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脾气女郎坏脾气女郎沈亚
1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机场;那是个晴朗无比的天气,也没想到为什么会特别注意到她,只是莫名其妙地转个头就看到她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她就是我要接机的人,她那一身鲜红色的装扮很难不引人注意,更别提她那一脸的桀骜不驯了!
知道吗?我一直是讨厌红色的,那种红艳艳的感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在红尘中打滚的女子;而她却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地穿着那一身艳红的衣服,仿佛她天生就该是属于艳红似的。
而我从没见过美得如此让人惊心动魄的女子!
浓眉大眼,佼好的身材,乌黑凌乱却又绝对美丽动人的长发几乎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我想我唯一感到生气的是——她那种对一切视若无睹的倨傲。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不禁怀疑——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产生这么多的“感觉”?
可是我就是。
动心、钟情、有点无法招架,还有一点生气——对自己。
这是我一生中最快阵亡的一次,前前后后不过几秒钟——她穿着火红色的外套,背着个黑色的小旅行包,修长的双腿上穿的,竟然也是一双火红色的靴子!听说对颜色具有偏执的人在性格上多多少少有点怪异——可是……真要命!我才不管她是不是有什么偏执狂,就算她是个神经病我都无所谓了!
我就站在机场外傻傻地等着、看着她近乎目中无人地往我这里走来——天啊!她居然真的往我这里走过来了!
身旁的司机手上拿着个夸张的牌子,上面十分愚蠢地写着:“欢迎凌飞扬小姐学成归国。”这当然不是我的主意,我很怀疑老头干嘛不干脆叫全公司的人在这里列队欢迎她算了?
他对他女儿要回国的事已经整整兴奋了三个月了!现在她终于要回来了,他却弄了这么块滑稽的板子叫我来接她!
我和司机都没见过凌飞扬,不过倒看过模糊不清的照片;听说凌家大小姐不喜欢拍照,现在我衷心的期望那个火红色的女郎就是我们所要找的人!
十秒钟之后,她就在我的面前站定。天!在近距离看着她才发现所谓的“惊心动魄”
根本还不足以形容她对我所造成的影响!
在一我的脑筋顿时一片空白——“你就是我老头派来接我的人?”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之后,冷冷地笑了笑,那种笑容明这地显示了她对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已经打了多少分数——零分。
真该死!我已经三十岁了,还没见过任何一个给我零分评价的人!
零分耶!尤其是一个女人——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已经将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
我知道她是老板的大女儿,一向在英国学所谓的企业法律管理;我也知道这种千金小姐免不了会有些娇气,可是我死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叫我这个情场浪子为之心神荡漾的人!
我相信一见钟情,真的!我是真的相信这种事的,不过我也相信那只会维持三天,可是这次我知道我完了!
壮烈成仁有很多种方式,既然知道我会壮烈成仁,那么说什么也得给自己一个死得潇洒些的方法!
“是,我是殷海翼。”我很“冷峻”地回答,希望她没听到我的心跳声——哈雷路亚!
看她挑挑眉的样子,我就知道她的确是没听到——再一次感谢上帝!
1 “恒星集团临时董事会议。”
“跟各位介绍我的大女儿——凌飞扬。”恒星集团的创始人凌龙兴苍老地说着:“飞扬,向各位主管打个招呼。”
凌飞扬一脸僵硬的微笑。“各位好,将来请多多指教。”她的样子象是被枪指着头才勉强开口似的。
偌大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全都微笑着点点头,当然也象是被枪指着头似的。“大小姐好。”
“你们以后不要叫她什么大小姐,她从今天开始将代替我主持‘恒星’……”他老迈的声音里有些疲态;而且,为了显示他有多么的疲惫不堪,他还“轻轻地”喘息了几声!耙院竽忝且蠊グ镂乙谎锼裳锕ブ恢滥钍楹陀蜗吠嫠#绻皇俏业纳硖迨翟诓恍辛耍乙膊换嶙龀稣庵志龆ǖ摹薄岸鲁ぁ辈普棵诺牧斓既送跷挠窆匦牡刈⑹幼潘!澳灰P牧耍颐腔岷煤冒锎笮〗愕模灰菹⒁徽笞樱涂梢栽倩乩戳斓嘉颐橇耍 ?
“是啊是啊!”其他人全都点头附和着,一时之间,那场面看起来不象是董事会,倒象是到了医院病房慰问病人似的。
凌龙兴欣慰得几乎老泪纵横,他感动得连唇角都在颤抖!昂煤煤谩乙蚕M褂心敲匆惶欤《粤耍一姑桓忝墙樯苣兀 彼缸乓蠛R怼!罢馐俏业奶乇鹬硪蠛R恚匆簿褪悄愕奶乇鹬怼K凳翘乇鹬恚涫狄簿褪恰阈恰哪涣懦ぃ腥魏问履愣伎梢郧虢趟茨忝且煤煤献鳌!?
凌飞扬一脸的假笑。“殷先生,将来请多多指教。”
“好说。”
“这位是企画部门的经理,也是‘恒星’重要幕僚之一,左宇恭;宇恭的策划能力相当强,你要多多和他学习。”
左宇恭欣赏地朝凌飞扬淡淡一笑。“不敢当,大家将来一起共事,互相学习才是真的。”
飞扬简直已经不耐烦了!等凌龙兴把所有的人全部- 一介绍完毕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们全都讶异地瞪大了眼睛!飞扬虚假地微笑。“对不起,时差还没调整过来。”
他们全都是一脸的疑惑,但仍然很努力地表现出同情和可以接受的表情;只有殷海翼丝毫不为所动地给了她一记冷眼——天知道他就坐在她的身边!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大小姐压根儿不是累,而是不耐烦!光是她那双美腿在桌下敲动的次数已经可以在这栋二十二层楼高的大楼来回爬上好几趟了!
“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耐心……”凌龙兴悲惨无比地摇摇头。“我——”
“董事长,您就不要再烦心了!大小姐才刚刚回来,不能适应是一定的嘛!”他们簇拥着他,频频安慰地走出了会议室。只留下凌飞扬松了口气挂在她的椅背上……“凌小姐?”
飞扬跳了起来。“又有什么事?”
殷海翼冷冷地站在门口注视着她。“刚刚只不过是今天的第一个会议,我们马上要在第二会议室开一个幕僚小组简报,请跟我来吧。”
“‘幕僚小组简报’?什么简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作简报?难道不可以等到明天或者下午吗?”凌飞扬气呼呼地瞪大了她那双美丽轻灵的大眼睛。“你看不出来我已经快被这个会议整死了吗?”
“的确看不出来,我只看到你有多么的不耐烦。”
“殷海翼——”
“我就在这里,而且我的耳朵很好。”他淡淡地回答:“请跟我来吧。”
“我管你耳朵好不好?!我要是会跟你去那就真的有鬼了!”她眯着眼,咬牙切齿地怒道:“你跟你的会议去死好了!”话一说完,随即怒气冲天地冲了出去,那双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了清脆——而且愤怒的声响!
干得好!
殷海翼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苦笑,好一个坏脾气女郎!这一仗铁定要打得鬼哭神嚎了!
“我绝对绝对不要和那个殷什么东西的家伙共事!”凌飞扬哪牙咧嘴地对着自己的父亲咆哮。“那家伙是个冷血动物!我敢打赌他全身上下都是机件作成的!一个根本不通人情的超级怪物!”
凌龙兴半掩着耳朵。“我听到了,你不必这么大声,这对一个有心脏病的老人家来说太激烈了点。”
飞扬咄咄逼人地瞪着自己的父亲。“只要你答应我不必和那个家伙共事,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我——我做不到——”
“What?”
凌龙兴瑟缩了下;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个火药库。是谁说英国的文艺气息有助于改善一个人的气质的?骗人!
“为什么不可以?有什么理由不可以?!”凌飞扬气急败坏地怒道:“你是老板,你有资格决定公司里所有的事!”
“因为……”绝对不可以说因为殷海翼正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女婿人选!只要飞扬知道他有一点点这种意思的话,殷海翼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他悲惨地摇摇头。不!可能连今天晚上的月亮都看不到——“老爸?你说你做不到是什么意思?”飞扬眯着眼打量父亲那张悲惨的面孔。
凌龙兴在十秒钟之内就做出了决定,他那张脸根本已经够悲惨了,所以不需要再做任何表情。“因为殷海翼就是我这次决定把公司交给你的理由……”他煞有其事地深深叹息:“我不是他的对手,女儿,老爸的年纪大了……”凌飞扬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起来。“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在电话里只说你身体不好而已,并没有说公司有问题。”她坐到了父亲的身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龙兴趁势低下头。“你难道看不出来殷海翼在公司的份量?公司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已经被他收买了。表面上看来他是我的特别助理,事实上这几年公司的事全是他在作主的……我一点办法也没……”“什么!那为什么不开除他?!”飞扬讶异而且气愤地吼道:“难道要等他吞了我们吗?”
“唉……”他苦笑。“所以我说你不懂事。现在公司里所有的事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留着他,公司还有一线生机;一旦开除了他,就等于把所有公司的机密公诸于世。那公司跟倒闭有什么两样?”
“那个杂碎!”飞扬咬牙切齿地怒道。
凌龙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没听错吧?!杂碎?!
他送出国去念了好几年书的女儿?
“爸,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把公司要回来!”凌飞扬气愤填膺地眯起眼睛。“我要让他知道凌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凌龙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注视着她。
飞扬焦虑地摇摇父亲的手。“爸?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她轻轻地碰碰他的脸。“爸?我叫人送你回去好不好?公司有我就可以了。”
“没事……没事……”凌龙兴眨眨眼睛,怪怪!怎么这么有乃父之风?他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爸!”
“喔……”他连忙笑了笑。“我当然放心把公司交给你,要不然又何必叫你回来呢?
我只是还有点事想交代一下——“”还交代什么?“凌飞扬怒气冲冲地。”反正现在公司都包经等于是别人的了!你交代什么他们会听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勉强低下头。“你总不希望着爸就这么被踢出我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吧?老爸……”他黯然地叹口气。
她总算无言地点点头。凌家的人都是很爱面子的,就这样让老爸走,他心里一定会很难过的!澳呛冒桑∥蚁瘸鋈チ耍惺裁词戮汀彼悸橇肆矫胫樱胖沼谙露ň鲂乃频摹!熬痛虻缁暗降诙嵋槭腋遥一嵩谀抢锟岬摹!?
凌龙兴这才稍稍松口气,可是想想又十分不放心地加了句:“飞扬,你知道绝对不能拆穿他吧?万——”“放心吧爸!这种事的轻重厉害我知道。”她亲亲父亲的脸颊。
“晚上家里见。”
她一走出去,凌龙兴立刻眉开眼笑地拿起电话。“喂!替我叫海翼进来。”
几分钟之后,殷海翼已经站在他的面前。“董事长。”
“海翼……”凌龙兴还没开口便已老泪纵横。“我——我把公司交给你了,飞扬在国外那么多年;我知道她很不懂事,可是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他戏剧性地加上几声轻咳。“我——”“董事长,”海翼微微一笑摇摇头。“您放心吧!大小姐的脾气我大概已经很清楚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清楚?”他苦笑着站了起来。“海翼啊!我这个女儿的脾气你还没真正领教过呢!
你要能对付得了她,那么这世界上大概也没什么人是你对付不了的了!“”知女莫若父。“殷海翼含蓄地回答。
凌龙兴微微苦笑。“你以为飞扬既是绕月的姐姐,那么一定会有什么地方和绕月一样是吧?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飞扬和绕月根本是两个人两种性格!”他终于真正叹息的看着窗外的都市。“我就这么两个女儿,偏偏……”“董事长,如果您是担心我受不了大小姐的脾气,那您大可以放心,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不也有人说过只要我受得了您的脾气,那么就没有什么人的脾气是我受不了的不是吗?”殷海翼淡淡一笑,仍然镇定自若。天知道他心里早明白凌飞扬将比凌龙兴难对付上千倍万倍!
至少和凌龙兴相处,他不必担心自己会“爱”上他!
凌龙兴点点头。“希望如此。”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几年前,殷海翼刚进公司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就是他将来的接班人。这几年来他的表现并没有让他失望,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现在是最后一关了!
殷海翼还得要通过飞扬这关,他才能真正放心的把一切都给他。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他深深地叹息。“你去忙吧!我希望你定期和我联络——私下的,我不希望飞扬认为我不信任她。”
“我明白。”
她为什么要坐在这个地方受这种折磨?眼前那一大叠公文几乎有二十公分高!坐在那堆公文后面打瞌睡都没人会发觉!而她敢保证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份而已!如果他们把所有她该看的公文全拿到她的面前来叫她看,那铁定会花掉她半辈子的时间!
她极端厌恶地瞪着站在长桌前的男人,他叽叽喳喳地到底在说些什么?难道他不知道男人这么多嘴根本是一种罪过吗1 白板上有一大堆她压根儿看不懂的图案——当然,他们全都以为她懂,真要命!天知道她学的根本不是什么鬼企业法律管理,她学的是艺术……现在她应该坐在英国可爱的小街上喝着香浓的咖啡,而不是坐在这个空调得刚刚好的办公室中忍受酷刑!
她犀利的眼光蓦然一转,转向坐在长桌另一端的殷海翼——都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如果他肯稍稍控制一下他那该下地狱的野心再等一年,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落在她的手里——她阴森地呲牙咧嘴笑了笑,她保证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殷海翼微微蹙起眉。凌飞扬对他真的那么深恶痛绝?他究竟是什么地方招惹她了?
她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一把火焰烧死他!按笮〗阌惺裁次侍饴穑俊彼滩蛔」凇?
我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怎么做掉你这个浑帐东西!她森冷地想着,却不得不装出可爱的微笑。“当然没有,只不过我刚下飞机,所以精神不太好,我想知道这个会议可不可以延到明天早上再继续下去?”
“如果大小姐坚持的话,当然可以。”
飞扬假笑得脸都痛了。“那太好了,谢谢你们大家!”话一说完,她立刻抱着那一大堆公文站了起来。“对了,我想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书店。”
“书店?”海翼挑挑他那两道俊眉。“大小姐去书店有什么事吗?”
“我到书店去也要向你报告?”她眯起眼睛,阴森地问道。
“当然不是。”她干嘛这么厌恶他?殷海翼无奈地摇摇头。“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心毒死猫。”飞扬甜蜜地微笑,然后转个身走出会议室。
所有的人全都面面相觑,私语声轻轻地响了起来。殷海翼翻翻白眼。“你们没其他的事可以做了吗?”
“当然有,只不过都比不上讨论这里发生的事来得有趣。”左宇恭强忍住笑,不过蛮失败的——“我们可不可以知道你和大小姐之间有什么宿怨?为什么她一看到你就恨不得用眼神射死你?”
那里有另外六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他瞪着他们。“你们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除了左宇恭之外,所有的人全都低下头去做个鬼脸;左宇恭当然也做了,不过他是当着他的面做的。“以前有人说过,能坐在这里的全都是一家人?”
“那个人铁定忘了告诉你一家人的定义是:如果家长高兴,他可以随时把不听话的孩子痛扁一顿。”殷海翼手指关节整整齐齐地响了十下。“儿子。”
左宇恭高举双手。“算了,当我没问过可以了吧?”
“乖。”
位于市郊的别墅中,凌龙兴正放声大笑!那么得意宏亮的笑声震得窗户都为之咋咋作响!
病?很好笑。他当然没病!他的身体好得很,而且他简直可以去当演员了!
“你对于自己可以陷害到自己的女儿感到这么愉快吗?”他的妻子不以为然地瞪着他。“如果飞扬知道她居然被自己的父亲陷害,她不气死才怪!”
“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你老公实在是聪明绝顶吗?”他看起来有点委屈。“我也是为你着想啊!你不是想孙子想得快疯了吗?”
“你是已经绝顶了。”她敛眉垂眼,看都不看他一眼。“头都已经秃了几十年了谁会不知道?”她仍旧打着毛线。“当然,我是很想有个孙子抱,不过,我不会笨到去陷害的大女儿。傻瓜都知道不能惹她!”
“难道我们两个还斗不过自己的女儿?!”
“一个。”她微笑着纠正。“只有你一个,我可没参与这件阴谋。”
“老婆……”凌龙兴十分沮丧地。“你给我一点鼓励会怎样?我是为了我们两个着想啊!飞扬这丫头如果你不给她一点刺激,她说什么也不会玩腻的!她不结婚,我们哪来的孙子抱?”
“说得很有道理。”
“然后?”
她仍旧敛眉垂眼。“不关我的事。”
他恨得牙痒痒地。“将来抱外孙的时候你就会感激我了!”
“是啊!如果到时候你这把老骨头还没被飞扬拆掉的话。”
他顿时气馁!
是啊!以飞扬那种可怕的脾气,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他垂头丧气地——“唉……可怜天下父母心……”“留着去对飞扬说吧!”她终于抬起头,欣赏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杰作,那是一件婴儿的小背心。“可爱吧?”
“可爱,不过就算你织个十卡车也不管用!因为那个小可爱还在上帝的身边当小天使,一、两年之内都还没空穿外婆织的可爱背心。”
“凌龙兴!”
他挑挑眉。“怎么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错了?”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将来东窗事发,休想我会在女儿面前替你说好话!”
“谁理你?我是她老子!难不成她会吃了我?”凌龙兴不甘示弱地回敬:“生了孙子不给你这个外婆抱倒是真的!”
“爸妈我回来了!”飞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凌龙兴立刻躺在沙发上做出“病态”,凌太太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小背心塞进沙发底下。“飞扬?回来啦?累不累?马上开饭了。”
“不用了,我还有好多功课要做呢!”凌飞扬抱着一大叠公文和书刊进门。“叫崔妈替我弄个士司什么的随一便吃吃就可以了。”
“那怎么可以!你累了一天了!”凌夫人摇摇头。“做什么功课?公事留在公司就好了,还带回来!”
飞扬无奈地笑笑总不能告诉他们那上面的东西她根本看不懂吧?“没办法,我想早一点进入状况,好帮帮爸爸的忙……对了!爸,你还好吧?”
凌夫人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放心,你爸爸他这是老毛病了!”
凌龙兴轻轻地呻吟一声。“是碍…我没事,你不要累坏自己了!”
“不会的。”飞扬微微一笑。“我先上去,不陪你们吃晚饭了喔。”
她上去之后,凌夫人立刻恶狠狠地瞪着她的丈夫怒道:“看看你做的好事!要是女儿累出病来,不用等她拆了你这把老骨头,我会先拆了你的!”
“该死!这上面写的真的是中国字吗?”飞扬瞪着那一堆公文,她只不过翻开第一页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一大堆的销售报表、销售数据、螺旋图、扇型图。企画构图、电脑分析指数报告——要命!
“天哪!我真的毁了啦!”她哀嚎着瞪着那一堆一堆的图表。这要弄到什么时候才搞得清楚?不要说明天要开会了,就算再给她一年的时间准备,她也弄不清楚到底什么是什么!
“飞扬?”门口有个细细的声音轻轻地唤着她。
“绕月?”凌飞扬讶异地跳了起来。打开门,她的妹妹凌绕月正怯怯地站在她的门口。“你怎么站在这里?进来啊!”
“我会不会吵到你?”绕月仍未脱稚气的声音让飞扬不由得一阵心痛——绕月,她的妹妹,只不过小她三岁——“傻瓜。”飞扬拉着她的手进房,在床边坐下。“怎么会吵到我?反正就算再给我一辈子的时间我也弄不清楚这些东西的。”她自嘲地耸耸肩,柔和的目光转向绕月。“你呢?来找飞扬做什么?”
绕月低着头嗫嚅着:“……我想看看你——你没吃饭——”她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的苹果塞给她。“给你吃。”
她感动地看着手里的苹果,绕月也许永远不能象正常人一样说话、谈笑,可是她却有一颗比任何人都纤细温柔的心!
怎么会这样?凌家夫妇这二十多年来共有的疑问:一个是从怀胎开始便好动得不得了为过动儿,一个却是患有轻微自闭症的安静孩子——完完全全的两个极端。
她从来就没办法安静的坐上一分钟,可是绕月却可以一个人半句话都不说的过上好几天!
绕月最大的困难在于她无法顺利表达自己的感情和需要。从小到大,绕月从来没发过脾气,她处理愤怒的方式是——不说话,沉默的抗议一切!压力越大,她越是封闭自己,直到周遭的人再也无法碰触到她的内心。
“谢谢。”飞扬微微一笑,轻轻握住绕月的手。“我正好饿了”“爸爸说你到公司去上班?”
“嗯。”绕月的眼里似乎有一丝的渴望,她静静地垂下眼。“那一定很好玩……”
“好玩?是吗?”她苦笑。“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她比比桌上那一堆文件。“上面写的东西,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绕月伸出手,然后又不安地收回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没关系。”飞扬笑着随手抽出几张公文交给她。“你可以看啊!”
“虚拟磁碟合作计划书。”
“什么?”飞扬差点被一口苹果呛到!笆裁春献骷苹椋俊?
“虚拟磁碟啊!”绕月迅速地翻着各种文件。“所谓虚拟磁碟就是现在最流行的一种电脑设备。它可以模拟各种情境,使人进入其中,就象真的一样。这份计划书是说‘恒星集团’和美国矽谷一家专门开发虚拟磁碟公司的合作计划。”
“你怎么知道?”
绕月将文件放在她的面前。“这上面说的。”
飞扬错愕地点点头。“我知道是上面说的,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什么‘虚拟磁碟’?
