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梦中的梦中的梦》
楔子
邢怜生决定要退休了!这个决定来得如此的突然而且坚决,使所有的人都觉得意外;但是他可潇洒得很,说退休就退休,辞呈—丢就走人,什么高官厚禄都留不住池。
唯—赞成他这个决定的只有—个人——戚小海。
小海不但赞成,而且还极力鼓吹他到台湾来发展,尽管他的上司为了这件事气得七窍生烟。
邢怜生同意了,他准备好—切便准备出发到台湾。
事情当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样顺利。
理由很简单——写这部小说的人不是他,而是我——哈哈!
第一章邢怜生遇见欧阳仔仔是在一场慈善义卖会上,他们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你好,我是邢怜生。—、很高兴见到你。三、再见。
简单、明了、迅速、确实。
没有天雷勾动地火,没有天地为之变色,可是——问题就在於这个「可是」,可是邢怜生不知道仔仔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我想你们也不知道,所以我有必要在这里为你们做个小小的、短短的介绍:欧阳仔仔是个芳龄二十—的女孩,她之所以会出现在那个场合是因为她有个姊姊,欧阳冰冰。(附注—点,她很不能谅解为什么她的父母给了冰冰这么一个「正常」的名字,而她却要叫做「仔仔」?!这是十分不合理的!可惜她抗争无效,她的父母微笑地对着么女说:因为你出生的时候长得就像仔仔,她欲哭无泪,而身分证上已经明文记载了。)
欧阳冰冰是个女继承人;她继承了她的家族企业。而那场慈善义卖会是她踏入美国市场的第—步,仔仔待在台湾穷极无聊,於是要求也一起去,所以她就出现了。
怎么形容她见到邢怜生第一眼的感觉呢?应该说:就是他!
请相信我,仔仔不是个花痴,她是个可爱而且令人喜爱的孩子,长到二十—岁了却还从没谈过恋爱,她是个——嗯——相信—见钟情、相信妖精的女孩(我不能说邢怜生的不幸是由我造成的,打死我———也不会承认的!)
那一整个夜晚,她的视线都停留在那个高大俊挺的混血儿男子的身上。
你知道吗?我不得不相信仔仔看人的角度和我是有些相近的,她并没有看到邢怜生是不是有张令全天下女人为之疯狂的面孔,她也没想过他是否富可敌国,(这样形容是有些夸张啦!不过邢怜生的身价的确惊人。)她只看到他那深沈而忧郁的眼眸、略微叛逆而嘲讽的微笑,她就几乎决定了他们的一生。
几乎。我说的是「几乎」喔!
因为邢怜生没看到她,我可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否也和他的外表—样那么不在乎。可是直到散会,他都没再和她说过—句话,你可以想像仔仔的心里有多难过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可以再见呢?
所以这个「几乎」一直到三天後才改变成「确定」。
为什么?
因为他们正好搭同—班飞机。
哈!你说天底下的事是不是都好巧呢?!
哈哈!真的好巧——「把你的眼睛收回来。」欧阳冰冰叹口气说道。
「有那么明显吗?」仔仔心虚地咕哝,有些不甘愿地将视线收回来。
「仔仔,我认识你已经有二十一年了。」她瞪著妹妹,「你难道还想瞒我吗?你再这么看下去,我怕飞机会爆炸!」
「可是你不觉得他实在是很迷人吗?」她天真地说着,双眼闪闪动人。「我觉得这是一种视觉享受耶!」
「仔仔——」
「奸嘛!」她垂下眼,忍下住噘起樱唇:「你真是不讲理!」
冰冰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什么叫我真是不讲理?这样看着别人是很没有礼貌的!难道你的小学老师没有教你吗?」
「有,不过我忘记了。」她调皮地笑了起来,「你有带国民礼仪手册出门吗?」
「我真不敢相信!你再说下去我会很不淑女地昏倒了。」冰冰忍下住笑了起来,终於看不远处的男主角一眼,「好吧!我承认他的确是很迷人的,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说词,所以你最好管好你的眼睛,免得我把它们捂起来。」
「冰冰!」她抗议地嚷了起来:「现在都男女平等了,为什么你可以接受男人瞪著女人看,却不能忍受我欣赏别的男人呢?这是不公平的!」
「你枪毙我好了,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板。」她微笑著回答。
「我真恨你!」她怨恨地朝她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欧阳冰冰拍拍妹妹的小脸,「请便。」
仔仔认命地叹口气,坐在豪华舱的位子上穷极无聊地望着窗外的白云。为什么不能看呢?她奸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她喜欢的人,看他总比瞪着明星的照片尖叫着「偶像」还来得好吧?!
她们很快就回台湾了,万—他不是要到台湾怎么办?万—他只是过境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跳了起来,「冰冰!万一他只是过境而不是要到台湾怎么办?」她焦急地拖着她的手,「万—我永远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仔仔——」欧阳冰冰讶异地轻嚷:「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她嘟起唇:「当然是真的!」
「可是你才见过他一次!」
「这和我见过他几次有什么鬼关系?」仔仔莫名其妙地瞪她,「难道你会因为见过—个人一千次而爱上他吗?」
「当然不会,可是——」冰冰摇摇头,实在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她,仔仔一向很随心所欲,可是她从没想过她居然会爱上一个才见过一次面,根本连认识都还谈不上的男人,这和她所知道的仔仔可不一样。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要去问他他的地址和电话。」她迅速作了决定,话一说完便起身想出去。
「欧阳仔仔!你疯了?!」她怪叫,连忙拉住她,「快坐下!」
「冰冰——」
「两位小姐有什么问题需要我服务的吗?」风度翩翩的空中少爷微笑的来到她们的面前。
「没有。」冰冰朝他笑了笑,用力将仔仔拉坐回她的位子上。「我妹妹想要一杯水。」
「好的,请稍候。」
「你拉著我干什么嘛?!」仔仔生气地叫了起来,全机舱的人都被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你再叫一次我就终止你所有的零用钱!而且爸妈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同意我的决定!」她轻声威胁。
「欧阳冰冰!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要终止我的零用钱!就算你这辈子再也不给我半毛钱,我也一样要去!」她固执地说着,完全不顾她的反应站了起来,走出她们的位子。
冰冰呻吟一声闭上眼,仔仔的固执是出了名的难缠,她所决定的事几乎没有人能改变它!就算是天皇老子的命令也一样,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千万不要企图改变她妹妹的决定。
所幸仔仔很少真正坚持什么事,可是这次她真的是着了魔了!
仔仔坚定不移地往对方的位子走,看起来像是复仇女神—样地步履坚定,可是走到距离邢怜生—公尺的地方,她还是停下来了——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如果他拒绝她,不管他的语气是多么温和,她都一样会当场死去的!
她犹豫了三秒钟,才决定不顾一切的时候,背後突然有人用什么东西抵住了她!
「往前走,什么声音都不能发出来,要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还这么年轻,总不会想这么早就死吧?!」
仔仔眨眨眼,觉得怪异地想回头。
「下准回头!我叫你往前走!」
她讶异地瞪大了双眼!她居然被劫持了?!
哇!这么夸张?!
她只好往前走,可是心念已转了好几转:「喂!你想劫机啊?我要不要把手举起来?」
「少废话!往前走!」
仔仔耸耸肩,继续往前走,「你—定会後侮的。」
豪华舱的走道不算小,他们慢慢地走着走着,很快就走到欧阳冰冰的面前,冰冰讶异地看著妹妹又走了回来。「仔——」话还没说完她就怔住了!仔仔的身後有个神情紧张的男人正押着她!
仔仔无言地对她翻了翻白跟;她叹—了口气,怎么有仔仔的地方总是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刚刚的少爷端了杯水走出来,「小姐——」他顿住,「你——」
仔仔乘机往前—撞!「有人劫机啊!」
场面顿时大乱!仔仔和空中少爷撞成—团!尖叫声此起彼落地响了起来!
「通通不许动!」劫机的男子握着枪紧张的大叫:「坐下!坐下!要不然我开枪了!坐下!」
「仔仔……」欧阳冰冰摇摇头叹息,「你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在仔仔奔窜到刑怜生的面前之前,他—直是闭着眼的,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耐和厌恶,彷佛是—个受不了小孩吵闹的大人—样。
可是仔仔就像一个小精灵一样地蹦了出来,她的动作快得让那个可怜的劫机份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先是撞倒了空中少爷,然後又一溜烟地窜到贵宾舱的最前方,气得他大吼:「我叫你站住!」
仔仔这才—脸无辜地高举双手停下来:「我站住了。」
那男人紧张地用枪比比空中少爷,「你,去通知机长转向,飞回美国去,不准乱来!我的同志已经控制了前面了,如果你不照我的话做,我真的会开枪的!」他的冷汗涔涔地滴落下来,持枪的手有些颤抖,话—说完又紧张地比比仔仔,深怕她又有什么惊人之举。仔仔无辜地扮个鬼脸,「我很乖啊!不过我有个问题,既然你要到美国,为什么要搭这班飞机?乾脆下要上飞机不就得了?!」
「你懂什么?住口!」他气得奔到她的面前举起枪,眼看就要打下来——仔仔双眼一闭,准备承受重击,没想到等了三秒钟还是没事,她偷偷地睁开双眼——邢怜生稳稳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表情平静得令人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恐怖份子?!
「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面前打人。」他的声音轻柔却有种致命的权威和压迫感。「收回你的枪,万—走火了可就不好玩了。」
「放开我!不然我要开枪了!要死大家—起死!」男人痛得大叫!
「我想这是代表你不愿意照我的话做?!」邢怜生微微—笑,所有的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反手—拍——男人的惨叫声响起!那把枪已经落在地上。
邢怜生将枪拾了起来,扔给尚愣在—旁的少爷,「找人把他绑起来吧!」
「可是……可是他的伙伴……」
「他只有—个人。」邢怜生微笑着转向仔仔,表情仍是—派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样!「你没事吧?」
仔仔一脸的崇拜:「哇!你好厉害!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只有一个人?」
「因为如果还有其他的人,早就会出来了,不会让他一个人面对这种状况。」邢怜生看着她,这个孩子比他所想的更有勇气,原先他只以为她是个像洋娃娃般美丽的孩子,可是她的表现却让他改变了他对她的印象,除非他是误将她的愚昧当作勇气。
「我可以坐下来吗?」仔仔居然这样问他,已走到她身边的欧阳冰冰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她怎么会有这样不择手段的妹妹?!那个可怜虫倒楣得成了仔仔的工具。如果要她说,她认为世界上不会有任何恐怖份子比得上仔仔!
邢怜生看了欧阳冰冰一眼,「欧阳小姐?」
「我得先回我的位子休息一下了,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女子是禁不起任何刺激的。」她摇摇头叹息一声,仔仔对她扮个鬼脸。
「慢走。」她淘气地回答。
「仔仔——唉——」冰冰无奈地叹气,「唉——」
「小海,为什么他还没到?」海儿有些不耐烦地说著,不停地望着飞机场的公告板,「没有说飞机会误点啊!」
「有人劫机啊!」他闲闲地看着报纸,仿佛在说一件每天都会发生的事似的。
「你怎么知道?」海儿瞪著他,和小海在一起的日子里,她早已习惯他经常出人意料的「惊奇」,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未卜先知似的,她总是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几乎什么事都知道?!
「你没看见跑道上已经有一大堆警察了吗?记者也都准备好了,很快他就到了。真是的,到台湾还要给我一个礼物。」戚小海微微地笑了笑,「他就是这个样子,所到之处烽火连天。」
「这是在说你吧?!」海儿啼笑皆非地,小海似乎还不明白他自己的问题才严重!有他的地方想安静才难!
「我?!」他讶异地望着她,一脸被冒犯的不服气:「我是正义的使者、是非的仲裁者耶!」
冷海儿不客气地大笑三声。她的样子那么可爱,表情那么夸张,令旁边的人不由得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她早已习惯了,和小海在—起想不引人注目也难1 世界上必须在乎的事太多了,如果每天都注意这些,那他们还活着做什么?!
「海儿!」小海叫了起来:「你好像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是「好像」,是「根本」很不以为然。」海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想不出来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比你还会惹事的!邢怜生只要不让你整到翻掉,就算他运气好的了!」
「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请便!」她还是在笑。
记得当年的宝儿说过—句话:世界上大概只有海儿制得住小海了!
他摇摇头,怎么!原来她有预知能力的?!
对海儿他可是—点办法都没有,俗话说世上—物克—物还真是有道理,至少他也只拿海儿没法子。
海儿四下张望着,看看手表,他们已比原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了。「我去问问柜台的小姐。」
「何必问?」他咕哝着将报纸拿起来遮住脸。他可不希望让警方的人发现他在这里,天知道他们已经恨死他了,上次烈火和萨非的事都还余韵未消呢!现在他在这里出现,他们一定会以为又是他捣的蛋!真冤枉!
「小海!」
「小声一点啦!你怕人家不认识我啊?!」他连忙作手势示意地将音量降低。
「做什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人家知道吗?」海儿莫名其妙地:「还是,你以为你是刘德华吗?」
小海瞪着她,「我真後悔认识你!」
海儿不甘示弱地回瞪他,「彼此彼此!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消息?」
「我正在听啊!」
「劫机!就像你所说的!预言家先生。」她坐了下来,一脸的不开心。
「我不是早说了吗?你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就算我知道其他的事我也不告诉你!你这只恶劣的猪!」她骂道。
小海翻翻白眼,海儿真的是不能得罪的。「好嘛!算我错了好不好?可是我是真的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的啊!这么多的警察,上次烈火的事都还没结束呢!他们要是看到我在这里一定又会胡思乱想的啊!」他委屈地说着著:「你也知道的嘛!」
「知道又怎么样?知道你就可以对我这么凶吗?」她气嘟嘟地嚷着:「我也是一时情急啊!」
「可是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了啊!」他索性将手上的报纸放下来,「哟!小海、海儿,你们转移战场了啊?!怎么跑到飞机场这里来吵架?」
「要你管!」他们异口同声地叫道!
调查局的刘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我也不想管,如果你真的要我说的话,我根本不希望再见到你们。」
小海呻吟一声,横了正在扮鬼脸的海儿—眼。「嗨!刘大哥,这么巧啊?」
「哈!真是好巧!」他不怀好意地坐了下来,「我也很奇怪,怎么我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这么「巧」的遇见你们?这该不会是什么魔法吧?!」
「当然不会,这真的是巧合!我和海儿只不过是来接一个朋友而已。」小海哭笑不得地回答:「如果我说这是真的,我想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
他点点头,「那要看你接的是什么朋友啊!该不会正巧叫邢怜生吧?!」
他们对望一眼,「唉——」
「飞机误点了。」欧阳先生看了看手表,「他们已经迟了半个钟头了。」
端庄雍容的欧阳夫人端坐在位子上,「斐诺已经去问柜台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到了。」
「斐诺……」
「怎么?」
欧阳先生摇摇头,「你想他知不知道冰冰的事?」
欧阳夫人有些意外地:「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
「他已经对我说过他的心意了,他说他想娶冰冰。」他微微笑了笑,「他们在一起也很多年了。」
「那很好啊!冰冰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她同意的话,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可以的。」她的表情和蔼而温柔:「斐诺会好好对她的。」
「可是——」他停了下来,斐诺已走了回来,表情凝重地开口:「伯父伯母,——好像出事了。」
「我们没出事,是仔仔和冰冰出事了吧?!」欧阳动微笑着说:「什么事?该不会是仔仔又临时改变主意不回来了吧?!」
「不是——」斐诺犹豫了三秒钟,「好像是劫机——」
「劫挠?」他们吓了—大跳:「怎么会?那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柜台的人不肯说。」他焦急地望着四周的环境,试图找到一个可以给他答案的人,然後他突然眼光一亮,「你们等一下,我看到一个朋友,他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斐诺!」他们叫了起来,他已慌忙地离开,「怎么会——唉!」欧阳勤紧张起来,「有仔仔的地方就有麻烦!」
「刘恒!」斐诺大叫着:「刘恒!」
他一怔,回头一看,「斐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接机的!现在到底是怎么问事?」他焦急地问着:「既然你来了,你一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对下对?」
刘恒不明就里的:「看你急成这个样子,你是来接谁的?」
「冰冰和仔仔啊!」他抓着他的手,「欧阳家的人都来了,你快说啊!」
刘恒狠狠地瞪了小海一眼,「你应该问他们。」
斐诺这才看到一直无辜地坐在一旁的小海和诲儿,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们好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他如果见过他们一定不会忘记的!因为他们是如此的醒目!
小海和海儿也望着他,斐诺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男子,他高大英俊而且有种儒雅的气质,一种仿佛不属於这个世界似的优雅气息。
海儿轻轻推了推小海,他耸耸肩,「我不认识他。」
「我还以为全天下特殊的人都全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呢!」她淘气地说着,朝斐诺微微—笑,「嗨!我是冷海儿,这是我的男朋友戚小海。」
「你们好,我是斐诺。」斐诺迷惑地回答,这么美丽的一对人儿,为什么会和劫机事件有关系?!
他转向刘恒,「问他们?!」
刘恒翻翻白眼:「你不要被他们这种外表给骗了!和他们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们十成十是—对恶魔!这次的事件要是和他们没关系才奇怪!」
「刘恒,你对我们的偏见实在太深了!」小海摇摇头,「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和我—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来接机的。」
「是啊!正好是来接邢怜生的!」
「邢怜生?!」乙斐诺越听越不明白,他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清楚一点!」 ,「邢怜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就是来接他的,他制伏了劫机份子,可是刘先生却一直坚持这件事和我们有关系。」海儿无辜地说着,委屈的双眼闪闪动人地泛着水光。
斐诺一怔,他知道他为什么对他们的感觉如此熟悉了!
这一对孩子和仔仔是如此的神似!连他们说话的神态都几乎一模一样!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斐诺!你不要相信他们!我已经被他们骗了好几次了!」
「我们为什么要骗你?」海儿不服气的说着。
「不要吵了啦!飞机已经到了,等一下你们再自己去问邢怜生吧!」小海邪邪一笑,「如果你们能拦得住他的话。」
第二章「如果你让任何一个我不想见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保证立刻搭下一班飞机回美国。」邢怜生微笑地对著戚小海说著,而他的身後跟著一大堆宛如豺狼虎豹的记者。
小海耸耸肩,「遵命,不过顺便提一下,跟在你身後的那个小女孩算不算在内?」
邢怜生懊恼地转个身子,将亦步亦趋的仔仔用力—拉,在所有的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便冲出了他们的视线!
「邢先生!」
「邢先生!请等—下!」记者们叫了起来,试图追上去。
「请等一等,」小海笑容可掬地拦住他们,「我知道你们急着想知道事情的经过情形,那里有个人比邢怜生还清楚。」他比比正和机场的安全人员说话的刘恒,「调查局的刘先生会告诉你们这一切。」
那些记者毫不犹豫地朝他所指的方向蜂拥而去。
「刘恒会恨死你。」海儿笑了起来。
「让他恨吧!反正他本来就恨死我了。」小海扮了个鬼脸,正好对上刘恒朝他射过来的致命的目光!「惨了!快逃!」
「等一下嘛!」仔仔气喘连连地叫着:「我跑不动了!」她被邢怜生拉着逃出了机场,跑得—张小脸变成惨白:「他们追不上了啦!又不是奥运选手」!
他这才停下来,仔细地注视着她。她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从飞机上一步一赶地决心要跟着他「欧阳小姐,我可不可以请问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我叫仔仔。」她喘息着,不停地拍着胸口:「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休息?」邢怜生摇摇头,他怎么会碰上这样一个小煞星?她甚至比小海和海儿更麻烦!
仔仔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了,她睁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一脸的纯洁无邪,「你为什么不让记者访问你?刚刚那个是你的朋友吗?我们为什么要逃?
「我——」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你似乎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是吗?」
「你的问题?」仔仔想了一想,「喔!你问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还是我要跟你到什么时候对不对?」
「对!」他极有耐心地望着她。
仔仔点点头想了三秒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邢怜生笑了起来,那一笑让仔仔意外得几乎看傻了眼,「你会笑?我以为你是那种根本不知道怎么笑的人呢!」
邢怜生无奈地看着她,「你是小说看得太多了,我不是你想像中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你——」他呻吟—声!他怎么会扯到这地方来了?!他摇摇头,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认真的注视着她,「别来这一套,对我不管用的。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个家伙在我出手之前就被你制伏了,我只不过是逮住他而已,你很清楚的。」
「你怎么会这样想?」仔仔意外地嚷着:「我制伏他?我又不是神力女超人!」
「欧阳——」
「仔仔。」她有礼地打断他。
「好,仔仔,」他深呼吸一口气,不远处又有个记者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了。「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从现在开始请不要跟着我,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Ok?」
「不行。」她简单的、迅速地反对。
邢怜生不知所措地瞪着她,「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还不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你得先告诉我才行。」
邢怜生讶异得简直不知道如何反应。「我的电话和地址?」
「听不懂中文吗?我就是这样说的。」她一脸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他太落伍了还是怎么样?眼前这个美丽调皮得像个小精灵的孩子居然说这样的话!
