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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亚-面具下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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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下的独角戏

  沈亚

  第一章寒冬中,朱丹毓垮着一张脸由学校冲回家,冷风将她的嫩颊冻得红通通,手指、脚趾也因末梢神经无法正常动作而变得僵硬,她却未能清楚感受外在环境的恶劣,纯纯芳心受到极大的打击,只想好好痛哭一番,发泄心中的郁闷。

  飙到玄关,随意脱下球鞋,眼角瞥见老哥的球鞋也在。正好!她需要狗头军师为她分析失败的原因。

  乒乒乓乓如抢匪入侵,踩过原木地板奔上二楼,门也没敲一下,似与里头的人有千仇万恨般用力推开。

  刚打完篮球、欲换掉一身汗湿衣裳的朱彦驹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长裤褪至大腿处,楞愣地看着怒火中烧的妹子。奇怪,他有得罪她吗?不然为何她会一面气愤,一副挡我者死的模样。

  “我失恋了!”朱丹毓大声宣布,怒气腾腾的甩上门,大步来到朱彦驹面前。

  光着臂膀、双手犹拉着长裤的朱彦驹怔了怔,有些不解她失恋关他啥事?又不是他抛弃她,不快回房去伤心哭泣,吃饱没事干嘛跑来告诉他?不过为免表错情遭毒打—顿,他十分有兄妹爱的点点头,继续未完的换装动作。

  “我失恋了耶,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显然朱彦驹的反应令她不满意,她气得像只猴子东蹦西跳,就差没大肆破坏朱彦驹的狗窝。

  “听到了。”为免着凉,朱彦驹套上套头毛衣,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待她细细道来。

  “听到了?!的反应未免太无情了吧?我知道了,你们男人全是一个样,以欺骗女人的感情为人生最大的成就,投个好东西。”朱丹毓双手抡拳用力地挥舞着,想像着跟前有千百个欠扁的臭男人任她宰割。

  “喂!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会被骗是你笨。”朱彦驹毫不同情她,还泼她冷水。

  “我笨?!你说什么鬼话,明明是他坏。”心灵饱受创痛的朱丹毓赏了颗爆粟子给他。

  “哎哟!好痛。”朱彦驹抱头鼠窜,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让朱丹毓有再打着他的机会。“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你倒说说看,到底那人是怎么个坏法?”他揉着痛处问。

  “李孟儒是我们学校音乐系的才子,从我人学后便对他一见钟情,经过多方面打听,好不容易得知他喜爱较为活泼开朗的女孩,而我正符合他交女友的条件,心想是天助我也,只要我在校园中保持活跃,他肯定会注意到我。因此我加入社团,不断的表现自我,好不容易终于让他晓得有我这号人物的存在。接着我改采蚕食鲸吞的政策深入他心,于是在去年的圣诞节鼓起勇气买票邀他一道参加舞会,我还准备在那晚送上圣诞礼物向他表白:谁知当面送票给他,他竟连我的门票也骗走……”是谁说女追男隔层纱的?!她要抓那个人过来凌虐一番。

  “他该不会是把票骗走改邀其他女孩吧?”朱彦驹推敲出可能的发展情况。

  “没错,他是个大骗子,连区区一百几的门票都舍不得买,算啥男子汉?!”

  说到伤心处,朱丹毓愤恨的扬腿踢床柱泄恨。最可恶的是她竟被哄得一愣一愣的,直到结业式这天才由同学口中得知上了当。

  朱彦驹差点笑出来,不过……妹子遭遇可怜,实不宜落井下石,唯有强忍住满腔的笑意,摆出正经的神色以表同情。

  “你知道他邀请谁吗?”朱丹毓大手一挥,“很不小心”的扫下书桌上的枱灯。

  “匡当!”朱彦驹双肩微垮、半眯着眼哀悼他可怜且无辜的枱灯阵亡。

  “他竟然邀请外文系的系花、也就是我们的校花欧涵霓,欧涵霓耶!她压根与活泼开朗扯不上关系,他怎能言而无情地选上她?!”她承认欧涵霓美而媚,一双眼似会勾魂摄魄,任自己投胎一百次也及不上。可是李孟儒怎么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那她先前的努力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美女人人爱嘛,怎能怪他?”朱彦驹喃喃自语。绝美的欧涵霓艳名四播,连他这个外校生听了旁人对她的描述都会心动的想行动,莫怪乎妹子暗恋的人会舍她而就欧涵霓。

  “你说什么?不许你再帮李孟儒说话。长得平凡又如何?至少我有颗善良的心。”耳尖的朱丹毓听见朱彦驹的嘀咕,立即摆出晚娘面孔,不准他再说出贬低她的话来。

  “是、是、是,会不会是你表达得不够明显?所以大才子不晓得你对他有意思,只好转移目标?”赶忙移转话题不谈欧涵霓的好,以免妹子上演全武行,使房内家具耗损更多。

  “他会不晓得?!若他不懂我的暗示,那才枉费他是众所公认的才子。”她自认暗示得够明显了,连笨蛋都看得分明。

  “你是怎么暗示他的?能不能做一遍给我看看?”他倒想知道妹子是如何追求心上人的。

  “看清楚啊!”应观众要求,她重新表演一次,圆眼用力眨了四下。“怎样?

