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说假话哄骗同门 两伏波真伪难分




  却说那孩童对冼英一鞭打去,鞭到中途,见她不躲不闪,暗想:“这样一个女娃娃,虽然说话不知天高地厚,如果被我一鞭打死,不但是件枉事,而且师傅知道,必不肯饶我,应减几分力度,轻轻抽她一鞭,教训她一下,让她以后说话踏实些就是……原来用五分力打出的,却减为两分。可是,鞭到处,却像抽在弹簧上,竟然弹起许多。

  这也是那孩童幸运。原来,冼英见他狂妄,有意挫他锐气,把反弹神功运到八分,聚于头顶上,如果他用尽气力打落,不但鞭会被弹飞,而且手也会被震肿。

  那孩童见冼英居然有反弹神功,大惊失色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武功却如此高深。”

  “有志不在年高,看你的摸样,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多少,难怪打来的鞭只能与本姑娘抓痒一般。”冼英调侃道。

  孩童听了,气得三尸暴跳,五内如雷,怒不可歇道:“你想找死,难道我真的不敢杀二三十个人吗?”举起钢鞭又对冼英打。

  他也是绝顶聪明的。先前打冼英头顶,碰到反弹神功,这次却拦腰打去,避实击虚。冼英是何等人物,会上他当?待他鞭近身时,轻轻抓着鞭梢,用掌一研,一条拇指大的钢鞭不是被研弯,而是像利刀截葱一样,齐齐折断。跟着对孩童说:“还有什么武器?拿出来吧。”话刚说完,寒光一闪。冼英知是暗器,急忙把手上那截钢鞭掷出,“膨”的一声,把那点寒光撞退回头。

  原来,那孩童欲趁冼英说话时不注意,把剩在手上的那节钢鞭对准她的中枢一掷,出奇制胜,置她于死地。但事与愿违,料不到冼英接招如此奇速,快如闪电般地把手上那截钢鞭也掷回头,把自己掷出那节撞回,不觉大吃一惊。急用一招“一鹤冲天”,跃到空中,避过危险。待堕到地时,那两节钢鞭已飞出十余丈外,插进了一株大树中,只露寸许鞭头。吓得面如土色,惊叫一声:“你是神仙”,拔腿就跑。

  “你也太阴毒了,想这样走脱,没那么容易!”冼英脚跟一动,早拦在他的前头。

  那孩童见走不脱,怔怔地问:“你要杀我,我未杀死那个男人呀?”

  “要我饶你,得把你的名字报上来。”

  “谁向你求饶了?要知道我的名字,上山问我师傅去。”孩童不服道。

  他这句话实际是用来吓冼英,使冼英不敢追他。哪知冼英正要见他的师傅,听了大喜,命令似地说:“快些带我见你师傅去!”

  他见冼英真的要他带去见师傅,又害怕起来。因为,师傅平日管教极严,不准弟子出外生事,如犯教规,罚做苦工不算,且会有被废掉武功的可能。如果这个娃娃把事情告诉师傅,知道自己干剪径生涯,决不轻饶自己……其实,自己也不是为了钱财,只是跟师傅学武十年,未逢敌手,武功在师兄之上,所以,趁师傅今天上山采药,偷偷溜到这棵树上,寻人比试。想不到一出茅庐,便遇到武功与自己匹敌的男人,故与他较量到底……斗了几招,自己武功胜于他,见他包袱沉甸甸的,料是金银,才决心要他的……由于自己拜师十余年,没有什么报答师傅,企图借这男人的包袱献给师傅,师傅一欢喜,会教自己更多武功,一时却忘记了教规,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那孩童愈想愈害怕。冼英见他害怕,白眼一翻,讪笑:“拿师傅来吓我,到我要见你师傅时,为什么不敢带去?”

  那孩童眨眨眼,皱皱眉头,忽然心生一计,对冼英说:“我先走十余丈,我便带你去,否则我死也不带你。”“他诈谋逃跑,首领莫信他。”黄孝提醒冼英说。

  “量他飞不出这座大山。”

  孩童听了黄孝之言,怕冼英不答应自己的要求,自己计划不能施展,急得发誓道:“逃跑是杂种!”

  英把手一挥,叫道:“你走吧!”