「我……我只是要知道如何向你道谢而已。」仔仔突然失去勇气嗫嚅地说着。
「不必了。」
「仔仔!」欧阳家的人自他们的後方出现,「仔仔!」
仔仔回头,「我在这里!」
他们赶了过来:「你怎么说也不说地就跑了?!」
「我……」她回过头来,邢怜生居然不见了。「他跑了啦!」她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他还没说我要到什么地方才可以找到他啊!」
「谁啊?」欧阳勤莫名其妙地看著四周,「你说谁?」
冰冰叹了口气,「邢怜生,那个让我们家仔仔一见钟情的救命恩人。」
「邢怜生?!」这次轮到斐诺意外了,「你说那个制服劫机份子的人吗?」
仔仔的双眼再度绽出光芒:「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不过他们认识。」斐诺比比正朝着这里奔来的小海和海儿,「他们就是来接他的。」
「好了,现在谁来告诉我整个经过?」
欧阳冰冰和仔仔站在父母的面前全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仔仔偷偷地扯扯冰冰的手,她无奈地横了妹妹—眼。
「仔仔,又想要你姊姊替你顶罪?」欧阳夫人轻轻地说着,表情是既慈爱又宠溺地。
「我才不敢呢!我也没做什么啊!那个家伙劫机又不是我指使的。」仔仔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偷偷地注视着父母的反应。
「是吗?我看不见得吧?你心眼里打什么主意我们会不知道吗?是为了那个邢怜生吧?」欧阳勤微笑着说道:「我刚刚可是看到了,你喜欢上那个人了是不是?」
「爸!」仔仔红了脸叫了起来:「你怎么这样说!好像我是什么——什么坏女人似的!」
「我没说喔!是你自己说的!」他笑着朝女儿眨眨眼。
「冰冰,你说好了,是怎么回事?」
冰冰看了仔仔一眼,无奈地摊摊手。「仔仔是喜欢上他了,不过那和劫机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是这样的吗?」欧阳夫人看着女儿,「你自己说是不是?」
「当然是啊!」仔仔捶捶腿轻嚷着:「你们到底还要拷问多久嘛?!刚下飞机耶!累死人了!」
「你可以坐着让我问啊!」她的母亲微笑着说。
「可不可以以後再问?」仔仔委屈地咕哝着:「要不然就问我一个人好了,何必让冰冰也跟着我受苦?又不是她做错事。」
他们互望一眼,轻轻地摇摇头,「好吧!不过这件事我们还是会弄清楚的,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哇!爸妈万岁!」她开心地叫了起来,拉着冰冰的手住房里跑。
欧家二老无奈地望着女儿的背影叹息着:「这孩子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欧阳勤拍拍妻子的手,「我看你也不要管太多了,孩子们的事她们自己会处理的。」
她奇异地望着他,「刚刚在机场你的说法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无言地停了下来,应该如何说?
水月对冰冰的态度和对仔仔的态度总是明显地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他叹了口气,她真的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吗?
欧阳水月站起了身子,雍容不变。「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你不会明白的。」
「既然知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直接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她微微一笑,「等时间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欧阳勤望着妻子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叹息,相处二十年了,他真的了解他的妻子吗?
她是那么地能干精明,那么地雍容华贵,他却似乎从来不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他们相爱,可是却也似乎注定了永远无法相知。
「冰冰,谢谢你。」仔仔坐在她的床沿心虚地说着:「你又为了我的事说谎了。」
「你知道就好,将来少替我惹这种麻烦!」她溺爱地横了她一眼,「早晚会穿帮的!」
「好嘛!」她咕哝着,不停地往窗外望,仿佛期待着什么似的。
「斐诺没那么快回来的,依我看,他去对付那两个孩子还有的苦头吃的呢!」冰冰收拾着旅行箱里的衣物说着:「他们不是普通的人物,和邢怜生一样都不是平常人。」
「什么意思?」仔仔莫名其妙地问着:「不是平常人?难道是外星人?!」
「说不定喔!」她笑了起来,也只有仔仔会说出这么好笑的话。仔仔一向天下怕地不怕,下过这次可是遇上克星了,也不知道是仔仔惨些还是那个神秘的邢怜生惨些?!
「什么意思嘛?!」仔仔焦急地问着:「说话只说—半,急死人了!」
冰冰坐了下来注视着自己的妹妹,「你不会不知道吧?邢怜生不是—般的人,—般人不会有那种身手,不会有那种胆量,你更不会喜欢上他。」
「那你想他是什么人?间谍?刑警?还是——」仔仔的想像力—发不可收拾,脸上写满了幢憬和梦幻,「说不定他就是我梦中的人呢!我一直期望可以见到我梦里的人,说不定就是他喔!」
「傻瓜!」冰冰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我不知道你梦里的人是什么样子,不过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可要吃不少苦的!」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她笑了笑,眼里有一丝苦涩,「因为世界上没有太轻易就能拥有的爱情。」
「冰冰?」伃仔有些迷惑地握着她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为什么我总是看不到你笑?为什么你总是不快乐?」
「小傻瓜,我会有什么心事!」她微笑着抚着她细致的粉颊,她一直是这么的天真美好,她一直是她生命之中最美好的事物,有了她其实她已经很快乐了!「有了你我怎么还会不快乐?」
「你说谎。」仔仔摇摇头,「我知道你不快乐,还有斐诺也一样!你们是很合适的—对,可是你们都不快乐,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根本不存在的事。」冰冰温柔地拍拍她的脸,「你只需要好好过你的日子就可以了,什么都不需要烦恼。」
仔仔无言地垂下眼。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什么她应该知道而她却一直都不知道的事在进行着,冰冰、斐诺、她的父母都知道,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告诉她。
她活得像个小公主,可是——是不是有人正为此而付出代价?
「嘿!嘿!」小海不怀好意地笑着,打量着他的眼光像是看到小红帽的大野狼一样。
邢怜生被他看得坐立不安,终於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戚小海,就算你还没吃晚餐,你也不必用这种眼光看我吧?!海儿,你管管他好不好?」
「我不知道啊!他从机场回来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奇怪的病菌,而他却不小心感染到了。」海儿无所谓地耸耸肩,迳自替他收拾着房间。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啊?!」他叫了起来。
「我的毛病就出在你的身上,就看你是不是愿意告诉我罗!」小海眉开眼笑地:「那个小女孩是谁?」
「你就为了这件事笑得像只偷吃腥的猫?」他横眉竖眼地瞪着他。
「对啊!你要不要说?」
邢怜生气得绿了脸。「你神经病!我看你是牵红线牵太多了!居然想打我的主意!烈火和萨非的事你还玩得不过瘾是不是?!」
「那个一样,你的挑战性比较高。」小海兴致勃勃地:「说嘛!那个欧阳仔仔是什么人?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你不是都已经一清二楚了吗?还问我做什么?」邢怜生没好气地说着,—面抓超自己的外套站起身:「我懒得理你!」
「邢怜生!」小海叫了起来:「你去哪里?」
「要你管!」他说着将大门用力关上。
「哦喔,翻脸了。」小海无奈地咕哝着:「开个玩笑嘛!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你活该!」海儿笑了起来,「明知道他的个性还要去惹他。」
「我是关心他耶!他到现在都还是见到女人就会尖叫逃跑,多可怕啊!早晚会心理不正常的。」他理所当然地说着:「如果不是他,我才懒得理呢!」
「少来!我看就像他所说的,你真的是牵红线牵上瘾了!」海儿坐在床上思索著:三、天的那—家人你有没有仔细看?我总觉得他们有点奇怪。」她蹙著眉想着:「可是我又说不出什么地方奇怪——」
小海无所谓地躺在床上。「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只对那个欧阳仔仔有兴趣,如果她真的可以打动邢老大的心——」他笑了起来:「那才叫有趣呢!」
「戚小海!」海儿翻翻白眼:「我真的受不了你耶!恶习不改!」
「不这样我们怎么会有事可做?」他跳了起来,双眼绽放出奇异的光芒。「不要告诉我你对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海儿的眼骨碌碌地转了转,终於坦白地撇撤唇,「奸吧!我承认我也有兴趣行了吧!可是我觉得我们不可以管得太多。」
「谁喜欢管得太多啊?」小海笑了起来,「我只不过是想当一双「翻云覆雨」手而已!」
海儿大笑,「小海,你真的很不怕死!连邢怜生的主意都敢打!」
邢怜生气呼呼地走在台北的街头,好不容易脱离了一场恶梦却又陷入了另一场恶梦之中!
他怎么会答应小海的要求到台湾来?!他怎么会笨到这种程度?!
他叹口气,台北的街头正蒙蒙地下着细雨,对他来说是个很舒适的天气,尽管街上的行人全都拉紧了衣服的领门,瑟缩在衣服里面,但他有多久没这样随意过了?
似乎总是躲在某条黑街的角落里,要不然就是总出现在黑暗的国度之中,他已经过了多久那样不见天日的生活了?
他叹息着微微一笑,放慢了脚步,走在这对他来说也不知道应该说是祖国还是异乡的城市之中。
他属於这里吗?他也没有答案,希望可以找到答案。
脑海里又出现仔仔那双出奇清澈明亮的眸子,似乎还可以听到她那毫无戒心的声音问:你是中国人吗?你从哪里来的?
那么单纯的问题,他却有—个太复杂的答案。
像仔仔这样单纯的孩子已经很少了,她那小小的心机和调皮令他不由得微笑起来——「邢先生——」
他—愣,身後有个男子犹豫地叫着他:「是邢怜生先生吗?」
他不是记者,因为他的笑容太真诚,他的样子太斯文而且太有气质。
邢怜生不由得点点头,「我是。你是谁?」
斐诺放心地笑了起来,「我是斐诺。」他伸出他的手,「是欧阳先生和夫人让我来找您的。」
邢怜生和他握了握手,「欧阳先生和夫人?是仔仔的双亲吗?」
「是的,他们想亲自向您道谢。」斐诺微笑着回答,态度很是尊敬。「不知道邢先生什么时候有空?」
他摇摇头,「请转告他们,他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
斐诺有点焦急地:「可是他们很希望能见您一面。」
他几乎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怎么欧阳家的人都有这种奇异的魅力?他简直不敢相信!连他们派出来的人都是那么的奇异!
斐诺有礼地朝他比比一直停在一旁的车子,「如果邢先生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了。」
邪怜生再度摇摇头,比比他的身後。
「什么?」斐诺不明就里地回头。
就在那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溜得不见人影了!当斐诺回过头来不由得张大了双眼,「不见了?怎么可能?!」
她在她的办公室里静静地坐着,仿佛一座石雕般地动也不动,外面的一切如往常一样进行着,每个人都为了生活而冲锋陷阵着,她却只是坐着,什么事也没办法做。
仔仔的话轻轻地响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快乐?
她为什么不快乐?
似乎已经很久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了,自从她接管了家里的企业之後就再也没想过的问题。
她不快乐吗?这和问她是否快乐一样都没有答案,她应该为了什么而快乐?或为了什么而不快乐?感情吗?
夜里父亲对她说斐诺已经对家里提出婚事了,只等她点头就可以为她准备婚礼,可是她却没有回答。
和斐诺在一起似乎是早就安排奸的,也只有斐诺可以通过欧阳家严格的考验而和她交往到这个地步,其他的追求者都早已阵亡了。
她爱萎诺吗?她想了又想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敲门声响了起来,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进来。」
「欧阳?」斐诺走了进来,表情十分关心:「你怎么了?秘书说你交代了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接任何电话。」
「你现在已经进来了,不是吗?」她牵动脸上的肌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有什么事吗?」
「已经中午了,我想间你要不要—起去吃饭。」他温柔而细心地审视着她的表情,「如果你不想去,我们也可以叫人送进来。」
冰冰几乎是黯然地叹了口气。他怎么可以总是这么温柔、总是这么细心?令人连拒绝他的理由都找不到!
认识斐诺两年了,她几乎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脾气了!
「欧阳?」
「叫人送进来吧,我不想出去。」她疲惫地揉揉眼睛。
斐诺点点头出去了,几秒钟之後又走了回来,拉了张椅子在她的面前坐下。「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是太累了吗?前天才下飞机,昨天又忙了一天,你想不想放自己—天假?」
「放假?」她苦笑起来,「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怎么可以放假?更何况我只是有点累,不要紧的。」
「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他温和地说着:「从你接管了公司之後你就—直没休息过,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身体搞坏的。」
冰冰摇摇头,视线转向公司外的景象,沈吟了三秒钟才开口:「斐诺,我听爸爸说你已经向他们提出婚事了?」
他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
「先和你商量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还没到会答应嫁给我的程度。」
她转过身来:「所以你就先和家里的人说?」
他垂下眼,那俊逸的侧面笼罩着浓浓的忧郁。「我知道你很可能会生我的气。」
她无言地再度转个身。如果嫁给他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斐诺会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但是——这真是她要的吗?
两年以来,他一直对她很好,呵护备至,她还没接管公司之前他一直是她的老师和得力的工作伙伴,斐诺看起来温文儒雅,但确是个绝佳的商业人才,他聪明而且才气纵横,任何事到了他的手上都能化紧为简、顺利完成,如果没有他,或许她的母亲不会这么快、这么放心地将公司交给她。
欧阳水月早已看出这一切,她就如商场上的人所说的,是个能未卜先知的鬼才!
「欧阳?」
「我没有生你的气。」她平静地回答,将身体转过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我只是觉得还太早,而且我希望下次你可以先和我商量。」她微微一笑,「毕竟这是我们的事。」
斐诺讶异地望着她,似乎对她的反应十分意外,「你不反对?」
「我有什么理由应该要反对的吗?」
斐诺不解地看着她,是什么改变了她?她和两年前的她已经判若两人了!当年的冰冰几乎是什么都反对,只要任何事没经过她的同意,她便一律持反对意见,可是现在的她却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他该不该庆幸这样的转变?她同意嫁给他了,可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悲伤。
「你好像封我的反应很意外?难道你不希望我同意吗?」她温和地笑着,「如果你不希望我同意,又为什么要向我求婚呢?」
「我当然希望你同意,可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他的双目如星,黑色的眸子里淡淡地写着忧愁,「我以为你会像过去一样大发雷霆,我以为我一定要经过一番奋战才能娶到你。」他涩涩地笑了起来,「欧阳,我们曾经是奸朋友的,现在我向你求婚了,我们却不再是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想那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你指的是什么?你向我求婚的这件事?还是我没有反对的态度?」她温和地问着,对他的忧愁有点遗憾,「我们现在还是朋友,我不知道你所指的是什么。」
「你明白的,」他摇摇头苦笑了起来,「我不打算要娶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新娘。」
「斐诺?」冰冰这次是真的意外了,「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斐诺抬起头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忧郁,「是为了凯特?你所有的改变都是为了高凯特,对不对?!」
高凯特……
她变了脸色!那个名字像一个烙印一样狠狠地灼伤了她!
斐诺悲伤地笑了笑,起身离开她的办公室。
「斐——」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难道她还能否认吗?她悲惨地笑了起来。
否认—段根本就存在的事实?呵!
第三章仔仔郁郁寡欢地走出校门,表情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一般的可怜。
已经好几天了,邢怜生一点消息也没有,斐诺派出去的人简直没脸回来见他们。台北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邢怜生那样特殊的人他们却怎么样都找不到,仿佛他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似的!
夜里她总是作梦,梦里的人模模糊糊的,奸像是他又好像不是,梦就这样持续了一天又一天,总在最危急的时候会有个人出现在她的身边帮助她,有时候是那么地靠近,有时又是那么的遥远,她几乎就要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梦却又醒了好几次她清楚地看清了他的长相,可是一醒过来却又忘了,为了这件事她都快疯了!
只是个梦吗?冰冰说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她太希望再见到邢怜生,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梦境。
真的是这样吗?
这几天冰冰的表现也很奇怪,好像有什么心事,之前听妈妈说斐诺向她求婚,冰冰并没有说不同意,可是斐诺却不再到家里来了,问她她只说他太忙了。——鬼才信她!斐诺从来不会忙到没时间送她回家和到家里来的。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可是改去问谁?如果连冰冰和菲诺这对天造地设般的情侣都会有问题,那到底还有什么不是有问题的?他总比之前的高凯特好一点吧?
冰冰和凯特在—起的时候总是哭!
「欧阳伃仔?」
她吓了一跳,「谁?」
「是我们。」两张漂亮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我是小海——戚小海,这是海儿——冷海儿。」
「我见过你们!你们是邢怜生的好朋友对不对?」她如获至宝地嚷了起来:「邢怜生呢?是不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
小海和海儿摇摇头,异口同声地:「不是。」
仔仔一下子泄了气,表情沮丧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那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海儿看了小海一眼,迳自上前拉住这个年龄和地差不多的失意女孩,「你不要丧气嘛!我们知道你正在找他所以才来的啊!如果我们不来的话,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
「他就这么讨厌我啊?」她垂头丧气地:「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地方惹他讨厌了,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再见到我,那就算我真能找到他又怎么样?还不是自讨苦吃?」
「你这样就打算放弃了?」小海跳到她的面前,故作失望地:「我还以为你和其他的人不一样呢!」他挥挥手,「那我们走吧!既然她已经打算放弃了,我们又何必帮她呢?」
「什么?你们要帮我?」仔仔连忙拉住海儿,眼神都亮了起来,「怎么帮?」
海儿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轻易就说放弃的人!」
小海的表情兴奋:「那太好了!只要你不放弃,我们就一起治治那个大木头!」
他们兴奋地说着,浑然不觉身旁的公园里有个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们!
螳螂捕蝉,却不知黄雀在後呢!
东北角的浪今天特别的大,海浪打在岩石上,水花溅得她满身,是个难得观海的好日于,她立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海的声音。
许久没有勇气再到这个地方来了,过去这里曾是他们最钟爱的地方,留有许多他们共有的回忆。
凯特……
如果时间回转,她还可以再做一次决定,一切是否会有所改变?他们的爱情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她站在那里,望着大海怔怔地出神,几乎要变成—座石雕。会有所改变吗?她这一生从来没有後悔过,时间流逝,难道她会为了当年所做的一切所後悔?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年多已经过去了,在她那不为人知的行事历上,她逐笔逐笔地记录着他离开她的日子,—个月、两个月……就这样,一年多已经过去了。一切真的过去了吗?
有个朋友笑著说,所谓「痛定思痛」的意思是:痛过了之後又怀念起过去有「痛」可痛的日子,她不禁苦苦地笑了起来,好像真的是那个样子。
没有凯特的日子,没有痛楚也没有欢笑,她几乎已经忘了要怎么笑了。
所以怎么说快乐或不快乐?她就是这样过日子的,没有所谓的快不快乐,这是不是另一种层次的悲哀?!
凯特——他现在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过得好吗?是睡了?还是和另一个她下知道名字的女人在一起?还是正和她一样思念着他?
欧阳冰冰忍下住失笑,凯特是不会寂寞的,有谁听说过一个浪子会寂寞?
他的身边总是少不了女人、鲜花和音乐,他总是带著他那特有的微笑从容地面对着,仿佛这世界上下会有任何事难得倒他,也不会有任何事足以困扰他,就算是她也一样。
她低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粗糙的岩石,那曾经是他们最爱坐的地方、拥有他们许多的岁月和欢笑,而今一切都过去了,她做了她的选择,而他也做了他的,谁也没亏欠谁,一切就是这么简单而清楚。
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永恒」吗?她曾经多么地相信那一切,可是现在她却再也无法如此确定了!他们不也深深相爱过吗?为什么一样说过去就过去,所谓的「爱情」到底又是什么?
又是—个大浪打过来,溅起了漫天的水花,她仰头接受浪花的洗礼,心里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
有什么事是不会过去的?幸福?还是悲伤?
一年多以来,凯特仍日日夜夜出现在她的梦中,她几乎要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复原了,她对他的爱情真的是那般牢不可破的吗?他们之间的一切真的是那样无可取代的吗?或是她太执了?她真的没有答案,多希望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失去了—个又接受一个,根本不管下一个男人是否真的比前一个更好。
凯特……
她莫名其妙地落下泪来,独坐在岩石上痛不可遏地哭泣着!
难道她真的—生都要活在失去他的痛苦之中?即使知道他不是最适合她的,即使知道他并不是最爱她的……
为什么离开得越久那些回忆就越美丽?为什么离开得越久那些痛苦就离得越远?
是执念?还是爱情?有谁可以给她答案?
「邢怜生!邢怜生!等我一下!」仔仔兴奋地大叫着,惹得街上的人全都对她投以奇异的目光。「邢怜生!」
他诧异地回头,「欧阳——」
「伃仔……」她气喘吁吁地微笑替他说完:「我叫仔仔,不要再叫我欧阳小姐了!」
他微微—笑,「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有私家侦探啊!他们替我找到你的。」她笑著回答:「你坚持不肯让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那我也只有自己找了啊!」
「找我做什么?」他的含兴味地问着:「我已经说过不需要你道谢了。」
「那是你说的可不是我。」她调皮地瞅着他,「欧阳家的人一向是有恩必报的!」
「喔?那你现在想如何报恩呢?」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仔仔想了—想:「我请你吃冰淇淋如何?」
他笑了起来,「如果你早说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我—定会同意的。」
「怪怪!你可真好收买!」她也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那就走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冰淇淋店是天下第—!」
他们欢天喜地地大步迈向他们的目标,他们身後的小海和海儿反而瞪大了双眼,讶异得说下出话来!
「不会吧?是不是我看错了?」小海眨眨他的双眼,「这么简单啊?!」
海儿点点头,也有些不解:「怎么会这样?我们是不是太高估邢怜生了?!」
「我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小海咕哝着:「奸像被耍了耶!」
海儿讶异地望着他,「被耍了?邢怜生?!」
「恐怕是的。」他笑了起来,无奈地摊摊手,「看来邢老大可不打算让我们操纵他的生活,反而是我们被他利用了!」
「你是做什么的?」仔仔好奇地问着,坐在冰淇淋店里的他们几乎是唯一的客人,她—边舔着她钟爱的冰淇淋,一边问着。
「我?」邢怜生微笑着摇摇头,「什么都不做,无业游民。」
「什么都下做?那你到台湾来做什么?」
「休息。」
仔仔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怎么可能?你上次还说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那是什么麻烦?」
「你真是个很坚持要答案的小好问者是不是?」他注视著她那写满了好奇的小脸,「我做什么对你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事吗?」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很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仔仔沈思着说道:「我一直在猜你是做什么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邢怜生的表情十分温柔,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他看着她那无邪的面孔: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渐渐滋生,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而他真的希望知道那是什么吗?