  够清楚了吧?“

  “啥?完了?我怎会哈都投瞧见?”朱彦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惊嚷。她确定她有表演吗?怎地他会有看没有懂?

  “你眼睛脱窗啦!我表演得那么清楚还看不见。”朱丹毓恰北北地骂他,这回她更仔细、慎重地吩咐,“我再重新来一次,仔细看啊!”

  朱彦驹颔首正襟危坐,焦点镇定在妹子身上不敢移动半分深怕会再次错过精采表演。

  “我—喜—欢—你”随着眼皮的眨动,她配合着口白,显示给天资驽钝的老哥看。

  “不会吧!?”朱彦驹震惊得想代她撞墙,她怎会想出如此蠢笨的方法来?

  是谁教她的?

  “什么意思?”朱丹毓楞了愣,难道她的方法出了错?她自认为很完美,老哥为何会出现不敢置信的表情?

  “亲爱的朱小妹:正常人见着你猛眨眼只会以为你的眼睛长针眼,哪晓得你是在告白?千万别告诉我你这一招是从少女漫画或是连续剧中学来的。”换作他是李孟儒,也会看不懂她的暗示。

  朱丹毓双颊绯红,不好意思承认被他猜中,她正是从少女漫画中现学现卖的。

  “你干脆躲在树后或墙角当花痴偷偷望着他算了。”朱彦驹被她打败了,她真行!

  “‘猪’小弟,你笑够了没?我正陷人失恋的低潮中,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耻笑我,你配当人家的大哥吗?好!为了你今白的所作所为,从此以后我都要叫你‘猪小弟’。”朱丹毓老羞成怒,将唯一的兄长变为小弟。

  “你这哪叫失恋?拜托你有点知识好吗?是你单恋的对象选择了别人,你们根本没谈恋爱,能说是失恋?还有,不许你叫我‘猪小弟’,否则我会扁你。猪小妹!”说扁她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他不曾付诸过行动。

  “喔!你能叫我猪小妹,为何我不能叫你猪小弟?”朱丹毓不服地吼叫着。

  “因为你确实是姓朱,也是我的小妹,不叫你朱小妹要叫啥?”朱彦驹当她是笨女孩地解释清楚。

  “你去死啦!”火山爆发,朱丹毓全然忘记先前的悲伤,信手取过所有拿得到的东西往朱彦驹身上猛砸。

  她的力道大到令朱彦驹落荒而逃。好男不跟坏女斗,何况他的力气比妹子大上许多,其动手打她恐怕会将她打得奄奄一息,且“正港”的男子汉岂能动手打女人?他可不想变成真正的“猪”。

  朱彦驹像非洲土人在房内又跑又叫,紧随在后的则是手脚灵活兼泼辣无双的朱丹毓。可怜的狗窝经此一役,正式沦为名副其实的猪窝。

  冯韶音铁青着一张脸瞪视右眼挂着黑眼圈、全身布满淤青和抓痕的儿子,以及狼吞虎咽大啖晚餐、犹不知反省的女儿。怪了!明明她怀胎的时间没比他人长,也没比较短,为何生出来的女儿会像个小野人般粗鲁又泼辣,全然不懂温柔为何物,莫非是她的教育方针出了差错?唉!思及隔壁张太太就读中文系的女儿,便让她自惭形秽。张太太的女儿像由古代仕女图中走出来的美人儿,无论气质或言行举止皆是一等一的,朱家与张家紧邻,怎地她的女儿受不到半点薰陶、影响?

  难道姓朱的非得像个小猪仔吗?为了改变女儿过动的个性,让冯韶音伤透脑筋,脑海中忽地响起张太太对女儿的嘲笑。不成!丹毓被张太太讥笑二十年了,好歹也得扳点面子回来才行,教张大太往后不敢小觑她的宝贝女儿。

  “丹毓,你明天开始放寒假了,妈咪帮你找了份好工作。”所幸她有先见之明,已经为女儿打点好一切。

  “好啊!是什么工作?”朱丹毓嘴里塞满食物,口齿不清地问。心想母亲介绍的工作大抵是到速食店或加油站打工之类的。

  “去养猪。”不怕死的未彦驹斜嘴歪鼻子地插嘴道。

  “养你这头猪吗?”朱丹毓圆眼泛起危险的光芒,双掌动了动准备再给朱彦驹惨痛的教训。

  “彦驹!”冯韶音轻喝,要儿子多吃饭少说话,别在餐桌上惹麻烦,否则她会把他“电”得“金肆肆。”

  “OK!请当我在说屁话。”深谙求生之道的朱彦驹赶紧低下头扒饭人口。

  “知道自己说的是屁话往后就少开口,免得熏死人。”朱丹毓咬住他的话尾叨念了一句。

  “好了,好了,你们都长大了,怎么还像小孩子成天打打闹闹的?教隔壁的张太太知晓又要笑话你们了。”今日一双儿女打架一事隔壁的约莫已经知情,明日铁定不能出门,否则遇上张太太免不了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那可是为你们这群三姑六婆增添茶余饭后的话题,使你们的生活多些乐趣,你们应该感激才是。

  遭取笑多年早练就一身麻木功夫,管他张太太要哭要笑,一切与她无关。

  “甭跟我的说道理。我事先警告你,工作时认真点,别净嘻皮笑脸地说些浑话。”明知女儿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冯韶音硬是板着脸孔训诫宝贝女儿,期望女儿能守规矩。别再丢她的脸。

  朱丹毓漾起皮皮的笑容,工作认真这点她能做到,但以她的个性要她一日不笑,简直会要了她的命。怎地,是啥工作需要成日板张死人脸?