我听都没听过!从我拿到这些文件开始,我就在想这是什么东西,可是书店根本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啊!“”其实虚拟磁碟已经进入实用阶段了。“绕月说起这些事居然头头是道,而且眼里隐约散发着睿智的光芒。”例如国外有一间古老的大教堂需要整修,可是却一直不敢动工,虚拟磁碟就可以将整间教堂的结构输入电脑。设计出和原来的教堂一模一样的虚拟环境,使用者进入虚拟环境之后就可以开始进行整修构模拟工作。电脑能模拟所有可能会发生的状况和结果。“她看了飞扬一眼。”有很多的工程都可以借由虚拟磁碟的帮助而提高成功率和把设计做到最完美的境地。“
飞扬生平第一次看着自己的妹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绕月自顾自地坐到书桌面前将所有的文件一张一张整理好。“这些是美国‘阿法尔’公司的所有资料,包括他们的财务结构、资产负债表、损益表,还有他们在虚拟磁碟上所有的进度和投资表;另外这些是‘恒星’集团的各类报表,现在他们所要考虑的是‘阿法尔’公司所提出的价钱过高——”“等……等一等1 ”飞扬摇摇头不解地。“刚刚你不是说虚拟磁碟是用在工程上的吗?我们公司做的是小型的家用电脑,要这些做什么?”
“当然有用啊!⒎ǘ灸壳罢⒁惶准矣玫男槟獯诺F涫敌槟獯诺唤鼋鍪窃擞迷诖蠊こ躺希部梢杂迷谟蜗飞厦妗⒕律希矣玫牡比桓怀晌侍狻!
比圃履贸隽硗庖环菸募!翱矗馍厦嬉丫吹煤芮宄耍悄壳八⒌男槟獯诺羌矣玫模锩姘擞蜗酚萌硖濉⒁桓龀蟮牡缱油际槭业鹊取!?
“然后?”
绕月一张一张看下去。“嗯……这上面还说这次的竞标有二十家以上的公司投标……
嗯……好奇怪?“
“什么东西?”
绕月抬起头来。“这上面所提出的价钱比‘阿法尔’公司的成本价还要高出三倍以上,这样一来,就算我们公司得到了这份合约,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利润可言啊!”
“为什么?”
“因为‘阿法尔’公司目前还没有真正开发出可以使用的虚拟磁碟,我们必须支付他们一部份的开发费用,等到真正可以使用的时候,我们所投下的资金和买专利权的费用已经是一笔相当大的支出了!这样一来,产品上市的时候一定会相当昂贵——”她用电子计算机滴滴答答地列出一大堆的数目字。“初步估计,一套家用虚拟磁碟的卖价要台币五百万左右。”
“什么?!”飞扬简单地折算一下。“你是说大概是十万英磅?!”
绕月点点头。
飞扬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谁会花十万英磅去买一套电动玩具放在家里?”
“显然是估计上有所误差。”
“估计上的误差?”飞扬思考了三秒钟,不由得冷笑。“还不如说是人为的误差来得好一点!”殷海翼,你一这个世纪大恶棍!
“飞扬?”绕月放下文件,紧张地注视着她。“我说错了吗?你生气啦?”
“当然不是!”飞扬连忙摇摇头笑了起来。“我不是说你,你很厉害,知道这么多!
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明天要怎么到公司去交差呢!“绕月的脸红了起来,眼里却闪着光芒。”真的?我可以帮你?“
凌飞扬温柔地揽住妹妹的肩。“你不但可以帮我,而且还是我最喜欢的妹妹!有了你,我就再也不必担心我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个大恶棍了!”
“恶棍?”绕月茫然地。“那是一个人吗?”
“对。”飞扬点点头。“一个很坏很坏的人!”
事实上我并不怎么知道要如何和这位坏脾气女郎相处。你知道的,我是公司的高级幕僚,又是她的特别助理,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靠这层关系来建立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可是我也没想到这居然会成为我和她之间最大的障碍!
我不太了解她为什么打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不过她每次射过来的炮火我倒是清清楚楚的!没多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小姐和我的关系形同水火。我相信这的确令公司里所有有机会的男性员工松了口气。
该死!
真的很该死!我从没想过我必须去驯服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可是照这种情势看起来,我只有两种选择。
一、看着她潇潇洒洒地走出我的生命。
二、驯服那匹可恶的小野马!
我当然选择第二。
2 “有谁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公司投标的金额会高出‘阿法尔”公司成本的三倍以上?“凌飞扬黑着眼圈,却神闲气定地坐在董事长的位子上淡淡地问着。
“这是为了得标的关系。”
“为了得标?”飞扬故作讶异地将手上的资料翻了翻。“可是我看过所有的资料,这次竞标的公司共有二十家左右,我们公司虽然不是最大的,可是并不是没有机会得标。
如果我们用这种金额投标的话,的确能够得标,可是利润在哪里?据我的估计,如果以这种金额得标,那么将来虚拟磁碟正式引进的时候,卖价至少是五百万台币一部。我想请问一下,有谁会以五百万的金额买一套电动玩具?“
“这不是电动玩具!”负责竞标的江经理有些焦急地叫了起来。“这是一套功能非常齐全的家用软体!他可以用来教育下一代早一步进入电子资讯时代!”
“你买啊?”飞扬没好气地瞪他。“傻瓜也知道这种超高价位的东西根本没市场!”
他们都有些意外。昨天凌飞扬还闪闪避避的让人捉摸不清,一个晚上之后,她居然能立刻进入状况,而且提出要命的问题!
“上面竞标的金额还没有定案,我们只是要财务部门拟出一个合适的数字作为参考而已。”海翼适时替江经理解围。“财务部门所给的自然是最高的竞标金额。”
江经理立刻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眼,这看在飞扬的眼度更是一肚子的火!原来这家伙就是这样收买人心的!
“是吗?那么如果我不问是不是就会以这个金额投标了呢?”
“当然不会,这还需要内部的会议讨论。”左宇恭笑着回答:“必须考虑的事还很多。”
“既然必须考虑的事还很多,那这份公文是做什么用的?”飞扬气得跳起来。“你们怕我太闲了没事做是不是?”
殷海翼微微蹩起眉。“大小姐,身为公司的董事长自然必须知道公司所有的运作情形。”
狗屁!飞扬瞪了他一眼。“好!那么现在还有什么事是我需要知道的?”
殷海翼示意科技开发部门的主管提出报告。
“我们目前正和‘东洋’资讯合作开发一套最新的个人掌上型翻译机,这套翻译机的原型没有问题,可是上了生产线之后却发生了奇怪的问题。”
“我知道。”飞扬翻翻白眼。“我在报告上看到了。”
她仔细看着绕月在报告上用铅笔写的小提示——去查查看“东洋”最近是不是有和其他公司合并的计划?如果没有,再查查他们的生产线和我们的生产线所生产出来的东西有什么不同。
“可是我们目前并没有这条生产线——”厂长摇摇头。
飞扬笑了笑。“去加一条不会吗?按照原型生产一小部分就可以了!”
“这……”他求助地望向殷海翼,飞扬没好气地打量着他们两人。
“怎么?有困难?”
殷海翼淡淡地开口:“目前生产线已经满线了。”
“意思是说我们只有任‘东洋’宰割的份?”
“当然不是- 一”海翼叹口气。“我会想办法挪出一条生产线的。”
“我倒不知道这种事还需要你的批准!”她阴森地瞪着他说道。
海翼几乎按捺不住怒意,左宇恭连忙对他使个眼色,他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硬是将已经到口的咒骂吞了回去。
“还有事吗?”飞扬冷冷地问道。
“目前没有。”
“那很好,我走了。”
“走?”殷海翼再度盛起眉。
“怎么?我还得整天待在公司待命吗?”飞扬圆睁着大眼站了起来。
“大小姐——”
“当然不用!”左宇恭连忙打圆常“今天大概不会有什么事了!”
飞扬看着在场的部属们,他们看起来都有些无所适从;大概他们不怎么适应这种火爆的场面吧?!这毕竟是老爸的公司——她忍不住叹口气。“对不起,我实在很累了,有什么事就到家里找我吧!”
“好的,我会请司机送大小姐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
“哇!火爆铁娘子!”飞扬出去之后,左宇恭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翱蠢匆院笊习嗫刹怀钗蘖牧耍 ?
“你可不可以闭上尊口?”殷海翼无奈地叹气。“有这种上司你还这么高兴?你有毛病啊?”
“没什么不好啊!你自己也看到了,她的确是有一套嘛!”左宇恭耸耸肩。“昨天我还以为她是那种在三流大学混饭吃,实际上却一肚子草包的人呢!”
从在场的人脸上的表情看来,他们都有同感,殷海翼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低估了这位大小姐。从今天她处理事情的铁腕来看,她并不是虚有其表——可是这对他说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一个脾气火爆的女强人——天!
“而且她似乎特别看你不顺眼!”
海翼苦笑着。“是啊!谢谢你提醒我!”
台北——这么昏暗污浊的都市。
凌飞扬走在树荫之间,百般无聊地看着四周的车水马龙,不由得深深地怀念起住了三年的英国乡间。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空气品质糟到可能会得鼻腔癌,出门一不小心就成了车下亡魂,连树都长得可怜兮兮的!
她叹口气,在树荫间的行人椅上坐了下来,真怀念国外的生活……她才回来几天而已,就已经快住不下去了!想到以后的生活都得在这个都市里度过就让她不寒而栗。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她无辜地嘟嚷着:“为什么是我呢?真不公平!我讨厌过这种日子!”
“大小姐?”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身边。
“你?”飞扬讶异地看着车上的年轻人。“谁叫你跟着我的?”
“凌先生怕大小姐对路况不熟,所以让我跟着小姐。”司机平静地说着,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台北现在治安不好。”
“这下可好,我连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自嘲地说着,眼前的年轻人谦恭有礼而且相貌不凡——他怎么会甘于当个小司机?上车后飞扬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冷若磊。”
“冷若磊?”飞扬更讶异了。“这么漂亮的名字!”
司机不发一语地开着车,半晌之后才开口:“请问大小姐要到什么地方去?”
“什么地方?”这可难倒她了,她无奈地挥挥手。“不知道,这里什么地方的植物最多?”
“植物园。”
凌飞扬哭笑不得地。“不会吧?不是都说台北是个美丽的城市吗?除了植物园没有其他的地方了吗?”
车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冷若磊从后照镜中看了她一眼。“小姐的电话。”
飞扬无所谓地——“你接吧!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喂?……是的。”他将电话交给她。“是先生打来的,他说家里有小姐的客人。”
“我的客人?”飞扬莫名其妙地拿起电话。“喂?谁?什么?!”她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我现在立刻回去!”挂上电话之后,她开心地拍拍冷若磊的肩。“现在立刻回家。我最好的朋友来了!”
“是的,小姐。”
“不要小姐小姐的叫行不行?”飞扬蹩起眉嘟嚷着:“听得我难过死了!”
“是的,小姐。”冷若磊仍然一丝不苟,飞扬无可奈何地看着正专心开车的年轻人,他是谁?
冷若磊怎么看也不象是开车的小司机……“若磊,你还没来我家之前是做什么的?”
“坐牢。”
如果冷若磊曾经希望这可以吓倒凌飞扬的话,那他真的要大失所望了!飞扬只是眨眨眼。“真的?为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回头,这位小姐——或该说这一家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叫“罪犯”,而且通常是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吗?
飞扬发现他有张冷峻的面孔,仔细看的话还会发觉那实在是一张很好看的脸。“你长得很正点。”她细细评估了几秒钟;对一个艺术家来说,这是一张很能入画的脸孔。
“有没有人找过你当模特儿?”
冷若磊觉得他彻底被打败了。
“有没有嘛?”
他摇摇头,几乎是不耐烦地:“没有人会想找一个罪犯当模特儿的!”
“是吗?原来我还不算是个人哩!”飞扬有趣地笑道:“我就想找你当模特儿!”
“小姐——”
“凌飞扬。”她纠正。“我有名有姓,我叫凌飞扬。”
冷若磊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咒骂。“是的,凌小姐,我们已经到家了!”
“到家了吗?”飞扬兴奋地往外看,他们果然已经到家了!这个冷若磊开车的速度可以去参加赛车了!车一停,她立刻跳下车,然后又突然冲到车子前。
冷若磊紧急煞住车子。“你——”
飞扬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要忘了我刚刚说的话,我向来是说话算话的!我要请你当我的模特儿。”说完,她又象一只小鸟一样快乐地冲进屋子里去了!
冷若磊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这家人全是疯了,真的!他可以很肯定的这么说,他们全都疯了!
“阿诺!”飞扬一进屋立刻拉开嗓门大叫。“阿诺!”
“小声一点!屋顶都快被你震下来了!”凌太太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女儿。“他正在楼上和绕月聊天呢!”
“真的?”飞扬快乐地跳了起来。“我上去找他们!”
“等一下!”凌龙兴突然冒出来。“你先告诉我,你跟这个火眼金睛的老外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她莫名其妙地。“同学啊!他对我们中国历史着迷得不得了,我正好是中国人嘛!他教我英文,我教他中文,很正常啊!”
“就这样?”凌龙兴眯着眼睛,狐疑地打量着她。“没别的?”
“别的?”飞扬笑嘻嘻地。“你是问我和阿诺有没有发生超友谊关系是不是?”
“喂!女儿,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凌龙兴急得哇哇大叫:“我是说真的!你别跟老爸打马虎眼!”
“要是有,我现在告诉你也于事无补啦!要是没有,你问了跟没问不是一样?”飞扬耸耸肩跳着冲上楼去。“你自己去想好了!”
“喂喂喂!”凌龙兴气得跳脚。“你这是什么态度!给我滚下来!凌飞扬!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算了!下来!”
“好了啦!叫什么叫?吵死了!”凌太太不耐烦地吼道。“小的吵老的吵,你不烦啊?”
“可是你看看你女儿那副吊儿哪当的样子!好象……好象……”他胀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好象什么?”她斜瞄着他。“飞扬说的也没错啊!是的话跟你说了也没用,没有的话干嘛多费唇舌和你这种老古板说?”
“我老古板?!”凌龙兴顿时跳了起来。
“你若不是老古板,干嘛说人家是什么‘火眼金睛’?”
“他是火眼金睛嘛!”他冤枉地叫道:“难道他是黑头发黑眼睛吗?我又没有色盲!”
“阿诺!”飞扬在二楼的阳台上找到一头火红色头发的壮硕男子,他正和绕月坐在阳台上聊得眉飞色舞的。
“飞扬!”阿诺一看到她,立刻跳了起来兴奋地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想死你了!”
“我也好想你!”飞扬快乐感动得几乎要掉眼泪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英国的人们!”
“是啊?是啊!他们也一样想你,想得要命,所以才会派我来看你啊!”阿诺壮硕的臂弯轻而易举地抱着她绕了好几个圈圈。“没有你,连阳光都失踪了呢!”
“鬼话!”飞扬忍不住皱皱鼻子,扮个鬼脸以掩饰她的情绪。“英国本来就没什么阳光的!”
“真叫人伤心。”阿诺笑着放下她转向绕月——“你看你姐姐,她就是这样,一点甜言蜜语都不肯听的!所以我们都叫她小柴契尔。”
“我是柴契尔?我要是柴契尔,那你就是大鼻子情圣了!”飞扬笑着坐在绕月的身边。“你不知道这家伙骗了多少女人的心!”
绕月一直微微地笑着,坐在阳台上的她看起来特别安静甜美,阳光照在她几乎透明的脸上,有种不真实的美——“你和绕月说了些什么?”飞扬感兴趣地问着。绕月很怕生的,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和阿诺坐在这里聊天。
“很多啊!象你怎么对教授做恶作剧啦、打碎了多少绅士的芳心啦之类的。”阿诺耸耸肩微笑。“我喜欢绕月,很美丽的名字,人却比名字更美丽!”
飞扬忍不住微笑。“我就知道!你连我妹妹都不放过!”她轻轻握住绕月的手,淘气地对他说:“我警告你喔!你要敢打绕月的主意,我第一个不饶你!”
“他没有……”绕月红着脸替阿诺辩解:“他对我很好,说很多话给我听……”阿诺得意地挑挑眉,飞扬不甘示弱地朝他比个手势。“这样最好!要不然我让你变成没鼻子情圣!”
阿诺半张着嘴做出恐惧的表情,绕月忍不住笑了起来,飞扬故作无奈,心里却微微触动——这么寂寞的绕月……还有这么温柔的阿诺。
“海翼?你怎么来了?”凌龙兴还没和老婆打完舌战就发现殷海翼已经站在门口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愉快——“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客人?”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二楼阳台上正在上演一幕感人的重逢戏码——那个高大的家伙头发红得象是一把火似的!
“是飞扬在英国的同学。”凌龙兴瞪了老婆一眼,这一下可好!万一他的计划就这样完蛋了,可都是拜那个“火眼金睛”之赐!八皇撬车览纯纯捶裳锒眩皇裁粗匾摹!?
凌太太踢了他一脚——简直是画蛇添足!
殷海翼不动声色。“我是来找大小姐的,公司里有点事需要她处理。”
“是这样吗?”凌龙兴脉牙咧嘴地忍着痛。“那先来我书房说好了!”他拼命想揉痛脚,脸上却得笑着——“你……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是。”
殷海翼一转身,他立刻低下身子死命揉着被老婆重重一踢的脚!痛得他眼泪都掉下来了!他忍不住咒骂:“你疯了?那么用力!想谋杀我啊?”
“你根本是画蛇添足嘛!”凌太太瞪着他。“哪有人做得这么明显的?就算你中意海翼;也没必要硬要把飞扬塞给他啊!给他一点考验不是更好?”
“你懂个屁!”
“我至少还懂个屁,你连个屁都不懂!”她立刻还击。
凌龙兴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的老婆,怎么已经二、三十年了她还是跟过去一样这么火爆?外人眼中的凌太太是那么温柔贤淑、大方高雅,简直可以当选妇女楷模了!
可是实际上她还是几十年前那个在舞厅里呼风唤雨的小太妹!
真是天生一物克一物!
“好好好!我不跟你说!我去看看海翼有什么事,等一下如果那个火眼金睛和飞扬下来了,你最好管好他们,我可不希望我的女婿就这么飞了!”
“我才懒得理你!”凌太太气呼呼地转个身。“我要去厨房,要女婿你自己想办法!”
“你——”凌龙兴气得跳脚,却又拿她没办法。“好好好!你等着瞧!看我有没有办法!”
殷海翼沉沉地坐在凌龙兴的书房里,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一幕简直叫他心跳停止!
他怎么从来没想到凌飞扬在国外可能会有恋人?以她的条件,在国外一定不乏追求者。她才回国几天而已,就有“同学”追到台湾来了、显然他们的交情非浅。
那头明显的红发在他的眼前闪动——真该死!那家伙高大漂亮得叫人真想扁他一顿!
他——嫉妒。
他妈的!他的确是嫉妒得快死了!
“海翼。”凌龙兴笑眯眯地进门。“有什么事还要你自己跑一趟?是不是飞扬还不能进入状况?”
“不是的。”他努力藏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大小姐进入状况相当快,对事情的处理方式也很让人心服。”
“是吗?”这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飞扬一定会把公司搞得鸡飞狗跳的才对。“那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海翼立刻恢复了正常,他的面色凝重。“我刚刚才得到消息,和我们竞争‘阿法尔’合作权的公司里似乎已经知道我们打算投标的金额了!”
“什么?”凌龙兴讶异地。“知道我们投标的金额?这怎么可能?这是公司里的最高机密,知道的人不多啊!”
海翼点点头。“所以我怀疑是幕僚团里有内奸。”
凌龙兴思索了几秒钟,将所有可能的内奸过滤一次,却一无所得。幕僚团里的人都是经过他千挑万选所产生出来的,他们怎么可能会背叛公司?“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他摇摇头。“我只是怀疑,未经证实之前,我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幕僚团里的人。”
“你做得很对。”凌龙兴赞许地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好好想一想……”“大小姐那边——”“先不要让她知道。”凌龙兴挥挥手。“你也知道飞扬那个脾气,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上天下海把那个家伙找出来的,我可不希望我们自己人先起内讧。”
“好的,我知道了。”殷海翼恭敬地点个头。“那就没事了,我先回公司去。”
“回公司做什么?”凌龙兴看看时间。“都已经快下班了,你还回去做什么?干脆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就这样吧!”
殷海翼为难地在心里叹口气——天知道他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叫他当面看着飞扬和那个红头发的家伙亲亲热热的,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算了!
“怎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好象很不愿意?”
他的确是很不愿意!海翼不由得苦笑。“哪里。既然董事长坚持我就留下来好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飞扬一看到殷海翼,立刻皱起眉没好气地问道。
凌太太瞪了女儿一眼。“丫头!对客人有点礼貌行不行?”
“礼貌?”飞扬阴阴地瞪着他。“喔!请问您在这里做什么?”
“吃饭。”海翼同样没好气地回答,真搞不懂她干嘛每次看到他就象看到天敌一样?
就算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又怎么样?难道连朋友都做不成?想想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朋友?算了吧!谁要跟她做什么鬼朋友?
“你家没饭吃了吗?”
“凌飞扬!你给我乖乖坐下!”凌太太威严地说道。
“妈,是你自己说公事留在公司的啊!他就是公事!”
“现在已经下班了!海翼是我们家的客人,客人不算是公事!”她眯着眼睛。“除非你想‘私报公仇’?”
飞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住口。说真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讨厌殷海翼,就只是为了公事上的理由?如果是,那她更不应该这样对他了!连老爸都说过现在还不可以和他翻脸的。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算了!管他是为了什么,反正讨厌就是讨厌,谁规定讨厌还需要特别的理由的?
“飞扬,怎么越来越没礼貌了?不知道要替客人介绍的吗?”
她叹口气,不耐烦地挥挥手。“殷海翼,这位是我的朋友阿诺。阿诺,这是我公司的特别助理殷海翼先生。”
两个男人向对方点头示意,也在同时打量着彼此。
阿诺是个高大壮硕的红发男子,他有一双蔚蓝的眼睛和一张十分漂亮的面孔;他的皮肤呈金黄色,显示他长期从事户外活动,光是那副健美的体格就令殷海翼为之气馁!
希望他是个空有外表的空心大佬官!可惜阿诺那双睿智的眼睛让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殷海翼看起来相当斯文。瘦高的身材并不壮硕健美,却相当匀称,他的面孔也并不特别俊美,只除了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永远看不出情绪。在那一头狂野黑发下,必有个相当惊人的头脑!
“阿诺先生是英国人?”