「怎么啦?不好吃吗?你怎么都不吃呢?」仔仔狐疑地看着他,「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他摇摇头,「仔仔,你为什么坚持一定要找到我?」
她想了一想,终於坦白地回答:「因为你很像我梦里的人。」
「梦?」
「很意外吧?」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的梦里就有个人,每次当我危急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可是我老是看不到他的脸,我一直希望可以知道那是什么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你长得和我梦里的人一模一样。」
「既然你看不到他的脸又怎么会知道我像你梦里的人?」他温柔地问着,竟没有半丝取笑的意味。
「我不知道。」她无奈地耸耸肩,「可是我就是知道,这很难解释,我……」她再度耸耸肩,对自己的辞不达意很是苦恼:「反正就是一种感觉嘛!」
他仍是微微地笑着,仿佛面对的是个钟爱的孩子似的宠溺,「你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不信吗?」
「信。」他回答,记忆回到多年以前,若不是他太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许他现在早巳是白骨—堆。「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我想这种话说出去是会被取笑的。」
「取笑?」仔仟嗤之以鼻地扮个鬼脸,「谁敢笑你?相信直觉是一种很难得的美德!」
他笑了起来,表情很有趣:「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孩子?」她被侮辱似的抗议:「如果其他人说这种话我也许会一笑置之,可是你这么说我就要抗议!我不是孩子,你并不比我年长多少!」
「我很老了。」他垂下眼说著,一抹苦涩的笑容浮上他的面孔,「比你所想的还要老很多很多。」
「是吗?l 她不屑地乾笑,「那你可真是驻颜有术。」
邢怜生看着她那气嘟嘟的小脸忍不住微笑起来,轻轻地摇摇头。
这么年轻无邪的孩子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长成的?什么样的教育竟能使她聪慧过人却又同时保持她的纯洁无邪?
看着她,他竟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切总是向往着阳光一样的无法移开他的视线。
「我们等一下到什么地方去?」她很快恢复了她乐观的天性这样问着。
「到什么地方去?」他讶异地:「我以为你该回家了,现在已经不早了。」
「六点?!」伃仔忍不住怪叫:「你疯了?还是你是清教徒?」
「我不是清敦徒也不是什么老古板,不过你还是个学生,不该在外面逗留太久,吃完了我送你回家吧!」他说着,居然没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仔仔懊恼地吃苦她所剩不多的冰淇淋,「早知道就不问了!」
「调皮鬼!快吃吧!」他笑着揉揉她的发,那动作竟像他们早已认识千百年一样的熟稔。
直觉,如果他真的相信他的直觉,他现在应该远远地离开这个对他有特殊魔力的孩子,可是他却一再忽略了直觉的警告……
「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仔仔依依不舍地坐在他的车上说着,家就在前方了,想到就这样和他分开,她真的很舍不得!
「我想不会太久的。」邢怜生微笑的说著,以仔仔的个性,他们只怕很快就会再见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如果我说会你就不会再出现了吗?」
她委屈地咬着下唇,闪着两排浓长睫毛的眼睛低垂着,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叹息。
「我只是说如果。」
「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那我当然不会再出现让你更讨厌啊!不过我会很伤心的。」她委屈地咕哝着,轻轻抬起她的眼,「你真的很不希望再见到我吗?」
邢怜生又好气又好笑地斜睨着她,「你说呢?」
「我当然知道不会!」她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我明天再去找你!」她说着,车子也已停在她的门口,她才一开车门就愣住了!「凯特?」
一名高大阴郁的男子正站在她家门前的路灯下,「嗨!仔仔。」
仔仔满心意外地下了车,谨慎地打量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冰冰。」他回答,脸隐在阴影之中看不出表情,声音却是紧绷地。
邢怜生也下了车,「怎么了?」
仔仔瞪视着阴影中的男人,「—个不该出现的鬼魂!」
高凯特粗嘎地笑了起来,「还是这么护著冰冰!仔仔,我还以为这是会变的呢!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吗?」
「对!我就是讨厌你!冰冰没空见你,我看你还是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仔仔毫不留情地说着,像只保护小狮子的母狮一样!
高凯特在黑暗中移动一下身子。「这是你男朋友吗?小仔仔长大了!居然也交男朋友了!」
「高凯特!你到底要什么?!」
他缓缓步出阴影之中,高大的身体竟有几分萧索,可是即使如此,那种远在十公尺之外就察觉得到的危险气息却仍没有丝毫减少!
高凯特——一个危险的代名词。
邢怜生定近仔仔的身边,这个男人对仔仔没有威胁,但是她却紧绷得像跟弦一样;「仔仔?」
「他是坏人!他伤害冰冰!好不容易冰冰已经复原了,他却又像个孤魂野鬼一样的出现!」她气愤填膺地叫着:「凯特——」然後她却突然顿住了!这是高凯特?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人憔悴得仿佛—个流浪汉!这和当年那个总是意气风发的高凯特有若天壤之别!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满脸于思、头发乱七八糟的、衣服只是随便扎在裤子里,当年那个俊美—如大阳神的凯特,当年目空—切、傲气凌人的高凯特「凯特……」仔仔不可思议地低呼:「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你说冰冰已经复原了?」他粗嘎地问着,声音里充满了苦涩,眼里炽热地燃烧着酸楚。
仔仔怔怔地望着伧,声音哽在喉间发不出来。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记得最後一次见到他,他仍是那么桀骛不驯!那么毫不在乎的样子!可是现在的他却……
「她复原了?哈哈哈。」他笑了起来,阴郁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会复原?我不相信!」
「她……」她深呼吸一口气:「是真的,她已经准备要和斐诺结婚了,你最好不要再来打扰她。」
他彷遭雷击似地定在当场,充满了不可置信!「你说谎!」他大吼一声,握住了她的手臂,「你说谎!」
仔仔痛得眼泪掉了下来,「放开我!」
邢怜生立刻拨开他的手,轻声对仔仔开口:「你先进去吧!这里由我来处理就行了。」
「可是他……」仔仔揉着自己的手臂,焦急地摇头,「他很厉害的!」
「不要紧,进去吧!」邢磷生微笑地说着,表情充满了爱怜:「明天再说。」
仔仔只好点点头,「你自己小心一点。」说完地便转身奔进家里,紧紧地关上门。
「仔仔!等一下!」高凯特痛不可抑地叫了起来:「你说清楚!仔仔!」
「我送你回去吧!」邢怜生平静地对他开口。
「你是什么东西!滚开!」他朝他咆哮着挥舞双手,冲上前去,想按门铃,「仔伃……」
邢怜生挡在他的面前,「我送你回去。」
凯持愤怒地想拨开他,邢怜生轻易地握住了他的双手,怜悯地注视着他,「走吧,这—家人是不会见你的,如果你真的想挽回什么就不要现在闹事。」
他怔怔地看着他,「你是谁?」
「邢怜生。」
「那好,今天就到此为止,至於人选就由你们去找吧,等找到了再告诉我就行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她环视会议桌上的所有人,他们全都有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她忍不住微微一笑,「很累了吧?和我共事不大容易对下对?」
他们全都微笑了,「不会的,你对工作的热忱很令人敬佩,这一年来我们公司的发展比过去快多了!」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我想是有人在提醒我年终奖金的事吧?」冰冰笑着朝他们眨眨眼睛,「是吗?」
「如果说不对,岂不是太对下起自己了?」他们笑了起来。
她点点头、作了个接球的手势,「收到了!散会吧!」所有的人全眉开眼笑的离席,她微笑着坐在主席的位子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要带领这—票各有千秋的干部,有时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鬼心眼之多常令她感到意外,当年妈妈管理他们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吗?
「欧阳?」
她抬起头,斐诺仍站在门口,「还下走?我送你。」
这是三天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她原本还想他大概这一辈子都打算和她打冷战呢!
她微微一笑,「怎么突然想到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打算理我了。」
「怎么可能?」他走到她的面前坐了下来,表情和过去一样平和,她突然发现上次是她第—次见到他有「表情」。
属於正常人的表情。
「我上次很失态,」斐诺看着她有些无奈地苦笑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没生你的气,事实上或许你说得很对。」她摇摇头站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居然有点难受,「如果我们真的要结婚的话,或许你该多说些真心话。」
「欧阳?」斐诺意外地望着她,这和他所想的情况完全不同。「你说什么?」
她笑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你不觉得以一对未婚夫妻来说,我们彼此之间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吗?」
他讶异地站了起来,注视着她温和的面孔,「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看我说的像是假的?」冰冰微微一笑,眼里的神情有些迷蒙,她并下很确定自己所说的到底可以做到多少,但是她真的愿意试试看。「我不知道我们到底可不可以成功,可是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我是说正式的、双方都有诚意的尝试。」
「欧阳……」
「意外?」她微笑着叹息,转身面对屋外的繁华夜景,「我也很意外。」
斐诺走到她的身後,落地窗清晰地映出他们的身影,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地相配合适,可是他们的心呢?心是不是也可以如此接近?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肩,这是他们最接近的一次,彼此的心都有说不出的滋味。
「我会努力的。」
爱,是不是也可以经由努力而得到?曾经她以为只有一见锺情才叫爱情,可是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她早已不复存在;而心呢?
心,是不是也可以努力?
第四章当年的冰冰为什么会和凯特分开?才不过一年的时间,为什么凯特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件事又应不应该让冻冰知道呢?
她苦恼地抱着枕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视而不见地瞪着电视萤幕。
「仔仔?仔仔?」欧阳勤奇怪地坐到女儿的身边,「想什么啊?仔仔?」
「爸……」她犹豫了几秒钟,望望客厅的另一头,「妈呢?」
「在房里,她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怎么了?又有什么事?」他锺爱地望着女儿,「是不是想要零用钱?」
「不是啦!怎么你们都当我是小孩子?」她懊恼地嘟起唇瓣:「人家是有正经事要和你商量的!」
欧阳勤笑了起来,「你会有什么正经事和我商量?」
「爸!」
「好好好!别生气,我不是正在听吗?」
仔仔想了一想,终於小心翼翼地开口:「爸,你知不知道冰冰那时候为了什么才和凯特分开的?」
他一怔,「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耸耸肩,语气有些同情:「我遇见凯特了,他看起来好惨!我告诉他说冰冰要和斐诺结婚了,他听了好像很受打击似的。」
欧阳勤沈吟—声:「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冰冰?」
「还没有,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仔仔迷惑地搔搔头,「他看起来还是很爱冰冰啊!那时候他们为什么要分开呢?」
「有些事你是不会懂的。」他微微一笑,抚着她的头发,「而且就算我对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所以不要管那么多。」
「什么嘛!说来说去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都已经二十一岁了!」仔仔不服气地嚷了起来:「更何况这是冰冰的事我怎么可以不管?」
「不是不让你管,而是你根本无能为力啊!连我都无能为力!感情的事谁都帮下上忙的!」
「可是妈妈却可以管不是吗?」
欧阳勤一下子沈默了下来,仔仔明白地垂下双眼:「当时是因为妈妈反对,所以他们才没有在—起的不是吗?妈妈为什么要反对?」
「仔仟……」
「你不告诉我,我—样可以查出来的。」她倔强地说着,小脸上明白地写着不妥协,「我希望冰冰快乐,她已经很久的时间都不快乐了!如果凯特可以让她再度快乐起来,那又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在—起?」
「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的!仟仔,这件事不要让冰冰知道,她和斐诺好不容易才开始的。」
「为什么?」她下解地摇头,「如果斐诺可以让她快乐那也很好,可是如果不呢?我知道斐诺是你和妈喜欢的人,那冰冰呢?你们不可以勉强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伃仔……」
「我回来了。」冰冰打开门走了进来,「斐诺也来了。」她一进门,他们全都望着她,她莫名其妙地:「怎么了?有什么下对吗?」
「没什么,我正和仔仔讨论一些事。仔仔,在我们的讨论还没有结果之前,你不可以说!」欧阳勤正视女儿的眼,表情严肃。
「可是……」
「什么事啊?说来听听吧!」冰冰坐在沙发上很有兴趣的样子,来回看着父亲和妹妹。
「对啊!说不定我和冰冰可以给你们友好的建议也说不定喔!」斐诺自然地坐在她的身边,注视著仔仔和欧阳勤。
「你们没听见爸爸说的吗?他不许我说。」仔伃气呼呼地站起身。「你们慢慢聊吧,我要上去了。」
「仔仔?」冰冰讶异地:「她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欧阳动摇摇头苦笑,「别理她,她最近怪得很,动不动就发脾气」
「什么嘛!」她生气地将枕头扔在地上以表达她的不满:「怎么每个人都还把我当小孩子?我是个大学生,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我聪明而且有智慧!可是却没有人把我的话当真!」
她气呼呼地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为什么这件事对她的意义突然变得如此重要?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如果她下把这件事搞清楚,她的人生就没有意义?
冰冰大她足足七岁,从小她就一直像个小母亲一样地照顾着她,打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活在冰冰的庇荫之下。她们念同一所小学、中学、高中、甚至同一所大学,冰冰的老师、冰冰的学弟学妹、冰冰的教授,只要他们知道她是冰冰的妹妹时总会特别礼遇她。
冰冰—直是杰出的、完美的,几乎没有缺点,仔仔向来以她为荣,她总是说若不是冰冰有太多的丰功伟业,或许她的学生生涯不会是这么顺利的。
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人那么乐意帮助她。
见到冰冰哭泣的时候只有为了凯特的事。
她从来没见过她那种痛彻心肺的悲伤!
为什么?她去年并没有想到这些,她只觉得凯特罪无可赦!她只以为是凯特无情地伤害了她,可是今天的情形却令她迷惑了。
如果是凯特伤害了冰冰、遗弃了冰冰,那他为什么还会这么惨?
「仔仔?我可以进来吗?」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可以,请进。」冰冰走了进来,「怎么啦?为什么对爸爸发那么大的脾气?」
「斐诺呢?」
「和爸爸在下棋,」她走近她的床畔坐了下来,细细地审视著她,「要不要告诉我为什么?」
「没什么。」仔仔犹豫着摇头,「只是一些小事而已,冰冰……」
「什么?「她奇异地注视着她,「你今天很奇怪,难道真的像爸说的,是更年期到了?」
她翻翻白眼,「天哪!什么跟什么嘛!」
「开玩笑的啦!什么事?」
仔仔靠近她的身边,欧阳勤的话在耳畔响了起来。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说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呢?如果她现在告诉她凯特来找过她的事,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怎么啦?吞吞吐吐的。」冰冰不明就里地注视着她「你……你是不是决定要嫁给斐诺了?」
「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这件事?」她讶异地:「你就为了这件事和爸吵架?」
「说嘛!」
她耸耸肩微笑了起来,「还不一定,不过很有可能。」她望着妹妹阴晴不定的面孔,不由得隐隐约约地怀疑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也喜欢斐诺的,不是吗?」
「那和你嫁不嫁给他有什么关系?」仔仔理所当然地回答:「是你的终身幸福啊!任何人喜欢都没用的,只有你自己喜欢才重要!你爱他吗?」
「爱?」欧阳冰冰忍不住失笑,「仔仔,你以为爱情像速食面一样吗?说爱就爱的,爱情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
「你没搞错吧?!」仔仔像看到怪物一样地叫了起来:「什么时间和耐心?爱就是爱!感情才需要时间和耐心,你以为爱情是什么?练书法?要时间、耐心和动加练习?当然是先有爱情才能进展到感情啊!」她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该不会是在告诉我你和斐诺正在用「时间和耐心」在培养你们的「爱情」吧?」
她突然被她的理论给搅昏了头了,怎么仔仔对任何事的看法都是这么奇怪、似是而非的?!
「那是不对的!爱就是爱!哪来那么多的时间和耐心啊?!爱情就是爱情像你和凯特一样……」她猛然顿住,冰冰的脸色果然大变!「冰冰……」她垂下眼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仔仔咬着下唇,犹豫了三秒钟才又怯怯地开口:「冰冰,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关於什么?凯特的吗?」
她点点头,「可以吗?」
「有什么好说的?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过去式了。」
冰冰摇摇头苦笑。
「可是……」她迷惑地注视著她,「你还爱他吗?」
「爱?」她涩涩地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要如何回答你?」
「那如果凯待再出现呢?你会不会放弃斐诺?」
「仔仔,人生足下可以假设的。」她温柔地看着她,「我从来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因为有时候那是很没意义的。更何况凯特也不会再出现了,我了解他。」
「是吗?」她无奈地垂下眼——只恐怕她了解得还不够透彻。
如果凯特再出现呢?
光是提到他冰冰就已经无法忍受了,那如果他再像今天一样不声不响地冒出来,那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她一定要在那之前弄清楚凯特和冰冰之间的一切!如果他只是想再度伤害她,那她绝下会准许那种事发生的!
「仔仔?」
「没事。」她坚定地笑了起来,「你放心吧!我只是在想—些问题而已,我会自己去找答案的。」而且我会保护你——她望着她,在心里默默立下誓。
「邢怜生!邢怜生!我是仔仔,开门啊!」仔仔下了课便直奔邢怜生的住处,站在门口大叫着:「邢怜生!」
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邢怜生没好气地站在门口,看起来才刚从床上爬起来。「你……」
「都下午三点了你还在睡?!」仔仔一溜烟地钻进他的住处,「太懒了吧?难道你—向就是如此吗?」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人叫「夜猫族」的?属猫头鹰的那一种。」他关上门走进屋里,仍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坐到沙发上打着呵欠。
「有啊!不过你看起来不像。」她皱皱她可爱的小鼻子,「不过倒是像喝过酒宿醉的可怜人。」
「聪明!」他呻吟一声:「昨天是喝了—点酒。」
「自己喝?」
「和高凯特喝。」
仔仔瞪大了双眼,「你昨天和凯特一起喝酒?我以为你会痛殴他一顿,然後很潇洒地扬长而去呢!」
「欧阳仔仔,你的思想充满了暴戾。」邢怜生笑了起来,却又因为头痛而皱起了眉,「天……」
「报应。」仔仔咕哝着朝他的厨房走去,竟像在自己的家—样的自然。
「我是很有同情心的,我来帮你吧!」
「做什么?」
「那要看你有什么。」她在厨房里东翻西找地:「几乎什么都没有嘛!你靠什么过活的?」
「餐厅。」
「天哪!」她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我真不敢相信!你不是说你是来度假的吗?怎么!现在度假流行虐待自己的吗?」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蛋,又找出一些调味品,看到他还站在那里,忍不住有些羞涩地嚷了起来:「看什么?你可以先去梳洗啊,等你出来我就弄好了嘛!」
邪怜生爱怜地笑着:「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呢,原来你还会做家事。」
「什么嘛!说得当是奇迹一样。」她咕哝着横他一眼,「快去啊!」
「好。」他温柔地走向他的房间,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到他终於看到自己的脸才讶异地停住。
他怎么会有这种表情?他又怎么会让她待在他的厨房里,仿佛她是这里的女主人?
「快点喔!」仔仔在厨房里叫着:「我很快就弄好了,这种东西要趁热喝才有效。」
他心下在焉地应着,仍不明白自己反常的行径,心里的警钟敲了一遍又一遍——这不是他到台湾来的目的,这……他苦恼地叹息一声……
仔仔待在厨房里也有着同样的疑惑,可是她的心情却是愉快的。
他接受她了,就像她所希望的一样,他们现在就像一对老朋友一样的亲密而且和谐。
梦……他是她梦中的人。
「好了吗?」她问着,他没有回答,浴室传来水声,她有些害羞地红了脸。如果家里的人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大概会吓得白了脸,可是…她却觉得是那么的自然!邢怜生不会伤害地,他们都是相信直觉的人,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的!
不管在任何一方面。
「想什么?」
她吓了一大跳,猛然回头,他已梳洗完毕,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头发上仍滴着水,看起来像不怀好意的恶魔……令人怦然心动……
「怎么啦?不是你叫我快—点的吗?」他走了进来,原本还算宽大的厨房居然一下子小得让人呼吸困难!
「没什么,只是你没出声,所以我才吓了一跳……」她无法控制地又红了脸,将做好的醒酒汤放在桌上便急急地想逃,「汤在这里,喝了你就不会头痛了。」她说著便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邢怜生没有拦阻她,她是需要一点敦训,不过不是现在,不是在他连自己都还控制不了的时候——仔仔奔到客厅,双手捣住红得发烫的双颊,一颗心仍急遽地跳动着!
她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他一定会笑她的!她懊恼地责怪着自己,怎么会突然失态?
她坐在沙发上,槌槌自己的头小声地叫著:「欧阳仔仔!你疯了?怎么会出这种糗?」
「你说什么?」
「没有啊!」她扮个鬼脸深呼吸一口气,「没事没事!我是个大人了!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而自乱阵脚呢?镇定!镇定啊!」
「你有自言自语的习惯?」邢怜生站在客厅前方好笑地问着。
「我……有时候。」她哭笑不得地说着:「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他伸个懒腰,强健的身材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令她赞叹地发出声音。
「哇!你可以去当模特儿了!我们学校美术系的学生见到你会尖叫抓狂的。」
「是吗?这倒是一个赚钱的好方法。」他笑著坐了下来,细细地望著她,她脸上的红晕末褪,有种诱人的光泽。「你呢?」
「我?」仔仔在他的注视之下不由得有些不自在:「我怎么样?」
「你也会尖叫发狂吗?」
仔仔讶异地瞪着他,这不是他会说的话!「你说我?」
「对啊!」邢怜生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你是学美术的吗?」
「不是。」她顿时明白他的用意。
想吓跑我?呵!门都没有!
她淘气地笑了起来,眼光严格地打量着他,「你嘛……还可以啦!不过我向来对裸体的男人比较有兴趣,」
「喔?你很有研究?」他决心陪她玩玩,微笑着打量着她,看她可以执拗到什么程度!「那你觉得我符合你的「兴趣」吗?」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罗!」游戏的目标对她来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她得让他知道她不是那种愚蠢的小孩!