  那孩童抓紧时机,三步并作两步,倏间走了十多丈理,突然把不知什么时候藏在岩石底下的一张弓取出莱一搭上箭,扣满弦,对冼英叫道:“你若跟我来,一箭射在你!”也不等冼英回话,箭已离弦。他说话目的是迷惑冼英,心中却欲趁冼英不备,射死她。

  他虽然翻脸反目,但年轻轻,不但武功高,而且,智谋超群,使冼英更加另眼相看,不与他计较,见箭射来,轻轻一攘,抓在于上,继续前进。可是抓了一支,却有三支同时射来,分别袭击自己左中右。如果是一般武功之人,必定难逃死运。但洗英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境界,又有鹏羽宝扇在手,任你箭如雨点,也伤她不着。鹏羽宝扇轻轻一拂,三支箭便插进了地下。

  那孩童见自己百发百中的箭,而且,连环射出,也伤不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暗暗吃惊,果断逃跑。

  “你果然是杂种!”黄孝勃然大怒,追了上去。

  黄孝轻功与其差不多,追来追去,也是相距十余丈。冼英却要他引路去见他的师傅,不肯拦截他。

  两追一逃,走了十多条山岗,忽听那孩童叫道:“张师哥,快来帮忙啊!有贼人迫我来了!”

  跟着喊声,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站到路心,对冼英和黄孝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迫我师弟?”

  “你师弟剪径做强盗,杀了他,也死有余辜!只是我们要见你师傅,看看你们是什么人呢。”黄孝愤怒地说。

  那个被孩童称为师哥之人,姓张,单名一个思字。他听了黄孝之言,颇为慎重,对那孩童问:“侯师弟果有此?”

  这个孩童姓侯,名安都,与师兄张思是同乡,都是吴兴人。二人少小离开父母被师傅背到此山中学艺。两个除师兄弟的名分外,还亲如手足,爱如同胞兄弟。

  侯安都被师兄一问,心里唠嘟:如果自己照事实说出,师兄不敢隐瞒,对师傅说了,自己要受罚,不如对他也撒个弥天大谎,激怒师兄与二人斗一场,我便赶回山中把同门请来,与他们厮杀,那时不分青红皂白,师傅见有人欺上山门,当然出手,这一男一女不死才怪呢……于是,挤出几滴眼泪对张思说:“师兄不要听他撒谎,我在山下射死一只老虎,不知何处来了一批喽罗,抢我的老虎,我与他们斗了半个时辰,后来这一男一女来了,不但要了老虎,还说要把师傅的山门也踏平了,你说可恨不可恨?”

  张思听了大怒道:“就是你们全占了理,也不能欺上山门来,何况抢我师弟的东西,已经蛮横极了。吃我一棒!”举起手中铁棒对准黄孝打去。因他认为黄孝是大男人,定是头儿,如果胜了他,那女子便无能力了。

  再说黄孝听了侯安都撒谎之言,恨他奸险狡诈,诡计多端,言而无信,早已怒不可遏,不待张思击来,铜锅铲早拿在手。见张思打来,举铲一格,两件兵器相交,星光闪闪,铿锵有声。只见棒来寒风枫坝,摇动左右参天巨杉,铲往气浪重重,震憾前后荫地老松。

  二人都动了真力,倾刻狂风气浪扶摇,把周围树木的枝叶扫光,把地面荆丛刮尽。棒来铲往,难分难解。

  斗到激烈处,张思大喝一声“着”,铁棒横扫过去。

  黄孝急忙一跃,跳到他的铁棒上站住。这一来,实有不把张思放在眼里之意。

  凡是学武之人,喜的是互相尊重,恨的是目中元人,即被人轻视。张思也是急强好胜之人,被黄孝这样轻视,怎能忍受。一手吊住铁棒,另一手在棒头一按,棒尾一翘,把黄孝挑离铁棒。黄孝借这一翘之力,飞起十多丈高。张思认为是自己一翘之力,把他弹起的,心中暗喜,举着铁棒等待黄孝跃下来,企图一棒捅死他。

  张思等黄孝跃下,黄孝偏不跃下。他在空中用铜锅铲横向一拨,横飘到一棵大松树上站住,用于一节一节把树校拗断,对张思掷去。

  张思的武功比不上候安都,黄孝如果要杀他,早可能得手了。只因他知道冼英意在怀柔,收服人心,不肯鲁莽杀死一人,所以,占了上风,只对张思戏弄,要他知难而退。张思愈受戏弄愈是不服,跑去黄孝站立的那棵松树下连击几棒,拦腰击断。

  黄孝跟着断树堕到地面,铜锅铲一拨,把那条断树拨出几十丈远,那些小树“嘛嘛啪啪”被撞断无数。张思大吃一惊,自知不是对手,方欲寻路逃跑,忽听“抓住他!抓住他!”的叫喊声,知是自己一众师兄弟赶来,大胆叫道:“把两小子包围住,不要被他(她)逃跑了!”