阿诺笑了起来。“我看起来象英国人吗?我是美国人。”
“英国人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们都是绅士淑女!”飞扬理直气壮地插嘴。
“是啊!可惜我不是绅士,你也不是淑女。”阿诺朝她扮个鬼脸。
海翼安静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知道他们必定有相当程度的交情——沮丧!
“你是学什么的?”凌龙兴突然开口问道。
“学——”
“和我一样是学企业法律管理的!”飞扬连忙打断他,同时朝他使个眼色。“阿诺的成绩比我还好!”
“是吗?”凌龙兴有些意外,这个火眼金睛出现在他家门前时他还以为他是个流浪汉!学企业法律的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怎么?不相信啊?”
凌龙兴无所谓地耸耸肩。“看到自己女儿的样子,想不相信也不行了!你看起来象吉普赛人。”
殷海翼谨慎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如果他们真是学企业法律管理的,他就把桌上的盘子全吞下去!可是如果不是,那么飞扬那些知识是从哪里得来的?他绝不相信一个人光凭一个晚上死念书恶补就可以了娘那些复杂的商业情报。更何况是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殷先生似乎还有疑问?”飞扬得意地看着他。
海翼淡淡地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他总会搞清楚她在搞什么鬼的!
“你们难道不能好好吃顿饭吗?”凌太太叹口气。“我快消化不良了!”
“我当然可以!”飞扬放心地开始吃饭;至少她已经先瞒过了他们!虽然阿诺的脚正在桌子底下不满地踩着她……我的前途真是坎坷啊!一切都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先触礁一半了!
那个有着一头红发的巨人显然是个可怕的情敌。真要命!简直是四面楚歌了!在公司里,那个火爆小霸王处处在挑我的毛病,在私底下我却还得看着她和那个大家伙谈情说爱!
真的快疯了!我大概得先辞职才能展开我的追求,可是现在公司正处于非常状态,我怎么能一走了之?
有苦难言!
我相信这是上天对我过去不良行径的一种惩罚——谁叫我向来眼高于顶?所以才会爱上一个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的坏脾气女郎!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呵呵!
还想要死得轰轰烈烈?别傻了!现在就算当着她的面自杀,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最可恨的是,我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后悔”!要不然至少可以后悔一下;表示对自己的愧疚吧——3 “为什么说谎?”阿诺稍后在小花园里不解地摇头。“你不是最恨人家欺骗你吗?”
“我也不想这样啊!”飞扬无奈地:“公司出了问题,我爸爸身体又不好,他一心一意希望我可以回来帮他度过难关,如果他现在知道我根本没去学什么鬼企业法律管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既然公司有问题,你更应该说清楚啊!你总不希望你父亲一生的心血毁在你的手上吧?”阿诺不赞成地摇头。“你连到超市买东西都会把钱搞错,更别提掌管一个企业了!”
“阿诺,你真的很懂得怎么打击一个人的信心。”
“我说的是真的嘛!”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我有秘密武器!”飞扬笑了起来。“我不懂,可是绕月懂!她只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替我解决了所有的事情了!”
“但这总不是长治久安之计。”
飞扬瞪着他。“阿诺先生,您的中文突飞猛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无辜地笑了笑。“你不能接受忠告?”
“要不然你要我怎么样?”她有些生气地嚷道:“什么事都不管?就跟我老爸说我到英国三年,其实都在画些连我自己都看不懂的画?你想不想回去美国对你父亲说同样的话呢?”
阿诺终于投降地高举双手。“别瞪我,我没那样说!”
“才怪!”
他轻轻拥住她的肩。“别生气了!我只不过是希望你仔细考虑而已!事实上就算是换了我,大概也不会做出更好的决定了!”他涩涩地笑了笑。“其实我这次来也是为了相同的理由……”飞扬讶异地看着他。“你也中奖了?”
阿诺耸耸肩。“他们正等着我回去好瓜分我父亲的财产。”
“可怜的阿诺!”凌飞扬似笑非笑地说着:“看来这种事是有传染性的!你打算怎么办?”
“你认为我该怎么办?”他仍是一脸的无奈。“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办又何必躲到台湾来投靠你?”
“可是你至少不必和我一样掌管父亲的事业啊!你只要回去当个乖孩子,让你的哥哥姐姐们得到他们所想要的不就够了?你拿了你的那一份之后一样可以浪迹天涯当你的落拓客啊!”
“是台湾的空气让你变笨了吗?”这次轮到阿诺瞪她。“谁说瓜分的财产是可以变现的那一种?你以为他们会让我带着几百万的现金然后上飞机一走了之吗?笨蛋飞扬!”
凌飞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得也是,他们一定会要你待在公司当苦力的,到时候你会和我一样可怜。”
“而且我没有一个象绕月一样的妹妹可以帮我的忙。”阿诺突然停了下来。“绕月她……”“不正常?”
他连忙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飞扬无所谓却又有些伤感地微笑。“没关系,这在我家不是什么禁忌的话题。绕月从小就是这个样子的,她患有轻微的自闭症——”她比比手势,不太确定他是不是懂她的意思。“你知道的,不是会要命的那种病,而是没办法治的那种。”
阿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是说封闭自己?”
“可以这么说,绕月和其他人有沟通上的困难,现在已经比较好了,我爸妈一直试图让她接受心理治疗。她看起来和一般人没两样,可是却比一般人更容易受惊和封闭。”
飞扬努力的笑了笑。“我和绕月,一个是过动儿,一个却是自闭儿,很奇怪的家族遗传……”“飞扬……”“可是这样也好,你不觉得吗?”凌飞扬在花园里轻轻地跳着舞,看着天上的月亮旋转。“绕月充满了智慧和知识,可是她永远都会是那么天真无邪!她永远都不会象我们一样被这个世界的现实压迫践踏,她也永远不会变得世故——冷血。”
“象现在的你?”
飞扬停了下来,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终于无奈地点点头。“是的,就象现在不快乐的我。”
也许她永远都没办法去适应那种天天到公司上班的生活,可是老天在上!她真的很努力让自己去适应和接受这种短期间之内无法改变的状况!
每天晚上,她都带回一大堆她根本看不懂的文件回家,然后和绕月躲在房间里恶补。
到了白天,她又带着她的黑眼圈和一肚子的火气到公司解决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好不容易她终于稍稍可以自己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耳语却已经开始在整间公司里飘扬起来了!
公司里有内奸;因为他们这一阵子吃的败仗比前几年加起来的都多!
“恒星”投标的工程底价总是提前暴光,“恒星”开发掌上型电脑的消息也不胜而走,甚至连“恒星”的财务状况都可以让记者打电话来详加询问、提出数据!
简直是离谱到家了!
“我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早上为什么会有报社的记者埋伏在公司的大门口等我出现?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恒星’这一季的财务赤字?!”凌飞扬怒不可抑地咆哮着。
“大小姐——”
“去你的大小姐!”飞扬瞪着公关室的经理鬼吼。“把理由告诉我!”
“如果你不冷静下来,我们根本没办法讨论这件事。”殷海翼冷静地说着。
“谁要跟你讨论?”飞扬怒气冲天地吼道:“我要知道原因!不是要你讨论!”
“如果我说目前还不知道原因呢?”
“‘如果’?!”她气得发抖!澳闵砦镜哪涣懦ぁ尤坏ǜ叶晕宜怠绻空庑┫⒉畈欢嗫梢缘窃诒ㄖ缴先梦颐堑亩允痔阶郎峡惚髁耍∧慊垢腋宜怠绻浚 ?
左宇恭连忙出面打圆常“两位,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现在我所最重要的是去找出泄漏消息的内奸而不是自相残杀!”
“我怎么知道我现在是不是正在和内奸‘讨论’?”
殷海翼立刻倒抽一口冷气,跳了起来,面色铁青沉声道:“如果大小姐指的是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辞职以示清白!”
她反而愣了一下!
“万一他辞职的话,公司里的机密不是全都落到外人的手里去了吗?那么‘恒星’跟倒闭了有什么两样。”
凌龙兴的话顿时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一咬牙,冷冷注视着他。“你以为辞职就能表示你和这些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身为公司的幕僚长说出这种话不会显得太不负责任了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飞扬冷笑起来。“搬孔老夫子出来压我?怎么不把天皇老子也请出来?”
“你——”海翼气得脸都绿了!他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可是却克制不住自己冲过去给她一巴掌的冲动!
这个恶劣的小女人!她难道不知道他已经快被她逼疯了吗?
只要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钟,他可能真的会冲过去狠狠地摇撼她那美丽却又固执的小脑袋!
怒意紧紧地控制着他,而他又得紧紧地控制着自己的理智——“他妈的!”他怒吼一声,狠狠地将椅子一翻,立刻冲出会议室。他这辈子从没这么生气过!
“你给我站住!”凌飞扬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大小姐!”左宇恭连忙拦住她。“我劝你先让海翼冷静一下。”
她简直气疯了!
会议室里的几个人全都安安静静地看着这震惊的一幕!没人看过殷海翼发这么大的脾气,当然也没人看过凌飞扬这么暴烈的样子!这铁定是“恒星”开幕以来最精彩的一幕!
“你们先出去。”左宇恭挥挥手让他们先走。“谁敢出去乱说话,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他们点点头,立刻匆匆忙忙地赶了出去,当然谁也不想捋凌飞扬的虎须!怪怪!她比她老爸凌龙兴还要暴烈上一百倍不止!这种飓风谁被扫到谁倒霉——连殷海翼都倒霉了,谁还敢试试威力?
门关上之后,左宇恭不发一语地替她到了杯水。
飞扬怒意未消地瞪着他。“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怕我象对付殷海翼一样对付你?”
“你误会海翼了,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他不是出卖公司的那种人!”
“人格?”她忍不住冷笑。“在商场上人格一斤值多少钱?”
左宇恭的脸色蓦然一变!
飞扬涩涩一笑。“对不起,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我只是迁怒而已!抱歉。”
他有些意外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也会道歉。”
飞扬不由得失笑。她叹口气,第一次真正注视眼前的男人。“我在你们心里一定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女暴君对不对?”
左宇恭只笑不语,在这种时候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好,凌飞扬喜怒无常——至少从她的表现上来看,她的确是喜怒无常。
“我知道我很不好相处。”飞扬有些怅然地苦笑。“这对你们来说很不公平……”
“对海翼也是?”
她的脸色立刻强硬了起来。“对他例外!”
“为什么?”左宇恭不解地摇头。“海翼在公司里一直表现得相当出色,我们都很奇怪为什么你似乎对他特别有偏见?”
“我- 一”飞扬想了想,终于勉强挥挥手。“就算是我个人的偏见好了!没人规定我必须喜欢每一个下属的。”
“海翼不一样,他曾经是老董事长的左右手,他——”“你干嘛老是替他说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替他说情?”
“没有。”左宇恭无奈地耸耸肩。“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个人的偏见而损失了公司的一员大将而已。”他说完朝她点个头。“我先出去了,现在海翼一定已经气疯了,我得去看看他。”
飞扬挥挥手,等他出去之后,她黯然地垂下头——如果真的是偏见就好了!
她不是瞎子,这阵子从他在公事上的表现她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相当有统御能力的人,如果——呵!瞧,连她都被他的口头禅感染了!
如果她事先并不知道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如果她事先并不知道他是逼迫老爸下台的人,那么或许——只是或许,她会欣赏他的!
只可惜她知道了一切——“走开!我说过我不见任何人!”
左宇恭关上他办公室的门。“那么惨?连我也不见?”
殷海翼躺在他的办公椅上一语不发地猛抽着烟。
“嘿!节制一点,要不然人家会以为你的办公室着火了。”左宇恭打趣地替他打开窗户。“你抽的烟足以害办公室的人都得肺癌了!”
“你来跟我炫耀你的幽默感?”他冷冷地说道。
左宇恭叹口气。“站在你们中间当斡旋人实在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不知道我干嘛这么多事?刚刚凌飞扬小姐才指着我的鼻子问我我的人格一斤值多少钱,现在你又说我是来炫耀我的幽默感的。我做人真是那么失败吗?”
海翼终于将他的椅子转了过来,他那一脸的僵硬看得左字恭不由得再度叹息。“我真搞不懂你!明知道那个女人惹不得,为什么还那么不要命的去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是啊!我看我可以改行去教外星语了!”
海翼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你不必瞪我,我有眼睛可以看,有耳朵可以听,而且正好我认识那个叫殷海翼的家伙比谁都深!”宇恭没好气地回瞪他。“你当我傻瓜啊?如果你不是爱上那个火爆小霸王,那就是我的智商有问题!”
“你对你的智商这么有自信?”
“就象你对你的智商一样有自信。”左宇恭跳上他的桌子,对他摇摇手指。“老兄啊!你连你自己都骗不了,还想骗我吗?”
海翼终于叹口气。“有那么明显?”
“如果不是你今天的表现,那就不是很明显。”他滩滩手。“以你的个性,除非是爱上她,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以前老董骂你的时候,你跟个木头人没两样。”
“我真是气疯了……”他居然微微地笑了起来。“好多年没气成这个样子了。”
“我倒觉得很精彩,至少那个小霸王今天的的确确看到你了!”
“是吗?”海翼涩涩地微笑。“这下更是势同水火了。有什么用?天知道她为什么老当我是天敌一样!”
“也许和你有类似的理由?”
殷海翼的头上打了个大问号。
左宇恭笑着。“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否认爱上的那个家伙啊!
你们这些脑袋里装水泥的人不是最喜欢来这一套?“
是啊!不是有人说过: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而另一句名言则是:不被拒绝的最好方式就是先拒绝别人!
“想通了没有?”
殷海翼摇摇头。“凌飞扬不是那种人。”
“你就这么肯定?”
海翼淡淡地笑了笑。“我同样可以用我的智商来打赌,凌飞扬会这样对我一定另外还有其他的原因,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总会查出来的!”
“是吗?”左宇恭耸耸肩。“我要是你,我就宁可相信刚刚的说法。”
“理由?”
他叹口气。“兄弟!那表示你还有一线生机啊!如果她不是因为拒绝承认自己的感情那还会是什么?自然是她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讨厌之外!难道你比较喜欢知道她天生就是讨厌你?”
“若磊,今天我不想这么早回去。”飞扬疲倦地靠在椅背上。“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
“例如说?”
她叹口气。“例如说有植物可以看,还可以喝杯咖啡的地方。”
冷若磊点点头。“知道了。”
“你实在是个没同情心的家伙。”飞扬咕哝地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已经闷得快疯了吗?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得自闭症,而绕月却突然变成过动儿。”她闷闷地想到最近绕月老是跟着阿诺四处去游玩——真该死!她羡慕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他居然难得地笑了笑。
她无奈地苦笑。“真感动,我的灾难竟然可以让你微笑!天!”
“我觉得奇怪。”冷若磊看似闲聊地开口:“以前凌先生对殷先生赞不绝口,可是你却那么讨厌他。”
“已经有几千个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了!”她厌恶地嘟囔道:“难道我连讨厌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吗?谁规定我一定要喜欢他的?我就是讨厌他!讨厌讨厌!我他妈的讨厌得要命!”
他又笑了。
飞扬无可奈何地。“这次又是什么这么好笑?”
冷若磊难得轻松地耸耸肩。“我在笑你和凌先生很象,连骂人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哈!真好,这证明了我的确是他的女儿。”她皮笑肉不笑地咕哝。
“到了。”
“这是哪里?”飞扬从窗子往外看去,他们在一家小小的咖啡馆前停下来。这附近果然绿荫怡人!她忍不住大叫:“天啊!若磊!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冷若磊淡淡点头。“我两个钟头之后来接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立刻跳下车,深深吸一口树荫下的清新空气——虽然比不上国外的清新,但是已足够让她好好呼吸了!
冷若磊慢慢将车子开走——他没跟她说那是殷海翼的店。
他当然也忘了跟她说殷海翼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到这个地方来,而现在……他耸耸肩——正好下班了。
他从后照镜中看到她几乎是跳着走进那家店的,居然有一丝恶作剧的快感!
他毕竟是渐渐恢复人性了——只是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咖啡屋的名字叫“树屋”。一走进店里,就被那浓郁的咖啡香味熏得简直想大声唱歌了!她找了个最接近树荫的位子坐了下来。
“小姐……”咖啡屋的小妹有点为难地走到她的面前。“对不起,这个位子已经有人定了!”
“什么?”飞扬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不可以让我坐一下吗?”她近乎哀求地看着她。“只要一下子就好了好不好?反正定位的人也还没来嘛!等他来了我就把位子还给他可不可以?”
“这……”小妹为难地。“可是定这个位子的人是我们老板……”“那就更好啦!
那有老板不让客人选自己喜欢的位子的对不对?拜托啦!“飞扬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我真的很需要这个位子,再看不到树木,我必死无疑的!你也不忍心见死不救吧?”
“可是——”
“既然这位小姐这么喜欢这个位子。就让她坐吧!”
她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澳?- “”好的,老板,今天还是一样吗?“
“老板?”飞扬错愕地。“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殷海翼似笑非笑地。“不可以吗?”他对小妹挥挥手。“给我和这位小姐各来一份。”
小妹点头离去时似乎对他们的关系很感兴趣似的频频回头——“坐啊!”
“你杀了我算了!”她起身,拿起自己的皮包。
“别傻了!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你是找不到车回去的。”殷海翼神闲气定地坐在位子上微微笑着。“更何况你不是很渴望看看这些树的吗?”他看起来悠闲,事实上天知道他的手心正微微地冒着汗——“就算要我走路回去我都不在乎!”
“坐下。”他拉住她的手。“这是公共场合,你不希望在这种地方出糗吧?”
“放开你的手!”飞扬压低了声音吼着,她的眼里闪着一小簇怒焰。“要不然出糗的就是你了!”
“我不在乎。”他挑挑眉,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有你陪我。”
“你他妈的真是个无赖!”她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坐下——鬼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在这个地方出洋相!
殷海翼讶异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只在办公室咒骂。”
“很高兴我改变了你的想法。”飞扬转头瞪着窗外的树荫。“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坐在这个鬼地方,不过如果你有话要说,我劝你在我还有耐心听的时候快点说完!”
“刚刚我还听到有人乞求着要坐在这个‘鬼地方’。”他有趣地看着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变化。她知不知道自己简直象个万花筒似的?没人知道她下一秒钟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或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你只是要我坐在这里听你说这些鬼话?”
“当然不是。”他终于微微叹口气。“我们可不可以停战几分钟?”这时小妹已经将两盘香喷喷的奶油烩饭放在他们的面前。“至少先吃完饭再说可以吗?”
凌飞扬斜了那盘饭一眼——然后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饥饿的抗议!她羞愧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可是却仍不甘示弱、挑战地看着他,似乎要看看他敢不敢讥笑她似的。
殷海翼聪明地做个请用的手势。“我已经很饿了。”
还能怎么样?她无奈地点点头。“那就吃吧!我也饿了——不过……”她警告地补上一句:“我不打算和你讨论任何公事。”
他笑了。“很好,我也没那个打算。”
他笑的时候很迷人——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猜这值得高兴,至少我已经可以和她一起好好吃顿饭而不互相残杀了!
当然,如果我认为这就表示我以后也可以有这么好的运气,那我未免也太愚蠢了一点!这只不过表示凌飞扬并不是一座永远都在冒烟的活火山而已。
事实上当她愿意的时候,她是个相当迷人的伙伴!或许这是我的偏见,但在我的眼里她的确相当风趣、健谈,而且博学多闻!
我发觉她在艺术方面的造诣令人刮目相看。事实上就算有人告诉我凌飞扬根本是个彻彻底底的艺术家我也不会意外的。
毕竟她有艺术家特有的气质和专门学识;当然,她的脾气也相当艺术——我并不是说学企业法律的就一定是个没艺术修养的家伙,但是我确定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并不仅止于“知道”——她是深谙此道!
这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我并不太清楚,如果说飞扬是个学艺术的,那又该如何解释她在商业上惊人的决断力和专业水准?
在这种时候我还有心情想这方面的事真该感到羞愧!可是我终究还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
看到这里,我相信你对我已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了,我并不是入我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酷”,事实上我是因为没有选择。
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了解,爱情在很多时候是真的无法选择的!
4 “不要动喔!”阿诺仔细地看着画布和正坐在画布前的绕月。“只要再过几分钟就可以完成了!”
“我十几分钟前就听到你这么说了。”飞扬不满地嚷着:“不要虐待绕月行不行?
休息一下再画嘛!“”你去埋在你的公文堆里行不行?烦死人了!“阿诺咕哝地回答。”我好不容易才画得这么顺手,你知道这可能是一幅旷世巨作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绕月的脖子快断了!”
“我没关系……”绕月小声地说着:“我不累……”“你不要被这家伙骗了!”飞扬笑着朝她眨眼。“我敢打赌等一下你根本看不出画里那堆颜色是什么东西!”
“嘿!你正在侮辱当代最伟大的画家耶!”阿诺抗议地嚷道。
“是哦!当代最伟大的鬼画符专家!”
“你不要以为我听不懂!”阿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知道‘鬼画符’是什么意思!”
飞扬吐吐舌头扮个鬼脸。“你确定你上辈子真的不是东方人?”
阿诺没理她,专心地埋首在画作上。飞扬坐在小花园的草坪上悠闲地看着他们;她没想到绕月和阿诺会这么合得来,这阵子绕月看起来健康多了,这都得归功于阿诺。他带着绕月到处去爬山、玩水,两个人就象孩子一样快乐的玩在一起。
绕月居然渐渐也有话题可以说了,那是他们期待了二十多年的奇迹!
或许是因为阿诺看起来就象个大孩子吧!
她知道阿诺、了解阿诺,她明白阿诺在他那活泼开朗的外表下其实是个多么忧郁的人!
现在的阿诺是在逃避——在他还可以逃避的时候将一切抛开。
“在可以快乐的时候快乐”。记得不知道是从哪一本书上读到的——在你还可以笑的时候尽量笑吧!因为可能过一天你就再也不知道什么叫“笑”了!
既悲惨又乐天——“完成了!”阿诺终于大笔一挥,完成了他的旷世之作!