邢怜生所不知道的是:已经没有多少人敢和仔仔玩游戏了!对她来说只要是—场游戏,那么几乎没有「输」这个字。
他轻而易举地脱去他的上衣和长裤,等待着仔仔的尖叫,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含笑地望著着他,仿佛真的等他全脱光似的!
等他察觉到计画失败的时候已经大迟了!
「还有啊!」她故做天真的说着,脸上有如假包换促狭的笑容,她支着她的下颚开心地等待着。
邢怜生讶异地瞪着她,过了三秒钟,终於不得不承认他的失败:「我被你打败了。」
「你活该!」她突然发起脾气来,将他的衣服全扔在他的脸上,「你以为我会捂着脸尖叫?下辈子吧!」
他无奈地重新穿好衣服,有些荒谬地叹息:「我……唉……」
仟伃瞪着他,「你什么?我说过,如果你不喜欢我只要直说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吓我?」她说着,委屈地哽咽了:「我只是喜欢你……」
他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解释,想了又想也只能说:「你太不小心了!如果我是坏人呢?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信任是很可怕的!」
「那你用的方法未免也太奇怪了!」她叫了起来:「什么嘛!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邢怜生摊摊手,「我……唉……唉……」
他那无奈的样子居然让她笑了起来,仔仔突然发现这件事的荒谬性!她抿着唇下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仔仔……」邢怜生一点办法也没有地呻吟:「你可不可以下要笑了?!」可是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真的,你的身材真是不错!」她大笑着叫道。
「你还说!」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摇着头,「我怎么会遇上你这种下知天高地厚的小魔头!」
「好嘛!」仔仔好不容易止住笑,强忍着笑意,双眼却绽放着有趣的光芒,「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停下来,我还以为你真的打算让我有个永生难忘的经验呢!」她故作遗憾地摇摇头,「真是可惜……」
「欧阳——」
「仔仔。」她替他说完。
「算了!」邢怜生无奈地垂下肩,这件事若让小海他们知道,他这辈子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放心吧!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仔仔安慰他,眼里的笑意仍然没有减少。
邪怜生摇头叹息:「希望你是真的童子军。」
仔仔有模有样地举起三只手指头,「我保证!」
「那我也只好相信你罗!」他笑了起来,「今天找我又有什么事?」
仔仔—下于沈默下来,原本欢乐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
他望着她,「怎么了?」
「你昨天和凯特喝酒,他有没有说什么?」
「就算他说了我也听不懂,有什么事吗?」邢怜生蹙起了眉,「你想去找他?」
「嗯,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仔仔紧张地问着:「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间他。」
「关於什么?」
「爱情。」
宴会上的她仍是明艳动人的一个发光体,和当年一样令人无法移开目光,他站在她的身边也和当年一样的自惭形秽!
虽然她已经退休了,可是她仍是宴会上重要的人物之一。就像现在一样,总是有人争相和她交谈,企图知道些什么。他知道他该庆幸他的妻子并非那种除了花钱之外一无所知的庸妇,但是那种配不上她的压力却依然困扰着他!
他叹口气倚在栏杆上注视着她在宴会中发光、谈笑风生,而自己却像个被遗忘的星球—样孤独地瑟缩在角落之中!
「还是一样不习惯这种场合?」
他转向黑暗之中,那里有个人影移了出来,「顾音?」
昔日的老友居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意外地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顾音笑了笑,发鬓斑白却依然风度翩翮。「只是回来谈几笔生意,不打算久留的,所以也就没通知你们。」他望著宴会中的水月,「她还是和当年一样迷人。」
「而我也和当年一样地懦弱无用。」欧阳勤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不明白她怎么会选择了我而放弃你这么优秀的人?」
「如果我说我也有这种疑惑你会高兴一点吗?」顾音朝他举杯微笑,「你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谦虚得令人怀疑你话中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
他啜了口酒,凝视眼前的男人。当年他们为了水月几乎反目成,顾音—直比他优秀、比他有才气,可是水月却选择了他。当年的他不仅一无所有,而且还是个离了婚的男人!他一直不明白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打算停留多久?」
「还下一定。」顾音的目光跟随着不远处的她移动。「如果我可以把她从你的手上抢回来,那要我留多久都无所谓。」他半真半假地说着,微笑停留在他依然迷人的面孔上。
「你是在向我挑战?」欧阳勤讶异地望着他,没想到意外见到他之後居然还有更令他意外的!
「你说呢?」他又没入了黑暗之中,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他耳畔,久久不绝「你在和谁说话?」欧阳水月带着笑容来到他的身边,重新再回到社交界使她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没有。」他沈思地望着那一片彷佛无边无际的黑暗。「准备回去了吗?」
「嗯,我也有点累了。」欧阳水月微笑着回答:「现在就走吧!」
一直到回家的路上他们都没再开口说话,她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没褪去。
她是适合那样的生活的,他根本不应该要求她留在家里。「水月,你想不想再管公司的事?」
她讶异地:「再管公司的事?为什么?」
「我觉得你比较适合那样。」他苦笑地说著:「自从公司交给冰冰之後,你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我是因为没精神所以才不管公司的事的,并不是因为不管公司的事才没精神。你本末倒置了吧?」她感慨地叹息—声:「我已经老了。」
「你并不老,今天宴会上的那些小女孩根本不能跟你比!」他诚心诚意地说着:「你依然美艳动人!」
「怎么今天说的话特别奇怪?」她哑然失笑地注视着他,「有什么特别的事吗?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生日吗?」
欧阳动涩涩地笑了起来,「不是……你还记下记得顾音?」
「顾?!」她讶异地坐直了身于,「他回来了?」
「我刚刚才见过他。」
欧阳水月意外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是因为顾音?」
「我不知道……」他仍是一抹苦笑,眼神注视着前方的黑暗。
他——只怕是真的不知道——
第五章小酒馆里人声鼎沸,音乐声放得震天价响的,门一打开就几乎要被那恐怖的声音轰出去,她跟著邢怜生走了进去,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成了问题!
一大堆的人挤得她头昏眼花的,她只好紧紧抓着他的手任由他带着她似乎穿过干山万水的来到一个小角落里。
仔仔目不暇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过去她也和同学到过PCB ,可是没有任何一家像这里这么疯狂!每个人都像是没有明天似的高声谈笑着、跳动着!「凯特呢?」
「在那里。」他指着另—边的吧台。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不远处的吧台上有个裸着上身的男人正耍着手中的调酒器,周围围了一大票疯狂的女人,只见到她们的唇一开一阖地,表情如痴如狂!
那是凯特。
伃仔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表情狂野,动作熟稔得仿佛已经做了这个工作数百年之久似的。
那真的是凯特。
她认得出他那带着无赖野性的笑容,可是……为什么她却十分难过?这还是一年前的凯特吗?
过去的凯特是个赛车手,开著他拉风的车子大街小巷呼啸着,狂野得让人不得不爱上他,可是他现在却在这家莫名其妙的小酒馆里任由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人对他尖叫!
过去的凯特骄傲又狂妄地说:我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要得到的!
「我想回去了。」她低声说着。
在这么吵杂的环境之中,邢怜生却依然正确无误地了解了她的意思,他摇摇头,「你不是有重要的话要问他吗?他等—下就会过来了。」
仔仔泫然欲泣地摇着头,她怎么可以对着这样的凯特说些什么?这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如果现在冰冰见到他,一定会比她更难过的!「我不想问了!这不是我认识的凯特。」
邢怜生拍拍她的手,眼神温柔,声音清楚地传到她的大脑里:「这就是凯特,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既然来了为什么不问?」
「可是……」
「我们到外面谈吧!」他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手上抓着衣服,脸上仍挂着说不出是职业性还是僵硬的笑容。
仔仔求助地看着邢怜生,他握着她的手,「走吧!」
她没想到会和斐诺来到东北角,他居然就带着她来到昔日她和凯持常坐的岩石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
他微微一笑,「有好几次我看你心情不好,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就跟着你後头走。你从来没下车,可是你总是看著这个地方很久很久,我想这里对你来说一定有很重要的意义。」
她意外地望着他,他微笑著望着大海,「这里的视野很好。」
「你知道你这样做是一种冒险吗?或许我不会原谅你跟踪我。」
「我知道。」斐诺静静地回答,神情温和而宽容;「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想等你带我来这个地方,也许我得等上一辈子。」
她叹口气,眼眶有股温热渐渐形成,望着大海,居然有股想流泪的冲动!
他总是这么细心、温和,她根本无法对他发脾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她最好的,可是她却为此而备感压力!「斐诺,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受不了的!」
他淡淡地、苦涩地笑着,「我也希望我有其他的选择,可惜我没有。」
冰冰转过头看着他那温文而俊美的面孔,忧郁写在他的眼中,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变得如此的忧郁?!
过去的斐诺总是微笑着,令人安心的笑容,他一直是那样安静而温柔的在她的身後,几乎就像个影子一样的飘渺!
是她忽略了?或许他一直是如此的忧郁,而她却不知道而已。
她叹了口气,突然无言了……
「别叹气,我知道你所想的,我并不要求什么。」他的声音飘散在空气和海风之中,清晰却微弱地:「带你来这里只是想和你—起看看海,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静静地落下泪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说……
一件外套轻轻地披在她的肩上,他的眸子在黑夜之中竟有些凄凉,「有点冷了。」
她再也忍不住满心的伤痛,扑在他的肩上痛哭出声!
斐诺的叹息飘到无际的海上,手扶住了她纤弱的肩,「哭吧!如果这会让你好过一点……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一句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承诺、一句当年她愿意以生命换取的承诺——有时候生命是多么的可笑!
他倚在小公园喷水池旁的大树上朝水里一颗一颗地扔着小石子,脸上的表情混合则痛苦和回忆。
涟漪一阵一阵地漩起,仔仔不知所措地握着邢怜生的手,突然有些後侮来找他。或许那天他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打算真的去打搅冰冰,她这样一来反而使事情真的复杂化了!
「你很意外我为什么不赛车了,是下是?」
「我更意外的是你怎么会改行卖酒?」她轻轻说着,迷惑地注视着他的脸,「过去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凯特涩涩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我并没有放弃赛车,只不过是由职业改为业余罢了。我会开这家店是因为你妈妈反对我的职业,如果我不赛车可以让冰冰再回到我的身边,那我愿意这么做!」
仔仔讶异地:「你胡说!我妈妈怎么会反对你和冰冰在一起?以前你不是也常到我们家吗?我妈妈从来没说过她不喜欢你!」
「她也没说过她喜欢我啊!」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她只是没明着说反对而已,当我向冰冰求婚的时候她才表明了她的态度。」
他苦笑起来,又朝水里扔了个石头。「可惜当时的我太自信了!我一直以为冰冰会为了我而违背你母亲的意思,我以为她终究会回到我的身边的……呵!看来我是太高估我自己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是他说谎?还是她的母亲真的是造成他们分离的主因?
「仔仔,冰冰真的打算嫁给斐诺了吗?」
那双如星子般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某种混杂着痛楚和些微希望的眼神几乎炙痛了她!她现在才发觉,和凯特相较之下,斐诺显得多么的模糊!他仿佛不过是个影子,而凯特却像个发光体!
「仔仔?」
「我不知道…」她虚弱地摇头,「我问过冰冰,她说很有可能;还说什么爱情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我想他们现在正在培养他们的爱情吧!」
高凯特笑了起来,眼里燃烧着愤怒和悲痛。「培养爱情?像培养某种细菌吗?」
「凯特!我不许你这样说冰冰!当年的情况我的确不清楚,可是她为了你有多伤心我却清清楚楚!就算你们真的相爱过,那也不代表冰冰从此就失去了为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啊!」伃仔固执地说着,试图为冰冰辩解些什么:「更何况,我妈妈会反对—定有她的理由!」
「小公主,你天真依然。」
「凯特!」
「伃仔,你已经知道你想知道的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邢怜生静静地打断她的话:「那不是你可以左右的事。」
「我不回去!」她突然固执起来,认真的看着凯特,眼里有一丝挑衅:「我想看看凯特卖酒的样子。凯特,你想请我喝酒吗?」
他笑了起来,「当然!随你高兴怎么喝就怎么喝!」
「仔仔——」
「如果你不陪我,我想凯特会送我回去的。」她仍注视着高凯特,仿佛要看看他有没有勇气似的。
邢怜生蹙起了眉,和凯特对视了一眼,後者只微笑着摊摊手,「我尊重小姐的意见。」
「到底怎么样?」
「走吧!」邢怜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希望你不要後悔,」
「仔伃和冰冰都到那里去了?我最近好像很少看见她们?」欧阳水月不经意地问着。
「忙著谈恋爱。」
「恋爱?仔仔?!」她诧异地睁大了双眼,「和谁?」
「我想是和那个在飞机上救了她的人。」欧阳勤的眼睛注视着电视的萤光幕,「冰冰当然是和斐诺。」
「我不担心冰冰,她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担心的是仔仔,她还小!那个人你见过了吗?」她忧心仲仲地坐直了身子,「万一……」
欧阳动转个身子面对她,「不会有什么万—的,仔仔很聪明。」
「冰冰不聪明吗?当年还不是——」
他看著她,眼里写满了不赞同:「当年的冰冰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我觉得凯特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对象。」
水月怔怔地:「你觉得我做错了?」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是觉得孩子们的事我们不应该插手。」
她沈默了一下,为了这件事他们之间第一次出现无法解决的赚隙,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为什么一提起来却还是充满了火药味?!「勤,如果当年你不赞同我的作法,你就应该据理力争,冰冰是你的女儿。」
他震了一下,「难道不是你的?」
「我们还需要再争论这一点吗?」她平静地望着他,「我说过我会把冰冰当成我亲生的女儿一样看待,我觉得我并没有违背我当年的承诺,可是你却总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当年冰冰和凯特的事,你也觉得我是基於不爱冰冰才会那样做的不是吗?如果我不爱她,我又为什么要管她到底嫁了什么人?」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别开脸,闪避地回答:「我也知道凯特或许不是什么好对象,但是我觉得孩子们的路应该由她们自己决定。」
「是吗?」她黯然地微笑,「那你为什么一直对这件事耿耿於怀?」
「因为我不希望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说,将来不管她的选择是多么的差劲,我都不应该插手吗?还是说,不管冰冰的选择有多么差劲,我都不应该管?只因为我是她的後母?」
「水月!」
她深吸一口气,「我问心无愧!如果你觉得我不该管,那么从今以後,冰冰的事我都不会再插手了,但是仔仔是我的女儿——一」
「仔仔也是我的女儿!」他忍不住叫了起来:「为什么每次你一提到冰冰就……就像是看不起她似的?!」他难受地挥舞着双手,「难道你不知道她有多努力要讨你的欢心吗?为什么冰冰就一定会做出错误的选择?难道就因为她不是你亲生的,地就—定会犯错?」
「这就是你的想法?」她竟平静地、悲哀地笑了起来,「你觉得我看不起冰冰?你觉得我有意无意地在贬低她?」
「我……」他懊恼地抱着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我想你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站起身,「我知道该怎么做。」
「水月……」
「我想出去。」她说完便走进房里,不一会儿已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不用等我的门了。」
「水月……」欧阳勤有些悔恨地轻唤:「你要到那里去?」
「任何一个不必看到你的地方。」
他看着她走出门,懊恼地趺坐在沙发上!「天!我说了什么?!我怎么会……唉……」
有很多人疯狂地笑着、喝着,仿佛没有明天似的。凯特在笑,可是那个笑容好悲惨!他说着关於他和冰冰的一切,叫的是冰冰的小名「欧阳」,他说他很爱欧阳,这一生如果有什么叫他悔恨的,那就是他可能终其一生都再也不能拥有她了!
她迷迷糊糊地听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恐惧有那么几秒钟紧紧地抓住她,可是—想到有邢怜生在她的身边,她就释然了!
她看着邢怜生,他也默默地注视着她。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她知道他是不开心她喝那么多的酒,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喝那些酒?只是好像……好像什么?
怎么有那么多的人?他们为什么都来了?冰冰、斐诺、爸妈、还有邢怜生……她好像一直在笑?笑什么?
邢怜生的面孔有些模糊,可是她知道,他就是每次都在梦里解救她的那个人!
梦……
梦?!
她突然跳了起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身旁的邢怜生仍沈沈地睡着,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在作梦?她一定是还在作梦!她不可能整夜都睡在他的身边!
「惨了……」
「你醒了?」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离开床检查自己的衣服,明知道一切都和昨夜一样,可是看到自己仍服装整齐,她还是松了口气!当然,那只是暂时的。「我这次死定了!」她哭丧着脸说着。
邢怜生坐直了身子,伸伸懒腰。「几点了?」
「早上七点钟。」仔仔四处找寻着她的鞋子,「我得赶快回去了!」
邪怜生有趣地看着她焦急地四处翻找着:「有没有可能是在床底下」
仔仟立刻趴到地上,「找到了!」
「我送你回去吧。」他跳了起来,迅速穿好衣服。
她这才看见他赤裸的上半身,脸很快地红了起来。
她居然和—个半裸的男人共处了—夜!
「我还以为你早已习以为常了呢!」他取笑地说着。
「邢怜生!」仔仔红着脸叫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我的玩笑!我爸会杀了我的!」
「他不会杀了你的。」
「对!他会先杀了你,然後再把我送进教会!」她哭丧着脸说着。
「说不定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一夜没回家呢!快走吧!」他安慰地说着,和她赶了出去。
「希望如此!」
事实是:他们的确不知道,可是冰冰却冷着脸等在她的房里。
「嗨……」仔仔一进门便看见她那不同於平时的严肃脸色,她心虚地笑著:「我想就算我告诉你我是出去晨跑了你也不会相信,对不对?!」
「我的确不会相信,所以你最好从实招来!」
仔仔自知理亏地坐在床畔,无奈地耸耸肩,「我喝醉了。」
「然後呢?」
「然後就睡着了啊!」
「睡在什么地方?」
「冰冰……」
「说!」
仔仔为难地抓抓头发,冰冰那严厉的眼光让她决定说实话——虽然她真的很不愿意:「在邢怜生那里。」
欧阳冰冰立刻变了脸色,「邢怜生?你居然在他那里过夜!」
「我发誓我们什么也没做!」仔仔连忙举起手,「我说的是真的!」
她审试着妹妹的脸色,「真的?」
「真的!我从来没骗过你!」仔仔十分认真地点着头,靠近她的身边撒娇地抱着她,「冰冰,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真的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喝酒?」
「我……一时兴起……」她乖乖地收回自己的手,垂下眼咕哝地回答。
「你说谎。」
仔仔无奈地、懊恼地抓着头发,「这很重要吗?我可不可以不说?」
「不可以!这关系着将来我还要不要听信你的话!」冰冰毫无商量余地地瞪着她,「乖乖的说!」
「可是——」仔仔犹豫地看着她,那双明察秋毫的眼睛笔直地望着她,她哀嚎一声:「好啦!我是因为和凯特在一起才喝的。」
送了仔仔回家之後,他一个人坐在咖啡座里沈思着,烟迷漾地绕在他的面前,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复杂而不可捉摸。
仔仔的天真和无邪对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渴望见到地,却又害怕见到她!仔仔从来不知道地将自己暴露在什么样的危险之下,许多时候他自觉像只大野狼一样,等待这时机将小红帽一举吞入肚子里!
仔仔那双信任的眸子折磨着他,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她,他其实是个危险的男人!
至少对她来说。
「怎么了?你终於也有心烦的时候?」
「戚小海,你是来送死的吗?」他没好气地瞪着他,「仔仔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帐呢!」
「你没搞错吧?」小海回瞪他,「怎么恶人先告状?仔仔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还不是受不了诱惑去找她?承认吧!如果你不喜欢她出现,那现在她根本找不到你!」
邢怜生沈默地瞪着他,他说的话是真的,可是他的满怀怒气如果不出在他的身上又该发泄在谁的身上?!
「你别瞪我!」小海不服地坐了下来,「我是无辜的。」
「那好,就算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好了,那你又冒出来做什么?」
「看你啊!」小海笑吟吟地:「看你阵亡了没有?不过我看是差下乡了。「「戚小海——」
「我知道,住口对不对?」他眉开眼笑地:「我会住口的,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和仔仔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邢怜生仍是沈默地抽着他的菸,深蓝色的眸子里有著几许犹豫和迷惑。
在这方面他几乎就像个幼稚园生一样地懵懂无知,和女人维持短暂的关系对他来说很容易,可是他却从来没想过生命中会有仔仔这样的孩子出现,她让他觉得自己几乎是满身的罪恶!
「老大!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吧?!」小海一脸同情地注视着他,似乎知道他心里所有的想法,「如果你还没脱离过去的一切,我也许会觉得仔仔和你是不合适的,可是你现在只是邢怜生,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了,为什么不可以?」
「那不一样。」他摇摇头,「伃仔太单纯,她可以拥有最好的,不需要和我这种人在一起。」
如果一个男人居然认为自己心仪的女人可以拥有最好的,而那个最好的却又恰巧不是自己,那表示他已经身陷其中而不自知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你有什么地方不好?」小海莫名其妙地瞪着他,「爱情还可以谈条件的吗?什么是「最好」的?合适就是最好的,难道你觉得她应该嫁给石油王子?太落伍了吧?我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满街都是,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老古板的人!」
他还是摇头,菸已燃到了尽头都还不知道。
小海拿掉他手上的菸,居然十分同情他似的:「你是在害怕。」
「害怕?」邢怜生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我害怕?」
「没错,处在爱情之中的人最容易有的通病!」小海—副过来人的样子,很有把握地侃侃而谈:「你怕你不值得她爱,又怕你无法给她最好的,所以你就想逃,对下对?」
邢怜生被他的理论搞得一愣一愣地;他是害怕吗?他想逃?