  “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到别墅区去当知名画家的助手。”瞧出女儿的疑惑,冯韶音说明她的工作性质。

  “不会吧?妈咪,我对画画一窍不通呢!”幸好此刻她嘴里没有食物,否则肯定会喷出来。

  朱丹毓面有难色的望着母亲,期望母亲能打消要她当画家助手的念头。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艺术细胞,可不想刚上工就因为破坏名家的画作惨遭解雇,这事若传出去铁定会笑掉众人的大牙,尤其是隔壁的张太太可能会把拉皮过的脸再笑出一堆皱纹来。罪过、罪过。

  真的吗?朱彦驹差点仰天狂笑,凭他妹子的条件能当画家的助手,猪都能翱翔上青天。

  “你有几两重我会不晓得吗?”女儿没有鉴赏能力她岂会不知,丹毓对于绘画的了解程度低能到连国小程度都不如,倘若问她毕卡索是啥?她大概会回答是咖啡。再问她清明上河图的者为谁?得到的答案大概是张无忌而非张择端。为了培养女儿的良好气质,冯韶音铁了心要女儿待在画家身旁好好感染艺木气息,也许等学校开学后,她的宝贝女儿即会脱胎换骨,成为优雅的小淑女。冯韶音如是乐观地想。

  “那……。”朱丹毓兴奋的以为可以不用到画家那儿受罪。

  “你还是得去。”冯韶音打碎她的愿望。“古先生是国内知名的国画家,而你的工作不外乎是帮他磨墨、准备工具之类的,很轻松,不会难倒你的。”约莫知晓女儿所需要做的事项,关于国画她了解得亦不透彻。

  “啊?!”朱丹毓张大嘴整个人呆住了。她以为是要当西洋画家的助手,结果却是国画家。不过磨墨对她而言并非难事,且整体工作作内容对她来说满简单的,她应该能胜任不会被革职。

  “哈!猪小妹要去当书僮?不好吧?她天生笨手笨脚的,恐怕会带衰,使古大帅的画卖不出去。妈咪,咱们不做善事也就算了,怎能做缺德之事?”朱彦驹终于受不了地大肆发表高论。

  “猪八戒,你闭嘴!”朱丹毓额际青筋浮跳。虽然她的优点不多,但至少投他说的差。气死她了!她怒极的把朱彦驹由猪小弟跃升为猪八戒。

  “我偏要说,蜘‘猪’精。”朱彦驹说得正乐,怎会轻易放过她,他甚至恶劣的扮个鬼脸。

  “可恶,我非揍死你不可。”母老虎发威,朱丹毓抡起拳头欲免费奉送“甜甜圈”让他吃个饱。

  “够了,够了,你们吵了一天不嫌烦吗?”冯韶音着实被一双儿女打败了,从未见过如此酷爱争吵的兄妹,究竟她前辈子做了啥缺德事老天爷竟这么惩罚她?

  “谁爱跟他(她)吵!”朱丹毓与朱彦驹异口同声地喊,互看一眼后又各自别开脸去。

  居中调停的冯韶音摇摇头,这一对宝平日吵吵闹闹,对外倒挺有默契,似心有灵犀般讲出一样的话来。

  朱丹毓穿着厚外套与一件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足蹬一只一排轮鞋,走上天桥、穿越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悠游自在地经过颇富盛名的艺术街坊,快意地欣赏尚未开门、但深具艺术气息的店面。

  在寒风严酷的吹拂下,朱红的小嘴儿衬得俏脸更加青春洋溢。就外型前言,朱丹毓挤不进美女之林,充其量只能说是清秀可爱,直率的个性让她给交不少异性朋友,曾经有不少人动过追求她的脑筋,可惜她天生少了根筋,瞧不出他人的意图而一视同仁,久而久之,那些人也就忘了先前的目的,真心与她交朋友,也因此大学两年的岁月中,除了暗恋别人之外,别无谈恋爱的经验。

  如今回想起来满可惜的,若她聪明的懂得累积经验,今日快到手的鸭子也就不会飞了。唉!便宜了校花。

  在朱丹毓捶胸惋惜之际,双足已迅速来到位于长街后的别墅区。望着一幢幢造型典雅优美的别墅,圆眼认真的盯着大门上的门牌,比对早上母亲塞给她的地址。

  不是,不是,那位大师似乎住在更里。朱丹毓揉揉有些发痒的鼻头,双腿卖力地爬上斜坡,幸好这个坡道不陡,否则她大概会在半途因气力用尽而往下滑吧!

  小嘴儿吐着热气,有些喘的望了手腕上的手表。糟!八点上班,现下已是七点五十八分,快迟到了。

  都怪她一路上胡思乱想,净想那个欺骗她感情的大骗子,才会浪费掉宝贵的时间。上工第一天就迟到,恐怕会给大师不良的印象,说不定大师见着她会手一扬,要她滚蛋呢!