她立刻跳了起来。“可以看了!绕月快来!”
那是一幅不折不扣的抽象画。“该死!阿诺,叫你不要画这种鬼画符的嘛!”飞扬大叫。“除了你,谁看得懂?”
“我看得懂……”绕月在后面低低地说着:“我知道那是我。”
“你看得懂?”连阿诺自己都讶异得瞪大了眼睛。“真的?不是安慰我?”
天蓝色的线条构成了整个画面,绕月点点头,轻轻地说着:“我看得懂你在说什么。”
飞扬和阿诺都愣愣地面面相觑。
“这是我。”绕月指着画面最上方的一个小蓝圈。“这是我的心。”优美的圆弧上充满了深深浅浅的蓝——阿诺震惊地低呼一声,抱起她在草皮上绕圈圈!疤彀。∧阏娴目吹枚∧阏娴闹牢以谒凳裁矗√彀。√彀。∥抑沼谡业街袅耍 彼朔艿帽ё潘诓萜荷弦徽舐姨!疤彀。 ?
“阿诺!阿诺!快把绕月放下来!你吓死她了啦!”飞扬笑着大叫!就算拿到文凭时他也没这么兴奋!
“你听见没有?”阿诺终于放下绕月冲到她面前。“她真的懂我说的话!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我所要表达的是什么,可是她却知道!她真的知道!”
“我听到了!”飞扬大笑着看他激动的表情。“恭喜你!”
“那……”绕月轻轻地、怯怯地碰碰那幅画。“那这可不可以送给我?”
“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阿诺几乎是感激涕零地注视着她。“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以为我必须等到我死了之后才会有人看得懂我的画!”
“不会!不会!”绕月紧张地揉着双手。“我看过很多画,我知道你画得很好!真的!”
“天!”飞扬感动地握住绕月的手。“你知道你在这句话里用了多少惊叹号吗?你知道这比你一年所用的都多吗?”她忍不住用力抱住她。“你真的已经快好了!”
绕月有些手足无措,但她的手却轻轻地环住飞扬的腰——“你看!”凌太太在屋子里激动地轻轻咬住下唇。
“你看她们!”
“我看到了……”凌龙兴的声音有些便咽。“我当然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子!”
“我们努力了二十几年,可是那个红头发的‘火眼金睛’却在短短的几个星期之内就做到了!”她又哭又笑地捶他。“他真的做到了!”
“那又怎么样?”他嘴硬地说道:“难道这样就想娶我的女儿吗?想都别想!”
“凌龙兴!”凌太太突然抬起头来瞪着他。“我警告你!如果绕月真的喜欢他的话,我不准你阻止他们!火眼金睛有什么不好!至少他懂得怎么让绕月快乐!你要是胆敢破坏我女儿的幸福,我会要你的命!”
“我……”他嘟起嘴嚷着:“我也没说一定不让他娶啊!我只是说至少也得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到底养不养得起绕月啊!难道不清不楚的就把女儿许配给人家?你不怕饿死你女儿?而且……而且……”“而且什么?”
他不情愿地垂下眼。“而且听说外国人容易变心——”“你给我住口!”凌太太双手叉腰,怒气汹汹地瞪着他。“你当什么爸爸?女儿还没嫁出去就先诅咒她一顿!有没有钱有什么好重要的?他当乞丐我都不管!重要的是他可以让绕月快乐!快乐你懂不懂?
钱买不到的那种东西!“他捂住嗡嗡作响的耳朵。”听到了!你别吼行不行?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是聋子!“
“事实上你是跟聋子、瞎子差不多!”她说完,气冲冲地转身出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凌龙兴委屈地看着她的背影——真不公平!好好的一只豹子到了她跟前却硬生生给当成了小绵羊!
外面的嘻笑声传来,他不由得温柔地注视着他一双美丽的女儿……其实——或许她说得对,那些真的并不重要。
毕竟钱是买不到这些笑声的,不是吗1 “飞扬?”
“嗯?”凌飞扬正坐在电脑前专心地看着资料。天知道这几个星期内她学会了多少她以前根本一窍不通的事物!至少以前电脑对她来说只是一台用来展示的机器,她对它唯一的了解是:其功用大概和电子计算机差不多。
“关掉那部鬼机器,我有话要问你。”凌太太厌恶地瞪着那台电脑。
她笑了笑。“以前我也是这么说的。”她耸耸肩,转个身面对母亲。“反正我也不爱看,有什么事吗?”
凌太太关上房门,坐在女儿的床畔。“我想知道你和阿诺是怎么一回事?”
“我和阿诺?”飞扬讶异地眨眨眼。“我以为你以前并不在乎这个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想知道。”
“为什么?”
她犹豫地挥挥手,总不能说是因为她想把绕月嫁给他吧?万一飞扬和阿诺真的是一对情侣,那她又怎么能够为了小女儿而伤害了大女儿?“这是每一个作母亲的都该知道的事。”
“是吗?”飞扬狐疑地;老妈从来都不象一般的妈一样啊!这种事她向来是不过问的,就算她高中时代在门口当场被逮到和男同学吻别她也没多问过。“我怎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说就是了!那么罗嚷!”
飞扬耸耸肩。“没什么啊!就只是朋友同学而已嘛!”
“真的?”凌大大的眼里摹然闪出欣喜的光芒。“你可不要因为不好意思而骗老妈哦!你们真的不是情人?”
“老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飞扬怪异地看着她。“我和他不是情人你干嘛这么高兴?你和老爸不是都急着把我赶出家门吗?”
“急归急,这种事总不能勉强的啊!”凌太太直笑着说道:“既然你和阿诺不是情人,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放什么心?”
“你不要管,你先告诉我阿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他又是做什么的?他一定还没结婚吧?对不对”她连珠炮似的问了一长串的问题,问得飞扬目瞪口呆的。
“妈,你干嘛?户口调查?问这些做什么?”她谨慎地注视着母亲。“如果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回答任何一个问题的嘱!”
“哎……你……哎……”凌太太想了几秒钟。“算了!反正你总要知道的,干脆现在就告诉你好了!”她欣喜地靠近女儿的身边。“我打算把绕月嫁给他!他们——”“不行!我反对!”飞扬没等她说完,便坚决地一口打断。
凌太太愣了一下!飞扬的表情强硬,根本不象是在开玩笑的。“为什么?你不觉得阿诺来了之后绕月好了很多吗?他们又很合得来,你为什么要反对?难道你刚刚说的话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飞扬摇摇头。“我只是知道阿诺和绕月是不合适的,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她叹口气。“妈!阿诺是外国人!他要回自己的国家的!”
“那又怎么样?绕月可以跟他去,他也可以常常带绕月回来啊!现在什么时代了!
你不知道有飞机这种东西吗?“
“不是那个问题……难道……难道你舍得让绕月一个人孤伶伶在国外吗?”
“这都不是问题!”凌太太坚决地摇头。“除非你能说服我。要不然我是不会放弃的!”
“妈——”
“别说了!”她站起来。“等到你想到更好的理由时再来跟我说!”
“可是妈……”她已经走出去了,飞扬无奈地翻翻白眼,这要怎么说呢?真正的阿诺根本不是他们所看到的那个样子的!更何况阿诺的家庭是那么的庞大复杂,绕月万一真嫁过去不被他那票吃人肉的亲戚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才奇怪1天啊!为什么他们凌家的人都是这么固执而且冥顽不灵呢?
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该怎么说老妈才听得懂呢?
“大小姐,下午矽谷‘阿法尔’公司的人会到公司来和我们做第一次会谈,他们是来视察我们公司的业务状况的,看看我们是不是有资格和他们合作。”
“噎。”她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知道了,需要我出面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是最好的。”殷海翼谨慎地注视着她,她看起来很没精神,怎么回事?他已经习惯了那个颐指气使、神采飞扬的她了,现在她看起来却又换了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了?
“好埃”还是无精打采的口吻。
过了几秒钟,她才终于抬起头来。“还有什么事吗?”
她眼底的星芒尽失,段海翼不由得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没精神?不舒服吗?”
他那种关心温柔的眼神立刻让她的背脊直了起来!暗比幻挥校∥铱雌鹄聪笫巧×寺穑俊彼幌肟吹剿侵直碓觯?
“是有点象。”
“胡说!”飞扬直起身子,强打起精神。“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既然有点累,那下午还是由我去好了。”
“不用!”一听到他所说的话,她所有的战备意识全都清醒了!她警戒地看着他。
“我可以自己去!”
殷海翼在心里叹口气,她到底在防他什么?“那好,他们到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他出去之后她立刻垮在桌子上——天啊!这根本是腹背受敌嘛!真不知道这种日子她还要过多久……“对了!”殷海翼突然又从门外探头进来——她吓得跳了起来!案盟溃∧悴恢览衩猜穑俊?
他笑了起来,这才象凌飞扬嘛!岸圆黄穑抑皇且嫠吣憬裉焱砩衔以凇魑荨婺懔袅宋蛔印!?
“告诉我?”她还没来得及大叫,他已经关上门了!飞扬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那扇门,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可以“告诉”她她晚上要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是……她无奈地苦笑,算了罢!这种时候在公司还要打仗,那也实在太累了吧?
刚刚他不也什么都没说,就接受她所说的话了吗?
算了!停战一天公司不会垮的。
凌飞扬深深叹息——有时候她真希望于脆就让公司垮了算了!和殷海翼打仗比真的上战场还累……招待完美国来的客户之后,她已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想到回家之后要面对的询问,她简直连呼吸的本能都快忘掉。“到‘树屋’去吧!”她涩涩地对冷若磊开口。
他什么话也没问,直接将车子转个方向,迅速地往“树屋”的方向驶去。
她大概是睡着了,等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居然还在路中间动弹不得!飞扬错愕地:“还没到?以前不是都很快的吗?”
“以前我们不曾在下班时间到那个地方去过。”若磊的声音听起来象是有人在他的喉咙里塞了砂纸一样。
“你感冒了?”
“没有。”
飞扬往驾驶座的方向移动,细细的打量他的神情。“看起来也不象,那你为什么说话怪声怪调的?”
“是吗?”看起来他是没打算理会她。
这几天所有的人都怪怪的,气氛一下子全都走样了!凌飞扬闷闷地靠回椅背上,她为什么要管其他人怎么想?
也许他们都是正常的,只是她一个人不正常;因为她不正常,所以看其他人也都认为他们不正常了。
“你心情不好。”
她懒懒地抬眼。“不是不好,而是糟透了!”
“为了红头发的事?”
她讶异地——“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冷若磊扯动脸上的肌肉。需要谁来告诉他?对他这样一个永远要看别人脸色的人来说这是个荒谬的问题。“我有眼睛可以看。”
“是啊!”飞扬苦笑;这几天老妈对待阿诺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已经把他当成准女婿了!
“可是你并没有爱上红头发。”
“你要不要告诉我明天股票会涨还是会跌?”
冷若磊冷冷地自后照镜中看了她一眼,飞扬无奈地叹口气。“别这样看我,你知道你说的是对的。”
“我也知道我很多嘴。”
“若磊……”
冷若磊的肩膀僵硬;飞扬无可奈何地垂下眼。“抱歉……”她轻轻地叹口气,冷若磊的观察力敏锐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的尖锐却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一路上他们都没再开口,双方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一直到了“树屋”的门口,飞扬才轻轻地开口:“你不用来接我了,我会自己回去。”
他看了她一眼,终于微微一笑点点头。“我知道了。”
飞扬了解地注视着他,知道他们算是达成某种其实双方都还不太了解的共识——奇怪的感觉——也许是朋友吧!
天知道!
压力已经将她原本的活力几乎榨干了!她不知道其他的人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对她来说,这阵子的生活无疑是一场可怕的炼狱生活。
窗外的树木渐渐苍翠,她的心却象突然间老了似的!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她再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是个画家、是个雕塑家,而只是整天和一堆数字、报表打交道的女人——想到这里就不寒而栗!
公司的状况虽然不至于每下愈况,可是许多的问题仍然悬宕未决。例如说谁是那个出卖公司的内贼?例如说她要怎么样才能确信公司里的人心已回归他们凌家的掌握?
她实在已经好疲倦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殷海翼含笑的在她对面坐下,却被她那张疲惫凄惨的面孔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坐在这个地方,可以去的地方很多,为什么要坐在这个叛徒的眼前?
“是不是太累了?”他关心地探问着,眼里的神情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种感觉又来了!飞扬摇摇头,苦恼地瞪着他。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几乎要开始相信他并不是老爸口中所说的那种人了!拔颐皇拢悴灰缶」值暮貌缓茫恐皇抢哿寺铮 ?
“累成这个样子?”段海翼有些责怪心疼地皮起眉。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象是刚从劳改营出来的?”
“而你现在说话的样子象是我爸爸!”她嘴硬地说道:“而且就算是,我老爸也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我发觉你真的分不清楚什么是关心是不是?”海翼突然有些恼怒。“为什么你总是把我的关心扭曲成另外一种意思?”
“因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关心我!”凌飞扬立刻站了起来,往外走!
“飞扬厂殷海翼顾不得其他人怪异的眼光,顿时跳了起来追出去。”你等一下!“”我不想跟你说话。“飞扬疲倦地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你说得对,我的确是累坏了,在这种时候我不想跟你打仗。“
“很好!因为我也没打算和谁打仗。”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往回走。
“你放过我行不行?”凌飞扬欲哭无泪地甩开他的手,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八阄遗铝四愫貌缓茫俊?
“不好!”
“殷海翼——”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他突然转过头问她。
“我——我没有讨厌你……”她虚弱地反驳,那声音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虚伪。“我只是公事公办。”
“这样最好,既然你不讨厌我,那么和我吃顿饭当然不是什么痛不欲生的事嘤?走吧!”殷海翼简单地说着。
“我不要和你吃饭!”她简直快哭了!
“理由呢?”
凌飞扬深吸一口气,用力甩开他的手,“因为你根本不相信我!你所说的话都是假的!你叫我跟你吃饭做什么?两个人相看两相厌吗?你打算继续拷问我到死为止是不是?”
他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彻底的激怒了她!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她正站在路上对着他鬼吼鬼叫的;相反的,他倒象是早就准备好等着看这场好戏似的!盎褂忻挥校俊?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有!”她咬牙切齿地从齿缝迸出话来:“我不只是讨厌你!
我还希望你去死!“”兵败如山倒“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一旦承认失败,江山就已经去了一大半了!
更何况我从来也没打下过什么江山,那片江山本来是属于“红头发”的,殷海翼连想当手下败将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原本想放手一搏的,毕竟我又有什么好输不起的?这一生,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可是也从来没这么惨过!宇恭说,越是在乎就越容易失去。我看起来象是很在乎吗?或许凌飞扬有读心术,她知道我所有的无所谓都是装出来的也说不定。
我知道凌家现在正乌云密布,凌太太想要那个鬼阿诺当她的女婿,不过不是娶飞扬而是娶绕月,这正是解释了她的心情为什么变得这么怪异了!
我承认我向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叫我诅咒自己心爱的女人得不到她所想要得到的我还做不到,尽管我是多么的希望那会成为事实——决定辞职了。这个决定或许是莽撞了点,可是有什么理由再叫我留在这里被自己的感情折磨?
如果其他人知道我辞职的理由,保证会笑到他们下巴都掉下来!可惜我已看不到这样精彩的画面!这对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我十分明白自己的荒谬。
爱情是不是在基本上就是一件荒谬的事?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在这种时候离开“恒星”是不对的,我明白……可是……唉!
5 冷若磊静静地坐在树底下阴郁地抽着烟,他的视线定在遥远彼方看不见的某一点上,半侧面的角度和袅袅上升的紫色烟雾更显得那张面孔充满了忧郁神秘……他是谁?
飞扬在挥动画笔的同时,心里不停地闪出这样的疑问句来。若说眼前的男子只是个平凡的司机,她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既然不是,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维持那个姿势快两个钟头了!他居然可以维持同样一个姿势这么久的时间!除了点烟之外,他什么动作都没有,连脸上的表情都和两个钟头之前一模一样!
他当然不是为了要当个尽责的模特儿,他心里有事——象是赶热闹的人一样,这阵子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事——大概只除了异常快乐的绕月吧!
绕月的快乐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只是因为了阿诺?只是为她不再象过去一样孤单了?
如果绕月真的那么喜欢阿诺,那么或许她的反应是多余的!她也希望绕月快乐,如果和阿诺在一起绕月真的可以永远这么快乐,那她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反对下去?
绕月是那么的单纯、天真,又怎么知道阿诺不会为了她而抵抗这个无知的世界?
飞扬叹口气,放下画笔,冷若磊仍然不动如山。
“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画不下去了。”飞扬走到他的身边坐下,随手点起一支烟缓缓抽着。
“我不知道你也抽烟。”
“我不抽烟,只是喜欢看着烟雾绕绕的样子而已。”她轻轻地笑望着紫色迷雾在眼前升起。“看起来很有诗意、很忧郁……”冷若磊没说话,他的视线仍然定在遥远的地方。他在想什么?
飞扬不由得凝视着他。“你在想些什么?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要让我画才保持这个姿势的,你心里有事?”
他眼里的光芒闪了闪,然后恢复宁静。“有什么差别?你不是一样有心事吗?”
“你觉得我很鸡婆?”她笑了笑。“我自己的事都解决不了了,却还拼命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还没回答,阿诺的叫声已经传来了!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的厌恶!
厌恶?厌恶阿诺?为什么?阿诺和善得连小狗都欢他,为什么她会讨厌他?
“飞扬!”阿诺从山脚下跑上来,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她面前。“终于找到你了!
我几乎没把这座小山翻过来!“”找我?“飞扬的思绪仍然停留在若磊奇异的表借上。”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是你爸爸让我来找你的。”阿诺一贯地耸耸肩。“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反正是他让我来叫你回去的。”
“是吗?”飞扬愣愣地点点头。冷若磊已经站了起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我先到车子上等你们。”
“不用了。”阿诺笑着摇摇头。“我和飞扬走路回去好了。”
他看都不看他一眼,视线转向凌飞扬,她轻轻蹩了安眉头,思索了几秒钟。“没关系,你回去吧。”
冷若磊微微点个头之后不声不响地开着车离开,从头到尾他不曾正眼看过阿诺一眼——“他怎么了?”阿诺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飞扬不解地:“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欺负过他?要不然他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欺负他?”阿诺怪叫:“我还有时间去欺负谁?忙着躲你老妈都来不及了!”
她终于放声笑了起来。“我老妈盯你盯得很紧是不是?她简直已经把你当成她的女婿了!”
“别开玩笑了。”阿诺难得无奈地瞪她。“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不对你老妈说清楚?”
“你自己怎么不去说?麻烦是你惹出来的,干嘛要我替你处理?”
“是啊!是我不应该对绕月太好,我应该当她是隐形人一样视若无睹是不是?”阿诺没好气地说道:“绕月是很可爱啊!我喜欢她有什么不对?”
飞扬看着他。“你真的喜欢绕月?”
“当然是真的!”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干净利落,可是继而一想,又发觉不对——“什么意思?你不会也疯了吧?”
“我没有疯!”她在山路上跳着。“你既然喜欢绕月,绕月也喜欢你,那么有什么理由你不能娶她?我妹妹配不上你吗?”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嘛!”阿诺有口难言呼嚷了起来:“喜欢就一定要娶她吗?我是喜欢她象欢自己的妹妹一样!我怎么可以娶一自己的妹妹当老婆?!”
“绕月不是你妹妹。”她笑着提醒。
他气得抓住她停在路中间鬼叫:“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飞扬终于撇撇嘴。“知道啦!”她叹口气,同情地注视着他。“可是我老爸老妈不知道,他们说不定会对你逼婚!我们凌家人的固执你是早就知道的!我也没办法。”
“不需要什么办法,我就要回美国去了。”阿诺苦笑着挥挥手。“早上才接到的电报,我再不回去的话,他们就要把我逐出家门了!”
飞扬愣了一下。“你要回去了?”
“嗯。”阿诺的步伐明显地慢了下来,他那双蔚蓝的眼睛转成深深忧郁的墨蓝。
“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可是……可是你不能就这样回去啊!”她紧张地叫了起来。“你就这样回去,我要怎么对他们交代?我老爸和老妈会杀了我的!你至少也得先把绕月的事解决之后再走吧?”
“怎么解决?”阿诺没好气地瞪着她。“你倒是说说看怎么解决?带绕月回美国去让她死在我那群吸血鬼家人的手中就叫解决吗?”
“如果你爱她,你会为她抵抗全世界!”她顽强地说着。
阿诺假笑着拍拍手。“说得好!问题就在于我并不爱她。”
“我真恨你……”飞扬嘟嚷着垂下眼,不爱就是不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的?可是……她抬起头忧心地看着他。“可是如果绕月爱上了你怎么办?”
他暮然一怔!
两个人的眼里都写着恐惧——“如果”!
“如果”绕月真的爱上了阿诺,那么后果……后果是绕月绝不会改变自己的爱!因为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改变”!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会批准你的辞呈的!”凌龙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嚷着:“我才离开公司几天?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你不说出个理由来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他说着,还气呼呼地指着他的鼻子粗声粗气地叫道:“你别想拿一些狗屁倒灶的理由来蒙混我!我可是不会相信的!”
殷海翼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书桌前。“我的理由辞呈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那根本不是理由!”凌龙兴气得大叫。“什么叫‘需要休息’?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休息?你在‘恒星’这么多年以来连我想放你假你都不要!现在突然说什么‘需要休息’?!你真当我老眼昏花?!”
他无言地垂下眼。
凌龙兴暴跳如雷地跳到他的面前。“你倒是说话啊!哑啦?”
殷海翼静静地摇摇头。“……我无话可说……”“就这样?”他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就这么一句‘无话可说’你就想打发我了?”
“董事长……”
“是不是飞扬不跟你合作?”