小海对他摇摇手指头,「那样的心态是不对的!你很可能终其一生都还不知道答案。」
「什么答案?」
小海无奈地叹息:「你应该知道最好的答案啊!大哥!」
「如果不是呢?如果我会伤害她呢?」邪怜生问着,根本没看见小海那,一抹诡计得逞的窃笑。
「如果不试又怎么会知道呢?没有人可以处在爱情之中而完全不受伤害的!那是一个漩涡,只要掉进去,你多多少少总要失去一点东西的。」
邢怜生看着他,似懂非懂,只好摇摇头,「太难了!」
「回去好好想啊!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有答案的。」小海微笑著拍拍他的手,「不过千万不可以逃走,那对仔仔来说才是一个永远的伤害!」
邢怜生真的起身往外走,那个样子像被人催了眠似的。
等他走了之後,小海笑得伏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哎哟……天哪……笑死我了……」
「戚小海,我不得不承认你实在很卑鄙。」海儿无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他知道你根本是在整他的话,我敢打赌他这一生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还在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天哪……」
「我可下可请问一下,你那些长篇大论是从哪里学来的?」她被他感染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小说上的台诃……哈哈……哈……」「哪一本?」「你书桌上的那—本。」他笑得快支持不住了,「他真的信了……」海儿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邢怜生真的很倒楣!」我也是这么想的……邢怜生真的满倒楣的……哈哈……
第六章就是这里,仔仔口中所说的:对玩的人来说像是天堂,对看的人来说却像是地狱的地方。
仔仔说:凯特堕落了。
她的表情很是不忍心,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她必须为这件事负责似的。仔仔所不了解的是:凯特本来就是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可是她还是来了,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烟雾弥漫的情形,那真的像仔仔所说的,像个恶魔城,而凯待就是城主。
欧阳冰冰无言地看着那—切。真的要进去吗?她进去了又有什么用?难道真像仔仔所说的去挽救他可怜的灵魂?呵!多么自欺欺人的说法!
如果真的有人需要被挽救,那该是她吧!挽救地不要再被他那可怕的吸引力所迷惑了。
一年多了,好不容易她可以对自己说,她已经复原了,他却又像幽灵一样地出现,堕落、颓废、需要被拯救……
她涩涩地笑了起来,是命运不放过地?还是她依然无法放过自己?
她摇摇头,算了!真的算了!
才转身要走,店门突然开了,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声音喑哑地:
「为什么要走?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她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欧阳?」凯特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朝她伸出的手看起来是多么大的诱惑!
她摇摇头,轻轻地往後退了—步,「不……我只是来看看你……」
「你什么也没看到。」他走向她,眼里闪着久别的渴望和一丝脆弱:「你什么也不知道!我等了你—年了!你不明白吗?为了你,我连赛车都放弃了—你不能就这样转头就定,至少让我看看你!」
冰冰呜咽地摇头,他看起来那么地憔悴,看起来那么地伤痛!可是……
「欧阳!」
「我不能……」她一迳地摇着头、往後不停地退着。不可以再来一次了!她几乎不能再承受任何的打击了!
她必须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就当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她不能再拿自己的心来冒险!
「我要走了!」她急促地说着,脸上有著—抹虚弱的微笑,「我……」
「不可以!」他冲了过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可以!」
「凯特!让我走?我错了,我以为我们可以像—对老朋友—样说话,我以为……」她破碎地呜咽,拼命摇着头,「我以为那—切都不再有意义……」
「我不管你以为什么!我不会再让你走的!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在你的门前忍受著煎熬却不敢叫你?」他疯狂地拥住她,几乎要将她揉进他的怀里,声音痛得让她无法分辨!「我好想你……」他困难地说着,紧紧闭上双眼,深恐她再度自他的怀中离去,「你不会相信我有多想你!」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她挣扎地哭了起来:「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离开这里!」
「欧阳?」他不可思议地低下头注视着她,她的泪水汹涌地流着,表情混杂着痛苦和恐惧,他缓缓地放开她,「你怕我?」 。
「对!」她哭着拥住自己,「我怕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我受不了再来—次,我不要再受—次那种痛苦!」
他蓦然停了下来,双手突然不知道要放在什么地方似地颤抖起来,大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他们就站在街上,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却彷若干山万水
冰冰努力平息她的泪水,眼中的他像是一下子老了数十岁的老翁,她不知所措地钉在那里。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颤抖地微笑,「凯特,不要再虐待自己了,你不适合做酒保,你是属於赛车场的,不要再为我改变什么,我们……」她深呼吸一口气。「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要告诉我这些?」他抬起他那双悲哀的眼注视着她,「我殷殷地期盼就盼来这些话?过去了?」
「对,过去了。」她虚弱地说着,—步—步地往俊退着,似乎怕他又突发其难地触动她的伤口。
这一切都只是个错误…由过去延续而来的错误!
凯特看着她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希望—丝一丝地抽离
结果?等她来为这段感情作一次最後的终结?
这就是他等待的
他猛然街上前去,毫无余地地拥住了她,在她根本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便很狠地吻上她的唇——
她怯怯地偷看着他,咬着下唇思索着该如何打破这难堪的沈默?!
那天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半句话也没说,她急得根本也忘了该问他有没有出什么糗?
她什么都忘了。
邢怜生坐在他公寓的沙发上,闷吭不响地看着报纸,当她是隐形人一样连看都不看她。
「邢怜生?」仔仔鼓足了勇气轻轻叫他:「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嗯?」他的脸还是埋在报纸里。
「我那天是不是很糟糕?」
「嗯。」
仔仔又急又气地搓着手,「你说话啊」
「说什么?」
她瞪着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吗?我已经向你道歉了啊!」
「道什么歉?」
「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你有必要这样对——」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将他手上的报纸一把抽掉,「你可不可以看着我说话?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这个不讲理的小魔头!
他闲闲地摊摊手,「好,说什么?」
「说……」仔仔瞪着他,突然气馁了,她黯然地垂下眼,「没什么。」然後她把报纸还给他,「你看你的报纸吧,我要回去了。」说着,当真起身走了出去。
邢怜生看着她那仿佛打了败仗似的身影,又好气又无奈地叹息,怎么这小家伙的情绪变化得这么快?三秒钟之前还气势如虹的,三秒钟之後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
关门声响了起来,他将手上的报纸扔开,根本不必想也知道她现在一定又眼泪汪汪了!唉——
他无奈地起身,为什么想到她的泪水,他就会这么地无法忍受7 。
他真的栽了……
仔仔忍着泪水孤独地走在路上,行人那么多,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难过、伤心。
「邢怜生大笨蛋!」她骂着,眼泪掉了下来,「我恨你!」踢着小石子,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去?
她无奈地掉着泪,觉得自己是天字第一号大白痴!为什么要为那种不解风情又只会惹她生气的呆瓜在一起?他难道看不出来他对她是真的很重要吗?「可恶又可恨的坏家伙!」她咕哝地骂着,眼泪却还是掉个不停。
—方白纸巾送到她的面前,「这样走路是很危险的。」
「要你管!」她哭着接过纸巾,赌气坐在路边的行人椅上不理他。
「仔仔?」
「走开!你刚刚不是不理我吗?现在又出来做什么?」她气呼呼地说着,
泪水越掉越多,「走开!」
邢怜生翻翻白眼,遇到爱哭的女孩子时该怎么办?小海没说过方法啊!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滚远一点!」
他摇摇头,「好。」
仔仔反而—愣!他真的走了!
她坐在那里看着他,他真的走了耶!她气得跳了起来!「邢怜生!」
他站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睑上带著无奈的笑容,「又有什么事?」
她追了上去,抓住他—阵乱打!「你这个世纪大坏蛋!」她气得跺脚,
「木头人!」
「好了啦!」他无奈地握住她的手,她哭红的眼睛让他又爱又怜地:「气
出够了吧?」他温柔地拭去她脸上残留的泪水,「走吧!」
「去那里?」仔仔委屈地望着他,红红的眼睛仍滴溜溜地闪着泪光。
「随便你。」他叹息地说着,看着她的样子无奈至极,天生一物克一物
仔仔忍不住破涕为笑,娇俏地勾住了他的手臂,「那我要去看电影、吃冰淇淋、还要去逛街。」
他苦着脸,「真的要吗?」
「骗你的啦!」她笑了起来,有种心满意足的甜美:「我们回家好不好?」
家——
邢怜生迟疑了一会儿,终於还是叹口气点点头,「好,回家吧!」
小茶室里的气氛安静而闲适,充满了茶香的小空间里连摆饰都是古色古香的字画和雕刻,萧声轻轻悠扬地飘扬在空气之中,—壶烧开的水咕噜噜地冒着蒸气,而他们对坐无语。
顾音粗糙的手轻巧地拿着小壶为她斟茶,动作优雅而熟稔,有些沧桑的面
孔居然平静得让人认下出当年的他了!
「你这两天很沈默:心情不好?」
欧阳水月微微苦笑,「这么明显吗?」
「我认识你已经超过二十年了。」他说着,彷佛这就是答案,「我以为你
过得很幸福。」
「我并没说不是,再幸福的人也会有一些问题的。」
「什么样的问题?」
她摇摇头,「只是些家务事罢了。」
他静静地品着茶,目光沈稳地注视着她,「连我也下能说?」
「顾音——」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要紧,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些什么,只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她叹口气,暂时将那些纠结的心事抛开,目光又清澄起来,「你呢?你什么也没说,你的家人如何了?有几个孩子了?」
「我没结婚。」
她诧异地看着他,「没结婚?」
顾音半真半假地看着她微笑,「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女人,所以索性就不结婚了。」
「到现在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地轻轻横了他一眼: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波动!
顾音是她所见过最杰出的男人!他懂得享受生活、不为金钱所奴役,他有才气,当年的她的确也为他所吸引:心动过好一阵子,而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顾音笑了起来,「是吗?你怎么老认为我是在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他注视着她的目光真诚而且热烈,即使年过半百,他的魅力一如当年!「我这次回来有—半是为了你,我希望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已经浪费了大半生了,可不希望到老了还是—个人。」
她微微一笑,「依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是太挑了吧?」她闪过他所说的话,依然像个老友似的微笑。
回首不堪亿当年……
「水月……」
「我们都老了。」她敛眉垂眼轻声说着,微笑平静中带著一丝苦涩,「那么多年都过去了。」
「那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了!」他坚定地摇头,「我绝不会放弃的!」
「顾音……」她摇摇头失笑,「你怎么还像个孩子?当年我已经作了我的决定了!如过我有—丝的疑惑,那时我就不会作决定了!」
「这些年来,难道你从来没後悔过?」他直直地看着她,「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如果当初你选的是我,那么你的生活绝下会和现在一样的!」
「我当然想过。」她侧着头,神态和当年颠倒众生的她一模一样!「这是每个女人都会想的,可是人生的选择只有一次,那是无法重来的。」
顾音沈默地再倒一杯茶,他的眼里依然写着不赞同。
什么叫人生的选择只有一次?那现在呢?他走过干山万水仍无法忘情於她,难道这也是一种无法改变的选择吗?他并没有选择什么,这是「感情」。
「你和欧阳动过得幸福吗?」
「应该算是幸福的。」
「我不要这种答案!」他固执地注视着她,「幸福或不幸福?」
水月无奈地看着他,顾音大她六岁,今年也五十多岁了吧?!然而今天的他却仍和当年—样的固执,孩子似的性格丝毫没变!「幸福。」
「可是你却不快乐。」
「我说过再幸福的人也会有困扰的。」她耐心地回答。
「那让我为你解决困扰,至少让我来为你分担!」他涩然地苦笑着,「如果我这一生注定要错过你,那么让我参与你生活中的一小段日子应该不是过分的要求吧?」
他那黯然的模样真的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要求,她也只有无奈地笑了笑,「是为了冰冰,阿勤的女儿。」
她将车子停在楼下,伏在方向盘上仓皇地喘息着,唇上仍有他近乎粗暴的辱印!血丝的味道充满了她所有的感官,耳畔似乎还听得到他那喑哑的声音问着:告诉我你真的已经忘了我、不再爱我了!
她颤抖地抚着唇,泪水再度落了下来。
她真的错了!她根本不该再见他的,过去的那一切只因为一个吻又再度席卷而来,威胁着要将她淹没!
「欧阳?」
她震了一下,猛然抬起头来,斐诺的面孔出现在车窗外,他关心地注视着她,「你还好吧?」
她狂乱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我很好……」可是她的手却颤抖得无法接受她的指挥,她又气又急地握紧了拳,「该死!」
「欧阳?」斐诺看着她,紧张地拍着车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开门!让我进去。」 。
地终於放弃地捂住自己的脸悲伤地哭了起来,「天哪!」
「欧阳!」斐诺焦急地拍着车门,「你开门啊!」
「不要理我!」她哭叫着:「我不值得你对我好!我根本就是个懦弱无用的笨蛋!我根本不值得!」
「欧阳!」
她不停地命令着自己收起泪水,可是破碎的呜咽却不断地打击着她的理智!斐诺焦急的面孔一再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和凯特的脸合而为一…
「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打破车窗了!」斐诺急得大吼!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车门打开,自己走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立刻握住她的手检视着她的身体,「你怎么
了?」
「我没事。」她破碎地微笑,望着他,恐慌的泪水再度淹没了她的眸子,
「我只是……只是有点难过……」
「为了什么?」他望着她,发现什么似地盯住她瘀青的唇,「你……」
「我刚刚见过凯特。」
他定住了,即使是整个世界在他的面前崩溃,他也不会比现在更惊讶!
冰冰看着他,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眼里写着绝望和悲痛——她咬住自己的唇,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
斐诺松开他的手,硬生生地咽了几口气才再度面对她,「他还好吗?」
「你问得好可笑。」她摇摇头,泪水像珍珠般落了下来。「你怎么不问我
奸不好?你怎么不问我和他做了什么?」她到後来几乎是尖叫着吼出来的:
「你怎么下问问你自己好不好?!」
斐诺的脸像一张白纸一样的没有表情,他站在她的面前,只觉得所有的感官都停止了运作,麻痹的感觉凌驾了—切,他後退了—步,「很晚了,回去休息吧!」他说着,声音像是从机械里发出来的。
「斐诺……」她看着他,伤心地伸出了她的手,她多希望他可以握住它,再说—次他会永远在她身边!
他闭了闭眼,挤出一个苦笑:心碎的声音震得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缓缓地转身,不再信任自己的理智,他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斐诺!」她哭着喊他,可是他就这样踉踉跄跄地奔离她的视线!她心痛得几乎直不起身子来,只能抱著自己跌坐在地上,泪水一波一波地淹没了地所有的知觉……
靠在他的身边,清楚地意识到幸福,她的唇角泛着温柔而梦幻的笑容,
「冰冰说人生是—场大梦,而爱情只不过是梦中的另—场梦而已。」她拾起头望着他,神秘地微笑起来,「而你呢,是我梦中的梦中的梦中的梦!」
他的手温柔地抚著她短短的头发,「如果梦醒了呢?」
「那就死了啊!」她理所当然地说着:「人生是梦、爱情是梦、你也是梦,任何一场梦都不会有醒的时候,醒来的那一天就死掉了嘛!」
「瞎说。」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人生是梦,可是梦里还有很多的梦啊!你难道没有其他的梦想吗?」
「有。」仔仔有些害羞地点着头,「可是我想我的梦大概会让很多人笑话我,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说。」
「是什么?」
她垂下眼咕哝地轻轻说:「当个家庭主妇。」
邢怜生讶异地笑了起来,「当个家庭主妇?」
「我就说你听了会笑的嘛!」她咕哝地嘟起唇,「可是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从小,我身边的人都太强了,我根本追不上她们,那我就想,我又何必要追呢?我本来就胸无大志嘛!我既不想当女强人也没什么其他的兴趣,想来想去,当个家庭主妇是最适合我的了!」
他意外地看着她,怎么这么活泼的仔仔会立志当个家庭主妇?现在的女孩
子不都希望不要太早走人家庭的吗?他以为仔仔也是那个样子的,没想到她总
是有惊人之举。
「你觉得我很没出息吧?」她看着他问着:「我这样是不是很怪异?」
「当然不会。」邢怜生笑了起来,轻轻点点她娇小的鼻尖,「很适合你,
你会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妻子的。」
伃仔红了脸,下太自在地坐直了身子,「我也希望是那个样子……」
他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凝视着她羞涩的眸子,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顽皮的小精灵会摇身—变,变成个惹人怜爱的小女人?「你总是不会放弃让我惊喜的,对不对?」
仔仔害羞地垂下眼,脸像个红透的苹果,「我没有啊!只是…是你先问的!」
。
他微笑地低下头轻啄她甜美的唇瓣,「这么说,又是我的错了?」
她羞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弱的双眼注视着他温柔的笑容……
邢怜生想也不想地拉近她,拥住她娇嫩的身于轻柔地吻着她,深怕会吓坏了她似的温柔……
她不由自主地将双手靠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两个人的心跳,感觉到被娇宠的幸福!他那么温柔、那么……仔仔只能无助地偎在他的怀里,直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清柔地放开她凝视着她迷蒙、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
么事的眸子,天!她真的是对他自制力最大的考验!
仔仔将脸藏在他的胸前,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小傻瓜……」他温柔地轻笑着。
「你还笑我……」她又羞又气地嚷着:「不许笑!」
「好!不笑,那你可以把头抬起来了吧?」邢怜生轻轻推开她,她的脸依
然红通通地:「看你,像只煮熟的虾子。」
「邢怜生!」仔仔叫了起来。
他大笑着,电话却响了,他翻翻白眼:「来得真是时候!」
伃仔乘机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情景却依然在她的脑海里……
「仔仔,找你的。」
「找我?」她愣了—下,「怎么会有人找我?」
他无奈地将电话交给她,「听听看就知道了。」
「喂?」她才听了三秒钟便变了脸色!「凯特?!」
邢怜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凯特那几乎要疯狂的声音听起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不可以这样做!凯特——什么?」她叫了起来:「你不可以!凯特……凯……」她黯然地挂上电话,哭丧著脸:「这下我惨了,我真的闯祸了!怎么办?」
他安慰地拥住地,「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没用的,凯特说他要去参加什么疯狂大赛车!除非我帮他再见到冰冰一面,要不然……惨了!这下真的死定了!他那个人说得到做得到的!」她难受地拾起头来,「为什么他们都要爱得那么惨?爱情是幸福的事,可是他们却彷佛世界末日一样!」
他无言地抱着她,其实他也着明白,但是可以知道的是:绝没有简单的爱情,否则凯特何必这样伤害自己?而他又何必挣扎不休?
「万一我们也那么惨……」她不寒而栗地打个冷颤。
「傻瓜,不会的,你有我啊,」他温柔地朝她微笑,握住她小小的手,
「我不会让你爱得那么惨的。」他坚定地说着,仿佛是一句承诺,可是他却在自己心里交战起来——
他真的可以给她他所允诺的幸福吗?
第七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个家突然之间就变成一座空城?而他每天都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屋子里飘荡着,所有的人部到哪里去了?他们不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吗?过去的那些岁月都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做错了什么?!
他握着酒杯,倚在阳台上,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有掩不住的凄凉!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变了?居然变成是男人倚门凭栏地等着女人的归来,可下可笑?!
欧阳勤孤独地站在阳台上,他的妻子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么多天以来她不
肯和他说话,天知道她每天都出门到什么地方去!他只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
她居然就用这种方法来惩罚他! ,
难道他说错了吗?难道那不是事实?
车子的煞车声传来,—部房车停在他的门口,他带着几分醉意地看着从车
上下来的人,那是他的妻子和他当年的情敌。
他怔怔地望着他们,原来她这些日子以来都和顾音在—起!
路灯下的欧阳水月笑得温温柔柔地,他几乎快忘记她笑起来有多么的美丽
了!而现在她笑了——对著另一个男人——她的肩上披着那个男人的外套!
欧阳勤怒气冲天地下了楼,正奸见到欧阳水月打开门进来,「你……」
「这么晚了还没睡?」她冷淡地问着:「孩子们都回来了吗?」
「你还有脸问?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和几个老朋友喝茶。」她蹙起眉看着他,「你喝醉了?」
「还没醉到老眼昏花!」他冷笑着打量她,「几个老朋友?是「几个」还是一个?为什么不说是和顾音出去了?你这几天都和他在一起对不对?你们谈些什么?什么东西可以谈到这个时侯才回来?你不幸的婚姻?你那懦弱无用的丈夫?」
「欧阳勤?你胡说些什么?」她变了脸色,微怒地注视着他,「醉了就早点睡,不必拿我出气!」
他走到她的面前,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色,「被我说中了?你真的和他谈那些?你没听过家丑不可外扬吗?」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她忍着气定进客厅,「等你清醒一点再说吧!」
「我很清醒!而且我正在问你话!」他握住她的手臂嚷了起来:「你是不是跟他说了?」
「说什么?」她愤怒地甩开他,「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跟他说些什么?是不是把我们家的事全对他说了?是不
是?」嫉妒和酒精使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近乎狰狞地瞪着她,「你说!」
「我们家有什么事好说的?」欧阳水月气愤地瞪视着他,「是你心虚了
吧?是你自己的心里有鬼,所以才会这个样子!」
「我心虚?」他大笑起来,「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该心虚的人是你!跟顾
音卿卿我我的,谁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
「欧阳勤!」她气得白了脸,「不要说出会让你将来後悔的话!」
「後悔?」他笑著摇晃到沙发上,「我当然後悔,我後悔将冰冰交给你!