  冼英向四周扫了一眼,见有百多个人跑来,把自己与黄孝围住,心里暗笑。在南渡时,刘岳两千名军兵也被自己倾刻间制服,哪里把这百多人放在眼里。不但不怕,而且高兴。因为侯安都这么快便把百多个同门叫来了,可见他师傅一定离这里不远,不难找着。

  就是黄孝,虽然武功只与侯安都匹敌,但有冼英在这里做后盾,也毫无惧色,还对他们冷笑道:“凭你们这区区百多个人,要围住我们,只怕没有这种本事。”

  张思虽然叫人把两个围住,不让逃跑,但哑佬食汤丸,心中有数。要捉住这两个人,是剑锋倒持,没有把握。自己也领教过了。如果单对单,没有一个人是他(她)的对手,因众师兄弟中,武功最高就是侯安都。

  侯安都又有一翻心思。正因为自己先前败在冼英手里,被师兄张思看见,面子无处搁,所以,先前骗张思与二人厮杀,让他也败,以后不敢取笑自己。

  这时,见同门包围了二人,上前对张思小声问道:“师兄斗胜了他(她)们?”

  “师弟你在同门中首屈一指,也败给他,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早已栽了。”张思报颜地说。

  “栽在粪堆上还是土堆上?”

  “如果栽在粪堆或土堆上却不要紧。”“为什么?”

  “没人知道嘛。”

  “我是拿那男人比作粪堆,女人比作土堆。”

  “那么我是栽在粪堆上。好男不与女斗,如果与那女子斗,我早宰了她!”

  侯安都心中冷笑知他还未知道那个女子的厉害。心忖:一会儿让你吃亏在她手里。但不肯直接说破,免他不去上当。于是说:“师兄命众兄弟强弓硬弩把二人射死就是。”

  “师傅为什么不来?”张思不答反问。

  “他老人家未回,我已吩咐留守兄弟,他一回到,马上告诉他。

  “师傅知道我们倚多胜少,是否会怪罪?”

  “我们不是豪杰侠士,以千敌一,只要取胜,谁敢取笑?用兵不在多寡,获胜便是英雄。”

  张思觉得有理,点头称善。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对黄孝拱手问:“壮士贵姓大名?”这是先礼后兵的做法。

  “免贵姓黄,起大名孝。”

  因为张思认为黄孝年纪大,又是男人,定是首领,所以,只问他,却不问冼英,把冼英当作一个小孩子看。

  黄孝见他不问冼英,欲报出她的名字。但看一眼冼英,见她表情严肃,知她不愿报名,意在观察这伙是什么人。

  张思恨黄孝先前戏弄自己,现在欲趁人多,戏弄他一番。于是,笑着说:“黄首领,你二人还是乖乖自裁吧,免得我们师兄弟一齐动手,杀了你,落得个倚多胜少的笑柄,也失了黄首领一世英名。如果你们自裁了,可两全其美。”

  “我看还是你们自裁,如果倚多还不能取胜,不但给我们一个多杀生灵的罪孽,而且,损了你师傅之名,不更可惜吗?”黄孝毫不示弱地说。

  “劝你不听,莫怪无情!”张思气冲斗牛,怒贯长虹地大喝一声,然后对同门叫道。“放箭!放箭!”

  喝声一过,弓弦齐响,铺矢乱飞。箭如雨点冰雹,袭向二人,有置二人于死地而后快之势。

  他们蛮不讲理,冼英忍无可忍,知道必须让他们吃亏,才能制止他们放箭。于是,摇动鹏羽宝扇,加一股劲力,让箭从自己身边射过,射到他们同伙的身上、腿上,痛得他们哇哇大叫,喊声此起彼伏,形成几重声浪。

  “你们干什么的,不用准射敌人,却射自己人?”张思见同伙吃亏,对他们发出质问。

  “射程太近,难以控制弓弦之力。”众人齐声叫道,向外退却半箭之地再射。

  但箭一离弦,依然射着自己人,丝毫不能伤害黄孝、冼英二人。

  众人异口同声地惊叫道:“他(她)们二人是神仙,箭不能近!”

  张思一听,似乎有理。如果不是神仙,为什么箭射不到二人身上?沉思一刻,只得叫同门停止射箭。

  “你们射了这么多,没有一个懂射箭的,现在该看一看本姑娘的射技,学会两招。”冼英冷笑地说着,从地上抓起一把小石子对张思说:“本姑娘射穿你的耳朵!”拇指一弹,一颗小石子闪电般飞出,任张思如何闪避,恰好在耳朵上穿一个窟窿。

  接着对侯安都说:“射中你什么地方好呢?”