他连忙摇摇头。“不是!大小姐的能力很好,她没有不跟我合作!”除非把她不接受他的感情这一点也算进去。
“我不信!”凌龙兴顽固地:“我知道我那个女儿的个性,一定是她太难相处了,所以你才会突然想辞职!没关系!你不敢教训她,我来替你好好教训一顿!简直是太不象话了!才接手我的公司多久,就把我的大将搞成这副狼狈样!再这样下去,公司不是连一个人才都留不住了?!”
“董事长!不是这样的!”殷海翼急了,他死命想着理由。“我是真的觉得累了才会想辞职的,这并不是临时决定的,我已经考虑很久了,这和大小姐真的没关系!”
“鬼才信你!”
看凌龙兴的样子,他是真的打算好好教训飞扬一顿!殷海翼终于放弃——他苦笑着叹口气。“好吧!那我不辞职就是了!总不能因为我而害大小姐蒙受无妄之灾吧!”
“什么无妄之灾?”飞扬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的人也随着声音出现——“怎么?来跟我爸爸打小报告?”
殷海翼一窒——她根本是个不知感激的小魔头!他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好好好!你回来得正好!”凌龙兴心里有数,表面上却仍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海翼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为什么逼得他待不下去?今天你要不给我个交代看我怎么对付你!”
“我逼他?”飞扬莫名其妙地。“我逼他什么了?”她转向殷海翼——“你自己说,我什么时候逼你离开公司来着?”
“我——”
“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凌龙兴威严地打断他们。“现在是我在问你,不是叫你问海翼!”
“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发起脾气吼了起来。“我逼了谁了?根本我才是受害者啊!”
“咦!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只不过问了你几句,你倒凶得很啊?你简直……”凌龙兴摇摇头,似乎有些支持不住地往桌边靠。“你——”“爸……”飞扬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你——”“你不要碰我!”凌龙兴难过地挥开女儿的手。“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恒星’是老爸一辈子的心血!如果没有‘恒星’,你可以这么舒服的过日子吗?现在我老了、不行了,才把公司交给你,没想到你……”“董事长!真的不是大小姐的错!我只是——”“你住口!”凌飞扬气急败坏地怒吼。“都是你!殷海翼你狠!你做得很成功!这么简单就离间了我和我爸爸的感情!我甘拜下风!”
“飞扬!”
“大小姐!”
凌飞扬气昏了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立刻冲出书房——她怎么斗得过殷海翼这种人?
她——根本不想跟他斗!
凌龙兴连忙抓住海翼的手。“你快去追她回来!我这女儿死心眼得很!她这一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你快去!”
“可是你……”海翼左右为难地扶着他。“我——”“还我什么!快去啊!”他用力一推他。“快去!万一飞扬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殷海翼一咬牙,转个身立刻追出去。
凌龙兴在背后嘿嘿冷笑——“这样华们还不上当?”
“真没见过这样设计自己女儿的老子!”凌太太又好气又好笑地走了进来。“你不觉得你做得过分了一点吗?”
“哪有?”凌龙光心虚地低下头。“我只不过是推了他们一把而已啊!”
“你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到时候殷海翼不但成不了你的女婿,说不定连女儿都没了!”她注视着两个年轻人冲出去的方向。“飞扬的性子你也知道,你这样耍她,她不会领你的情的!”
凌龙兴顿时泄气。“你怎么老是泼我冷水?这两个要是不下猛药,他们二十年后都还在玩捉迷藏呢!你也不希望七老八十的时候看着别人抱孙子,自己却只能流口水吧?”
“我才不会!”凌太太眉开眼笑地。“我还有绕月啊!”
绕月——凌龙兴笑了笑,是啊!他们还有绕月,说不定凌家就快有喜事了!八晕宜的闫模「椭还苋圃拢欠裳镌趺窗欤俊彼焐险庋担睦锶词歉咝说模趺椿嵯氲饺圃路炊确裳锔缯业焦樗弈兀?
“我偏心我偏心!我再偏心也没你这么老奸巨猾!”凌太太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你担心你自己吧!看到时候怎么跟飞扬交代才是真的!我现在要去看绕月了,你自求多福吧!”
“喂!”凌龙兴跳起来叫着。“喂!太狠了吧?我是你老公哩!喂!”凌太太潇洒地关上门,他瞪着那扇门,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真的太过分了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真的有些担心起来!飞扬和海翼都是固执无比的人,万一他弄巧成拙怎么办?
轻轻地耙耙微秃的头,忍不住咕哝——他好象真的是过分了点……“你听我说好不好!”殷海翼猛然拉住她大叫着。
“不必!”飞扬死命甩开他的手。“滚开!我不打算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请你离我远一点!”
“我达到什么目的?你说!你到底觉得我达到什么目的了?”他的火气也上来了!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索性豁出去说个清楚算了!
飞扬冷笑着停下来瞪着他。“那需要我说吗?你不是想离间我和我爸爸的感情吗?
现在你也看到了,你做得很成功啊!我老爸已经气得快疯了!这样你还不满意?是不是要我把‘恒星’双手奉上你才觉得高兴?!“”把‘恒星’双手奉上?!“殷海翼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越说越生气,终于忍不住气愤地对着他咆哮:“真的那么重要吗?权势和财富对你来说真的是那么重要吗?现在你在公司所得到的还不够吗?一定要逼退我老爸、逼退我你才觉得足够?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不知足!”
他的脸色铁青,声音象是从齿缝间迸出来的!笆撬档模磕闶谴幽睦锾凑庵治藁傅模俊?
“重要吗?”飞扬涩涩地注视着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承认算了?又何必惺惺作态?“我也怀疑过,希望过你不是那种人,可是……”她仰天涩笑。“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所以处处防着我?”殷海翼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她!澳训滥闶歉鱿棺樱磕憧床怀隼次沂歉鍪裁囱娜寺穑俊?
“是!我是个瞎子!”凌飞扬点点头。“就因为我是个瞎子,所以我才会怀疑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应该一开始的时候就认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野心勃勃的男人!”
“如果我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那我为什么要辞职?”殷海翼气得眼冒金星!叭绻沂歉鲆靶牟哪腥耍心敲炊嗟幕峥梢缘玫健阈恰矣趾伪卦谡飧鍪焙虼侵埃浚 ?
她愣了一下。辞职?他是来辞职的?
不可能的!他应该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恒星”正是危机四伏的时候,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眼看就要到手了,他为什么要辞职?
“很意外?”殷海翼冷笑。“你没想到我是来辞职的是不是?”
“不。”飞扬同样冷笑着摇摇头。“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要辞职,因为你根本不是真的想辞职!你只是借着辞职的理由发挥!你知道我老爸不会让你辞职的,他一定会为了这件事怪我,这样你的目的不是一样可以达到吗?我得承认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你——”他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这个小女人的想象力丰富到不可思议!连这么荒谬的事她都想得出来!澳慵蛑笔遣豢衫碛鳎 彼徊揭徊阶呓值墓亟谡鄣门ㄅ纠沧飨臁?
“你——”飞扬被他那一脸的狰狞吓倒了!她连连后退。“你想怎么样?!”
殷海翼阴沉地瞪着她,突然一把握住她的双肩。“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辞职吗?你以为你很聪明,可以想出那种天马行空的理由?”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眼里为什么会有那种悲伤?为什么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会有那么深沉的痛楚?
“因为你。”海翼轻轻地放开手,惨笑着说道:“是因为你。”
“我……?”
他笑得凄凉,注视着她愣愣的眼睛。“是啊!好不好笑?因为你!因为我该死的居然爱上你这个小魔鬼!”
凌飞扬傻傻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爱”?他说他爱上她了?三秒钟过去,她果然真的开始大笑!
殷海翼恨不得当场有辆车子过来辗死他!
“你——你——”飞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你要编理由至少也编个象样一点的,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这么夸张好笑的理由?天啊!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殷海翼点点头。“真的很好!”
飞扬还在笑,他缓缓地往后退。“至少你让我知道结果了!从明天开始,我正式离职。”
凌飞扬这才终于停止笑容——他真的走了!
殷海翼僵硬地转身离开,她轻轻地咬着下唇——他竟然真的没有回头!
他说他爱上她了……
“绕月?”凌太太在女儿的门口轻敲着。“妈妈可不可以进来?”
“请进。”
凌太太走进女儿雪白干净的房间里,绕月正坐在桌子前专心地学画图;她笑了笑,绕月为了阿诺,连画图都肯学,可见她是真的喜欢他的。“绕月,妈妈跟你说话好不好?”
绕月回头给她一朵美丽灿烂的笑容。“好啊!”
“来。”她拍拍床垫。“坐这里。”
绕月乖巧地坐在她的身边,脸仍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凌太太微笑着握住女儿的手。“绕月,妈妈让你跟阿诺到美国去好不好?”
“到美国去?”绕月有些慌张地睁大了圆圆的大眼睛。“为——为什么要到美国去?”
“傻孩子!因为阿诺住在美国啊!你不是喜欢阿诺吗?既然喜欢他,当然要跟他到美国去啊!”
绕月似懂非懂地注视着她。“可是——可是——”“可是什么?”凌太太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细致的脸颊;或许这个孩子的出生不再象他们过去所想的一般是个悲剧,而是上天所赐给她最珍贵的礼物!
绕月是这么的天真美好,她象个最珍贵的瓷器一样细致、令人忍不住心疼。“你不喜欢阿诺吗?”尽管想到必须让她一个人独自去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难舍!可是……可是看到绕月幸福可不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期望?!
绕月点点头。“喜欢。”
“那想不想跟阿诺到美国去?”
绕月轻轻地垂下眼。“你——你和爸爸是不是希望绕月去?”
“如果绕月喜欢阿诺,那绕月就应该去。”
绕月缓缓地往床里缩,她看起来很慌张不知所措,凌太大连忙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乖!你不用怕,妈妈和爸爸都会陪你去的!等到绕月习惯了之后再回来好不好?”
凌绕月无言地缩在角落里,什么话也不说。
凌太太终于微笑着轻轻吻吻女儿的颊。“傻孩子!你是怕到那里会孤单吗?有阿诺会陪你啊!你这么喜欢阿诺,难道不希望一直跟他在一起吗?”她说着说着,竟然落下泪来……绕月惶恐地替她擦眼泪。“妈妈不要哭啊!绕月会去的!绕月会乖乖听话的!”
“傻孩子!”凌太太忍不住紧紧拥住小女儿。“你就要出嫁了!你知道吗?妈妈多舍不得你!”
绕月轻轻地在母亲的怀里重复地说着:“绕月会去的……绕月会听话的……”而她的眼里却是一片木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我发誓就算是打死我我都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
我不是什么情圣,也从没人跟我保证过我付出感情就一定可以得到什么回报。可是——得到一场大笑?天啊!这就是我应得的下场吗?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笑?!
如果这就是付出真心、挑动真情的下场,那么这一生我要是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就干脆先切腹自杀算了!
那个坏脾气的小魔鬼根本是个冷血动物!
可是我还是爱她……
呵呵呵……笑吧!听到我的心在淌血的声音吗?谁能承受这种打击?至少不是我,不是我!
殷海翼啊殷海翼!该躲到什么地方去疗伤?什么时候才能再大声地说自己是一条好汉?
何年何月……何时何地?
6 “他真的没来上班?”飞扬错愕地问道:“什么消息都没有吗?”
“有。”左宇恭无可奈何地。“早上他打过电话给我,把他手上的业务交到我的手上,而且要我替他整理办公室,把他的私人物品送去给他。”
“就这样?”
“就这样。”
凌飞扬愣愣地眨眨眼。他是认真的?她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不来上班了!就这样辞职?
“大小姐?”左宇恭小心翼翼地:“你和海翼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什么?!”她吓了一跳。“我和他之间会出什么事?你不要胡说!是他自己去跟我老爸辞职的,事前我也不知道。”
左宇恭在心里叹口气,想骗谁呢?海翼和她之间的紧张情势大概在十公里外就可以感受到了!这叫没事?
飞扬考虑了几秒钟。“那——那你就照他所说的去做吧!”
“什么?”这下轮到左宇恭吓倒了。“真的要我把他私人的物品整理好送回去?”
“难不成要我亲自送去给他?”飞扬挑挑眉。“你有什么意见吗?”
左宇恭无奈地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没事了!”
“有事。”左宇恭深吸一口气。“我刚刚得到消息,‘阿法尔’公司的人到‘东洋’公司去了,而且听说‘东洋’对我们的情况相当了解,包括我们对‘阿法尔’所提出的合作条件都一清二楚!这对我们相当不利!”
飞扬当下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除了幕僚团之外,公司的人不是都不知道这些事吗?消息究竟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左宇恭摇摇头。说真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种事!再这样下去,公司的情况堪虑!现在外面办公室的人已经人人自危了!海翼这一走无疑是雪上加霜——光凭凌飞扬一个人,就算她有通天的本领也力难回天!
“该死!”飞扬闭了闭眼,近乎崩溃!
她还能怎么想?殷海翼一离开公司,立刻有机密外泄,这叫她能怎么想?该怎么想?
“我们该怎么办?”左宇恭不忍心却又不得不问,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心力交瘁了……飞扬涩涩地微笑。“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出去吧!”
“‘阿法尔’公司的人还会在台湾停留三天……”“我知道了。”
左宇恭点点头,无言地退了出去。他不敢对她说外面早已风雨飘尧流言四起了!而公司的股票今天一开盘就跌了三块——他站在她的门口想了几秒钟,终于转个身回自己的办公室。“替我拨海翼家里的电话。”
几秒钟之后,秘书无奈地摇头。“还是电话录音。”
“该死!”
电话已经响过几百次了,他动都不动地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全当没听见。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又何必接?早上已经打过电话交代过了,也算尽了责任了不是吗?宇恭的能力不在他之下,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而他唯一该做的事是躺在这里任自己的心流血至死!
风浪见过不少,这么惨据倒是头一次——他苦笑着叹息,终于是真的累了!怎么一直都当自己是无敌铁金刚似的?
他也会累……象现在一样,会很累很累……门铃声响了起来,尖锐刺耳得象是催魂铃似的。他懒洋洋地往门口看了一眼,仍旧不动如山,管他是谁都了样!
“该死的!殷海翼!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开门!殷海翼!”
是左宇恭的声音,他忍不住微微蹙起眉,他来做什么?
“海翼!你再不开门,小心我报警说你躲在里面自杀!”
殷海翼无可奈何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你疯啦?才一天不见我就这么紧张?想念我啊?”
“你少跟我打哈哈!”左宇恭没好气地推开他进门。“你到底发什么神经?好好的说不干就不干!留下这一堆烂摊子叫我收!你倒好,躲在家里享受!”
“说得象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他打个哈欠,仍旧是懒洋洋的。“到底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电话线都快烧掉了!”
左宇恭瞪着他。“你还关心吗?”
他闲闲地看着他。“既然觉得我不关心,那就干脆不要说了。”
“你!”左宇恭气得跳脚!澳阏娴氖侵卸咎盍耍「谷涣乱刀疾还埽∧阒恢拦鞠衷谝丫缬昶×耍」墒幸豢校镜墓善本土碌‘东洋’的人把我们的底摸得一清二楚的!连‘阿法尔’和我们所谈的条件他们都清清楚楚!再这样搞下去,公司会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刚刚来的时候,中东那边传消息过来,说我们所投资的工程进度确定没办法如期完工!资金全锁在那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了!你居然还在这个时候走人!天啊!你想叫凌飞扬跳楼是不是?“
殷海翼愣了几秒钟。“怎么可能?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发生这么多的事!”
左宇恭泄气地跌坐在沙发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只知道现在公司是一塌糊涂了!两个月前买期货的钱一直压着动弹不得,中东那边又出状况,如果‘东洋’真的收买了我们的人,那么股票会下跌一点也不奇怪!这时候要弄垮‘恒星’易如反掌!”
“这些事飞扬都知道了?”
左宇恭厌恶地瞪他。“我就知道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你想我敢说吗?”
殷海翼在几秒钟之内已经镇定下来,他冷静地想了想。“你打算怎么做?”
左宇恭翻翻白眼。“你说我会怎么做?幕僚团没了你,根本是群龙无首!开个会都开得乱七八糟的!我还能怎么做?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做呢!”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桩阿法尔‘的合约!”他的脸上再度充满了在公司时才能见到的神采,那种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指挥若定的笃定冷静。“让财务部的人重新做一份这两个月公司资金的流向表和可动用资金的细目——”“等一下。”左宇恭终于笑了起来。“这是不是说你打算重新回公司指挥大局?”
海翼突然想到他原来已经离开公司了——光芒迅速褪去……“该死的!殷海翼!在这个时候你还在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左宇恭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当初拉我进‘恒星’的是你,现在弃我和‘恒星’而去的也是你!你就不能负点责任吗?在这种时候离开公司,你也不怕人家说你殷海翼落井下石!”
“我——”他咬咬牙。“我不能回去!飞扬对我的误会太深了!她根本就认为是我出卖了公司!我现在回去,她不但不会信任我,还会认为我是在耍花招!那么我回去又有什么用?”
“那又怎么样?事实胜于雄辩!只要你问心无愧,你管那个小霸王心里怎么想?”
“你真的认为事情这么简单?”
左宇恭躺在沙发上百般无奈地叹气。他当然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不管凌飞扬有多聪明,在商场上她终究还是只菜鸟!如果她不信任他们的决定,那就算他们想尽办法要挽救公司度过这个难关,终究还是白搭!他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声。“算了!你不要管我到底认为怎么样,先说说你想怎么样吧!我会尽量配合你就是了!”
“好!那你就照我的话去做!我们不但要保桩阿法尔‘这个合约,我们还要打得’东洋‘七零八落!”
“要我娶绕月?”阿诺张口结舌地差点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凌龙兴夫妻全都笑吟吟地一副大事已定的样子。“可是……”“我们当然不是说现在!这件事还要等你回去和你的父母商量过之后才能作决定。不过美国是个很开放的社会,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我相信你的父母也会赞成的对不对?”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这才知道飞扬那种专制的个性是遗传自何处了!安浮⒉福宜淙缓芟不度圃拢墒悄谴看馐且恢窒蠼忝靡谎母星椤彼炝形亩疾换崴盗恕!安皇遣皇牵∈窍笮置靡谎母星椋∥也荒苋⑺ ?
“你什么?!”凌太太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不能娶绕月?可是你们不是——”
“我们的确不是。”阿诺连忙接下去:“我们不是情侣。”
“你在说什么鬼话?!”凌龙兴嚷了起来。“你整天带着我们家绕月出出入入的,不是情侣那是什么?现在却说不想娶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阿诺有口难言地挥挥手。“我是说我并不爱绕月啊!”
“那你爱谁?飞扬?”
“不是不是!我也不爱飞扬!飞扬和我是好兄弟!”
“谁跟你是好兄弟、好姐妹的!”凌太太生气地叫道:“飞扬和绕月都是我的女儿!
〔皇悄愕氖裁葱值芙忝茫∪绻悴幌不度圃拢筒挥Ω萌梦颐俏蠡嵴饷淳茫∠衷谀阆胍蛔吡酥荒敲醇虻ィ ?
阿诺急了,他叽哩咕喀说出一长串的英文,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凌龙兴忍不住大叫:“说中文!鬼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和她们都是好朋友,那不是爱情!爱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懂吗?
哎……“他手足无措地在客厅里四处乱跳。”我已经跟飞扬说过了!她听得懂,怎么你们听不懂呢?我不爱绕月!她象是我的妹妹,我不可以娶我的妹妹当妻子的!“”什么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凌龙兴气得鬼叫,他对着妻子吼着:”我就跟你说这个火眼金睛不可信任你就不相信!现在好啦!你要把女儿嫁给人家,可是人家还不稀罕呢!“
“你给我住口!”凌太太愤怒地咆哮。
凌龙兴跳了起来。“你还叫我住口!事情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怎么住口?绕月怎么办?
她是死心眼!万一她要真的喜欢这个火眼金睛的,我看你哭都来不及!“凌太太深吸几口气,凝视在一旁神色慌张的阿诺。”我问你,你是不是嫌弃绕月?
你是不是觉得绕月配不上你?“
“当然不是!”阿诺死命摇头。“绕月是我所见过最美好的女孩子,是我配不上她!”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不肯娶她?”
阿诺叹口气再说一次:“因为我不爱她。”
这次他们终于听明白了!不爱——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爱自己的女儿……凌太太垂下眼,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他不爱绕月,可是绕月却爱上他了!
“你们不要难过!绕月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对象的!”阿诺笨拙地安慰着她。“我相信一定会的!”
“那有什么用?”凌龙兴茫然地叹息。“绕月不知道什么是比你更好的,她——”
“她也不爱我。”
他们抬起眼来傻傻地看着他,阿诺咧开嘴笑了起来。“绕月并不爱我,她爱的是另一个人。”
“谁?”
阿诺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爱上某个人了。”
凌太太显然并不相信,她突然苍老了十岁似的蹒跚地站了起来。“你放心,你不爱绕月,我也不会把她硬塞给你的,不用说这种话来安慰我们。”
“我说的是真的!”
他们摇摇头,互相扶持着离开客厅,阿诺无言地留在那里——他们怎么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他真的看得出来绕月是爱上某个人了!只是……只是他也没把握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如果是,那他又该怎么办?
或许她真的该认真的考虑是不是要把真相说出来了!
凌飞扬在所有的人都离开办公室之后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忧伤地考虑着,再不告诉老爸真相,说不定“恒星”真的会毁在她的手里!
她并不迟钝,她知道公司的情况每况愈下,这不是她的能力所能及的!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挽回颓势!
现在绕月也帮不上忙了!这几天绕月又开始独自一人闷闷的躲着,不管你怎么诱哄她她都不肯开口说话。更何况这并不是绕月的责任——突然有人轻轻地敲敲门,她茫然地抬起眼。“谁?”
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站在她的眼前。
“你是谁?”
“我?我是端木秋。”他微微笑着注视着她。“你就是‘恒星’年轻的女总裁凌飞扬对吧?”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和某人好神似——飞扬餐着眉,他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我是凌飞扬,你又是谁?”
“我?”他潇洒的坐在大沙发上,仿佛这个地方原本就属于他似的。“我说过,我是端木秋。”
“端木秋又是谁?”
