样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更没有了。

  七女想叫人来帮忙,可是这里从坐牢的囚徒到看守的兵丁,几乎都是男人。七女真是心烦:蠢乱,六神无主了。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开牢门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喊:"七妹在哪里?七妹在哪里?"

  七女听出是大姐的声音,哪种悲、喜、惊、奇的复杂心情简直无法形容。她喊了一声"大 姐"两行热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个劲往下掉。大姐放下手中的包袱,拉着七女的手。也哭得泣不成声。

  七女正准备告诉大姐自己就要生孩子了。大姐却指着地上的那个大包袱说:"七妹,你分娩时要用的东西我都带来了。"大姐见七女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又说:"这是母亲的心意和几位姐姐的手艺。"七女这才解开了疑团。

  前面已经交待过,王母娘娘会演算伏羲八卦。她早已料定七女要在今天午时生孩子,知道七女生下的一定是个大胖小子,便叫其余的六个女儿为七女准备了许多必需品,并适时地让大姐来到天牢帮七女接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七仙女在天牢中生孩子的事儿暂且不表,却说那董永被封为进宝状元之后,仍然与先前一样思念七女,行善积德,以减轻七仙女的灾祸,一片至诚之心,自有人晓天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就到了第二年春天。董永想起七女临别时说的"来年春暖花开日,槐荫树下把子交"的话,便向万岁奏了一本,要求回乡,一来添坟祭祖,二来接子进京。

  万岁看到董永的奏章之后,马上下了一道圣旨,恩准他衣锦还乡。

  从前,状元衣锦还乡都是有规矩的,不仅要骑马坐轿,而且要带一帮子衙役,前呼后拥,呜锣开道。路途上需要经过的各府

  视有功之臣么!"

  董永却说:"请侍郎大人放心,我鼻子下长着嘴,还怕说不清么!"

  侍郎官又说:"就是在乡邻面前说得过去,在妻子面前也不好看呐。七仙女见你献出了宝扇当上了状元,还是跟原来差不多的穷酸相,万一她一时生气收回了宝扇,岂不因小失大!"

  董永说:"我虽然与七仙女只配了百日夫妻,却也知道她决不是那种见识浅薄之人。不知你想过没有,当初她是黄花闺女,我却是个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卖身为奴的长工,她都不嫌弃我,何况现在呢?"

  侍郎官见董永态度如此坚决?只好说:"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听便了,让我派两个信使晓喻沿途州县准备食宿也就行了。"那晓得,就连这一点董永也不让办,他又是说边关打仗,地方官吏要筹备粮草不必麻烦他们,又是说,他一个人早起晚睡赶路,既便又快,如果让人设席办酒眨而误了行程。

  董永拒绝了一切应有的照顾,只身一人,不声不响地上路了。由于他身着朝服,脚蹬朝靴,头戴纱帽,帽插宫花,却自己背包袱靠两条腿走路,所以一路上惹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这正是:州县,都要负责接待迎送。

  可是当礼部侍郎奉旨为董永这位非同一般的有功之臣安排还乡的有关事宜时,董永除了收下他应得的奉禄作为路途盘缠之外,其他什么都不要。让他骑马他说骑不惯,让他坐轿他说太别扭,让他带随行侍卫他说见七仙女时人太多反而不方便。侍郎官见他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就说:"你就这样回乡,哪里像个状元呢?且不说你回乡后大面子上过不去.那些家乡老爷们看见你这位献宝状元,一无车马,二无侍卫,岂不要埋怨朝廷轻视有功之臣么!"

  董永却说:"请侍郎大人放心,我鼻子下长着嘴,还怕说不清么!"

  侍郎官又说:"就是在乡邻面前说得过去,在妻子面前也不好看呐。七仙女见你献出了宝扇当上了状元,还是跟原来差不多的穷酸相,万一她一时生气收回了宝扇,岂不因小失大!"

  董永说:"我虽然与七仙女只配了百日夫妻,却也知道她决不是那种见识浅薄之人。不知你想过没有,当初她是黄花闺女,我却是个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卖身为奴的长工。她都不嫌弃我,何况现在呢?"

  侍郎官见董永态度如此坚决?只好说:"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听便了,让我派两个信使晓喻沿途州县准备食宿也就行了。"那晓得,就连这一点董永也不让办,他又是说边关打仗,地方官吏要筹备粮草不必麻烦他们,又是说,他一个人早起晚睡赶路,既便又快,如果让人设席办酒眨而误了行程。

  董永拒绝了一切应有的照顾,只身一人,不声不响地上路了。由于他身着朝服,脚蹬朝靴,头戴纱帽,帽插宫花,却自己背包袱靠两条腿走路,所以一路上惹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文正是:

  "进宝状元"真荒唐,不恋京都不伴王。

  自食其力勤耕种,安步当车回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