  嘴巴忙碌的嘀咕,终于发现有幢别墅如“鹤立鸡群”,在满是西式建筑的别墅之中更显得中式的优雅与朴实,她心下大喜,百分之百确定绝对是它没错。

  踩着由碎石子铺成的小路,欣赏着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长排翠绿竹林,来到朱红的大门前,她饶富兴味地敲着狮型门环,跟角瞄见古朴木门上写的门号。

  哈!没错!艺术家合该有属于艺术家的脾气,连住的地方都与众不同。小手顽皮的画过砖墙,望着沾在手上的红灰,喔,是真砖吆!

  没半晌光景,便有人前来应门,木门“咿呀”地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穿衬衫与牛仔裤的年轻男子。朱丹毓没忽略他将一头长发以橡皮圈随意束起。他大概是前来向古大师习画的人吧!朱丹毓如是猜测。

  在她打量男子的同时,男子同样由头到脚仔细地看过她一遍,眉头轻皱了下,似乎对她不甚满意。

  “你好,我是来当古……”糟!忘了大师的名字,拿起纸条快速浏览一通才继续说道:“苍铎先生的助手,我叫朱丹毓。”

  说助手是好听点,实际上就是打杂的。

  “进来吧!”发觉与她杵在门口不甚理想,便领着朱丹毓进门,顺道扔下一句,“顺手关门。”

  朱丹毓乖乖的把厚重的木门阖上,好笑的看着横木做成的门闩,大师真的很古怪,光用横木锁门怎能抵挡小偷光顾?不过初到此地没她发言的份,她安分的闭上嘴巴,心想待她跟古大师混熟后再给大师建议吧!

  步人屋内后,穿过光秃的木棉树,她好奇的望望四周,大师不是普通的热爱植物,一排排灌木丛恣意生长,不愧是国画大师,喜好大自然。

  屋内的摆设非她所预期的古意,所有现代家电用品一应俱全,在步入这幢别墅前她便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大师不使用科技产晶,结果事实证明她错了,下回记得莫以“貌”取人。

  “请坐。”男子倒了杯茶给她,饱含研究的目光不曾离开过朱丹毓身上,他在考量朱丹毓是否能胜任助手的工作。

  “请问古苍铎先生在家吗?”她老实不客气的喝下香味四溢、热气腾腾的龙井。来了老半天、除了引路的学徒外,别无他人,千万别告诉她大师出门去了。

  “就在你跟前。”古苍铎以低沉浑厚的嗓音回答道。“哈?!怎会是你?你不是学徒吗?别跟我开玩笑了。”她提出一连串的问题,最后目光怀疑的停留在男子身上,压根不信他会是母亲口中的名画家。

  “开玩笑!”尽管她不懂画,至少也知道所谓的名画家不是满头白发,就是畜着长胡、穿着唐装,眼前这名男子任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符合她心目中名画家的形象。更何况这名男子身材健壮,毫无仙风道骨的模样,如果他骗她是个雕刻家,或许会来得有说服力一些。

  “你以为我这么无聊,没事净爱找人开玩笑吗?”她的态度让古苍铎决意马上请她回家,他要的不是思想怪异、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新新人类。“请回去吧!

  我想你不能胜任助手的工作。“”不要这么无情嘛!我知道错了,我哪晓得声名远播的古大师是长得如此英俊洒脱、英明神武、年轻有为……“为了保住工作,朱丹毓舌灿莲花净说好话讨好他,会相信他是真正的古苍铎全是因为他一番辞退的话,她又再次以貌取人了,不能记取教训,令她有点气馁。

  “口蜜腹剑。”古苍铎淡然批评她过于谄媚的态度。

  “是,是,我还小头锐面。”面对掌管生杀大权的老板,朱丹毓再也嚣张不起来,连番称是,不敢说个不字。为了挽回面子,不让老哥有嘲笑她的机会,她死也要争取留下的机会。

  “我看你不像是美术系的学生,不是吗?”他被她的话打败了!头一回遇见有人会为了一份薪资微薄的工作彻底诋毁自己。而且他也没有自得意满的以为朱丹毓非要这份工作不可。

  “我的确不是,可是磨墨不是难事啊!我小学三年级就会了。”在上书法课时,尽管她书法写得像鬼画符,但磨出来的墨至少够黑,上得了场面。

  “那你懂得如何煮鹿胶与煎炼明矾吗?”他故意刁难朱丹毓,问较专业的问题,欲要她知难而退。

  鹿胶?!是胶水的一种吗?而明矾又是做哈用的?朱丹毓小脸纠结在一块儿,抓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讷讷的回视古苍铎,干涩地一笑,对方存心刁难,要保住工作谈何容易。

  “既然如此,请回。”很好,她不能再死皮赖脸想留下了。

  “不行,古先生、古大师,我求求你,让我工作吧!我会认真学习的,其实我没有你想橡中的笨,只要你肯教,我绝对会。”她不计后果地将话说满,没忘记母亲说她若被遣回家,便要押她去学插花与弹琵琶一事,妈咪的脑袋真的秀逗了,不晓得受了啥刺激,逼得妈咪如此迫害她。

  古苍铎被她缠烦了,是要他说出更残酷的话来,她才懂得打退堂鼓吗?