“是你的对手。”他毫无愧色地看着她。“我是‘东洋’的总裁。”
飞扬顿时跳了起来。“谁让你进来的?!”
“我不需要经过谁。”端木秋摊摊手。“你这个地方和公共场所没有两样,我想来就来。当然啦!等我接收了这里之后就不一样了!我会让它比银行的保险柜还要密不透风。”
“就凭你小小的‘东洋’就想吃掉‘恒星’?”飞扬冷冷一笑。“你也不怕撑死?”
端木秋微微一笑。“要是对付凌龙兴那个老头,我就不敢这么笃定,可是你?”他几乎是同情地注视着她。“小姐,我劝你还是回家去画画图、捏捏泥巴会好一点,说不定将来就靠这个养家活口也说不定呢!”
“你!”她一窒,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年纪和她差不多,可是在他的眉宇间却充满了自信。他知道些什么?“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办公室!”
“无所谓,反正这个地方早晚是我的。”他还是一径地微笑。“我只不过是先来看看环境而已!”
“你太过份了!”凌飞扬阴森地怒道。“别这么笃定你绝对会赢!”
“我当然笃定。”端木秋在门口缓缓转身,那张俊脸上竟然写满了仇恨!岸椅一够峥醋拍忝橇杓壹移迫送觯 ?
她一怔。“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吗?我说我会看着你们凌家——”“大小姐!”冷若磊突然出现,他森冷地打断端木秋的话。“我们该走了。”
端木秋愣了一秒钟,他似乎没想到冷若磊会突然出现。
凌飞扬怔怔地看着端木秋,这个男人竟然恨她入骨!
“这位先生,没事的话请你出去。”冷若磊淡淡的声音中有着无庸置疑的威胁。端木秋挑挑眉又笑了!
他转个身对飞扬送个飞吻。“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凌小姐,希望到时候你还可以这么大声对我说话。”
“端木秋!”飞扬蓦然咬牙切地吼道:“你别嚣张!我不会认输的!你想得到‘恒星’除非我死!”
端木秋潇洒地笑着回答:“我不用等到你死,我只要看着你惨败就够了!”
“端木秋!”
“大小姐。”冷若磊静静地拦住她。“他走了。”
飞扬喘息着低下头——家破人亡……他居然说要让她家破人亡!拔裁矗课腋惺裁闯穑课裁此饷春尬遥俊?
“恨跟爱一样,通常不需要理由。”
她猛然抬起眼。“你知道什么?刚刚那个人一见到你脸色都变了!为什么?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冷若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几秒钟之后,凌飞扬终于溃然闭上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她涩涩地笑了笑。“奇怪,我好象总是在迁怒于你之后道歉?”
“我们回去吧。”他淡淡地说着,往外走,飞扬注视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冷若磊和端木秋的背影竟然如此相象?!
她不由得一凛!自己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她怎么可以怀疑若磊?他是她的朋友啊!
天啊!她真的快疯了!
端木秋?他来这里做什么?殷海翼坐在车上狐疑地看着正从办公大楼走出来的男人,他的脸上全是得意之色。难道……难道他竟然去向飞扬示威?
几分钟之后,凌飞扬从公司里走出来的时候他便证实了他的臆测。飞扬看起来挫败无比!
“该死!”他愤怒地低吼。端木秋将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殷海翼心痛地注视着飞扬那充满了挫折和失望的身影,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太累、也太困难了!
他怎么能怪她怀疑自己?如果换成是他处在她的立场,他也会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无言地看着她坐进车子里——回去之后,她所要面对的是另一场比公司更惨的战役!
如果可以,他宁可受苦的是他。
他苦笑起来,他现在不就正在受苦吗?他叹口气,打开车门下车——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为她保住公司!他或许不能得到她的感情,或许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但是他心甘情愿为她做这些,至少这是他唯一所能为她做的事。
夜幕低垂——殷海翼走进办公大楼,准备开始他这一天的工作。
“你真的让他走了?”凌龙兴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这怎么可以?!”
“他要走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拉着他的裤管求他留下来吗?”飞扬连吼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缓缓地说着。“这样也好,至少公司里不会再有内奸了!”
“唉……唉……这……”这怎么说呢……这……凌龙兴有苦说不出地哀叹着。
“唉……你这脑筋怎么就不会转个弯呢?真是的!唉……”“老爸!”飞扬凄惨地叫着:“拜托你行不行?你唉啊唉的唉什么啊?殷海翼这种人野心勃勃的留在身边不是养虎为患吗?现在他走了有什么不好?你不是正好可以放心了吗?”
“我放心?”他简直快昏倒了!拔曳攀裁葱模棵挥泻R戆锬悖阋桓鋈嗽趺创蚶砟敲匆患浯蠊荆空庋菇蟹判模俊?
飞扬莫名其妙地。“你说什么啊!当初要我小心他的不就是你吗?现在你又说什么没他帮我你不放心了!爸!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我——我是昏了头了才会想出这种烂办法来!”
“你说什么?”
凌龙兴连忙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殷海翼是个可用之才,如果你可以把他收为己用那不是更好吗?”
“是啊!老虎也很好用,可是没见谁家养老虎看门的。”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飞扬不耐烦地说着:“算了!走了就走了嘛!我们不要再提他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累了!”
凌龙兴这才注意到女儿那灰败的脸色,他关心地问:“怎么了?公司有什么事吗?
怎么你看起来这么累?“
她张口欲言,却又硬生生地把话吞回肚子里去。这件事还不能让老爸知道,要不然他一定又会回公司去上班的?他的身体不好……可是……万一“恒星”真的毁在她的手上……“飞扬?”
“我没事。”她立刻笑着回答。“我只是累了而已!”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想办法保住公司!那个端木秋一口咬定她没那个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和产业,她会让他知道她凌飞扬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
“那你刚刚——”
“我没事啦!”飞扬跳了起来往外冲。“我先上去了!”她得去找绕月,如果绕月肯跟她合作,那胜算就大很多了!
“飞扬!飞……”凌龙兴泄气地看着女儿的背影。这下可好了!他真的是弄巧成拙了!这可怎么办?难道这两个年轻人真的一点都不来电吗?
他瞪着电话——这怎么可以!他不会看错的!海翼和飞扬根本是天生的一对!叫他就这样放弃?
嘿!门都没有!
原来那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重新评估过整个情势之后才发现“东洋”竟然是一步一步引“恒星”走进他们的陷饼之中!
我怎么会这么糊涂?竟然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一点!自从飞扬进公司之后,我老是迷迷糊糊的,竞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
这让我对她更多了一层愧疚!而爱情当然更是有增无减。
我不管“东洋”是为了什么理由而针对着“恒星”而来,我也不管飞扬对我的误会究竟有多深,这件事我必须负一部分的责任,就算和我没关系,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端木秋那个家伙欺负飞扬!
端木秋这个人的崛起也不过是这几年间的事,听说他做事的手段相当干净利落,而且绝不留下任何把柄。我承认他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但是他未免也太低估我了!
在感情的战场上或许我是个失败者,但是在商场上,我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得到我所想要得到的!
端木秋最大的错误在于他太轻敌——而且太嚣张!
他伤害了飞扬,那么我连手下留情的余地都不会给他!
7 “绕月……绕月你说说话好不好?”飞扬哀求地看着她。“这真的很重要!如果你再不帮帮姐姐,那我们的公司就要拱手让给别人了你知不知道?万一公司被别人抢走了,老爸老妈会很伤心的!绕月!”
绕月缩在她的小角落里一句话都不说,茫然的视线完全没有焦距,她已经躲回自己的小空间里了!
飞扬忍不住靠近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那么冷!简直象是没有温度一样!叭圃拢俊彼崆岬亟凶牛骸澳愕降自趺戳耍课裁从直涑烧飧鱿樽樱渴俏税⑴凳遣皇牵磕阏娴南不栋⑴凳遣皇牵俊?
绕月一句话也不说,仍然没有表情。
她心痛如绞地对她低语:“如果你真的喜欢阿诺,想跟他去美国,那飞扬送你去好了。阿诺会照顾你的,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好难过……”绕月似乎听到她所说的话了。
她缓缓地抬起眼来,细声细气地开口:“那我可不可以带宝宝一起去?”
“宝宝?”她一震。“什么宝宝?”
“我和‘他’的宝宝啊!”绕月竟微微地笑了起来。“如果可以带宝宝去我才去。”
她温柔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宝宝会在这里。”
凌飞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看着绕月那张充满了母爱的面孔,竟象是跌入冰窖一般!
“可不可以?”绕月渴望地问着:“我可不可以带宝宝去?”
“那是谁的宝宝?”飞扬强忍着颤抖轻轻地问着:“绕月,你说的是谁的宝宝?”
“当然是我的啊!”
“你和谁?”
绕月怔怔地看着她好半晌。“我不可以说,他说我不可以说的。”
“天啊!”飞扬喘息着瞪着妹妹手抱着的地方——绕月居然怀孕了!
绕月怀孕了——“不!你一定要告诉我是谁的宝宝!”她慌乱地抓住绕月低嚷着:“到底是谁的?”
绕月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她恐惧地挣脱了她的手!安徊徊唬 ?
“绕月!”
绕月跳起来,开始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乱走着。“不可以的!他说我不可以说的!
他说说了就没有宝宝了!不可以说!不可以说!“”绕月!“飞扬用力抓住她。”你快告诉飞扬,是谁说不可以说的?天啊!你不是白痴!你只是有轻微的自闭症!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他怎么可以利用你的天真?怎么可以!“
“不说不说!”绕月突然狂乱地尖叫起来。“不说不说!”
“绕月!”
“发生什么事了?绕月怎么了?”凌太太惊慌地冲了进来,看见飞扬正紧紧的抓住绕月,而绕月则和过去一样拼命的尖叫着。“凌飞扬!你在干什么!快放开她!”她冲过去拉开飞扬的手,把绕月抱进自己的怀里。“不怕不怕!妈妈在这里!”
“绕月!”飞扬不放弃地逼近,绕月吓得不停的尖叫!
“凌飞扬!你疯了!绕月有病!”
“我知道她有病!”飞扬气得哭了起来。“可是她不是白痴!她也不是智障!她有思想、有知识!我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她!就算她是白痴,她还是我妹妹!”
“你在胡说什么?谁践踏绕月了?”凌太太抱着绕月,可是绕月却死命的挣脱她,躲到自己的小角落里去。
“不说……不可以说!”她还是重复着自己所说的话。“我不可以说!说了就没有了!说了就没有了!”
“该死……”飞扬哭着摇头,在凌太太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她蓦然大叫一声:“天啊!阿诺!我要杀了你!”
“飞扬!”凌太太也愣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飞扬!”
“杜诺奇你给我出来!出来!”飞扬悲愤交加地猛撞着阿诺的房门。“杜诺奇!你出来!”
“飞扬!”凌太太追了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吓我啊!”
“杜诺奇!你没脸出来见我吗?出来!”
阿诺睁着一双惺松的眼睛打开房门。“什么?我——”飞扬一把推开他,将门当着母亲的面关上。
“飞扬!”凌太太吓得魂飞魄散的,怎么突然就气成这个样子?
“妈!你不要管!我会告诉你的!”飞扬面对着阿诺,冷不防给了他一巴掌。
“飞扬?”他傻住了!
“你这个浑蛋!我要杀了你!”她咬牙切齿地咆哮。“你居然对绕月做出那种事!
你简直不是人!“”我做了什么?“阿诺莫名其妙地嚷了起来。”为什么打我?“
“孩子!”
“孩子?”他又气又急地叫道:“什么孩子?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绕月的孩子,”
阿诺当场傻住了!澳闼凳裁矗吭偎狄淮危 ?
“你还装蒜!”飞扬气急败坏地怒吼。“绕月有了你的孩子了!你还不承认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是我妹妹!我信任你、把绕月交给你,你怎么可以利用她的天真?!”
“我没有啊!”阿诺百口莫辩地嚷道:“什么孩子?我——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天啊!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吗?我——“他懊恼地拍拍头。”天啊!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不管你为什么来这里!总之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绕月有了你的孩子你就必须对她负责!“飞扬冷冷地说着:”要不然我真的会亲手杀了你!“
“你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明白?我没有对绕月做任何事!”阿诺认真地说着:“如果我有,叫我明天搭飞机掉到大西洋里去!”
“我不相信你!”飞扬悲伤地摇摇头。“我很想相信你,可是我做不到!这阵子除了你之外,绕月没见过别的男人,她也从来没和家里以外的男人接触过!你来了之后她特别快乐,你要走了她特别难过——”她看着阿诺那双蔚蓝的眼睛。“阿诺,如果是你,你会相信吗?”
阿诺无言。
飞扬看着他已经整理好的行李。“你明天是回不去了,打电话通知你家里的人吧!
在我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我不会让你走的。“她说着,悲伤地苦笑。”对不起……
我只能这样做……“阿诺拍拍她的肩谅解地点头。”没关系,我可以了解,我暂时不会走的。“”公司里出了问题是不是?“凌龙兴看着殷海翼那张疲倦的面孔。”是不是有什么事而你们瞒着我?“
殷海翼不知该如何回答,显然飞扬并不想让他担心——“没有,一切都很顺利,只是‘阿法尔’公司的合约一直没办法确定下来,所以有点累吧!”
“你还是坚持要离开公司?”
他注视着老人苍老的面孔,突然有些不忍。“董事长……”“没关系……”凌龙兴苦笑着。“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你!”
“自作自受?”殷海翼不解地:“为什么这么说?”
他想了想,把真相告诉他总体告诉飞扬好,至少殷海翼不会追杀他!
决定之后,他有些心虚地偷瞄着他。“如果我说飞扬对你的误会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你会怎么样?”
海翼愣愣地看着他- 一他终于一鼓作气,索性全说个清楚。“因为我欣赏你!可是我知道你和飞扬都不会接受我替你们安排的一切,所以我才会想出这种方法的!本来我想这会有用的,谁知道反而越弄越糟!搞到你连公司都待不下去了!”他歉疚地垂下眼。“我早该想到你是看不上飞扬的……”殷海翼错愕地看着他。“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你安排的?!”
凌龙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海翼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天啊!董事长!你怎么会……怎么会想出这种荒谬的办法?”
“等你当了父母之后你就会知道了。”他无可奈何地叹气。“有飞扬那样一个女儿,我这个当老爸的不替她想想办法,难道就看着她当老姑婆吗?原本我以为你们可以自己发觉的,可是怎么知道你对我女儿一点兴趣都没有,就这样放弃!”
“我——”海翼深深地吸口气。“我的确是上了你的当了,不过早在你安排这些之前我就已经爱上飞扬了。”他涩涩地说道:“可惜飞扬显然不能接受我的感情。”
“你爱上飞扬了?”凌龙兴高兴得几乎跳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的!你和飞扬根本是天生的一对!”
“飞扬并不这么想,她最大的希望是我消失在她的眼前。”
“你对她表明过心迹吗?”
他点点头。
凌龙兴呵呵地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那个女儿虽然固执了点,可是也不是不能打动的啊!”
如果他知道飞扬对自己所表白的感情唯一的感觉是报以一场大笑,那他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怎么?你还是打算放弃?”凌龙兴焦急地:“这不象你啊!你向来不是很坚决的吗?怎么碰了点钉子就打退堂鼓了?我支持你啊!我们两个加起来,飞扬说什么都会接受你的感情的!”
海翼只是摇头。
“你不愿意?”
“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
凌龙兴挫败地耙耙所剩无几的头发。“什么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这是什么理由?
你们年轻人动不动就用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来当自己懦弱的挡箭牌!又不是叫你拿着枪逼她进礼堂!什么勉不勉强!“”可是大小姐她心有所属——“
“谁跟你说她心有所属来着?”凌龙兴斜看着他——“是你多心了吧?那个火眼金睛、红头发的家伙住在我家也不表示他就一定和飞扬有什么啊!就算他们是情侣又怎么样?
你没听过什么叫‘横刀夺爱’是不是?“
殷海翼哭笑不得地:“董事长……”怎么有父亲是这个样子的?难怪飞扬的个性火烈如此!
“唉!我懒得跟你说那么多!反正我已经尽了力了!追不追得到我女儿就看你的了!”凌龙兴不耐烦地挥挥手。“比我这老头子还八股!真受不了!哦对了!你的离职我可没批准啊!现在算是放你假!等你想清楚了就给我滚回公司去上班!听到没有?”
海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听到了。”
“我要‘东洋’所有的资料,还有端木秋个人的详细资料。”
“都已经准备好了。”秘书小姐微笑地说着:“你昨天不是就已经交代过了吗?我今天早上把所有的资料都准备好了,放在你的桌子上。”
“我交代过?”飞扬讶异地。“我什么时候交代过这件事?”
“早上我在桌子上看到你留的字条啊!”秘书把纸条交给她。“就是这个。”
“这——”那上面的字不是她写的,那上面的字迹是——是殷海翼的。“叫左先生到我办公室来。”
“知道了。”
她几乎忘了殷海翼!在这几天冲突和复杂的情绪中她让自己忘了殷海翼;她甚至想不起他所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那会让她紧张、无所适从!
他为什么在离职之后却仍然留在公司?为了利益?还是为了他所说的“爱”?
“你找我?”左宇恭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有什么事吗?”
“这个。”她把纸条放在桌子上。“这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左宇恭挑挑眉,表情有些为难。“呃……”“我以为他已经离开公司了不是吗?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宇恭摊摊手。“因为我去找他,公司需要他的帮助。”
“公司需要他什么帮助?”飞扬不满地发起脾气。“有什么问题你难道不会找我?
这公司是我的!做决定的人是我!为什么你只听他的命令?为什么你们都只听他的命令?!“”大小姐,我们不是只听海翼的命令,事实上我——“”事实上你们只相信他的判断对不对?“
宇恭垂下眼,她的脾气谁都领教过,在这种时候和她争辩一点意义都没有,只会让她更生气而已!
飞扬沮丧地苦笑。“老爸说得对,这公司等于是殷海翼的了!你们只相信他、服从他的命令……”“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他连忙摇头。“公司有危机,这不是你可以解决的!你在商场上一点经验都没有,我们都不希望……”他艰难地往口。“我是说……”“你是说你不希望公司毁在我的手里?”凌飞扬的声音异常冷静。
左宇恭无言。
她勉强微笑。“对你来说,唯一对公司有害的人是我而不是殷海翼,你绝不会相信他可能就是出卖公司的人,可是你却很确定公司在我的掌握下一定会完蛋大吉……”她硬生生地咽了口气。“好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左宇恭怔怔地看着她,这代表什么?“大小姐……”他被开除了?
凌飞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淡淡地摇摇头,他只能无言地点个头出去,心中忐忑不安——这不象是凌飞扬的作风!
“怎么啦?又被轰啦?”秘书笑着问他。
“没有。”他怪异地瞪着关上的办公室门。“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奇怪!”
飞扬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秘书替她准备的资料她已经看完了;或许左宇恭的顾虑是对的,她真的不是端木秋的对手。
端木秋在几年前突然出现,当时还是个无名小卒的他,竟在短短的一年内就接收了“东洋”所有的业务!之后的几年,他扩张“东洋”的势力和各种业务;在这方面,他做得相当出色,而且即使他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也没人知道。他向来不留任何的把柄,也不落人口实!
他个人的资料相当简单,他原本是一家育幼院收留的孤儿,后来被一个公务员家庭收养,从小到大的功课成绩都是名列前茅——这么单纯而光荣!简直可以当选十大杰出青年楷模了!
没有任何的迹象显示他和他们凌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他却对她恨之入骨!她连个理由都找不到!
资料上还有一张端木秋的照片,大概是在某个典礼上拍的;他看起来和那天一样自信满满,那张们脸上有一双惊人锐利的眼睛——她如何跟一个她丝毫不了解的人对抗?就算她真的是学企业法律的也没用!左宇恭说得对,她在商场上毫无经验可言。
她闭了闭眼,泄气地倒在椅子上。有什么用?她有什么本事替父亲保住他一生的心血?
“凌小姐?开会的时间到了。”秘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们都在会议室等你。”
“知道了。”她有气无力地回答。开什么会呢?她真不明白,反正她也做不出什么对公司有利的决定来。
她真笨!她气愤地大叫一声:“笨死了!”
真的!她真的是笨死了!
“绕月?”阿诺在她的房门口轻轻地喊着。“我可不可以进去?”
凌绕月怯生生地将门拉开一条小缝。“阿诺。”
阿诺微笑着点头。“只有阿诺一个人。”
门打开,屋子里阴阴暗暗的,绕月紧张地扭绞着自己的手指头。“是不是……是不是要到美国去了?”
“不是,我暂时不走了。”阿诺看到她的眼里闪出神采——绕月根本不想跟他到美国去!
他轻轻叹的,替她拉开窗帘,屋子里顿时洒满了一室的阳光!
绕月眯了眯眼,光线照得她苍白的脸色更加灰败!
“绕月。”阿诺站在窗子前注视着她。“如果你不想跟我到美国去,为什么你不说?”
绕月摇摇头。“绕月不去妈妈会哭,她希望我去。”
阿诺笑了起来,绕月以为凌大太的眼泪是因为她不喜欢到美国去,这么天真的绕月!
吧等圃拢懵柽淇薏皇且蛭悴蝗ィ且蛭阋ィ岵坏媚闳ィ ?
她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叫她去美国的也是妈妈,她为什么要因为她去美国而哭泣?
如果舍不得让她去,那就不要去啦!她不能理解他们奇怪的行为表现。
“绕月,你有宝宝了是不是?”阿诺突然问道。
她警戒地注视着他,双手轻轻地护住自己的小腹。
阿诺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面前,温柔地微笑着。“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阿诺啊!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你说过我会很有名的!绕月一直很信任阿诺的对不对?”
绕月点点头,却仍是小心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阿诺扶着她在床上坐下。“告诉阿诺,你喜欢谁的宝宝?”
她眨眨眼,听不懂他所说的话。
阿诺想了想。“如果阿诺有宝宝,你喜欢不喜欢?”
她点点头。
“那飞扬呢?如果飞扬有宝宝,你也会喜欢的对不对?”