  侯安都听了暗暗吃惊,但又不愿当着众同门向冼英讲情,只讪讪地说:“你什么地方也射不中。”

  “我射中你的鼻子。”冼英嗤笑着说。

  “射塌了鼻子,还像个人吗?”侯安都大吃一惊,搪塞着说。这句话的意思实在是在向冼英求饶。其意是:你不要射我的鼻子,鼻子塌了,破了相,我就难以做人了。

  话中之意,冼英当然明白,嘻嘻而笑道:“要我不射,把你的师傅请来见我。”

  一个年纪大些之人听了,勃然大怒道:“你也配见我师傅!一个女孩子,欲与老头交……”话只说了半句,便听冼英喝道:“你口不干净射落你一颗门牙。”声迟石子先,早把他的一个门牙射脱了。

  冼英露了这两手,众人无不大吃一惊,都拔腿欲逃。

  冼英怒道:“不把你师傅请来,能逃得这样便宜吗?”跟着话声,手上石子源源不断射出,早打中了几个正射得起劲之际,忽然空中一声叫:“慢下毒手!”随着话声,一股力把冼英发出的石子统统逼落地面。随即,一人飘飘然从空中落了下来。

  细看此人,四方口,同字面,肤若傅粉,眉似山林,额上有三条皱纹,纹头上翘,年约六十左右。但发黑如漆,须长到脐,颇有些正人君子气像。

  “参见师傅!”冼英正在打量,张思、侯安都早领一众同门跪下向那人叩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来人对众人喝问。

  侯安都抢着上前,把先前对张思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张思也把众同门包围二人之事说过。

  那人看了一眼冼英及黄孝,暗暗吃惊,只是不敢露于形表。一惊之余,对张思问:“你可问过来者何人?”

  “问过了,男的叫黄孝。”“女的呢?”

  “徒儿原认为她是个小孩子,没有问她的姓名,后来才知道她的武功高强。”

  “都是一班饭桶,他日怎成大器!”

  被冼英用石子射脱门牙那人,已爬着行到师傅面前,叩头如捣蒜地说:“师傅为徒儿报仇!”

  “你与她有什么仇?”

  “她欺上门来,先射穿张思一个耳朵,又射脱徒儿一颗门牙,真不把师傅你放在眼里了。自古辱徒及师,欺儿凌父,不仅是徒儿之仇,也是师傅之仇呀!”

  当师傅的,听如不闻,只对冼英拱手问道:“姑娘贵姓大名?”

  “不贵不大,草字冼英。”

  众人听冼英报出名字,吓得瞠目结舌。冼英事迹岭南皆知。收大射王,逼劝亲兄洗挺为善,为民除害,负荆请罪于百姓,灭宝岭贼,破火海刀山,败司马仁操,在苍梧倡订和睦契约等等,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但料想不到只是十五六岁的女子,一旦听了,怎不吃惊。但当师傅的,似乎真有师傅风度,没有反应,像早已认识一样。沉思一刻,十分谦恭地说:“不知冼首领驾到,有失远迎,且众门徒又开罪首领,请冼首领恕罪。”

  “不知不罪,事过即忘,何必计较。本首领还未请教前辈姓名。”

  “前辈二字不敢当,小可自小没有姓字,只叫伏波道人。”接着对众门徒喝道,“你们还不过来向冼首领赔罪!”

  他们纷纷过来,对着冼英和黄孝黑压压跪了一片。冼英指着侯安都对伏波道人问:“这个高足叫什么名字?”

  “他……他……你还不自己报上去!”伏波暖暖喃喃地说。

  精明的洗英,见当师傅的连徒弟之名也报不出,有些疑惑。但她城府甚深,只疑在心里,不露于形色,等候那人自己报名。

  师傅不把自己名字报上,侯安都也觉得有些蹊烧,抬头细看,又确是师傅,只得上前对冼英说:“小人侯安都。”

  他听冼英报出姓名,先前的威风早已扫地。因他不但知道冼英事迹,而且,先前领教过她的武功,怎敢傲气。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相貌堂堂,却专会耍赖撒谎。你把本首领追你之事直禀你师傅,否则,本首领要当着你师傅的面废你的武功。”冼英严肃认真地说。

  侯安都大吃一惊,心里暗忖:如果说出真情,师傅真的会废自己武功;不说出真情,冼英也会废自己武功…自己苦练十年,才有如此收获啊!设计逃走嘛,有师傅、冼英在场,走不脱,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还是向冼英求饶吧。于是,对冼英说:“小人从来没有这种行为,就是先前,也是逢场作戏,大人不计小人过,你饶了小人吧,小人以后再不敢了。”说话间,又偷眼看师傅。见师傅一改昔日威严之态,并无追究之意,放心了许多。再看冼英面沉似水,又有些害怕。

  其实,冼英怎忍心真的废侯安都武功,但考虑到要他这种人走上正道,必须严于雕研,削除劣根。故装大怒道:“天下没有见不得人之事,你如有悔改之心,便在众人面前说出真相,否则,莫怪本首领不留情面。”说话时,用竹剑点到他户井穴。他感到全身麻痹,怕冼英废了自己武功,连忙说“我说!我说!……”只得把经过说了出来。

  听侯安都说出经过,最为他担心的就是张思。他怕师傅真的废了他的武功。看一眼师傅却一改昔日常态,不但不怒,而且微笑。又觉奇怪。这个伏波道人,哪里有自己师傅的脾气。可是,仔细打量,毫无破绽。