我後侮二十几年前的选择!如果不是我的选择错误,今天冰冰还是当年我那可
爱的小女儿!」
「爸!」冰冰出现在楼梯口,霎时惨白了—张脸,「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暍醉了!」
「我有胡说吗?」他朝女儿招招手示意地过来,「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地、什么事情都要看人家的脸色!」
「爸!」
「你听我说!」他指着立在一旁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欧阳水月,「我知道她对你不好,连你爱的是什么人都要管!她对仔仔就不会,因为仔仔是她亲。生的、因为她们家的血统好——」
「爸!」冰冰大惊失色地打断他。
「什么意思?」仔仔突然出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望著这一室的混乱,「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仔仔……」
欧阳水月拉住女儿的手安慰地笑著,「没什么,你爸爸喝醉了。」
「我说的是真的!」
「欧阳勤!」
「爸!」
他微笑着看着仔仔,「仔仔,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冰冰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姊妹,你这个妈妈偏心你,她只爱你—个!」
她愣在当场,傻傻地看着母亲的脸和冰冰的脸,「爸说什么?他说我和冰冰不是同一个妈妈?」
冰冰气急败坏地将父亲拉了起来,「爸!我送你回房去睡!」
「等一下,欧阳水月忍无可忍地开口:「他既然说他是清醒的,我们就把话说清楚!欧阳勤,你既然後悔了当年的决定,那么你还有机会可以修改错误!我们在律师事务所见吧!」
「妈!」冰冰叫了起来,她已不顾—切地冲上楼去!「仟仔!快去劝妈!」
她这才大梦初醒地点头,「好。」
冰冰扶着几乎已经睡着的父亲气得跳脚,「爸!你怎么会……天!明天你一定会後悔的!」
「妈,爸暍醉了,你不会和他一般计较吧?」仔仔强笑着拦阻她,「妈!不要这样!你大冲动了!」
「你没听见他是怎么说的吗?我只爱你,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後母!」她气得掉下眼泪,「他说他後悔啦!」她边哭边收拾衣物。
「他暍醉了嘛!」仔仔将她皮箱里的衣服又—件一件地拿出来,「明天他又会後悔了!」
欧阳水月将衣服抢了回来,「你不要捣蛋了!这次我是非走不可了!」
「妈!」仔仔莫可奈何地:「就算要离家出走,那也不是你走啊!这房子是你的。」
她愣了—下,瞪着她可爱的小女儿。
仔仔挥挥手,「这是你的房子啊!你为什么要走?」
欧阳水月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地,一时之间竟忘了哭泣。「仔仔……」她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小怪物?!
「对啊!妈,要走也应该是爸爸走才对。」冰冰冲了进来,勉强地笑着:「你怎么可以离家出走?这是你的房子。」
她坐了下来,原先的怒气消失了,只剩下一股浓得化下开的悲哀,泪水静静地流下她的脸。
「妈……」仔仔轻轻碰碰她的脸,晶莹的大眼里有股恐慌,「你不要哭啊!你一哭我就想哭了!」
冰冰突然一语不发地跪了下来!
「冰冰?你这是做什么?」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她,「快起来!」
「都是我下好才害爸妈吵架的……我真的很抱歉……」她难受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妈对我已经够好了……」
她勉强地笑着,伸手轻轻抚着她的颊,「或许你爸说得没错,我对你是严厉了一点,你和仔仔不同,你是可以培养的,我一直希望你可以继承我的事业,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仔仔继承……」她叹口气垂下眼,「我对你们的期望是不同的……如果你是仔仔,或许我不会那样反对你和凯特的事——」
「我知道妈是为我好。」冰冰摇摇头,「我和凯特是真的不适合。」
「妈,冰冰和凯特的事真的是因为你反对,他们才分开的吗?」仔仔不可思议地低喃:「我还一直不相信!为什么你要拆散他们?他们是那么地相爱!」
欧阳水月叹了口气,轻轻地笑了起来,「妈的顾虑你们是不会明白的,就说我老古板好了!我希望冰冰可以嫁一个足以支撑她的男人,她很强,可是还没强到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我受过那种苦,我明白……」她涩涩地声音中透露著深深的悲哀,「光有爱情是不足以让一个女人幸福的……」
仔仔望着向来坚强的母亲,突然讶异地发现她原来一直隐藏着她那似乎永无止尽的悲哀!
她—直以为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
「我知道。」冰冰难受地握著她的手,「我知道妈是为了我好,我和凯特分开不完全是因为妈,我自己也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她哭着摇头,「可是我不知道爸居然会为了这件事而……」
「这已经不是第—次了。」欧阳水月苦笑着扶起她,「你爸爸—直觉得我对你比对仔仔差,我原本想他总有一天会了解我的苦心的!我不是你亲生的母亲,而仔仔是我的孩子,她如果过得不好,我只能说是她命不好,可是你不可以,你不是我的孩子,如果你过得不好,所有的人都会怪我的!所以我对你特别严厉……」她惨笑起来,「没想到还是错了……」
「妈……」
她摇摇头站了起来,望着一双女儿,「你们都是我—手带大的,我不会对任何一个偏心,现在事情说清楚了,我也该走了。」
「妈!着仔仔焦急地握住她的手,「怎么说了半天你还是要走?你走了,我和冰冰怎么办?!」
水月抚抚她的发,温柔地微笑,「你们都是大人了,再也不需要我担心了,更何况我又不是要到什么地方去,我只是必须和你爸分开,彼此冷静的想一想这段婚姻关系而已。」
仔仔和冰冰全都一愣,「婚姻关系?你不会是为了这件事而打算和爸离婚吧?」
欧阳水月沈默地收拾衣物,过了好半晌才悠悠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不过很有可能。」
「爸和妈真的会为了这件事而离婚吗?」仔仔站在窗口凝视着夜色,轻轻地说着。
「我不知道。」冰冰摇摇头,神情苦涩:「仔仔,如果他们真的离婚了,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她无奈地转过身来,欧阳水月的车子已开得看不见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可是如果不是我……」
「冰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仔伃来到她的身边坐下,
「我已经是大人了,我知道谁是谁非,这件事没有谁有错。」她有点无奈地耸
耸肩,「如果真的要说谁有错的话,那我想是爸爸吧!」她摇摇头咕哝着:
「谁知道他会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
冰冰的神情十分意外似的:「仔仔?你好像变了?我们一直以为你对这件
事的反应会很激烈才对。」
「耶你们就错了。」她感慨地微笑凝视她,「就算有人告诉我你不是我的
姊姊,我对你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世界上有北血缘更强有力的联系,那叫感
情。」她握住她的手,「我们相处了二十年,有谁可以说我们不是姊妹?!」
「仔仔……」
「嘿!」她笑了起来,轻轻替她拭泪,「你真的是冰冰吗?怎么比我还爱
哭?」
欧阳冰冰无言地摇头,他们真的是太小看仔仔了,谁会知道对这件事的反应最冷静的人,竟会是他们一直瞒着的她?
他们一直认为仔仔一定无法接受这件事,所以一直瞒着她,深恐这件会对她造成打击,可是仔仔的冷静却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仔仔真的像她自己所说的成熟了。
「现在怎么办?」仔仔扬扬她的眉,无奈地叹气,「等爸醒过来可就惨了!」
「我会去跟爸解释清楚的,他误会妈太深了!」冰冰黯然地苦笑着,「我不知道爸原来那么在意那件事,不然我早就说了。」
「说什么?」
「说——」她怔怔地看着仔仔,「当然是说我和凯特的分开下是因为妈。」
「是吗?」仔伃摇摇头,「干嘛到现在还自己骗自己?你当初若不是因为妈,怎么会离开他?现在妈的因素已经消失了,你还顾忌什么?我看凯特也改变了很多,你真的不再试试看了吗?」
她沈默地垂下双眼无言以对。
「冰冰?」仔仔轻轻摇她,「凯特打过电话给我,他说如果你坚持不再和他见面,他就要去参加什么疯狂大赛车,再也不回来了!」
「他说的?」冰冰意外地望着她,那不像是凯特会有的行为,他怎么会?
他是那么的高傲自负,这根本是他下屑为之的事啊!
「不要不相信,我也被他吓了一跳,可是他是在很清醒的时候说的,我想他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是吗?」她叹口气:「那就让他去吧,那是他一生的梦想。」
「冰冰!你疯子?!万—他真的去玩命发生了意外怎么办?」仔仔焦急地嚷了起来:「你不要做让你自己後悔的事!就算你真的已经不爱他了,就当是个
普通朋友也不能见死下救啊!」
她的答案还是摇摇头,「我不会再见他的。」她苦涩地望着仔仔,「我和
他之间的事你不会了解的!那远比你所想的复杂多了,任何人都无法帮我们解
决的。」
「是因为斐诺?」
她讶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的观察力竟是如此的敏锐!
仔仔这次真的叹气了。「我想过可能是因为他,可是我没想到你真的把爱
情和同情混为一谈。」
「我不是同情斐诺!更何况,你不觉得现在真正需要同情的人是凯特
吗?」
仔仟瞪着她,「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爱上斐诺了!」
冰冰迷惑地微笑,自己也弄不清楚了。「我不知道,不过那绝对不是同情。」
他一直坐在小酒馆的角落里,尖锐的笑声和音乐声似乎都和他没关系,他就坐在那里,一杯一杯地喝著酒,眼里写著无人能了解的痛楚。
他看着他,在角落里他可以清晰地注视着他而不让任何人知道。
那就是欧阳—心一意爱的人,无轮他花多少的时间和心血都无法改变他们的爱,他只出现一次,便将他两年的心血完全摧毁!
斐诺默默地看着他。吧台上的凯特笑得疯狂,他周围的女孩子如痴如醉地跟随著他,他知道凯特一直是个令女人疯狂的男人,她们爱他,尽管她们或许个知道为什么,就像冰冰一样。
欧阳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一直不是,可是她仍无法逃离他的魅力。
凯特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爱她吗?会不会再像过去一样带给她痛苦和伤害?
他有些醉了,眼神开始涣散,他知道他该走了,到这个地方来是没有意义的,他又能做什么?他来做什么?看他的表演?
呵!
斐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那门有些奇怪,似乎一直在动?
他扬扬头,深呼吸一口污浊的空气,一股恶心汹涌地涌了上来,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大门口,扶在门边大吐特吐了起来!
觉得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他喘息著靠在路灯之下,不停地深呼吸。
「醉了?」
他抬起头,他居然就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脸上带著他那该死的恶魔似的笑容!
「是,我醉了。」他深呼吸地努力想站直身子。
「我注意你很久了,一直在猜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完成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凯待看著他,审视著他那原本斯文俊朗的面孔。换做平常,他会是个令人著迷的男人,会是个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今他却苍白得像个鬼似的!
「目的?我有什么目的?」斐诺笑了起来,望著他的眼有著痛苦的痕迹,「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目的,你却说你知道?!」
「你不是来侦察敌情的吗?」凯特讥诮地说著:「怎么样?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他从来就不喜欢他,打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讨厌他!斐诺所代表的正是他最憎恨的那一种人!斯文有理,脸上永远带著礼貌性的笑容,而天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高敦育、高水平——他所代表的是另一种生活——他永远不能加入的生活!
斐诺清楚的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他对他的厌恶和憎恨!他居然笑了起来,「你讨厌我?那很好,因为我正好也不怎么喜欢你。」他终於可以站直身子平视那双充满著讥诮的双眼,「我的确是来看你的,我来看看你是—个如何堕落的男人,居然以吸引小女孩为生?!」
凯特愤怒地盯著他看:心里竟有几分佩服他的勇气!
斐诺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他们之间的实力相差到即使作殊死战也不会有
人下注!他是个上流社会的公子,而他却是从小靠著拳头长大的,这样两个全
然不同的男人却爱上同一个女人?呵!真是可笑至极啊!
「没话说了?」斐诺振作地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他刚刚说了
什么?
「是啊!可是我这一个不堪的男人却会将你所爱的女人抢过来。」
他瞪著他,还想反唇相稽,却又停了下来!
他们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可笑?他想著想著,竟真的笑
了起来!
「很可笑?」凯特有些生气地走到他的面前,健硕的身子僵硬地紧绷起来!
斐诺不停地摇头笑著,摇得头都昏了!「我……哈!」
「姓斐的!」
「我不是在笑你。」斐诺终於停了下来,唇角却仍带著一丝笑意,他注视著他:「你很爱欧阳是吗?否则你不会说这些话。」
「或许。」
「你拿什么养她?开酒馆赚来的钱?还是赛车的奖金?」斐诺问著,眼里没有半点轻视。
「那是我的事!」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这种亡命之徒的。」斐诺轻轻说著,眼神竞清澄了起来。「我也爱她。」他注视著讶异的凯特下禁失笑,「而且我敢说、敢承
认。」
凯待目不转睛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他是清醒的!
他正在对他下挑战书。
「那只怕我们之间将有—场艰苦的仗要打了。」凯特回答:「我也不会放
弃她的,这一年来你在她身边的时间已经够了,现在我回来了,你该知道谁会
是最俊的胜利者!」
「绝不会是你。」斐诺大笑,「你已经放弃了你的权利了!不过现在我可
以给你一个机会。」他说著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交给他,「这是我们公司的
一份合约,参加澳洲越野大赛的选手合约,只要你得到这份工作,你就可以堂
堂正正地和我竞争。」他笑著注视他,「你敢吗?」
「你这是施舍?!」凯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难道斐
诺正和他所想的一样,也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人?
「随你怎么想,你要吗?」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份合约扔回他的脸上,接著一拳打上了他那俊美的脸!
「我要你难看!」
斐诺毫无准备地承受了这一拳,整个人往後倒去!
「姓斐的!」凯特的眼里冒著火花,「我警告你!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否则我会对你更不客气!」
「我给你机会——」
「去你的!」他越听越气,扑上去又给他—拳!
「凯特!」仔仔意外的声音传来,她大惊失色地赶了上来拉住他,「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打他?!」
「哼!」凯特不屑地放开他,「打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我还怕弄脏了我的手!」他说完一转身,便走回他的店里。
「凯特!」仔仔气得大叫:「你怎么可以这样?斐诺他——」
「叫他去死!」他冷冷的声音无情地传来。
仔仔扶著斐诺的身子气愤地:「你这个恶棍!斐诺?你怎么样?」
「我没事。」他苦笑著撑起自己,「都是我自找的。」
「什么嘛!」仟仔连忙扶著他,他一个踉跆,两个人险些一起倒地!「我……」
「别说了!来吧!」仔仔扶著他在地上坐好,「你等一下,我去叫车。」
「仔仔……」
「很快的。」她说著,人已经奔得马路上。
他呼出一口气,凯特的拳可真重!打得他几乎翻过来!
他涩涩地笑起来,看来凯特还是个有骨气的男人……或许是他看错他了。
这样的男人,冰冰无法忘情的男人……他闭上双眼,一颗泪水滑过他瘀青的脸,疼痛——心痛——
「他怎么样了?」仔仔在邢怜生走出房间的时候轻声焦急地问著:「要不
要紧?「
「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些瘀青,明天大概不会很好过就是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去找凯特。「仔仔呼出一口长气,靠在他的身上,「没想到一到那里就看见他们在打架……算了!不是打架。「她无奈地挥挥手,「是斐诺正在挨打。」
他笑了起来,温柔地搂住她坐到阳台上,「那你去找凯特做什么?」
「劝他。」仔仔好笑地耸耸肩,「其实我知道没用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去找他。冰冰的态度很坚决,我想凯特这次是没希望了,她虽然说她不知道她自己对斐诺的感情,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已经很深了。」她抬起头仰望星空,台北的夜色灰蒙蒙的,竟有种意外的美感!「我从来不知道爱情居然可以培养?又不是细菌。」
「傻瓜!天下的爱情不是都那样简单的。」
「那我们呢?我们的爱情简单吗?」
邢怜生沈默地抱著她,简单吗?她就这样像个孩子似的问他,他该说什么?
「邢怜生?」仔仔困惑地转个身注视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他摇摇头,「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而已。」他轻柔地拨弄著她的发丝,「仔仔,你知道我过去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她的手玩弄著他的衣领,表情很甜美。「我只要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可以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是神父。」
他哑然失笑地拾起她的小脸,「这么大方?你说过你只凭直觉做事,可是我可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大方的孩子!万一我已经有老婆了呢?」
「你有吗?」她天真地凝视著他。
「没有。」
仟仔笑了起来,「那就对了啊!你没有老婆就可以了,过去你爱过多少人—点也不重要,现在你爱的人是我啊!」
「你就这么确定?」邢怜生轻笑著斜睨地,「说不定我是个世纪大坏蛋呢!」
「那也没关系,只要你爱我就行了。」她十分有把握地拥住他的颈项,深深地吸—口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拥住她,微微黯然地望著远方,她还这么天真——这样的感情沈重得几乎叫他难以负荷!
「我知道也许我太傻了。」她轻轻地说著,脸仍埋在他的身上,「可是……邢怜生,我们可以在一起多久呢?十年?二十年?说不定下个月我们就分开了……」
「仔仔?」
「别理我……」她轻轻地哭了起来,「我爸妈也许真的要离婚了,我一直以为他们是最好的爱情典范,可是现在我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了……」她用力抱著他,彷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冰冰也曾深爱过凯特,可是他们一样分开了,这世界上真的有所帚的「永恒」吗?我真的很害怕……」
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永恒”吗?
他无言地抱紧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八章「你还是坚持不和他见面吗?」顾音关上门轻声问著:「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暂时没必要见面,反正也是吵,何必呢?」她摇摇头,手上的烟虚无飘渺地散发著淡淡的忧愁。
顾音沈默地坐在她的床畔,静静地看著地。
她来了三天了,也瘦了三天,憔悴的阴影出现在她的脸上,虽然她没说,但他知道,她并不愿意离开欧阳勤。
隔著一道门,他们彼此折磨,彼此痛苦,他原以为这是他的机会,但现在他才知道他根本是个彻底的旁观者。
他失败了,和过去—样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他苦笑著叹了口气。
水月回过头来看著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叹息?」
他微微一笑,「因为我已经准备要回去了。」
「回去?回美国?」她意外地:「怎么这么突然?你不是说还不急著回去吗?」
「是,但是我回来的目的已经失败了,再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早点回去。」他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凝视她的眼,「不过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或者,你跟我回美国去。」
「顾音……」她为难地看著他,「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准备和他离婚了吗?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多久了!」他放手做最後—搏,「跟我回美国去!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
欧阳水月轻轻地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退了—步,「不管我有没有和他离婚,我都不会跟你到美国去的。」她歉然地注视著他,「顾音,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还不明白吗?二十年前不可能,二十年後也一样不可能。」
「到底为什么?」他完全不能了解地叫了起来,眼里写著痛苦:「我真的
不明白!难道我在你的心理真的—点地位都没有吗?」
「有的,只是不是可以共度一生的那种地位。」她温和地说著:「我们可
以是最好的朋友。」
「我不想当你的朋友!」
「顾音——」
他懊恼地耙耙他的发,「对不起——」
「没关系。」她微微—笑,「我知道你一定会很难过,可是我不愿意骗
你,我不爱你,我只能当你是我这—生中最好的朋友,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顾音——」她走到他的面前,轻轻牵起他的手,「我是真心的。」
他黯然地望著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苦笑著摇摇头,「我知道,你一直是
我一个不醒的梦,我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有圆梦的机会罢了。」
欧阳水月难过地注视著他,「不要这样,我们都下是小孩子了,爱也并不
一定要拥有,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就满足於现状呢?我会到美国去找你的,我答
应你,我一定会去的!」
「那就够了。」他勉强地笑了起来,「不过可要一个人来,恕不招待伴
侣。」
她微微一笑,「我会一个人去的,说不定再没多久我就得去投靠你了!」
他点点头,细细地看著她,「欧阳,你和他……」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会离开他的。」她苦涩地垂下眼,「镜子一旦有了裂痕就很难修复了。」
「再考虑考虑。」他诚心诚意地说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很奇怪,不过我是真心的。你们相爱了那么多年,我看得出来你们双方都割舍不下对方。你说得对,我们都老了,既然人生都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水月叹息地望著他,「不要说这些了,我们出去吃饭,我打扰了你这么多天,也该回报一下。」
「我随时欢迎你来打搅我。」他笑了起来,朝她眨眨眼,「不过你打揽的好像不是我,是这家饭店吧?」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不过我可没钱请所有的侍者吃饭,就派你做代
表吧!」
当她做完所有的事抬起头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呼出一口气,揉揉疲惫的颈项,这才发觉没有斐诺的日子竟是这般的难过!
他到底怎么了?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打电话也没人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她烦恼地拿起电话,拨了那支她早巳拨了几百次的号码。
响到第十八响的时候,她黯然地挂上电话,无言地瞪著话筒。
斐诺到底怎么了?他从来没这样过,居然连一通电话也不打,难道是出事了?
冰冰想了想,抓起外套站了起来,「我得去找他……」
「找谁?」
她一怔!
凯特倚在门上,脸上带著他那特有的无赖的笑容。「我吗?」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紧紧抓住外套,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似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你的门没关。」他走到她的面前,态度看起来很轻松,但那双炙热的眼却又似乎威胁著要将她吞没!