绕月开心地点点头。“对。”
“还有谁的宝宝你会喜欢?”
“若磊的,绕月喜欢若磊的宝宝!”她毫不考虑地回答。
“若磊的?”阿诺愣了一下。“绕月喜欢若磊的宝宝?”
绕月很用力地点点头。“绕月喜欢若磊的宝宝,喜欢自己的宝宝,自己和若磊的!”
天!这解释了为什么那个司机这么讨厌自己!原来绕月的孩子是他的!
阿诺雪白着脸色——这要怎么跟飞扬说?她会杀了冷若磊的!如果她知道冷若磊竟然……竟然利用了绕月,那他必死无疑!
“大小姐为什么还没来?已经过了半个钟头了!”会议室里的人焦躁不安地看着墙上的钟。“以前她不会迟到的啊!是不是有什么事?”
左宇恭拨了她办公室的分机。“喂?张秘书,凌小姐呢?怎么还没过来?”
“她已经去很久了啊!”秘书莫名其妙的声音从电话筒里传出来。“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她就出去了,我以为她到会议室去了,她没去吗?”
“出去了?”左宇恭吓了一跳,凌飞扬半个钟头前就离开办公室了,可是却没出现,那她会到什么地方去?“糟糕!”他跳了起来。“那她一定是去找海翼了!”
“去找海翼?”他们面面相觑。“去找海翼做什么?”
左宇恭立刻抓起外套。“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说,不用开会了!你们回去吧!”他说着,人已经冲出会议室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殷海翼也有相同的疑问。坐在他面前的凌飞扬看起来就象是斗败的公鸡一样气势尽失!她比昨天还要沮丧。“怎么啦?为什么这么……”“狼狈?”
飞扬不置可否地涩笑。“那不重要,我今天来是来跟你谈一笔交易的。”
“交易?什么交易?”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着:“你回公司来替我打败‘东洋’的端木秋,我就把我在公司的股份让给你——”她顿了一下。“不过你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我父亲,公司名义上还是我们凌家的,在我父母都还健在的时候你必须隐瞒这件事!”
“你说什么?!”殷海翼几乎跳起来。
飞扬以为他还不满足,她忍气吞声地压低了声音。“不要得寸进尺!你想要‘恒星’,我把‘恒星’给你,那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在他还在的时候你至少应该尊重他!”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提出这种“交易”!她居然对他提出这种荒谬至极的可笑“交易”!
殷海翼气得快疯了!可是表面上他却微微一笑。“是吗?那么‘恒星”对你来说难道一点意义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说的是一大笔财富!那些财富可以让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衣食无虞!“飞扬厌恶地瞪着他。”别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没钱就活不下去!我自己有手有脚,我能养活我自己和绕月!“
“是吗?”殷海翼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是真的?说不定你这是连横之计,等我把‘东洋’解决掉之后,你来个翻脸不认人我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去告你吧?”
飞扬气得发抖!她颤抖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合约。“这是我的保证!上面已经签了名了。”
“这还差不多。”殷海翼点点头。“好,我接受你的条件,从明天开始我就回公司上班。”
“不是明天,是现在!”
“这么急?”
飞扬站了起来。“要就是现在,不然免谈!”
殷海翼终于伸伸懒腰。“好吧!不过总得等我换件衣服吧?”
“你自己到公司去,我要先走了。”飞扬冷冷地说着走向门口——她在门口停了几秒钟,再回过头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悲伤。“那天你所说的话其实也不过是你的伎俩之一吧?”
“你是这样认为的?”他走到她的面前,出其不意地一把拥住她——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他们的唇已经热切地接触!
真该死!
她就象是他这一生唯一所求的一般,令他为之神魂颠倒!
神智都陷入了混沌之中——直到两个人都需要呼吸!
凌飞扬怔怔地钉在当场,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连反抗的力量都为之消失!
“这就是我的回答……”他沙哑地说着,注视着她迷蒙的双眼。
可惜魔力只维持了短短的几秒钟,她在脱离了他的怀抱之后环住自己,转瞬之间空气似乎急速凝结到了冰点——然后是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你该死!”她愤怒得颤抖着。“如果你以为我们的交易之中还包括了我,那你就错了!我宁可和毒蛇同睡一床!”
“我想,在你的心里,我想必比毒蛇更加猥琐。”她的脸仍然是鲜红、该死的动人!
而那双闪动着星芒的双眼即使是饱含着怨恨却依然让他无法抗拒!
她说得对!他的确禁该死!
而且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恨你。”她缓缓地后退。“我对你的恨甚至超越了一切!你明白吗?一切!”
然后她狂乱地冲出他的房子——那背影竟象从此走出他的生命一样!
海翼一直静静地看着那扇半掩着的门扉;他在她的心里比端木秋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该说她认为他比世界上的一切都还要恶劣!她已经认定了他狼子野心,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所以她没给他机会为他自己辩解——她早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
既然是这样,那又有什么好说的?他悲哀地笑了笑。“啊!那又有什么好说的?”
一个人不曾因为车祸的次数多了就变成无敌铁金刚;相反的,撞车九次没事,而第十次蒙主恩召的人多得是。
不要告诉我伤心的次数多了就会麻痹,因为他妈的我根本不信!
8 “股票已经跌破七十了!”左宇恭焦急地冲进他的办公室。“怎么办?我一个早上都在接股东们的电话!他们已经快吓死了!”
“是吗?那很好。”他淡淡地回答。
“很好?!很好?!”左宇恭几乎尖叫!啊恒星‘的股票再烂也没烂过七十!现阅闳锤嫠呶液芎茫磕惴枇耍?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殷海翼转个身面对他。“你现在就去放出‘利空’的消息,就说‘恒星’内部出了问题,公司可能很快会改组——”“什么?!”
殷海翼简单地点点头。“我要股票跌到五十。”
左宇恭瞪着他,那眼神明白的写着他的感觉——“你真的疯了!海翼,公报私仇不是你的作风,就算情场上失利也犯不着拿老头子一辈子的心血开玩笑!”
殷海翼当没听见似的。“等股票一跌到五十就立刻动用公司的储备金大量收购所有的股票。期货方面,我已经找到接手的买主了,资金损失了一点,不过问题不大。”他停了一下,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那间房子可以脱手,我劝你尽快把钱挪出来,一旦收购成功,‘恒星’的股票至少会涨到九十。”
左宇恭登时傻眼!
“想不到我会用这一招?”
他点点头,好半晌之后才舒了口气笑了起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连你都放弃了!”
“我当然不会放弃。”殷海翼看起来平静如昔,似乎丝毫没受到任何的打击似的。
“我要给端木秋来个大大的惊喜。”
左宇恭笑了笑,可是没多久却又蹙起眉。“可是‘东洋’已经准备了大把的银子准备要收购我们的,现在放出‘利空’的消息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吗?我们还有一大把的资金卡在中东动弹不得!论财力,我们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以目前的情势来看,我们无论如何是逃不掉被收购的命运了!端木秋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布下棋局等我们入瓮,如果不走这步险棋和他赌一赌,那就真的只能等着被收购!可是他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自己放出‘利空’的消息。消息一出去,明天‘恒星’的股票一定会暴跌!他现在还没开始收购,因为他在等我们跌破七十,可是我不但要它跌到七十,我还要明天就跌到五十!一旦跌到五十,我们的动作会比他还快,趁他还在观望的时候,我们就先回收绝大部分的股票。到时候就算他有钱可以买到市面上小部分的零星股,在股东大会上恐怕也只能坐在角落蹲冷板凳了。”
“可是……何以见得我们的动作一定比他还快?”
殷海翼微微一笑。“简单,他没有一个在证券交易所的好朋友当内线,而我有。”
左宇恭豁然开朗地大笑。“真有你的!连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端木秋一定没想到你会出这种险招和他对赌!这样一来、我们不但保住了公司,而且还一劳永逸,再也不必担心公司会被收购了!”
殷海翼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冷。“不但是这样,我还要端木秋那家伙狠狠的跌上一跤!”
左宇恭兴致勃勃地。“怎么做?”
他挑挑眉淡淡一笑。“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快去办事吧!”
左宇恭终于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象是我认识的殷海翼。你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他无言地微笑——事实上,他也真的很担心他自己。
宇恭说错了,这并不是他——这是另一个嗜血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殷海翼……“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淡淡地说着,眼里有一抹忧郁。
“心软了?”他冷冷地看着他。“别忘了当初你自己是怎么说的,你说过一定要凌家的人付出比我们还要惨痛的代价?怎么?反悔了?”
“我认为他们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个样子。”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象的,我只知道我们是怎么过这几千个日子的!”他怨恨地瞪着他。“如果你现在想退出,我也不反对,不过你最好不要挡我的路!”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什么独独对凌家的人这么冷血?几千个日子我们不也都过了吗?如果不是过去的事,现在的你不会有这样的成就!”
“那你呢?”他涩涩一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如果不是过去的事,你又怎么会去坐那几年莫名其妙的牢?”
“我不在乎……”
“我在乎!”
“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复仇!”
“那是你的想法——”
“总裁!已经跌破七十大关了!”公司秘书兴奋地冲了进来,一看到另外还有人,不由得呐呐地停下脚步。“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有客人……”“没关系。”端木秋微微一笑。“你刚刚说已经跌破七十了?”
“是的!”对方兴奋地点头。“按照估计,明天一定会跌到六十八左右,和我们原先的计划分毫不差!”
“很好,一到六十八就开始全面收购。”
“端木!”
端木秋挥挥手,示意手下出去,然后转个身冷冷地看着他。“你不必再劝我了,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现在要我放手是绝不可能的!”
“你真的只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满足你自己并吞别人的私欲。”
端木秋一窒,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自己也愣了三秒钟——他们就这样愣愣地对视着,几乎可以看到空气在他们之间砌起一道无形的墙——端木秋艰涩地扯动唇角。“随你怎么说都好,反正我所决定的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端木……”
他别过头,身体僵硬成一座雕像——他静静地起身,说什么也不过是多余的吧?“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端木秋无言地背对着他,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他才默然垂下头。
是有些遗憾的……这世界上他们两个是最亲的人了,而他们竟无法彼此了解……车子开进凌家位于山脚下的别墅大门,凌飞扬正坐在小花园的椅子上,表情木然;冷若磊将车子停好之后走到她面前。“我回来了。”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回来。”飞扬无力地苦笑,她的眼神悲伤得无以复加。“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自己的眼光?为什么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全都发生了?”她注视着他。“为什么会是你?”
他的心跳停止了几秒钟,才强自镇定地开口:“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看?”
他转向客厅的方向;那里面人影闪动,而绕月尖叫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发生什么事了?”他紧张地往里面走,还没走到门口,绕月已经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
“飞扬——若磊?”绕月一看到他,立刻飞奔到他的身后紧张地躲着。“他们……他们要抢走宝宝!若磊!他们要抢走我们的宝宝!”
冷若磊的脸色转为死灰!
飞扬苦涩地笑了起来。“为什么会是你?”
“绕月!”凌龙兴和他的妻子急急忙忙地跟出来。“你——”他气得发抖。“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绕月!”凌太太气急败坏地冲到位的面前,伸手想拉绕月。“出来!他是坏人!
就是他害你的!“”不要!“绕月尖叫。
“都是你这个可恶的杂碎!我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凌龙兴气得脸色发青,他紧紧揪住冷若磊的衣领。“我简直是瞎了眼了才会引狼入室!”
绕月惊恐地尖叫着,突然转身挡在他的面前。“不要欺负若磊!”她竟然象是头小母狮一样护着他!安豢梢源蛩 ?
“绕月!”凌太太又气又急地叫了起来:“你醒- 醒!他是坏人!你——”“不是!
不是!若磊不是坏人!他对我很好!他是我的宝宝的爸爸!“凌龙兴一把推开女儿,场面顿时大乱!绕月的尖叫声几乎响彻云霄——”够了!“冷若磊摹然大吼。
他们都愣了一下。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走近已经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绕月身边,轻轻地抱起她。“我抱你上床休息。”
“你——”
“让他去吧。”飞扬仍旧淡淡地:“难道你还怕他敢在这个时候对绕月怎么样吗?”
冷若磊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飞扬涩涩地笑了笑。“我不是替你说话,事实上如果可能,我会亲手杀了你。”
冷若磊点点头。“我知道。”
十几分钟过后,冷若磊再度出现,他的胸前有一片泪渍——那是绕月的眼泪。他走到他们的前面,稳定的开口:“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但是绕月并没有怀孕,我爱她。”
“你爱她?!”凌龙兴气得跳起来。“你居然说这种话!”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娶她。”飞扬这才注意到他的背上已经背了个小行囊。
“总有一天?”凌龙兴看起来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
“你和端木秋是一伙的?”她突然静静地开口。
他没有否认。
她咬着唇艰涩地点点头。“我早该想到了,如果不是你,公司的机密怎么可能外泄?”
“什么?!”凌龙兴尖叫咆哮。
“那不是我。”冷若磊摇头。“如果是我我会承认,但是那并不是我。”
“我很难相信。”飞扬摇摇头。“‘恒星’所有员工的向心力都很强,可能出卖公司的人并不多。”
冷若磊竟淡淡一笑。“你们只注意身边的人,却没注意过其他的人吧?”
“什么意思?”
“清洁工。”他简单地回答。
飞扬一愣!清洁工?!他们居然没人想到要怀疑每天晚上都你们办公室出出入入的清洁人员!天!多讽刺!拔裁矗俊彼彝吹刈⑹幼潘怯眯闹罴蛑钡搅宋匏挥闷浼牡夭剑「尤涣褰喙ざ技右允章颍“为什么要通我们凌家走上绝路?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让你和端木秋这样费尽心思来对付我?”
冷若磊的视线第一次转向凌龙兴。“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有的眼光果然都转移到凌龙兴的身上,他愤怒地叫了起来:“你们看我做什么?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鬼话!“”端木秋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
凌飞扬看着父亲。“你以前得罪过姓‘端木’或姓‘冷’的人吗?”
“当然没有!”
“那么姓‘邱’的呢?”冷若磊的唇角浮出一丝冷笑。“你对姓‘邱’的人总该不会陌生吧?”
“姓‘邱’的?!”凌龙兴愣了一下。“邱家的人?不可能!据我所知,邱传宗根本没有孩子,不要说两个,连一个都没有!”
“所以你才会大胆的并吞了他所有努力的成果?因为你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替他报仇?!”
“你在说什么鬼话!”凌龙兴暴跳如雷地吼道:“我侵吞了邱传宗的成果?我?他有什么成果可以让我侵吞的?我和他两个人合伙开公司,他成天花天酒地,而我却累得象条狗似的!好不容易有了点成就,他就想来分一杯羹,我应该怎么做?把我的成果给他那才叫公平吗?狗屁!”
“你说的和我从小所听到的有很大的差别。”冷若磊面无表情。“反正当事人都已经死了,我父亲、我母亲和阿秋的母亲都已经不在了,你喜欢怎么说我都没有意见。”
“你说什么鬼话!我有的是证人!你要多少有多少!”凌龙兴吼着瞪他。“我问心无愧!就算直到我死的那天我也会这么说!”
“随你高兴。”冷若磊淡淡地回答,然后转个身往外走。
“等一下!”飞扬站了起来。“这样就想走?不是父仇未报吗?你不是想利用绕月来达成你报仇的目的吗?眼看端木秋就快成功了,你不想留下来观看最后的大结局?”
他僵硬的背影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应声而断似的。“我从来没有利用过绕月,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都无所谓,我爱她。我不否认我的确有过利用凌家人的念头,但对象绝不是绕月;虽然我恨你们入骨,但我不至于那么卑鄙!”
“那你原本想利用的展谁?我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笔直地在门外走去。飞扬惨笑蠢注视他的背影,呵呵呵!原来自己向来自豪的“识人之明”也不过如此——凌飞扬啊凌飞扬!原来你也不过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利用的傻瓜而已!
“飞扬?”凌龙兴和凌太太忧心地注视着女儿。“你还好吧?”
“我没事……”
凌龙兴拍拍女儿的背。“其实不要为了公司的事太伤脑筋,那家公司就算失去了也没什么关系的,只要你和绕月都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当然不会。”飞扬连忙笑着摇摇头。“我刚刚只是为了要试探他而已,公司很好,光凭端木秋那个人还不是我们的对手呢!我不会让你失去公司的,那是你一辈子的心血。”
“什么心血?”凌龙兴笑着拍拍女儿。“我的心血不在那里,我的心血在我们家的三个女人身上才是真的!走吧!进去看看绕月。”
“你和妈妈都相信冷若磊所说的话?”
凌龙兴和凌太太对视一眼,终于点点头。“如果活到这把年纪了连这一点都没把握的话,那也白活了。”
飞扬苦笑,这和年纪真的有关系吗?她怎么能告诉他他最信任的人其实正是他错得最严重的一次?
这件事将如何善了她还不知道,但是她明白在这个事件上他们凌家无论如何都是输得最惨的一方——“开始了!”左宇恭兴奋地注视着电脑荧幕。“已经开市了!开盘价是六十八。”
殷海翼一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看似悠闲地放在椅背上,但手背上的青筋却明显地突出。
“六十七!”
“六十五!”
左宇恭紧张地注视着荧幕上跳动的数字。“已经跌到六十三!”
“有人开始收购了吗?”
“还不知道,不过看这种跌法应该是还没有。如果有人买,那不会跌得这么快。”
宇恭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向他,面色凝重——“万一端木秋那家伙看准了我们会来这招那怎么办?光凭我们手上的资金,一旦跌到五十,两方面抢的话我们恐怕不见得占上风!”
“我知道……”殷海翼的额上有冷汗形成——万一端木秋真的看穿他们的伎俩,那“恒星”恐怕不保……“五十九了!”左宇恭冷汗洋洋。“海翼?”
“再等一下!”
“可是——升了!”他突然跳起来!傲∷夹卸耍 ?
“他撑不住的,买‘恒星’的人太多了。”
“六十- ……六十二……”左宇恭再度转过头。“万一我们低估了他的实力怎么办?
也许他真的有足够的资金买下所有的散股那也说不定!“”如果是那样,我也认了。“他的声音仍是冷静自若。
“天啊!你就不能看起来紧张一点吗?天知道我都快要心脏病发了。”
“如果我死在这里,对事情会有所帮助,我会毫不犹豫立刻跳楼。”殷海翼艰涩地回答。
左宇恭同情地注视着他。“说得也对——一六十……五十八?”他又跳了起来!氨荒懔现辛耍∧羌一镎娴纳系绷耍 ?
“先别高兴,端木秋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吓坏的,他一定是看出有问题,所以打算先抛出,然后再以更低的价钱买入,以补足他现在的损失。”
左宇恭死命盯着电脑荧幕:“五十四……五十三……五十二……五十一!五十!”
殷海翼立刻抓起电话筒按了几个按键。“喂?是我,全部收进来!有多少收多少!”
到当天收盘的时候,“恒星”成了股票市场最抢手的“神股”,因为没有任何一支股票在同一天暴涨暴跌到那种程度!
当天“恒星”的收盘价是:九十一点二。
在“恒星”本身和市场的拉锯战中,“恒星”光是一天在股票上的净收入就达到千万元以上——这场仗他是输了!输得并不情愿,但他没有其他的选择——除了失去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之外。
面对助理不明就里的眼光,他什么话也不想说。有什么好说的?即使他能了解又怎么样?他只希望一个人了解,他并不象他的外表那般好战——他的确可以达成他这一生以来一直积极努力的目标和愿望,但是如果那代价是失去他唯一的亲人,那么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感到高兴?
输了这场仗,他并不愉快;但是输了亲人,却会令他痛苦。
“总裁!我们还是有机会的!⒎ǘ痉矫妗八懔恕!彼∫⊥贰!拔也幌朐偌绦氯チ恕!?
“可是如果我们现在收手会有很大的损失的!”
“这种损失是可以弥补的……”端木秋无言地笑了笑。“何必呢?就当是投资失策吧!”
“可是——”
“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他的助理不解地看着他,端木秋仍然无所谓地微笑。“赢了也不见得愉快啊!殷海翼的确是个人物,他敢赌别人不敢赌的,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了。”
“可是你从来没失手过,这一失手对你的名誉恐怕会有影响。”
“没有人永远都赢的。”端木秋无所谓地耸耸肩。“输在这里,说不定还好一点。”
助理无言地退了下去,他的上司做事总是出人意料之外——端木秋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轻松起来!也许他刚刚说对了——输在这里也许真的是好一点吧!
我知道我算是成功的挽救了“恒星”了,不过我也知道那恐怕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或许是端木秋突然改变了主意,也或许是有人阻止了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要不点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
其实我并不太在乎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成,这个地方自然也再没有需要留下的理由——如果除掉我自己心里的感觉不算的话。
机票已经买好了,打算离开这个地方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调养生息。
世界其实很校我很悲哀……真的。
当愤怒和所有的理由都消失之后,唯一留下来的就是悲哀。
不只是失恋,如果只是失恋,或许一切都简单得多了,可惜我所失去的并不只是一段恋情,而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个部分。
好笑吗?或许——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惨笑着——好笑吗?
9 “你已经有很多天没到公司去上班了。”凌龙兴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女儿憔悻得奇怪的面孔,飞扬这么憔悴,实在是件怪异的事。“有什么事吗?那天你不是还说没事?”
“的确是没事。”凌飞扬涩涩地笑了笑。“我只是有点累了,反正公司里有殷海翼和左宇恭啊!他们的能力都比我强多了,我去不去其实没什么关系的。”反正公司也不再属于他们凌家了——呵!可以这么说吗?
“可是我听宇恭说,海翼也已经很多天没到公司去了,他刚刚打电话来说‘阿法尔’公司的人确定要和我们签约了,他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愣了一下。殷海翼没到公司去?为什么?他已经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了,为什么反而不到公司去?
“飞扬?”凌龙兴考虑了几秒钟之后才缓缓地开口:“你和海翼之间是不是……
呃……有点误会?“
“误会?”她苦笑。“什么误会?我和他之间似乎没什么误会可以发生吧?”