  “求求你行行好,你的一念之间足以改写我的人生。”她扮演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圆眼闪烁着乞求的光芒,语气够谦卑。

  她的眼神与语气使古苍铎几乎认为自己是个辣手摧花的大恶人,不留余路给无助的少女,但他不是开慈善机构,亦非善心大发的义工,没理由为了一时的同情而留下个对绘画一窍不通的助手。

  “你不是我需要的人。”他冷着脸拒绝。

  “我根好用的,你又没用过岂能随意否决我的能力?”朱丹毓热切地毛遂自荐。

  用她?古苍铎再次把她看个仔细,仍找不出非用她不可的因素来。

  “我真的、真的非常需要这份工作,古大师,你就当是日行一善收留我,往后若我表现不佳,你随时可以辞退我,我绝无怨言。”她又是行礼又是磕头的,无非是想死皮赖脸地留下。

  本想短欺骗古苍锋说她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十岁的弟妹极需照顾养育,猛地思及这样的谎言连她自个儿都不信了,更逞论要欺骗他人,只好作罢,继续扮演小可怜博取同情。

  古苍铎被她缠怕了,她是他所见过最楔而不舍的人,既然现下赶不走她,不如暂且留下她,静侯佳机踢她出门。

  “你可以留下,不过我希望你莫忘今日说过的话。”他佯装爽快地施予她饭碗。

  “太好了!古大师,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朱丹毓欢呼一声跳起,手舞足蹈的,为了争取到生平第一份工作而庆贺着。

  古苍铎冷眼觑望过度兴奋的朱丹毓,小小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要赶她走易如反掌,不成问题。

  哼哼!他嘴角泛起冷笑,准备给朱丹毓一个永世难忘的打工经验。

  高兴过头的朱丹毓哪晓得古苍铎的坏心眼,尤自开心地打算下班后好好跟老哥炫耀一番。

  “兴奋过了,可以开始工作了。”谈到工作,古苍铎立刻恢复不苟言笑的面容,朝朱丹毓低喝,顺道让她激动的情绪和缓下来。

  “喔!当然。”小脸红扑扑的朱丹毓笑笑,乖乖站到古苍铎跟前恭候他差遣。

  “替我在端砚上磨好墨。”他以下巴指了桌案上上好的砚台与墨锭。

  “是。”朱丹毓乖顺的汲好水,以油烟墨条在端砚上磨,在磨墨的过程中她小心翼翼,不断注意着勿让墨汁溢出,污染漂亮的桧木桌面,以防古苍铎大作文章赶她出门。

  古苍铎留意到她并非自己想像中的粗心大意,她的动作可说是十分谨慎小心,为此小书僮由零分跃升为及格边缘,接下来的工作不会难倒她,也许她会渐入佳境愈做愈顺手,他不该在初见之际即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认定新新人类不能胜任助手的工作,留下她应该不是个坏决策。

  端看朱丹毓的工作表现,古苍铎对她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或许她说话是夸张、谄媚点,手足动作好笑些,但他不能因为她的诸多缺点就全盘否定她不是吗?

  朱丹毓不晓得在短短的十分钟内古苍铎的心思已百折千回,她的认真终于为她赢得了工作机会。

  第二章古苍铎以罗纹宣悬肘作画,需用的粉末状矿物质颜料也已先兑过胶,免得上色后色彩容易脱落。

  朱丹毓望着琳琅满目、色彩缤纷的颜料有点头昏眼花,据古苍铎说植物性颜料就毋需兑胶,因厂商已事先入胶制成膏状。听他的解释她是一个头两个大,暗地里庆幸她不过是个小小画僮,犯不着懂太多。

  古苍铎所绘的画名叫“断桥残雪”,繁复的作画步骤让她看得眼花撩乱,又是晕染、又是喷洒颜料,再以各式硬毫点画出古典的景致。

  她大气不敢喘一下,因为古苍铎作画的最高要求即是宁静。她深怕不小心出声干扰了他,破坏了山水画原有的意境。

  可是她快无聊死了!除了帮他磨墨之外全然无事可傲,若要她瞪大眼睛盯着他作画,不仅会使他不自在,她也会觉得很无趣。

  她并非认为他画得不够好,初时她可以抱持着高度的兴趣看着他作画,可是一日下来,她头也昏了、脚也麻了,仅觉得他画得好,再也说不出其他感触,整个人快闷坏了,她宁可睡懒觉打发时间。

  古苍铎人不算坏,知晓她做完所有准备工作后会觉得无聊言明她可以听音乐、看点书,前提是别吵到他。她很高兴的接受了古苍锋的建议,但音乐整日听下来,戴耳机的耳朵快痛死了,她干脆关掉随身听,跟着古苍铎聆听大自然的乐音。

  若要她转而看书,她会先大笑三声,又不是脑筋打结,好不容易放寒假无事可做,她哪可能再把自己推入火坑?她常觉得当年秦始皇焚书的作法是对的,古人的著作何其多,不多烧些,今日她要读的书可就更多了,感谢秦始皇的大恩大德。

  百般无聊的朱丹毓干脆以观察古苍铎来打发时间。

  说实在话,古苍铎长得挺性格的,整体给人的感觉不像个唯唯诺诺的小男人,倒像颇有主见的。再瞧他刚毅的下巴即可得知他是个不容易妥协的男子,换言之就是非常的固执,凡是他认定的事理,没有人能令他改变初衷,除非他自个儿想通。