「你不该到这里来,我已经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她鼓足了勇气面对他,:请你出去。」
「我不会出去的,想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我已经等了多久了你知道吗?一他低声地说著,走到她的面前凝视著她的脸,轻轻伸出他的手。
「不要碰我!」她受惊似地後退一大步。
凯特迟疑了三秒钟才放下他的手,受伤似的神情令地几乎要後悔自己的反应!「我不怪你,上次是我太激动了,可是我不要你怕我。」
「来不及了!我的确怕你!」冰冰深呼吸一口气,颤抖地微笑,「如果你不要我怕你,最好现在就走。」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摇摇头,「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他离开她的面前,似乎知道自己对她是个什么样的威胁似的坐在沙发上。「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过去我们过得很幸福……」
「不要再说过去的事了。」她退到落地窗前站定,警戒地注视著他,「我不想再谈那些陈年往事。」
「为什么?」他低低地问著:「因为你害怕?因为你怕再想起过去那些事会受不了?会想再回到我身边?!」
「高凯特!」
他涩涩地笑了笑,将口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来把这个还给你的。」
「什么东西?」
「斐诺给我的「机会」。」他不屑地笑了笑,看著她的表情居然有些同情。「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打算嫁给那样—个人?他根本是个废物!」
冰冰莫名其妙地走到他的面前拿起那份合约,她看过之後睁大了双眼,
「这是斐诺给你的?」
「我需要骗你吗?」他仰靠在沙发上,恣意欣赏著她的面孔——那令他魂萦梦牵的容颜……「他说是给我机会,不过我想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他的用意!他是想贿赂我!靠著几毛钱!呵!」
「不可能的!」她坚决地摇头,「斐诺不是那种人!」
「是吗?那你如何解释这个?」他比比她手上的合约,「这难道是我假造
的?」
她蹙起了眉沈思著,斐诺为什么会将这个交给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还是相信他?」他垂下眼痛楚地低喃:「过去你只相信我,才一年就
改变了一切?」
冰冰沈默地望著他,他看起来痛苦而且伤心。为什么不早点发现这一切呢?她也曾日日夜夜盼著他的到来!也曾……
也曾愿意为他放弃—切!
「欧阳,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他拾起眼渴望地注视著她,「我所做的一切对你来说真的没有半点意义了?」
「凯特……」
他猛然握住她的手,她吓白了脸,「凯特!」
他无言地抚摸著她的手,过去他总是握著她的手,玩笑似地说这么小的手,他只要一用力就可以粉碎它!
他轻柔的动作令她为之哽咽!
「这一年多以来我总是作梦,梦见我握住你的手,像过去一样…」他粗嘎地说著,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那种痛苦…」他紧紧地握著她的手,「你一定明白的!你一定也尝过那种苦!我多么後悔当时我没握紧你,我多么後侮我竟笨得放你走!」
她的手臂上有著湿润的感觉,她愣愣地看著他——
他落泪了……
「凯特……」
他拾起眼,不发一语地将她拥入怀中……天!他想她想得心都纠结起来了!
冰冰先是僵硬,然後便被他那痛苦的拥抱所融化。
她——爱过他很长的一段时间。几乎可以连命都不要!
她最爱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可是他们却分开了!刚开始的时候,她每天都像行尸走肉一样茫然无依地过著日子,她怎么可以没有他而独自活著?
地每天都这样问著自己,脑海里全是他的—切,他的笑、他的怒、他的悲喜!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疯了!
「欧阳……」他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在他的怀里,所有的相思、苦痛全化在彼此的拥抱之中!
他需要她!
「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他喃喃地说著:「可是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只要你再给我—次机会!」
「凯持……」
他迷乱地吻住她,根本不让她有反抗的机会,他的吻像烈火—样燃烧著她的神智!燃烧著她所有的反抗,她不由自主地回应著他,双手缠绕上他的颈项
这是错的!她不能……
「天!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他狂乱地吻著她,她的脸、她的颊、她细致的颈项!吻痕像烙印一样烙在她的心上!
她无助地缩在他的怀里,几乎无法思考!他那样的激情!她只能接受那一切却无法抗拒!
他吻著她白晰细致的颈子,双手用力地抱著她,轻轻地啃噬著她所有的神经和理智,轻轻地挑起她所有关於过去的—切—;
过去……
她摇摇头清醒自己,突然恢复了神智!「不!」
「我爱你!」他狂野地说著,仍埋首在她幽香的肌肤之中!
「凯特……」她无助地推著他,「我……」
「天!」一声不可置信、痛彻心肺的呼喊传来!他们全都愣住了!
斐诺站在门口,苍白的脸色泛出可怕的死灰!
「斐诺!」她跳了起来,连忙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我——」
「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凯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後,替她挡住他的视线,「有事吗?」
斐诺手上的一叠文件掉落在地上,他不发一语地转个身,往外大步迈去!
「斐诺!」冰冰叫著,泪水无助地落了下来,她焦急地想追出去:「斐诺!」
。
「欧阳!」凯特拉住她,「你去哪里?」
「放开我!他误会了!」
「误会?」他瞪著她不可置信地:「误会什么?我刚刚差点就在这里要了你,这叫误会?!
「不!」她尖叫著捣住耳朵,「不要说了!」
「欧阳?」他注视著她那痛不欲生的神态,怔怔地看著她哭倒在地上!
「不是那样的!不是!」她疯了似的大喊著:「不是那样的!」
凯特傻住了,她那凄厉的声音像催魂钟一样,一声声敲打著他的心!
霎时,他明白了。
她甜蜜地朝车里的他微笑挥手,「我回去了!拜拜!」
邢怜生点点头将车子转个头离开,後照镜中的她快乐地走回屋里,而他轻轻叹了口气。
仔仔愉快地打开门,「我回来了!」
屋里没有声音,地讶异地走到客厅之中,「爸?」
欧阳动孤独地坐在大摇椅上,双眼视而不见地注视著看不见的前方。
「爸?」她轻轻推推他,「你怎么了?妈还是不见你啊?」
他缓缓将视线转了回来,过了很久才把焦距定在女儿的脸上。「仔仔」
「爸。」她有些难过地注视著他,最近她几乎没待在家里过,他竟一下子老了不止十岁!「爸,你不要这样嘛!妈—定会回来的!」
「不,我想你妈是不会回来了。」他深深地叹息,眼里的伤痛几乎要化为水珠;「她和顾音在一起很快乐,我想我应该成全他们,你妈跟著我吃了很多苦,我不是个好丈夫。」
「爸,你怎么这样说,这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妈不是那种人,她一定是还在生你的气,所以才不回来的!」仔仔安慰地握住父亲的手,他那憔悴哀戚的样子让她有无比的罪恶感!
「我知道的……她是不会回来了。」他仍然是一声叹息,轻轻地自摇椅上站了起来,「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爸……」
他挥挥手,身影无比地萧索苍老。
仔仔无奈地叹息,怎么办?难道真的让他们就这样下去,到最後走上离婚一途吗?
门开了,冰冰失魂落魄地定了进来,「冰冰!我正好有事……」她愣住了!「你怎么了?」
她衣服凌乱,双眼哭得红肿地,看起来像……
仟伃连忙扶住她,「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她失神地看著她,过了好半晌才突然抱著她,「仔仔……」
「冰冰……」她吓得慌了手脚,「你别吓我啊!你……」她手足无措地:「对了!找斐诺!我立刻打电话叫他来!」
她拉住她,哭得沙哑:「没用的!他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
邢怜生—回到家便看到小海,他失魂落魄地坐在他的沙发上,「小海?」
「嗨!老大。」小海无精打采地抬起头来,「你回来了?」
「应该是回来了,要不然你怎么会看到我?」
「看样子你的精神不错,还有心情开玩笑。」小海烦躁地抓抓头,「我是无事下登三宝殿,你不问我什么事吗?」
他奇异地望著他:「什么事这么严重?」
「你的事。」
「我的事?」他讶异地:「我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海无奈地:「老头子叫我转告你,要你回去。」
「我已经辞职了。」
「对,可是你不是说有了「火狐」的消息就得通知你吗?现在你的宿敌出现了,老头子乐得不得了!他亲自打电话给我,说是你的休假结束了!」小海无奈地瞪著他看,「所以我就来了。」
他怔怔地注视著他。这么巧?他追捕「火狐」那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如今他才递辞呈,他便出现了?!
「怎么样?」
他摇摇头,不大相信的样子。「是真的吗?不会又是什么骗我回去的诡计吧?那老头子什么鬼主意都想得出来!」
「如果真是那样,我难道会不知道吗?」小海懊恼地咕哝著:「我根本不希望你回去,老头子又不是不知道,他想骗你也得先骗得过我才行,如果消息不确实,我怎么会这么生气?」
邢怜生坐了下来,表情凝重,「他出现在什么地方?」
「你知道规矩的,如果你不回去就算是外人,我不能告诉你的。」
他蹙起了眉瞪著他。
小海举起双手,「你别瞪我,我也没办法!如果我说了你又不回去,反而自己私自去逮他,让老头子知道了他不杀了我才怪!」
他沈默地望著房子里空旷的摆设。
仔仔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将这个地方布置得像个家?当时他说因为没时间,现在他知道了!其实他并没有把这里当成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一直知道他们还会找他回去,不是因为「火狐」也会因为别的,他并没
有久留的打算。
「在你做出任何决定之前我都必须提醒你,仔仔是个专情的孩子,你离开
她地会伤心至死的!」小海提醒地说著:「「火狐」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去抓,
可是仟仔不一样!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替你去逮他,仔仔我可就没办法
了!」
他仍沈默著。
小海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慢慢考虑吧,明天晚上我会来听消息。」
邢怜生点点头,「知道了」
「老大……」
「什么?」
小海欲语还休地看著他,想了想还是挥挥手,「算了!你自己斟酌吧!」
邢怜生无言地替自己燃起—支菸,小海走出去的关门声响起之後,他才重
重地叹口气。 。
如果他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那么将来要想再离开,就不会像这次这么容
易了。
这意谓著他必须离开仔仔很长的一段时间,而或许这会是永远。
他突然讶异地停住。
永远?
他过去从没想过他会死!从来没有!不管多危险的任务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他像个不畏死的勇士一样到任何危险的地方,做别人不敢做的工作。可是现在他却想到:万一他出了意外,那仔仔怎么办?
仔仔……
他艰难地握紧了双手,他是个亡命之徒,仔仔如果知道,她会怎么想?他怎么可以让她日日夜夜为他担心?
她会受不了的!仔仔是个那么快乐的孩子,他怎么能让她因为替他担心而失去她的快乐?!
他看过太多如花美眷在那样的恐惧中濒临崩溃!他不要仔仔也变成那个样子!
那么他就必须放弃追捕「火狐」的任务——
「火狐」—他的宿敌,多年以前为了他,他失去了两个同伴,也失去了笑的能力!
他曾立誓要抓到那个心狠手辣的魔鬼替他们报仇!事隔多年,他终于出现了,而他却要违背他当年的承诺了吗?
他苦恼地握紧了双手!天!他该怎么办?
他仰著头想著,正头痛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他的手突然碰到什么东西,他在沙发上摸索著,讶异地发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夹在小海刚刚坐过的位子上。他拿起来—看,上面凌乱地抄著—个电话号码。
邢怜生诧异地笑了起来!「戚小海!你真是个鬼灵精!」
「妈!妈!」仔仔拍著房门叫著:「我是仔仔啦!出事了,你快开门!妈!」
欧阳水月匆忙地拉开房门,「怎么了?」
仔仔上气下接下气的冲了进来,「惨了啦!」
「到匠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啊!」她拍拍她的背:「发生了什么事了?」
「爸爸生病了!」仔仔焦急地:「他不吃、不喝、也不睡,整个人都傻掉了!」
「什么?」她吓了一大跳,「生病了?!」
「还有啊!」仔仔急得满房间到处乱跑,「斐诺和冰冰说是要解除婚约,斐诺居然要去参加那个澳洲的什么疯狂大赛车!冰冰现在只会哭,凯特也要去,他们大概准备要到澳洲拼个你死我活的吧!」她手足无措地:「怎么办啦!他们全都赢了!」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欧阳水月听得急绿了脸,「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她边说著已经开始动手整理行李,「我才离开几天就弄成这个样子!你们是……唉……快帮忙啊!》
仔仔连忙将衣橱里的衣服全—古脑儿地拉出来,「那你不去美国啦?》
「谁告诉你我要到美国去的?》
「爸爸啊!他就是因为这样才生病的。」
她又奸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我真是……唉……」
「你没有要到美国去啊?」仔仔莫名其妙地问著:「那顾伯伯呢?」
「他昨天就回美国去了。」她将衣物全收拾好提了起来,「就算我本来想去现在也去不成了,家里鸡飞街跳的,我怎么去¨」
仟仔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虚假地垂下眼,「那我来错了,爸说应该让妈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
「仔仔?」
「嗯?」
「不要演戏了,走吧!」
仔伃抬起眼,她的母亲正无奈地瞪著她,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是的,妈妈。」
第九章下雨了。
他站在窗口凝视著那一场凄风苦雨,心里竟没有半丝感觉。
这就叫麻痹?
有人说,当人痛到某—个阶段的时候会索性将所有的感觉封闭起来,不会再感觉到痛苦、不会再有知觉。
他欢迎这样的麻痹,他欢迎任何—种不会让他痛不欲生的方式。
雨下得很大,连路灯都迷蒙了,他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风雨,视线却被路灯下的那个人影所定住!
是欧阳?
斐诺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她就站在路灯下朝他的方向看著,那么大的雨!
她看到他了,即使隔著这么远的一段距离,他仍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伤痛和懊悔!
她来做什么?
他的眼前仍飘著那一夜所看到的一切!他们是一对火热的恋人!
他深呼吸一口苦涩的空气,觉得心又再度痛苦地翻搅起来!
天哪!
他狠心地拉上窗帘,背抵著窗子不去看那日夜折磨他的身影!
他真的受够了!
她淋著雨,那凄冷的雨点打在身上像是一种老天给她的惩罚!
他不再看她了,她默默地落下泪来,他一定恨死她了!可是她又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她能说是凯特强迫她的吗?她能说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在看到斐诺那种撕心裂肺似的痛楚神情时她才知道她有多爱他!她才知道她伤他有多深!
她无言地哭泣著,冰冷的雨水仍无法平息她内心翻搅的痛苦,斐诺……
「回去吧!」一把伞无声无息地遮在她的头上。
斐诺冷冷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回去。」
「斐诺…」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明天就要搭机到澳洲去,所以不送你了。」他将伞交给她,「路口有车。」
「斐诺!」她拉住他,伞无力地掉落在地上,「不要去!算我求你,那不是你该做的事!不管你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接受,只求你不要去!」她沙哑地哭泣著,声音已完全失去气力。
他无言地摇摇头,轻轻甩开她的手,「回去。」
「斐诺……」
他不再看她,转过身像背对一个陌生人—样地背对著她,大步走回他的公寓。
她收出去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恨地,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了!
斐诺恨她……
她失神地望著公寓紧闭的门,慢慢地转个身往巷子口走去。
雨越下越大,她漫无目标地走著,浑然不觉他正远远地追随著她……
「邢怜生?邢怜生?」仔仔快乐地冲进他的屋子里,「邢怜生——」屋子里没有人,平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带著宠溺,假装有点无奈的表情坐在他惯坐的位子上等著地,仔仔奇异地走进房间,那里也没有人,桌上有张字条:我有事必须离开一阵子,很快会回来。
字条写得很仓促,他的字龙飞凤舞得她差—点看不懂,只知道他走了,甚至没和她道别……
仔仔失神地坐在床畔,「走了?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直到有人轻轻为她拭泪。她拾起眼,小海和海儿同情地望著她。
「他走了……」她哭著将字条交给他们,「连说都没说就不见了!」
「我们知道,邢怜生有急事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不要伤心,他会回来的,他既然说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海儿拍拍她的手,安慰地说著。
「你们一定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对不对?」仔仔连忙反握住海儿的手,「他去哪儿了?他……」
「仔仔,他会回来的!」小海打断地轻轻地说著:「他是最守信用的人,你不必替他担心。」
她擦擦泪水,「我知道他会回来,可是他为什么下告诉我他要离开?为什么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他……」海儿看了小海一眼,他摇摇头,她只好说:「邢怜生的工作比较不一样,所以时间上都很急促,你不要多心,我们就是怕你想偏了所以才来的。」
「什么样的工作?」
「仔仔……」
她来回望著他们,「你们不说?」
「这应该由他自己来告诉你才对。」
「好,那他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海和海儿无奈地:「澳洲。」
仔伃睁大了双眼,「澳洲?他也是赛车手吗?」
「赛车手?」小海讶异地:「什么赛车手?他不是,他是去找人的。」
她突然笑了起来,「澳洲…」
「仔仔?」小海忧心地:「你没事吧?」
「当然没有,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她跳了起来。
「收拾行李?」他们怪叫:「仔仔?你该不会想到澳洲去找他吧?」
「答对了!」她说完已一溜烟跑得下见人影。
「这次完蛋了!」小海呻吟,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仔仔居然会想到澳洲去找邢怜生!「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
海儿又气又急地:「那你还站在这里?快想办法啊!b 」
「想什么办法?」他无奈地往外走,「回家去收拾行李吧!」
「我们也去?」
「当然啦!我们得去保护那个小魔头。」他咕哝地说著。
海儿笑了起来,「可爱又可恨的仔仔。」她快乐地既了起来,「可以去看袋鼠罗!」
「冰冰!你不可以去!你还在生病呢!」欧阳水月阻止著她,苦口婆心地:「他们是去赛车不是去拼命!你去有什么用呢?听妈的话留在家里,斐诺不会有事的!」
「不行,我—定要去!斐诺是为了我才会去冒生命的危险,我不能留在家里!」她的声音喑哑而虚弱,可是神情却无比地坚决!「妈,不要阻止我,我是—定要去的!他不是赛车选手,他根本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她又气又急地:「冰冰!听妈说——」
「让她去吧!」欧阳勤突然出现在门口,「她就算人待在家里心也已经飞到澳洲去了,不如就让她自己去算了!」
「不行!」她坚决地:「病成这个样子还想上飞机?我不同意!」
「水月……」
她瞪著他,「怎么?又想说我偏心了?这次就算你说我是邪恶的後母也一样!女儿是我养大的,你不心疼我心疼!我就是不同意!」
欧阳勤笑了起来,温柔地注视著她,「没人敢说你是邪恶的後母,我知道你是真心爱冰冰的,那天我是鬼迷了心窍,被嫉护冲昏了头才会说那些话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她,「你还生我的气?」
她没好气地瞪著他,「现在我哪有空生你的气?如果你让冰冰出去了我才真的会生你的气!」
欧阳勤为难地看著女儿,「冰冰……」
「爸、妈,我欠斐诺的,你们不要阻止我了好不好?」她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泪水无助地落了下来,「我—定要去!求求你们不要再拦我了!」
他们无言地面面相视,从小到大没见过冰雪聪明的冰冰如此方寸大乱,她的坚决让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你一定要去?」水月问著。
「一定!」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妈……」冰冰焦急地:「我——」
「不用妈亲自出马,我陪冰冰去就可以了。」仔仔突然冒了出来,笑嘻嘻地:「怎么样?够意思吧!」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欧阳水月瞪著古灵精怪的小女儿,「你姊姊正在生病,你以为好玩啊?」
「我是认真的。」仔仔跳到她们的面前,「我一定会把冰冰安全地带回来的。」
他们夫妻这下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妈,就让仔仔陪我去好了,爸最近的身体也下好,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家吧?」冰冰轻轻地哀求著:「我只是去看看,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们……」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听的,不过到了那里每天都要打电话回来,要是不听话,我和你爸会立刻飞过去的,知道吗?」
「听到了。」仔仔亲爱地搂住母亲,另一只手拉著父亲,「我们一定会乖乖的,你们放心吧!」地将他们的手放在—起,「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们,我们不在的时候一定要相亲相爱喔!」
欧阳水月横了女儿一眼,「你这个小魔头!快去准备吧!罗哩罗嗦的!」
她这样说著,可是眼角却望著丈夫,他也正含笑看著她。
或许他们的问题并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诚如顾音所说的,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到底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唉……夫妻……
邢怜生望著澳洲的草原,邪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在风吹过的时候,总会发出如凄如诉的声音,像仔仔的啜泣声——他叹了一口气,人在澳洲,可是心却在台湾。
她现在好吗?没有他的日子会不会寂寞?有没有哭?
他沮丧地瞪著草原发呆,这样的情绪之下,他怎么可能做好他的工作?!
明天就是—年—度的越野大赛了,这是澳洲的盛会,谁会知道「火狐」居然是个赛车手?
一个专门偷窃军事机密的贼、—个亡命赛车手,难怪他们找不到他!
他甩甩头,不能再分心了!这是生死交关的时刻,一失神,他就可能永远也完成不了他对仔仔的承诺!
他小心地熄了手上的菸,一转身却讶异地停住:「斐诺?!」
「各位观众,澳洲一年一度的越野赛车盛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次总共有来自十七个国家,二十六位代表参赛,现在选手们正在做最後的准备……现在进场的是「大风」代表美商……「火狐」。…:」
「仔仔,你看到他们了吗?」冰冰虚弱无力地问著,整张脸都是铁青的,她勉力支撑著自己的身体,「他们在哪里?」
「我还没找到。」仔仔极目四望,赛车场上人山人海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人太多了!」她焦急地四下张望著,「我……冰冰?」
「我没事……」她喘息著拉住她,「一下子就好了。」
「不行啦!你在飞机上吐成那个样子,现在根本连站都成问题了!」仔仔扶著她看著周围的环境,「我们先回饭店好了,要不然等不到我找到他们,你自己就已经先挂了!」
「仔仔,你不要管我,快找到他们才重要!」她拼命地遥头,指著不远处的车阵,「他们已经进场了……」
「我知道。」仔仔手足无措地来回看著车阵和她那惨如槁木死灰的脸色,「唉!你这样我根本放心下下,怎么还能专心找嘛!」她焦急地拖著她往饭店的方向走,「不管了!你先回饭店休息,我一找到他们会立刻通知你的,饭店里有转播,说不定你还会比我先找到他们呢!」
她总算点头了,「好,可是—有消息你—定要立刻通知我!」
「我知道!」仔仔将她交给他们从公司带出来的职员,「你先带我姊姊回去休息,千万下要让她乱跑!」
等他们走远了之後,她才松了一口气,真的开始穿梭在人群中找了起来。
「天哪!这里至少有几万个人!怎么找啊?「她呻吟地注视著眼前万头钻动的壮观景象,奸像全世界所有的人全集中在一起似的,「怎么每个人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啊?」她哭丧著脸、无措地站在那里,外国人个个人高马大的,她挤在中间都快被淹没了!