凌龙兴不由得垂下眼,轻轻地叹口气——“老爸?”
他微微苦笑。“我想你们之间是真的有点误会……而那误会是由我所引起的。”
飞扬怔怔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凌龙兴的表情有些委屈。“如果你不是那么不懂老爸的心情的话,我也就不用出此下策了!所以说起来也不能说全都是我的错。”
飞扬微眯起眼睛;每当老爸自知犯下大错的时候总会免不了先来上这么一段为自己开脱的开场白。“老爸,我是不是听到有人在为自己脱罪?”
“是又怎么样?”凌龙兴挺起胸膛,一副你又能奈我何的样子。“我是你父亲,我急着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进礼堂结婚有什么错?如果你自己有本事替你自己找个老公,我也不用花这种心思啊!还不是你自己太没用了!”
“说重点!这和殷海翼有什么关系?”飞扬突然一怔。“殷海翼?你居然设下陷饼想拉拢我和殷海翼?”
“不可以吗?他可是我找了好多年才找到的合适人选!”
“你疯了!你知道殷海翼是哪种人吗?他根本——”“根本就是狼子野心想吞并公司是不是?”凌龙兴哀叹一口气,他这个女儿说聪明很聪明,可是说笨也还真不是普通的笨!看来当初他还高估了她的智商,耍了个大花枪,结果宝贝女儿根本体会不到他的用心!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
“我还怎么样?”凌龙兴翻翻白眼。“我还把女儿往他的魔掌里送是不是?凌飞扬小姐,你怎么一点也没遗传到你父亲的超高智商呢?光是遗传了那一把恶劣的坏脾气有什么用?难怪到哪里都没人要!”
“说重点!”她的眼里已经燃起两把熊熊的怒焰了!
他终于垂下头。“我要不那样说,你怎么会注意到他?你自己也知道你那个牛脾气的,要是我说我希望你和海翼在一起,你不立刻跳上飞机才有鬼。”
“这就是你要说的?”
“这还不够?”
凌飞扬勉强笑了笑。“我没那么笨,我也怀疑过你说的可能性,但是事实证明殷海翼的确是那样一个人。”她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一次——当然略过了那个令她几乎不能自制的吻——“你说的是这个?”凌太太推开门,扬着手上的一份文件。“这份见鬼的合约?”
飞扬怔怔地看着母亲手上的合约。“这……”“你倒是很大方,就这样把公司拱手让人啊!”凌太太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女儿。“刚刚你老子说你笨还真是说对了!”
“我没说她笨!我只是说她没遗传到我的智商而已!”凌龙兴连忙分辩。
飞扬跳起来夺过那份合约。“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左宇恭送来的,他说是海翼要他交给你的。”
“那他……”她说不下去了,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殷海翼?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不为他自己辩解?“我不相信!如果他真的没那个意思,那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怎么解释?你给人家机会解释了吗?说得跟真的一样。”凌龙兴咕哝。
“老头!”
“我什么都没说!”凌龙兴识相地笑了笑。“随你高兴,怎么样都好!”
凌太太居然难得地和丈夫意见一致。“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不过宇恭刚刚也说了,他说海翼要搭今天晚上的飞机离开台北,没说去什么地方。”
“那我——”
“随便你。”二老居然甜蜜蜜地朝她一笑。“要怎么样都随你!”
飞扬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合约——怎么办?
那个刻骨铭心的吻就在这时浮上她的脑海——双颊竟不由自主火红了起来!
怎么办?
“绕月?”阿诺坐在她的床畔轻轻地唤着,握住她的手。“绕月?我知道你听得到的,为什么不回答?”
绕月孤独地坐在床角,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膝,双眼视而不见地固定在看不见的某一点上——阿诺无助地叹口气。冷若磊走了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过去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心电感应”这种鬼话,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信了!绕月和冷若磊一定有某种程度的心电感应吧?要不然她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是不再回来了呢?
失去冷若磊的绕月就象是失去灵魂的人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阿诺垂下眼,绕月比他刚来时的情况更糟!她的手冰冰冷冷的,丝毫没有生气……
“我要走了,绕月,我必须回美国去了,我好希望可以再看到你的笑容……听到你对我说话……绕月,冷若磊说过他会再回来的!他绝对不会就这样弃你而不顾的,你相信他的对不对?”
绕月依然丝毫没有反应。
“你跟我到美国去好吗?我会替你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最好的照顾!”阿诺说着,竟然微微苦笑起来——刚才不是还担心万一无邪的绕月爱上他怎么办吗?可是看看现在!
现在到底是谁爱上谁了?他苦涩地握住绕月冰冷的手;如果当初他就明白自己对绕月的感情,那么一切是否就会有所不同?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积极地追求绕月,那么现在绕月是不是也会用她对待冷若磊的感情来对待他?
他不知道,但是他多么希望一切都可以有所不同!
“绕月,我多么渴望可以好好照顾你一辈子……渴望你可以点头说你愿意当我的新娘……”“带她走吧。”
阿诺吓了一大跳,飞扬正站在门口注视着他。“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人了你!”
“是你自己太专心了,所以才没听到我的声音的吧?”飞扬笑了笑,走到他的身边,握住绕月的另一只手。“我不知道绕月是不是有一天会亲口告诉你她愿意当你的新娘,可是我希望你阻带她离开这里。”她心痛地看着妹妹无神的眼睛。“留在这里,也许绕月永远都不会好了!我很害怕……”“你放心把她交给我?”
飞扬笑了。“如果你不爱她,那我就会担心,既然你爱着她,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了!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绕月可以感受到你对她的感情。”
阿诺的眼里闪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别抱太多希望。”飞扬警告地摇头。“就算绕月恢复了,她也不见得会改变她的感情的,记得吗?你对这一点和我一样清楚。”
“我不在乎!”他坚定地注视着绕月。“我相信绕月会明白的!”
“我开始怀疑了。”飞扬突然轻轻地叹口气。“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我希望绕月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可是却冒着必须伤害你的危险……”“我说过我不在乎。”
阿诺微笑着摇摇头。“就算只可以多和她相处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珍贵的!更何况可以好好照顾她——也许一生一世。”
“如果到时候……”
“我会尊重她的选择。”阿诺垂下眼。“我希望她快乐,只要她快乐,对我来说就够了。”
“阿诺…”
“谢谢你信任我!”阿诺摇摇头,微笑着说:“真的!”
飞扬无言地看着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你有那么一天吗?会有那么一天,绕月能亲口答应作他的新娘?她希望,真的希望!
“那你呢?”他突然问道。
“我?”飞扬明白他在说什么,所以只能涩涩地笑笑。“我不知道……”“我听说他今天晚上就要离开台北。”
飞扬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这间房子里真是丝毫没有秘密可言1 ”“你我之间原本就没有秘密可言。”阿诺指指她的脸。“你在想什么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那你说说看我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阿诺耸耸肩。“你在想到底该不该抛下自尊去找他,承认你自己的错误;你也在想找到他之后是不是就一定能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飞扬笑了笑。“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是不是也正好知道答案?”
阿诺再度耸耸肩。“第一个答案是肯定的,你该去找他。第二个答案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了!你自己也知道世界上没有必胜的赌局,当然也不会有保证幸福的婚姻或感情;付出感情的同时,就已经承担了一部分必须失去的痛苦了。”
“可是你仍然选择了付出?”
“因为我知道,也许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机会。”阿诺静静地看着绕月的脸。“如果我现在不做,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我不希望让自己遗憾终身。”
“丝毫不担心会后悔?”
他笑了。“你我恐怕都是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的那种人。”
飞扬无言——害怕再也没有下一次的机会?
失去了这一次之后,还会有付出感情的机会吗?也许有,但是会和现在所付出的感情一样深刻吗?
她不由自主地看着挂在墙上的钟——四点五十分——“时间原本就已经不多了。”
凌飞扬跳了起来,豪爽地拍拍他的肩。“去通知我老头,说我回来的时候再跟他好好算帐!”
阿诺笑了起来。“没问题!”
机场里人声鼎沸,凌飞扬焦急地四下搜寻着殷海翼的身影。
记得才不久之前,她第一次在这里和殷海翼见面,那时候他看起来是那么地桀骜不驯——那时候她几乎要以为他是个没感情的冷血机器人了!可是事实上她却从一开始就错了!
算算自己这一生所犯下的错误,究竟有多少是不可弥补和挽救的?突然感觉恐惧起来——在机场里绕了好几圈,却没见到他的身影。看看自己腕表上的时间,指针已经指在七点三十五分了!
难道已经走了?她倚在机场正中央的柱子上环视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或许这又是她一生当中另一个无法弥补。无法挽救的错误!
她沮丧地倚在柱子上——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初恋的心情。当年自己不是也为了搭公车没遇到自己心仪的男孩而伤心一整天吗?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了!这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心情了,可是感觉却一模一样!从来不知自来这就叫“失去”——失去——阿诺说: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的机会——八点半的时候,她终于放弃,缓缓走出机场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凄冷的夜风,她寒冷地打个颤——泪水顺着温热的脸颊滑下……终于失去也许这一生再也不会有的感情。轻轻触着被他吻过的唇——她在机场的大门口无言地哭泣……
终于失去……来这里做什么?他对自己这样问着。凄冷的夜晚,站在门口望着房子里温暖的灯光。她现在在做什么?还恨他吗?他所做的事她是否已经知道?是否会因为如此而改变些什么?
行李孤单地放在他的脚下,口袋里的机票已经没用了!他错过了他的班机,可是却不知道是否还有勇气再试一次——因为没有勇气失去的真爱。
默默地站在那里,夜已经渐渐深了。她睡了吗?梦里会不会有他?就这样思索着,脚步一再的犹豫——然后他听到车子接近的声音。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闪避?!
几秒钟之后,车子飞也似的冲到他的面前!殷海翼愣愣地注视着车子里那条火红色的身影从车子里不要命的冲出来!他准备好接受迎面而来的巴掌声——她竟笔直地冲进他的怀里——他傻傻地不知该如何反应——凌飞扬又哭又笑地抱着他。“天啊!我真的以为我失去你了!我在机场找了你一个晚上,可是都没看到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我误会你了!我真的好抱歉!真的真的真的!”
从国外回来的人总是比较热情的,她只是为了那场莫名其妙的误会。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
飞扬在几秒钟之后才发觉他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她抬起头,有些害怕地注视着他。
“你是来跟我道别的是不是?你还是决定要走?还是决定离开我?”
他摇摇头。
凌飞扬笑了起来,他真的是被她吓坏了!吧倒希∧悄阄裁匆坏惴从Χ济挥校俊?
他还是摇摇头。
“没听过自闭症会传染。”她斜视着他。
殷海翼这次点点头。
她笑着落下泪来。“你还爱我吗?”
又点点头。
“那你还等什么?吻我!”她命令!
殷海翼终于用力拥住她,在她的唇上深深印下他的唇印——天地为鉴!
“你在干什么?”凌太太怪异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干嘛收拾行李?”
“我需要度个假。”凌龙兴认真地说着,手仍然忙碌地收拾着行李。
“好好的度什么假?”她贼笑着瞪他。“是不是怕被自己的女儿谋杀?”
“你很罗嗦!”他咕哝:“我很忙!滚开!”
“不要!”她潇洒地坐在他收拾好的行李上和他讨价还价:“除非你答应带我一起去度个二度蜜月!”
“你这是勒索嘛!”他怪叫。
“可怜你这把老骨头,眼看就要不保……”她不胜啼嘘地摇着头。
凌龙兴瞪着她,再一次怀疑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娶这种小魔头当老婆!疤斓篮没贡ㄓΣ凰 彼а狼谐莸厮底拧?
“啊!飞扬现在大概正在找球棒好打破某人的头!”
“好啦!”他几乎尖叫:“快一点去收拾行李啦!”
“跟逃难似的。”她笑嘻嘻地回答:“我早就准备好了。”她还摇摇手上的机票。
“你的信用卡已经超过额度了,这两张机票好贵的。”
“土匪!强盗!”凌龙兴哀叫!
她笑了——啊!多幸福的人生!谁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
她的丈夫哭丧着脸——他的脑海里美丽的大溪地女郎——呜呼!可是看着妻子那张有着岁月的痕迹却依然吸引着他的面孔,他还是笑了——是啊!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呢?
我终于能牵这位坏脾气女郎的手,现在她正悠闲地在我的客厅里尽兴作画,我想这大概是我一生中感到最幸福的时刻了!
那天绕月和阿诺一起上了飞机,飞扬有些怅然地望着飞机远去的小黑点。她说:爱情是不能替换的。
我想她对阿诺仍然有些歉疚,毕竟他们都知道绕月是不会改变的。
想想绕月,再想想其他的人,谁说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爱情?人类心中的某一个部分其实都是期待永恒的感情的!从绕月的身上可以得到印证,只不过我们都受到这个世界无情的左右吧!所以会忘记——忘记那种与生俱来对爱情的忠贞……我很幸运,因为我终于还是想起自己埋藏在心里角落的那一小部分了!飞扬也是。
新的试炼其实才刚刚开始;人只要活着,就不能完全不受他人的影响和世界的影响,可是我和她都充满了希望和信心!
只要能牵彼此的手,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尽管我知道她的脾气是那么的坏……听我说了这么多的话,不知道你有什么感觉?也许你了解了我们心中都一样的某个角落,也许你没有,但是我一样要祝福你——祝福你永远不恐惧,永远有足够的勇气去争取自己所想到的!就象我一样!
殷海翼后记新年快乐!恭喜恭喜!
嗨!好久不见了!感觉上似乎真的是过了好久好久哩!有好多的话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你们,所以这会是一篇很长的后记哦!这阵子所发生的事又多又好玩,且听我娓娓道来——第一件事是:沈亚搬家了。在西门时住了将近七年的时间,说要离开心里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可是没办法啊,东西已经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满坑满谷的书籍、报纸、笔记,还有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已经寸步难行了!
每次听到电话声响的时候,就得“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象翻垃圾一样才能找到我的电话——当然啦!通常等我找到电话,对方都已经不耐烦地挂掉电话了!电话答录机里总是会听到:你又死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快给我回电话!
天啊!实在是太冤枉了!为了这种理由所以要搬家……呜……在上一本“台北向日葵传说”里的背景用的是西门町,其实那也算是我对西门町——这个几乎可以算是我第二故乡的地方所做的告别作——对沈亚这样一个相当“滥情”的人来说,要我离开这个地方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不过,也许我在其他的地方可以找到另一个天空也说不定啊!祝福我吧!
在离开这里的那个晚上,我躲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翻着在这里将近七年的时间所拍下的照片,居然忍不住又哭又笑起来!因为我知道——我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回顾在这里所度过的时光,又是悲又是喜。这里有我的学生生涯、在电视台的工作生涯、还有我近四年的写作生涯,当然。有我很多的朋友们,那间小小的房间里几乎装满我绝大部分的青春岁月……写到这里的时候,眼眶仍然有点湿润,啊!那是个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地方!
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很“吉卜赛”的,后来才知道会在一个地方安安逸逸住上六、七年的人是不可能拥有“吉卜赛”细胞的。
我对那里真的有很深、很深的感情……我想你是会明白我的心情的——有点象是切断了什么东西似的悲伤……好啦!感伤的事说完了,现在且说说才发生不久的一件糗事!
不久之前到一位朋友家作客,因为是喜事的关系,所以啦!总得打扮一下才不显得失礼嘛!你也知道要沈亚化妆本来就是件不太可能的事,偏偏那天心情特别怪异,我居然很“正经”的化了妆去作客!
到了朋友那里,大家免不了寒暄一番,友人频频夸赞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沈亚。心里正在高兴的时候,友人的姐姐带了个小朋友过来,那是个好可爱的小男孩!几乎就和我家的小华华一样可爱了!我很开心地和他打招呼,没想到那个小魔鬼竟然瞪了我三秒钟,然后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好——丑!
哇!
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才知道还有其他的小魔鬼比我家的还要可怕!我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你不可以打他,他不是你家的小华华,不是你舅舅、舅妈的孩子,你打他他的妈妈会生气!你也不可以骂他,当然你更不可以尖叫,你也不可以哭,因为你会哭坏你画得亮丽的大眼睛,而且还会变成一张大花脸!
可是……可是他居然说我好丑!天啊!我不要活了!
我听过有人说我长得很“性格”,我也听过有人形容我长得很“特别”,但是我从来没听过有人说我“好丑”!(我祖母说的不算,她养我而且供我吃穿,更何况她有老花眼,我可以原谅她的视力不好)小孩子是不说谎的,呜……最令我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一点,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天哪!我总不能微笑着对他说:阿姨虽然很丑,可是却很温柔吧?或是:阿姨长得丑不是阿姨的错,而是你的眼睛太好了,跟阿姨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回家过后,我一天至少照三十次镜子!只差没对镜子说:魔镜魔镜,谁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人?然后镜子里出现我的样子——唉……人可欺,孩子不可欺……没关系!没关系!
长得丑真的不是我的错!最起码我很有“社会道德心”,你也没见过我在半夜突然出现去吓死谁吧?哈哈哈!我疯了,可是无所谓,被一个三岁小男孩欺负的人有疯狂的权利!
呜……他居然说我很丑!
有那么一天,妖精国的长胡子智者对小妖精说:要记住,爱和勇气永不失败!
你问我:你是不是不再相信“爱”和“勇气”了?为什么你多了那么多的现实和复杂的情感?也有人问起:沈亚是不是不再快乐了?为什么显得那么忧郁?
可是我也听到有人鼓掌叫好,说她喜欢我的改变。喜欢看起来成熟、不那么“爆笑”
的沈亚。
唉呀!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似乎总是这样的,不管写出什么样的故事都会有人说好、有人“怨叹”,这可怎么说才好呢?我想我只能说——其实沈亚没有变,只是希望沈亚不只是嘻笑怒骂的沈亚。因为沈亚活在现实之中,我和你都一样知道“现实”并不是那么美丽的!或许你在看故事的时候所怀抱的是一种希望得到一些解脱的感觉,也许你所希望的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故事,而是还可以在生活中得到一点灵感的,就象我一样,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需求——生活原本就是充满了各种快乐悲伤的。
我的信仰并没有改变,或许是多了点“酵素”吧!
认识快四年了吧?我想你也已经不是四年前的你了!你笑过我傻、骂过我笨、也被我骗过一些眼泪和为我拍过手,我希望你知道我所写的不只是故事,也是一种生活;因为我是沈亚,所以我这样写也因为你是你,所以你现在还在看这些字。
也许这一生我们都无法见面,但是在某方面来说,我们却了解对方最深——嘱!对了!
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看你们的来信,不过我喜欢的程度是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可是却有一件事令我非常非常“痛苦”!你们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拆信纸”——拆信纸?想不到吧?那简直让我伤透脑筋、痛不欲生!我收过折成纸鹤的美丽信纸,收过折得精美的蝴蝶结,反正各式各样、林林总总都收过,那是你们用心所折出来的作品,可是你们不知道沈亚从小到大“美术”这门功课从没及格过!
看着那一张张美丽的信纸,我总是不知如何下手才好!我知道只要我一拆开,就不可能再把它回复成原状,可是不拆开又不能看到你们的心情……看着那些艺术品在我的手中被彻底摧毁实在不好过——有的还不知道怎么拆才糟糕!
所以嘤!我又要苦苦哀求了!可不可以折的归折的!写的归写的?这对沈亚这种大手大脚的人来说才真的是一种慈悲呢!(你们可不要以为同样一种折法我拆多了技术就会进步!那是不可能的,对这方面的“弱智”,我已经是无可救药,早已宣告放弃了!)
至于回信的问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啦!请放心,你们的来信,每一封我都拜读过两次以上。对于这四年来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我也都衷心的感激!是你的信给了我很多的灵感和勇气,可是毕竟沈亚只有一双手。一个脑袋,所以无法回复每一封来信。如果你一直没接到我的信件,那也请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我还是会很努力回信的!只是可不可以在信纸上注明名字和地址呢?有时候我一直看信一直看信,到后来才发现信纸和信封已经分家……然后……然后我就分不清楚谁是谁了……对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们的每一封信都是那么的精彩而让我迫不及待呢?
说到这里,我又想到另一件事了!天啊!要跟你们说的事可真多呢2 还是因为我太多嘴、思绪太没条理了?搞不清楚——不管了!反正你们也习惯我这么疯疯癫癫的了!
思索良久,我还是决定对我的地址保密,这不是一种防卫措施,而是一种对于神秘感的坚持!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容易见面,那么或许会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伤害的!毕竟我已经是那么透明的一个人了不是吗?有的时候对一个你没见过的人反而才真的没有压力、没有距离的!
至少我一直是这么相信着的。
我想有些人要问沈亚和“希代”书版的关系是吧?其实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不过沈亚刚出道的时候,第一本书的的确确是在“希代”出的,后来转到“万盛”之后,就没和他们联络过。去年的年底,因为某些因素而同意再替他们写书,所以你们才会看到那本小说。
不知道你们对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其实我自己也有不知该如何反应的苦恼。或许这就是不按排理出牌的人都会有的烦恼吧!很多时候连自己做的事都不知道对错。
又是新的一年了!你大概不会知道我有多高兴迎接这个新的年度到来!哈哈!悲惨的一年终于过去了!去年那个可怕的“疯狗年”可真是让我痛痛快快的悲惨了一顿!今年可没理由再惨下去了吧?我已经领到潜水执照、搬了新家,而且和你们的灵魂重新接上线了!
今年有许多写作的计划都已经成形了,说不定会有让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出现也说不定。
当然啦!我可没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沈亚我就给你什么样的沈亚喔,不过可以期待……
真的可以期待。
就象我期待你们一样。
加油!为彼此鼓掌吧!
今天有点语无伦次,一不过我知道你都看懂了,快乐的、悲伤的、无聊的,还有滥情多话的——因为知道你都明白,所以心里又有点高兴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再度见到我而心里也有点快乐?
祝福你!
(全书完)
P.s :想知道凌绕月的故事吗?“花格子女郎”很快会和你见面!
沈亚1995.O1.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