  就是侯安都本人见师傅表情,不但无追究之意,而且,露出得意之色,也觉奇怪。

  冼英认为侯安都把真相说出,伏波道人定会当面教训他。岂知出乎意料之外,不但没教训,反而有鼓励他所为,大有纵徒为非作歹之态。于是,对伏波道人嘲讽道:“这就是你徒弟的瑰意琦行。”

  “冼首领不要讥讽,这顽徒老夫他日方才教训。现在冼首领是不速之客,先请上山小恕,让众门徒赔礼道歉,且尽地主之谊,不嫌简陋为盼。”伏波道人微笑作揭道。

  本来他对徒弟管教不严,冼英不把他放在眼里。但考虑到他的巢穴如果像司马仁操的巢穴一样,不上去毁了,为害不浅。再看他们师徒间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一时一刻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因此,决定上山弄个水落石出。于是,抱拳还礼说:“老前辈既然如此盛情,小辈就打扰了。”说完,与黄孝一起,跟着他们上山。

  行了里许,到了一处山顶,却出现广袤百丈的一块平地。平地中间建有一座大庙,可容几百人居住。庙门横匾写着二个大字“伏波庙”。

  “你伏波道人这个称号是不是因这庙而起?”冼英问。道人点头称是。

  汉伏波将军马援,是汉室功臣,因征南蛮有功,被封为伏波将军。眼前这个道人却自称伏波道人,所以,冼英有此一问。

  这岭也正是伏波岭,别名伏波山。

  伏波之事,流传甚广,史书也有记载,冼英知得比较清楚。桂林不仅有伏波山,还有独秀峰、叠彩山、像鼻山、七星岩、芦笛岩……名山胜景。冼英初次到桂林,不知所在,因此,到了伏波山也不知道。

  “老夫自小在这伏波山中长大,是先师把自己从小背到这里,不肯把真名告诉我,一向称我为伏波子。先师逝世后,老夫掌了山门,收徒众,教武功,自号为伏波道人…”道人自我介绍着,走到了庙前,吩咐张思带众门徒回去治笼为冼英接风洗尘,自己带冼英、黄孝两个观看四周风景。

  细观其景致,却与他山不同。四面群山围绕,像是对伏波山朝拜,而且,二重比一重高,如大海的波涛,一波逐一波地向伏波山拍击而来,使人站在伏波山上,像站在海中的孤岛上。转过来说,就是伏波山像潜藏于波浪中的一条巨鲸,横眉冷对惊涛骇浪浩然澎湃的来势。

  此山景色迷人,进退有道。如果在这里驻扎军兵或立寨称王,进可以攻,退可以守;静可以保,动可能掠,来不易欺,去势难犯;独足可成,联无不就。若为不良所据,万难剿灭。

  只因这种种军事上的有利地势,加上冼英对这个伏波道人倍加注意,精心暗察,终于找到了少许蛛丝马迹。从伏波道人的声音中听出有点熟悉,而且,有点像司马仁操。只是他的徒弟都不发异议,自己当然不能鲁莽。

  伏波道人陪冼英、黄孝二人游一臣伏波山,回到庙堂。冼英方欲细心观察庙内情况,张思却启禀宴席备好。伏波道人当即请二人入席。

  待冼英、黄孝入席,伏波道人走到张思身旁,附在耳边耳语了一阵,张思却怔怔地看着伏波道人,欲言不言地说“这……这………

  “这是贵客,你敢以先前误会而违师之命开罪客人么?”伏波道人见张思犹豫,所以,大声喝道。二人举动,冼英看在眼里,对黄孝瞟了一眼,用传音入密之功说“巧心有毒,看我眼色行事。”

  “我用气功逼住不让消化便是。”黄孝答道。

  伏波道人回到原座,对冼英道歉说:“顽徒不恭,请冼首领原谅。”

  “不敢,不敢!无故打扰山门,问心有愧哩。”冼英笑着说。

  “哪里,哪里,请!”伏波道人谦恭地举起筷子,请二人吃用。不知他是作贼心虚还是自己表清白,用筷子在各样菜中点了点,然后举杯相碰,啧啧而饮。

  冼英装出有点怕热之态,用鹏羽宝扇对桌面轻轻扇了几扇,各种食物无变色之态,便与他周旋起来。

  饮了一刻,张思送来三碗燕窝汤,摆在三位面前,然后,轻轻在冼英衣角拉了一下,目光呆呆地看着她。冼英还是无动于衷,还是像扇凉一样,对桌面扇了几下,自己与黄孝面前的汤微微变紫,伏波道人的却不变色,知汤有毒。但她城府甚深,还是不动声色。