她无奈地打量著四周的环境,企图为自己找个最有利的地理位置。
所谓越野赛车其实也不过是所有的车子绕著—个小山坡比赛罢了,她考虑了几杪钟之後,终於决定爬上山坡。
「幸好发明了望远镜。」她咕哝著开始爬上山坡,车赛也在—片欢呼声中展开了!
她挤在人群之中艰难地爬上山坡,好不容易才到达最高的地方,避开人群掏出她的望远镜,开始追逐著每一辆车子。
高凯特就在他的後方,他的前面还有奸几辆车子,他专注地握著方向盘,这场比赛的总赛程是三百公里,也就是说他们得花上三到四个钟头才能完成它。
当然,如果不翻车的话。
邢怜生的话清晰地在耳畔响了起来:爱情是不需要证明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温柔。
他知道邢怜生爱上仔仔,那个娇俏的小女孩,他们过得很幸福……
他的眼光笔直地注视著那弯曲的道路,方向盘握得死紧!
邢怜生是不会了解他的痛苦的!他们是属于少数幸运的—群,而他确是另一群注定要在爱情之中痛苦翻腾的人!
他必须赢得这场比赛!
就算以性命作为最後的睹注!
如果欧阳爱的是—个浪子,如果他必须改变自己才能得到她的爱,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不管他所必须付出的是什么!
就算这是证明吧!什么都好!他已没有精力再去考虑其他的任何事了!
—个急转弯险些夺去他的呼吸!他喘息著深呼吸一口气!
冷静!他不能输!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输的东西了!
高凯特利用这个机会超越了他,他屏住呼吸专注地追著,冷汗自他的额际落了下来……
「火狐」那辆雪红色的车子紧紧抓住他的视线,赛车场上的情势紧急得另所有围观的人全都拼了命似地叫嚷著!
他冷静地注视著那辆车子,离比赛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他可以充分准备如何给对方一个特别的礼物——邢怜生谨慎地打量著四周的环境,这可能是他最後的机会了,如果他这次没抓住他,那么这—生他都不会再有机会抓他!
他决定这次过後就再也不会接受任何任务,他要回台湾。
他要回去!所以他绝不能粗心大意,他只有一次的机会!
冰冰坐在饭店的房间里,她的呼吸粗重得连她的助理都替她紧张起来。「欧阳小姐,我去请医生好不好?你再这样拖下去不行的!」
「不要!你快替我看看公司的车子是哪—辆?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楚!」她焦急地拉住他,「是哪一辆?」
他吓白了脸,萤幕上的影像是个慢动作重播,她居然还说太快了?
「是那辆黑色的。」他指著正穿过第一个弯道的车子,「看到没有?」
「黑色的……」地喘息著看著萤幕,「黑色的……看到了!我看到了!」她叫了起来,眼睛盯住那辆车子不放,「是他!是斐诺!」
「欧阳小姐,你在这里看,我去替你请医生。」他说完小心地注视著她,她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全心全意地瞪著萤幕,他叹口气,连忙走了出去,谁会想到一向冷静自制的欧阳冰冰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都已经快烧昏头了,却还是只担心情人的安危!
他微微黯然地关上门;斐诺真是个幸运的男人。
他不能输!
凯特握住方向盘咬牙切齿地瞪著前方,他已经输光了所有的一切,如果连这场比赛都输了,那他还活著做什么?
斐诺开车的技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有的赛车手都是亡命之徒,可是他知道没有人是真的睹命!可是斐诺却睹上了命!那种不要命的开车法连他这个老手都为之震撼!
他是个笨蛋!难道他不知道冰冰已经是他的了吗?为什么还来这个地方不要命地比赛?难道他不知道在感情的竞赛场上他根本已经是个大赢家了?
他忍住心痛,忍住那种叫他为之疯狂的痛楚专注地注视著前方的道路,他或许输了他的爱情,但他不会输掉这场比赛!
至少不会输给斐诺!
「黑色……黑色…找到了!」仔仔开心地叫了起来,望远镜紧紧盯住那辆车子不放,「哇!斐诺是个怪物!我怎么都不知道他车子开得这么恐怖!」
她注意地看著那辆车子以不要命的速度奔驰在赛场上,现在他已经过了第三个弯道了,前面还有几辆车挤成一堆,後面则大乱,许多车子互相撞击,尖叫声不绝於耳!
「天哪!斐诺!你小心一点,你要是有什么事,冰冰就完蛋了……」她喃喃自语地说著,手心冒出了冶汗。
许多人在她的身边争先恐後地看著比赛的情况,播音员的声音高高低低地报告著所有的情况,另一边又是—辆车子撞上了护栏!轰隆一声爆出了—团火焰!
她惊出一身的冶汗!
火光冲上天空,她连忙将望远镜拿开以免被火光刺激到眼睛,「惨了,这种情况冰冰看了不发心脏病才怪!」她紧张地站在那里,回去也不是,留著也不是地进退两难。
她焦躁地再度拿趄望远镜追逐著场上的情况,突然对面的山坡上有个闪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将视线调向那个方向,一看立刻怔住了!「邢怜生?!」她诧异地仔细盯住对面那个拿著望远镜的男人,「真的是他!」
她跳了起来,「真的是邢怜生!」
他也怔住了!「仔仔?」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地拿起望远镜看仔细,果真是仔仔!而且她现在正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
他呻吟—声:「天啊!戚小海!等我回去我会要了你的命!」
「比赛现在已经进入了第十—个弯道,由台湾来的两部车子竞争得非常的激烈!他们的前方是来自美国的「火狐」和英国的「雄鹰」,刚刚一路领先的澳洲冠军「袋鼠」已经落後了一个弯道……」
她专注地瞪著萤幕,丝毫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已冒出了汗水,而她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视线也逐渐模糊了!
「斐诺……」冰冰轻轻叫著他的名字,手指颤抖得握不住一杯水!「斐诺……」
「现在他们正进入了第十三个弯道——」突然,萤幕上的那辆黑色车子整个翻覆了!
她跳了起来:「斐诺!」
「来自台湾的;「景祥」翻车了!」
她虚弱地扶住自己,「斐诺!」她拼命地撑住自己几乎无法站立的身子!
「欧阳小姐,医生来了!」
「快!斐落翻车了!快带我去!」
他吓出了—身的冶汗,她看起来像个鬼—样!「欧阳小姐……」
「我自己去!」她说著竟不要命地街了出去!
「欧阳——」
仔仔正开心地朝他挥手,人群突然又爆出惊叫!她一怔,回头一看,又是—辆车整个翻了过来!她连忙看仔细,「斐诺?」
她不可置信地拿起望远镜看清楚,正是那辆黑色的车子,「斐诺!」仔仔惊叫出声,连忙挤出人群,泪水掉了下来,「天哪!千万别让他出事!斐诺……」
那辆车轰地—声,爆出了火舌——
第十章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也弄不太清楚了,斐诺的车本来还在他的前面,他正试图要超越他。他却翻车了!就在他眼前!
凯特先是愣住,后面的车子就在这一瞬间冲了出去!他连忙紧急刹车,也顾不上后面到底有没有车子会追撞上来!
「天啊!」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自己的车子,「千万别让他出事!」斐诺的车子一路滑到跑道的最旁边,笔直的创上了护栏!
他追了上去,有几个工作人员也赶到了车旁,凯特连忙和他们一起趴到地上,那辆车子冒著黑烟,「车子快爆炸了!」他叫了起来,往面目全非的车里拼命伸手,「斐诺!快出来!」
斐诺满头满脸的血,紧闭的双眼显示他已经失去意识了!凯特急得大叫:「没时间让你昏倒了!快给我滚出来!冰冰会疯掉的!斐诺!」
工作人员拼命在车上喷洒灭火剂,凯特将身体又往车里推进一寸,「斐诺!」
澳洲的工作人员大声叫喊著叫他快离开,车子已经无法灭火了,他再进去就会和车子一块儿炸掉了!
他不顾一切地抓住斐诺的手,「出来!」他急得脸部绿了!用力扯著他的手,试图将他拉出车子。
「快帮我拉他出来!」他大叫著,车里冒出的烟越来越浓,车子再过几秒就快要爆炸了!他再不出来就只好两个人一起死!
「你他妈的醒一醒啊!斐诺!」
斐诺这才奋力睁开双眼,困难地移动他的身体。
凯特焦急地扯著他,「出来啊!你还发什么呆?想让冰冰为你守活寡吗?出来!」
他们将车子抬高一点点好让他们顺利地爬出车子,一出车子,凯特便二话个说,一把将他扛起来,拼命地往安全的地方跑!
才跑了几步,那辆车子便轰然一声炸得粉碎!
她冲到饭店门口便听到那—声巨响!
「斐诺……」眼前—黑便昏了过去。
「欧阳小姐——」
仔仔死命地往山坡下赶,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下去,那—声巨响却让她心神俱裂!「斐诺!」
来不及了。
她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望著那一团火花冲上了天空!
「冰冰……」她惨白著脸爬了起来死命往饭店的方向冲,「冰冰——」
邢怜生莫名其妙地看著仔仔突然像个疯子一样地冲下山,过了三秒钟他守会意过来,「惨了!不是斐诺就是凯特!」
他连忙跟著赶了过去,比赛已经到了最俊的一圈,他不甘心地望著那辆火红色的车子,「算你命大!」
「你救了我的命。」斐诺忍著痛坐在草地上对著凯特说著,神情十分不解,「为什么?如果你不救我,这次的冠军可能是你。」
「别问我。」他懊恼地瞪著跑道,刚刚他在想些什么?怎么会鬼迷了心窍停车救他?
「凯特……」
「我是为了欧阳。」他叹口气承认,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可以看见她那心神俱裂的绝望模样!他摇摇头无奈地:「反正没有对手的比赛也没什么意思。」
斐诺无言地看著他,「谢谢你。」
「谢什么?」他狠狠地瞪著他,「将来你好好对待她就是谢我了!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一样会亲手杀了你,反正你这条小命也是我救回来的!」
斐诺莫名其妙地望著他,「你说什么?」
凯特坐了下来,「你装什么傻?冰冰已经很清楚的说她不要我了,她爱的人是你,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
「不可能的,你一定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误会?什么误会?」凯特苦笑著摇头,望著赛车进入最後—个阶段,「那天从她的表现我就知道了,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他慨然地叹息,「我当年放弃了她,我在我可以得回她的时候并没有尽力争取,现在想再回头已经太晚了。」
斐诺讶异地:「你在说笑?」
「我看起来像在说笑吗?」
「斐先生、高先生!你们都没事!太好了!」一个工作人员奔了过来,「你们有没有看见仔仔小姐?」
「仔仔?」他们讶异地:「仔仔怎么会在这里?」
他焦急地搓著手,「那怎么办?欧阳小姐病倒了!她一听到斐先生的车子爆炸就晕倒了!饭店的人说要送急诊!」。 「什么?」斐诺立刻跳了起来,顾不得腿伤的痛楚,「在那里?快带我去!」
「请跟我来。」
斐诺回头看著他,「凯特?」
「你去吧:心病还要心药医呢!他涩涩的笑著说:「我会回饭店的。」
他感激地注视了他—会儿,「谢谢。」
望著他们离去的背影,他苦涩地笑了起来,终於站直了身子,缓缓朝他的车子走去。
「现在公布今年大赛的冠军,由代表美国的「火狐」所夺得!」
他望著那辆获胜的车子,车上的骑士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他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哇!」
一头火红的秀发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居然是个女骑士!
妖艳的「火狐」!
仟仔焦急地守在门外,「惨了……」
「仔仔!」
「斐诺!」她惊喜地嚷了起来,「你没事?」
他行动略微不便地跛跑著过来,神情焦灼,「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医生还在里面,他说最好是把她送医院。」仔仔紧张地说著,有些自责,「我不该让她来的!在台湾的时候她就发烧了,坐飞机的时候又吐个不停,现在更惨了!」
斐诺立刻上前推开房门,「欧阳?」
澳籍医生轻轻作个手势示意他安静,「病人正发著高烧,请不要打搅她,我已经替她打了针,今天先观察一下,如果还是不能退烧就要立刻送医院!」
他赶到床前,她那憔悴的模样让他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碰碰她因高热而发烫的颊,「欧阳……」
「斐诺,你的伤也要看医生,我来照顾她,你先去包扎伤口吧!万一发炎就糟糕了!」伃仔低声说著,坐到他的身边。
他摇摇头,「都是我不好……」
「斐诺……」
躺在床上的冰冰似乎听到他们的对话似的睁开双眼,她瞪著眼前的人,「斐诺?」
「是我,」他惊喜地握住她的手,「我没事!」
她挣扎著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真的没事?我不是在作梦吧?」
「真的是我……」他难过地抚著她憔悴的脸庞,「对不起……」
「斐诺!」她哭著投入他的怀抱,仔仔看著他们,终於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微微—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现在该是到真正需要她的地方去了!
邢怜生赶到饭店门口时正好见到仔仔,他连忙冲上去:「他们——」
「没事了。」她安心地点点头,挽住他的手,「让他们安静相处吧!我想他们一定有很多事需要私下解决的,就像我们一样。」
「我们?」
地斜睨著他,「难道不是吗?」
他微微苦笑:「大概是吧!」
这时转播台的人正说出:;「今年的冠军是:代表美国的「火狐」。」
他一怔。
「邢怜生?」
他摇摇头,「仔仔,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很快会向来的。「他草草说著,人已经迅速地转了出去。
「邢怜生?」仔仔莫名其妙地嚷了起来,他已经消失了!「什么事这么重要?」她不解地看著电视,上面的「火狐」有一头致命的红发!
「「火狐」?」她喃喃自语地:「会是这个吗?」
他赶到山坡上,赛会正要结束,场面—片凌乱,可是那辆红色的车子仍停在场中央,一大群人围绕著它。他注视著车旁的女人,那不是火狐!至少不是他印象中的火狐!
他沈思著打量那有著—头红发的女人,记忆中的火孤的确有—头红发,可不是「她」,而是「他」!
当年的火狐已经不年轻了,而眼前这个女人年纪却不大,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小海没理由跟他开这个玩笑,他们的情报也不会有误,那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邢怜生思考三二秒钟,决定按照原定计画进行,说不定他是用了愉天换日的戏想骗过别人的耳目他开始下山,来到他所把准备的地方,那是个转角处,火狐的必经之处。
「小海!你不是说要保护仔仔的吗?」海儿无聊至极地在房间里打转,「在这里怎么保护她?」
「她现在不需要我们保护了。」他盯著电视,目不转睛地欣赏著刚刚赛车的重播。
「为什么?」
「因为邢怜生会保护她。」
海儿不耐烦地将小脸凑到他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邢怜生自身都难保了,还能保护谁?」
「不会的。」他推开他的脸,「邢怜生也没有危险。」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气呼呼地关掉电视,「大老远跑来看电视的吗?「「海儿,你让我看嘛!」他抗议地叫了起来:「很精彩耶!「「先把话说清楚,要看再看!」
小海无奈地坐了起来,「好好好!因为现在的火狐已经不是过去的火狐了!真正的火狐已经死了,现在继任的人是他的女儿,她是个好人,这样可以了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瞪著他。
「刚到的时候。」他打开电视又躺回床上。
海儿气嘟嘟地打开门。
「你去哪?」
「去找帅哥陪我玩!你抱著你的电视去死吧!」她大叫!
「海儿!」他嚷了起来,立刻追了出去,临走前还有些不舍地看了看电视最后一眼,「等等我,海儿……」
看电视?呵!没那么好的命吧!
哈哈!
他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该不会真的去找那个红发美女吧?仔仔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小山坡上,怎么觉得眼前的景色出奇的熟悉?
她什么时候来过这个地方?她蹙起眉怪异地想著,小山坡上的景色她怎么像是在梦中来过似的?
梦?
仔仔摇摇头,不会这么巧吧?
前面下会正巧有个转弯吧?
她蹙著眉走到站前方的小丘陵上—看——她怔怔地望著跟前的景象,「真的有个转弯?」她下可思议地看著眼前的情景,接下来呢?
—头红发在她的脑海中闪过,红发?
她张大了嘴!红发美女?!
「老大,有个家伙来找麻烦了!」
她微徽蹙眉听著电话,另一只手握著方向盘,「什么人?不是已经说过不作买卖了吗?又是谁惹的麻烦?」
「不是的!是以前和你父亲有恩怨的一个家伙,他追杀前任老大很多年了!」
「是吗?现在人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的?」
「是个朋友说的,他们还不知道老大已经过世了,他现在正在赛车场……」
她沈默地关上电话。赛车场?那为什么没有对她动手?
她的父亲生前有许多的仇人,她知道的,继承了他就必须连过去的恩恩怨恶也—并继承,现在正是她替父亲还债的时候!
车子开到转角处突然颠簸了一下,她连忙踩住煞车!
「下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阴郁地在外面说著。
她没看到人却知道正有一把枪对著她,她只好下车,「是谁?」
「你是谁?」
「火狐。」
「火狐是个男人。「「那是过去的火狐,我父亲已经过世了。」她仔细听著声音的来源处,黄昏了,风大得她很难分清楚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你是他的女儿?」
「对!我已经继承了他,不过我们也已经收手了,现在的火狐下做犯法的事?」
对方沈吟了一会儿,似乎正在考虑什么似的。
「你和我父亲有什么恩怨?」她仍追查著声音的来源。这是个高手!她居然无法找出他来!如果他想要地死,现在她早已经是—具尸体了!
「既然他已经死了,我想我跟他之间就没有恩怨了。」说话的人走了出来,他隐身的地方竟就在她的正前方!「你……」她诧异得几乎说不出来话!
邢怜生微微一笑,眼前的女人有张足以倾倒众生的面孔,这是个好人,他直觉「我父亲欠了你什么?」她说著,打量著他,那是个东西方混血的男人,一个好看迷人的男人——一个对她已没有恶意的男人。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的尸体是我亲手埋的。」她苦笑一声,她的父亲是在一个军事基地的资料室中发病死的「邢怜生点点头,「我不能说我很抱歉,对我来说我很高兴他死了,不必我亲自动手。我愿意相信你。」
「你是谁?」
「邢怜生。」
她怔怔地望著他,她曾听她的父亲说过,若这世界上有任何人可以杀得了他,那必是邢怜生!
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年轻,他和自己的岁数相差下多!她一直以为足以叫她父亲恐惧的人会是个……
她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绝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的男人!
「你知道我?」
她涩涩一笑,「当然知道,你是这世界上唯一叫我父亲害怕的人。」
真的是他们,仔仔站在小山坡上凝视著下面的情景,邢怜生正和那个红发美女说著话。
接下来会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种恐惧的感觉慢慢地蔓延著,她说不出来是什么,只知道不会是有趣的事。
「想啊!仔仔快想!」她焦急地想著,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万一她做错了什么事怎么办?
接下来……接下来……
她的眼前突然闪过—把枪——隐在草丛之中的枪——她猛然拔腿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去!「邢怜生!邢怜生!」
「那是你的朋友吗?」她突然指著他的身後说著。
他回头一看:「仔仔?」
仔仔朝他的方向冲过来,像在叫喊著什么。
「什么?她……」他一怔!突然将身旁的女人猛力一推!「危险!」
枪声在大风中几乎听下到!他只觉得子弹划过他们的头顶!
仔仟大惊失色地冲了过来!他拼命叫著:「趴下!仔仔!」
他身边的女人突然发难地扑向他们对面的草丛,他不顾一切地起身跑向仔仔:「仔伃——」
「邢怜生!」她吓得脸色发白,「你没事吧?」她焦急地审视著他,「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他说著连忙转身,红发女郎已经将草丛中的人揪了出来。
「是我的人。」
「你的人要杀你?」
「不是的,我是怕老大有危险所以……」开枪的人急急答辩著:「如果我知道他不会伤害你,我就不会开枪了!」
邢怜生松了口气,「我应该为了这件事再追杀你十年吗?」
她笑了起来,「最奸不要,这件事我会记得,任何时候有需要,「火狐」随时听候差遗。」
他也笑了起来,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我希望我永远都没有这种需要。」
她点点头朝仔仔微笑,「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们。」
她说完,便带著她的人上车,扬长而去。
仟仔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们,「这样就走了?」
「难道你希望她留下?」他笑著拥住她,深情地凝视著地,「你救了我—命。」
「我知道。」仔伃的视线还紧跟著那辆火红色的车子。
「仔仔?」他在她的面前挥挥手,「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爱上她了吧?」他打趣地问著。
「他?哪个他?」她奇怪地看著他,「我只是奇怪她怎么就这样走了?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邢怜生讶异地望著她,「什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女朋友哪有她那么漂亮?」
仔仔瞪著他。
他大笑著接下去:「可是她也绝没有我女朋友可爱,坚贞、专情以及适合我。」
她这才调皮的笑了起来,「难怪我的同学都说男人啊!是要教的!」
他深情地吻著她的鼻尖,用力拥抱她,「是!你是个—流的教师!这样可以了吗?」
仔仔甜蜜地笑著,在他的怀里找到了另一个家……
夕阳中的草原上有风微微地吹著,风声诉说著甜蜜和幸福……
「仔仔,你怎么知道有人开枪?在你的方向根本看不到他。」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在梦里见过你,只不过每次都是你救我,这次我决定更改一下结局,换我救你,那我们就扯平啦!」
「扯平?哈!还早!你要赔我!」
「赔你什么?」
「红发美女啊!那样的机会可下是天天都有的!」
「好啊!我赔你!等我找个红发帅哥,我们就真正的扯平啦!」
笑声在风中飞扬,火红的夕阳在草原上美得像是一场梦境……
梦……一场梦中的梦中的梦……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