  再细瞧他的眼睛,哎呀!他有双黑得诱人的眼眸,若他肯到她的学校去逛上一圈,后头肯定跟上一群闻“帅”而来的花痴姊妹们。况且他的体格棒到会让人流口水、想染指。突地,朱丹毓脑子灵光一闪,觉得古苍铎选对了职业,当个与世隔绝的画家可以杜绝外头狂蜂浪蝶的纠缠,换来清静悠闲,他何乐而不总而言之古苍铎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对象,可惜她正处于失恋状态,否则她会考虑倒追他的。

  唉!谈到失恋,朱丹毓第一百零一次哀悼她早夭的恋情。为什么李孟儒要舍她就欧涵霓?她知道欧涵霓比她美太多,可是她也不差啊!难道李孟儒不晓得美人难伺候吗?若李孟儒肯选择她,就会明了她的好。在吃的方面她不挑嘴,并非非高级餐厅不去。在衣的方面她一向以轻便为诉求,不像欧涵霓非名牌货不穿。

  至于住就更简单了,只要有地方睡她便心满意足,哪会计较住别墅与否?行呢?

  她有两条腿,十一号公车很好用的。

  说来道去,她觉得自身条件不差,李孟儒瞎了狗眼不懂她的好,有天李孟儒终会发觉他所犯下的大错。

  朱丹毓不断列举自身的优点来使心理平衡些,没办法,她还是执着于李孟儒,得不到的总是最好嘛!

  也许下回她可以打听出李孟儒与欧涵霓的的约会地点,然后前去搞破坏。哈哈哈……朱丹毓嘴角扬着小奸小恶的微笑;要让自个儿好过些就是在脑海中想些恶行好好满足一下,但是想归想,真要她付诸行动,她还不敢呢!专心致力于画作上的古苍铎眼角瞄见盘坐在地板上的朱丹毓嘴角掀起好邪的微笑,不禁打个冷颤。心想这小女孩是无聊透顶精神不正常了吗?

  “你可以到外头溜溜转转,反正且前没有需要你的地方。”古苍铎清清喉咙决定放牛吃草,他可不想落人口实,道他恶意虐待年轻少女,使之精神错乱。

  “不行,我拿你的钱怎能随意到外头溜达,那样我会不安心的。”她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是我亲口承诺要让你出去的,你又不是翘班,怎会良心不安。”他还以为时下的年轻人皆只会逞凶斗狠,处心积虑想占他人便宜,朱丹毓的话倒是为未来的社会燃起一点希望,原来拥有绝佳品格操守的新新人类大有人在。

  “还是不成。”朱丹毓摇摇头,她向来厌恶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当然如果对象换成是她老哥的话,就另当别论。

  “随便你吧。”古苍铎不愿再勉强她,她爱留下便留下,届时别埋怨即可。

  “我一直很好奇,明明你外表看起来大不了我几岁,怎么讲话老像老头子似的?该不会你实际年龄四十岁,跑去整形拉皮,所以看起来年轻个十来岁吧?”

  她总觉得古苍铎拿她当小女孩看待,难道画国画的人非得像国画的历史一样老吗?

  古苍铎没有理会她的疑惑,事实上他根本没听见。他正专心以花青调入少许淡墨渲染出前景与天空,点画出雪地中带有淡淡凄凉的美景。

  此次为了画这幅“断桥残雪”,他特地飞到中国大陆去取景一个多月,照了许多照片回来参考,其余照片照不了的意境全烙印在他的脑袋中,随时可以取用。

  得不到他的回应,朱丹毓懒懒地抬眼眺望,见他快将“断桥残雪”完成。他的动作挺快的,如果可以每天作画一幅,钞票早堆满整个房子,不过若真是那样,他的画就不值钱了,因为太寻常了嘛!

  其实他应该庆幸自己的画作能在生前便得到他人的青睐,不像梵谷死后才声名大噪,生前画作被当成垃圾,死后则被当成宝,两者差异有如天壤之别。

  她无聊到审视修剪得光秃秃的十指指尖,想再找出点小措甲修剪,怎奈如何努力也找不着,唯有死心。

  上工两三天后,她终于了解妈咪的用意,妈咪帮她找来书僮的工作无非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变得温柔有礼些,最好能像隔壁的张姿莹。要她与张姿莹如双胞胎般相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张姿莹那人除了做作外,看男人的眼光更是奇差无比。

  理由很简单,因为张姿莹从小就看上她老哥,直到长大还执迷不悟,这样的眼光不算差吗?

  “无聊到最高点,心中有无聊。”朱丹毓的眼睛呈慢动作地移转至庭院中仅剩枝干的木棉树上,数着由粗干延伸出的细枝有多少。

  古苍铎绘完画作的全局落款钤印后,终于把注意力转到朱丹毓身上,顺着她专注的目光望去,着了老半天不觉得外头有啥特殊之处可以吸引她。

  “你在看什么?”他难得好奇地问。

  “啊?喔!没有啊!随便看看。”朱丹毓猛的回过神来,干笑几声,她哪好意思告诉他她在数木棉树的枝干。

  “经过我反覆思考,这工作对你而言太无趣了点,或许你会想换个有趣的工作。”至少可以与旁人交谈聊笑,而非像如今的最高品质—静悄悄。

  “不会啊!”她的表现是否太明显了?她无声的问着自己。

  “尽管把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没关系,你要离开,这几天的薪资我还是会算给你的。”他甚至会多给些,好让她慢慢找喜爱的工作。