  原来先前伏波道人对张思吩咐的,正是要他造两碗有毒的汤,把冼英和黄孝毒死。张思见师傅一反常态,甚有疑惑。又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正是名震岭南的高凉山首领冼英,已佩服得五体技地,怎肯亲自杀她。何况张思不是傻子,明白如果冼英在伏波山中毒而死,将会引起公愤,不但伏波山一派保存不下,伏波山会有被铲平之忧。权衡利害,还是循规道矩较好,但师傅有命,如果不从,又怕冼英一走,自己性命不保。故不得不在两碗汤内加上毒药。但自己确实不愿毒死冼英,所以,端汤时拉一下她的衣角,用目光提醒她。

  却说冼英,知道汤中有毒,忽然心生一计,对伏波道人笑道:“我你初次见面,以后应该有来有往。本首领身外无物,无以报答老前辈作主之恩,权以这碗汤相换,聊表两山情谊,大恩他日再报。”把自己面前的燕窝汤端了过去,把伏波道人的捧了过来。

  张思见了,大可放心。只是伏波道人见冼英如此举动,脸色大变,急忙找借口说:“我们桂林的风俗不同,没有这种风俗,如果这样,就等于强宾压主了,本道人不敢让冼首领担此罪名。”

  这几句话有条有理,冼英不再客气。其实,冼英这样做是试试汤毒是不是伏波道人叫张思下的。如果他知道汤中有毒,不肯换,自然可以证明是他指使;如果是张思私自下的,他不知道,自然不会找借口推辞。经这一试,果然真相大白。

  黄孝见冼英举动,使伏波道人感到害怕,料定汤中有毒,一点也不敢沾唇。

  伏波道人怕再不饮汤,计划不成,便急忙请道:“两位首领先饮下这碗汤再说。”

  “伏老前辈,你能先解释一下伏波二字的意义吗?”冼英不饮汤,却冷笑地发问道。

  “老朽不懂,昔日马援被封伏波将军,只怕也像老夫称号一样,因山所至吧。”伏波怔怔地解释着。

  “据本姑娘所知,伏则潜藏也,波便是波浪。波浪会使人害怕,给人危险。简单解释伏波二字,就是潜藏于危险之中。那么马援是军人,危险是什么呢?就是要潜藏于危险的敌人之中做奸嘛。兵法之中有五间之计,是极重的。行五间之计,是极奸险的。就此说来,马援被封为伏波将军,不论他对汉朝是否忠诚,在与人交往中一定是奸诈阴险的,你说对不对?”

  伏波道人听了吃惊不小,明知冼英是指桑骂槐,借马援而骂自己,但不敢发作,只装不懂,搪塞过去,讷讷地说:“冼首领所言,老朽不懂,恕不能回答。”

  “看来你不懂之事,确实多得很。不过,你这伏波道人的雅号,不负你为人,只怕就是伏在本首领身边的大奸哩。”

  “胡说!老夫称伏波时,你还未出世呢!好心款待你,你却恩将仇报,诽谤起老夫来,是什么道理?”伏波道人恼羞成怒,大喝起来。

  “玉石不染污垢,清白不怕诬枉。如果你伏波道人清清白白,我冼英说你几句,又有什么妨碍?”冼英还是满脸堆笑地说。

  二人的说话,早惊动了伏波山众门徒,都围过来看热闹。

  “市中可信有虎。就算白壁元瑕,众人都加诬枉,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冼首领名震岭南,说话总要有些根据吧?”伏波道人抢白道。

  众人围观,冼英知时机已到,当众说道:“你们都来作个见证,你师傅说我诬他奸险害人,要本首领拿出证据,本首领就把证据拿出。我说本首领与黄孝面前的汤中有毒,伏波道人,你敢不敢把其一碗饮下去?”

  众人听了,大为胁。深知自己师傅待人接物,一向宽洪大量,怎会生起害冼英之心?是不是妒忌冼英声誉在他之上?都用犹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师傅伏波道人,似在质问,又似在谴责。

  伏波道人明知道两碗汤有毒,自己不敢饮。但众目睽睽之下,被冼英逼了一句,怎样收场?唯一的办法,就是推卸责任。于是,强装镇静地说:“有毒无毒,汤非我做,怎能说是我下毒?”

  众人都知道是张思做的汤,都用责备的眼光逼视着他。张思羞得面红耳赤,不敢说话。侯安都忍耐不住,上前问道:“张思哥,是不是你下的毒?”

  张思般颜地点了点头,表示属实。伏波道人抓住机会,大发雷霆道:“你这奴才,敢违师命,暗下毒手害岭南英雄,毁我声誉,宰了你……”

  “师傅你……是你叫………的……”张思说着往庙外走。伏波道人早恨他无能,被冼英察破计谋,现在又怕他说出自己毒谋,所以,意图杀他灭口,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正欲出手之际,张思巳往外走。伏波道人也毫不犹豫,追出庙门。

  刚踏脚出门,便听一声大喝道:“站住!你这狗奴才竟害本道人,又扮本道人之容,哄骗本道人门徒害人,速速纳命便是!”