  “其实待在这里也没啥不好,离家又近,薪资又高,虽然是无聊了点,不过我只工作短短的两个月,不成问题。”顶多她回家多欺负老哥补回来就是了。既然她能适应,他也不便再多说,再说下去恐怕会显得他有意赶她走似的。

  “古大师,你今年到底几岁啊?”朱丹毓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与毅力,全然不觉突兀地问。

  古苍铎愣了愣,不明白她怎会突然关心起他的年龄来。

  “快说嘛!别担心,我家中没长姊,不会帮你作媒的。”潜伏数日,她早摸透古宅里没有女主人,屋内能保持清洁皆靠一名欧巴桑每日早晨前来打扫。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古苍铎不答反问。

  “好奇嘛!”朱丹毓笑咧了嘴,别无心机地回道。

  “二十八岁。”她的笑容使他褪下保护色,脱口回道。

  “哇!好老喔,我二十一岁,我们相差七岁耶!难怪……”她扳着指头数着两人年龄的差距。

  “难怪什么?”被小丫头道老,他有些不悦。小丫头没出社会,不晓得二十八岁的男人正值青春,人人抢着要,而非糟老头一个。

  “难怪你思想古板,老看不惯我的言行举止。”她的感觉神经还算敏锐,知晓自己的遣词用句不被他所接受,连她每日穿着轮鞋的来上工,都被他视为过于散漫。奇怪,他怎么不往反方向想,不觉得她十分有朝气吗?

  “我思想古板?”古苍铎指着自己嗤鼻一笑,他的画风还被前辈评为前卫呢,何时沦到小丫头来道他古板?

  “没错,我猜你一定没去过PUB 玩。”他一定是父母与师长眼中的乖宝宝、模范生。

  “很不巧,在下、老古板我踏遍全台中的每一家PUB.”她当他是住在深山的野人吗?每当画完画,他总会找家PUB 喝喝小酒、跳跳舞:,轻松一下。

  “不会吧?真的去过每一家?那我问你,位于中港路上新开幕的那一家你去过没?”她先是怀疑的上下看过他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他蓄留的长发上,终于有些相信他说的话了。

  “开幕的那天我就去过了,事实上我打算要再去。”哈,她哪儿不挑,偏说他最熟的店。

  “带我去。”朱丹毓逮着他的话尾,拉着他的衣袖要求,圆眼兴奋得闪闪发光。

  “要去自己去。”古苍铎想也不想便回拒,他不认为像PUB 那种出入分子复杂的地方适合女孩去,常会有缺乏道德的男子在饮料中偷放药给女孩子喝,太危险了。

  “不要啦,一起去才有伴。”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压根没去过PUB ,因为父母不准,可是她好想去一次看看,一次就好。

  “我不想与你为伴。”他冷冷的甩开她的手,小孩子该乖乖待在家里睡觉,而不是在深夜跑出去游玩。

  “好啦,我绝不会给你惹麻烦。”她举起右手起誓。

  “多说无益,我说不就是不。”就算她下跪磕头,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

  “求求你!”朱丹毓采取哀兵政策,楚楚可怜的圆眼中泛着泪光,企图打动他的铁石心肠。

  古苍铎不理会她的哀求,兀自拿起刚完成的画作欣赏着。

  “古大师……”朱丹毓使出最后手段—撒娇,她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嗲得可以。

  “我不是和尚,别叫我大师。”古苍铎表情不变地扔下话,迳自走人内房关上门,管他朱丹毓要留要走。

  “啊……”朱丹毓欲抓住古苍铎的小手停留在半空中,嘟着嘴目送他消失。

  可恶!她双手在空中忿忿地挥舞几下当作发泄,早知道就拿出女人最大的武器,流下一长串眼泪教古苍铎拒绝不得。

  哼!他拒绝归拒绝,既然今日她已下定决心要到PUB 去见识,便不会因为小小的挫折打消念头,相反的,她更是要去,教古苍铎知晓没有他为伴,她照样可以玩得快乐又自在。

  夜幕笼罩大地,愈夜PUB 里的人潮愈多,热门音乐震耳欲聋,每个人的情绪口HIGH到量高点,随着音乐节奏挥洒青春的汗水,肢体热力四射地舞动着。

  宛如踏入异世界,朱丹毓抱着好苛又兴奋的心情望着舞池内狂舞的男女,娇躯不由自主地随之摆动,嘴角扬着甜甜的笑容,使得身着虹色短腰毛衣、尼龙黑短裙与长筒鞋的她看起来既天真又好骗。

  PUB 里许多本意寻求一夜情的本国、异国男子感兴趣的锁定她为目标,虽然她的长相是平凡些,能与美女共度浪漫的夜晚固然是好,但她的笑容足以弥补相貌上的缺憾,况且他们本在追求肉体刺激,相对的对于貌的要求自然不高,只要不被对方吓昏即可。

  PUB 里挤满了人,朱丹毓找不到空位坐,便傻傻的挑个较不拥挤的角落,饶富兴味地望着芸芸众生的各种表情。

  起先没到PUB 还私自幻想过是个很了不起的地方,结果事实证明没啥大不了,缴个几百块随便阿猫阿狗都能进来,有时遇上所谓的“淑女之夜”或“牛仔之夜”,根本不用钱。嗯,下回她会记得先打听好,专挑淑女之夜来。