  众人一看,又有一个与自己师傅一模一样之人从空而降,拦住从庙内冲出来杀张思的师傅,无不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仔细端详,从言行举止,动作五官来看,两人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丝毫不差,只是追杀张思那个人的品行和性格,似乎与昔日的师傅大相径庭。

  不由众人分辩,追杀张思的伏波道人也对刚来的喝道:“你是哪里妖人,敢冒老夫容颜,到本山门闹事?”说话之际,滑步上前,使出大擒拿手法向对方抓去。

  对方武功也不弱,一卸步,避过抓来的擒拿手法,已侧身到那人背后一掌击出。二人立即你来我往,斗得眼花缭乱。

  斗了一个时辰,因二人的步法都快如闪电,众人看不清楚哪个是追张思的,哪个是刚回来的,更不知谁真谁假,唯有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厮杀。不过,任二人如何快捷,都瞒不过冼英的眼睛。冼英未辩出哪一个真假,也不出手相助。但哪一个是追杀张思的,哪一个是刚才回来的,她却一目了然。

  二人都是徒手相斗,一个用开山掌法,运起真力向前推出;一个运用“绵球卸法”,把对方真力化解。掌出如风雷电掣,轰然有声,声震山谷摇栋宇,乾坤晃荡似崩摧;卸法像沧海横流,来者无拒,逝融岩土推岭岳,日月漂浮被消磨。从地面斗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到地面。忽而拳脚交加,倏间掌腿同施。斗的凝神运气,看的定睛屏息。激烈、紧张,难以言喻。

  “你们当徒弟的,认出哪个是自己师傅?”黄孝忍耐不住,对众问道。

  “现在二人一模一样,谁能分出哪一个?”

  “我问话也太糊涂了。我问你们,令我饮毒酒的以及后来的,哪一个是真伏波道人呢?”

  这时,张思已回到人丛中,听到黄孝发问,也为难地说:“就相貌衣饰,两个都无法区别,只是令我下毒的,与昔日师傅之行有异。”

  “你师傅平日有多少朋友往来?”冼英接着问道。

  “多着呢。远的有峨崛山、黄山、昆仑山教主等,近的有鱼峰山、叠彩山、像鼻山教师等。”张思说。

  “最近他有什么新交?”

  “最近有一个自号共工老祖之人,来劝我师傅联络各山,结盟推主,盘踞岭南。

  “共工老祖”四字,使冼英想起先前从话声中听出的蛛丝马迹,猜透是司马仁操逃出十五岭,来这里作孽。于是,默然不语了。

  “冼首领认识共工老祖吗?”张思反问。“似曾见过。”

  “那么你能为我们分出真假师傅了?”

  “少倾本首领还你们真师傅便是,但时候未到,还是让他们斗一斗。

  张思及一众同门听了,半信半疑。但见冼英严肃认真,不敢多问。再则,关心着自己师傅的安危,只得再看二人厮杀。

  却说真假伏波道人,从地面斗到空中,又从空中斗到地面。初时是徒手相斗,现在都拿着一条色样相同,大小一致,都能随意伸长或缩小的烟斗。又斗了两个时辰,还是不分胜负。忽然其中一人大叫道:“慢斗,我有话说。”跟着跳出圈外。

  冼英一看,却不是跟自己饮酒那个,而是后来的。跟自己饮酒的那个,见对手跳出圈外,自己也只得停下来,气呼呼地说:“有话快说!”

  叫停这人说:“我你之中,只有一个是这众徒的真师傅,有一个是假的,你说是吗?”

  “你就是假的,还用说!”

  “我说你假,你说我假,没有一个能证明。我想让徒弟们统统从我们面前走过,细心审视,听他们说出证据,断出真假来。”

  “妙极,妙极,就这样办吧。”

  于是,各站一旁,让张思领着众人,仔细审视。

  其中一个徒弟忽然叫道:“我有一法,让师傅亮出证据来。”

  后回的伏波道人急道:“你知道师傅有什么证据?快说!”

  “脊梁上有三颗黑痞的,便是真师傅。”

  两个都毫不犹豫地把衣服除开。众人看了,无不大吃一惊。因为,两个人都有三颗相同的黑痞,都生在相同的位置上,怎能断定谁真谁假。

  “我们有百多名师兄弟,如果是真师傅,定能知道我们各人的姓名、年龄、何年何月何日入山学艺。”张思又献出一计来。

  众人听了,齐声叫好。当即拿来文房四宝,抬来案桌请二人在空地上摆桌而写。

  后回的伏波道人,全神贯注,挥笔直收书。先回那个,一只眼睁着对面的伏波道人,另一只眼看着桌面,挥笔疾书。

  只花了半个时辰,两个都写好。摆在桌面一对,姓名、年龄、籍贯、入山日期无一不合。

  已经用了两种方法,分不出真假,众人愕然不知所措。

  两个伏波道人见众门徒分不出真假,都冷笑道:“还有什么办法,只得在武功上见真伪了。”

  “我看你两个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当教徒弟循规蹈矩,怎肯让徒弟去拦路抢劫!”黄孝愤怒地说。

  这话出口,使侯安都大吃一惊。想起先回那个师傅,知道自己行为不端,然而不责,似乎不是真师傅。如果他是假,后回这个便是真的。真的师傅如果知道自己干拦路勾当,定然发怒,倘若废了自己武功不太可惜。因此,这时的侯安都,真害怕黄孝提起先前之事。不想那个后回的伏波道人听了黄孝之言,勃然大怒:“胡说!你是什么人,竟敢诽谤我?”

  “你才胡说,我怎会胡说。”黄孝冷笑道。

  那个伏波道人还想发怒,张思忙上前说:“启师傅,这位是高凉山首领冼英的教练官黄孝。”

  他这时向伏波道人介绍冼英、黄孝的身份是有良苦用心的。因为,师傅常常座论和赞颂冼英。如果是真师傅,听了冼英名字,定然钦敬。

  但张思也想错了。这时的伏波道人正在气头上,听他说过后,也是冷冰冰地说:“无根无据,纵手下到处诽谤别人,有什么了不起!”

  他这话出口,张思更加失望。因为,眼前两个伏波道人都一反昔日常态,叫自己如何判断得出真假呢?

  侯安都听了后回这个师傅之言,把提起的心,吊着之胆,放回了原处。因为,从这句话中可以断定,若后回这个就是真师傅也不会追究自己,而且,根本不信徒弟会去干坏事。

  “看来两个都不是精细仁慈的好师傅,让你们斗个你死我活才痛快。”冼英在旁半讥半讽地说。

  先回那个伏波道人,听了冼英之言,暗吃一惊,强力压抑,不让惊恐露于形表。但不管他如何伪装,也有极细微的一变,眼神有异瞒不了冼英。冼英这句话,本来是指责后回那个伏波道人的。因为,黄孝说他徒弟拦路抢劫,如果是精细人,定当把事情弄清楚再作结论,怎能未作调查,就指责别人说话无根据呢。冼英早看出先前回来那个伏波是司马仁操改扮,欲揭破他,只因真伏波道人过于相信自己的徒弟,故意让他多吃苦头。冼英已看出他的武功非司马仁操对手。因为,他叫停时,已经气喘吁吁,而司马仁操却气定神闲,如果不是自己在场,司马仁操不肯停手,斗到现在,十个真伏波道人也被他宰了。

  自古好心的多,好报的少。真伏波道人听了冼英之言,不但不服,而且,冷笑讥讪道:“我的摘徒也分不出我两个谁真谁假,你有什么本领分得出来,免我们争斗。”

  司马仁操听了伏波道人之言,心中暗喜,赶紧随声附和说:“说得是,你是外人,不要多生是非,先前徒儿对你的冒犯,待我二人决胜负分出真假后,再向你赔罪。”

  这话的意思,听来是向冼英道歉,其实是求冼英,你就是知道谁真谁假,也不要说出来。哪知司马仁操之言,适得其反。冼英昕了,勃然大怒道:“明明是你自己有心置毒,逼张思下子,却推得一干二净,你这罪魁祸首的阴谋,如果不揭穿,也显得我冼英太无能了,饶了你几次,尚不知羞耻,敢在本姑娘面前耍手段!”说话间,竹剑出手,向前一送,一招“平易近人”对他刺去。这是一招极平庸的招数,有不把他放在眼里之意。

  众门徒未知哪个是真师傅,哪个是假师傅,见冼英如此欺负尊师,都有不平之意。冼英早看在眼里,但毫不在乎。因为,不久真假便分。

  司马仁操假扮的伏波道人,见冼英就要揭穿自己底细,哇哇大叫道:“你先前打我徒弟,我不究你,现在却登门欺人,指真为假,算是哪一路英雄!”气极,恨极,烟斗一横,欲把竹剑格开。可是,竹剑劲力太大,格不动,眼见就有性命之忧,急忙仰卧趋避。

  见机极快的冼英,见他仰卧,平胸的竹剑立即一沉往下刺去。司马仁操也大胆极了,双足一抬,把竹剑夹住,冼英却刺不进去。她情急智生,用力向前一挥,把他掼出丈余。他也乘机站起,烟斗一扫,冒出丝丝黑烟,喷向冼英。

  黑烟有毒,冼英欲闪开巳来不及,毅然张口把烟一吸。但烟吸进口,人却向后倒下。要知洗英性命,且待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