  扭了一会儿朱丹毓顿觉口渴,拿着代币到吧台那儿兑换汽泡式矿泉水,低头啜饮解渴。

  “小姐,可不可以请你跳支舞?”一名穿着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上前邀舞,一双眼不怀好意地紧盯着朱丹毓不甚伟大的前胸看。

  唉!无鱼虾也好,勉强凑合着用。年轻人如是想。“对不起,我不会跳舞。”

  很可惜前来邀舞的男子不合她的胃口,否则就算跳得再蹩脚,她都会应邀下场。

  “没关系,我也不会跳啊!”年轻人加紧说服她。

  朱丹毓的反应是别过脸去佯装没听见,懒得再与他纠缠蘑菇。

  年轻人见她不上钩亦不愿浪费时间,摸摸鼻子踱步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EXCAUSEME !”一名外国人自以为潇洒的拨拨头发,用混浊的蓝眼以自认为最深情的目光勾引她。

  朱丹毓惊讶的看着这名小腹微凸的金发男子,根不巧的让她瞥见外国男子毛茸茸的胸膛,她是喜欢毛绒绒的填充玩具,至于活生生的她可不爱。

  金发男子看见她兴奋的表情,再接再厉地赐予她“性感”一笑。

  “哈米碗糕?别跟我‘绕’英语,有听投有懂啦!”她没给好脸色,台语掺杂国语地回敬。

  恶心死了!不要脸的外国佬!皆认定台湾女孩因崇洋心态很好钓,随便三言两语即可哄得女孩们心花怒放,陪他开房间。她特意与金发男子保持拒离,生怕他身上不明的病毒会飘到她身上,她甚至觉得与他一道吸取同一处的空气是件非常恶心的事。哼!谁晓得他前后跟几百个女人翻云覆雨过。若其中之一得病,他岂不成了最大的带菌者,到处传染给别人?太不卫生了。

  金发男子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奇怪,她的反应怎跟其他人不一样?他记得每回只要对女孩们笑一笑,蓝眼随意往外头一瞟,女孩们就机灵的意会他的用意,愉快的与他手牵手逍遥快活去也,有时甚至会等不及到厕所里解决呢!为何她会看他像看垃圾一样?难道是他失去了魅力吗?

  他有些狐疑的摸摸显然纵欲过度的皮肉。没有啊!还是跟以前同样的帅,会不会是她不懂得欣赏男人?不管答案为何,他已经对她失去了“性趣”,不想再勉强她,改变目标找其他好上钓的女孩。

  扬着笑容,他朝站在朱丹毓身后的女孩眨眨眼,那女孩立即意会的步上前,熟练的勾住他的手腕,同他一道扬长而去。

  哟!现在的人愈来愈不挑食了,连那种没格、带病的渣渣都要,朱丹毓扬扬眉,仰头再饮口冰凉的饮料。

  后来又来了几个搭讪的男人皆杀羽而归,内心笃定朱丹毓未具欣赏眼光,不懂得爱慕举世难得的“好男人”。

  接踵而来的搭讪行动令朱丹毓顿觉受宠若惊,心底诧异着何时她的男人缘变得如此好?莫非是室内灯光过于昏暗,使得大夥儿心盲眼瞎地挑上了她?

  呸呸!她怎能灭自己威风?其实她是很不错的,只不过前来搭讪的全是垃圾罢了。

  虽然拒绝了所有人的邀约,但她的心却是浮在半空中的,没有人会不为自己的广受欢迎而开心。

  后来又来了两个穿着黑西装、看起来较为正派的男子,朱丹毓心想又有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前来,她正欲启口拒绝时,却被两人严肃的面容吓了一跳,暗自怀疑着有人上PUB 会戴墨镜吗?莫非这儿还不够暗?

  在她怀疑的同时,她已被两名高壮的男子簇拥出去,事实上她是被架出去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终于被钓上,而且是一次两个,准备要大行呢!

  “喂喂,你们做什么?为何抓我出来?”反应慢半拍的朱丹毓在被抓到PUB外后才想起她不认识对方,怎么让地对方带她出来?该不会是刚刚有人被她拒绝后不甘心,派打手前来教训她一顿吧?

  拒绝人有错吗?她想得胆战心惊。

  两名男子松开箝制住她行动的大掌,并未搭腔,泛着寒意的双眸透过墨镜盯死她。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若她大呼救命有用吗?朱丹毓无声地问着自己。

  “喂,怎么不回答?喔!我晓得了,你们自知抓错人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我这人度量向来大得很,原谅你们。”她自问自答故意表现出很阿莎力的气度。

  唉!遇上黑道分子谁敢有意见?

  朱丹毓笑得—脸和善,转身要回到PUB 里再伺机“绕跑”结果她右脚才踏出一步,马上很难看的被揪回来,两名男子神色不佳,眼神化为千针万刀刺向她。

  她双肩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全然失去平日的泼辣,好怕反抗叫骂的结果会招致黑道大哥送她一颗子弹上西天。

  呜……呜……她好倒楣!第一回上PUB 就遇上衰事,假如这回能觅得生机,她发誓令生今世再也不踏进PUB 一步。

  “小妹,你在这儿做什么?我一直在里头找你呢!”彷若神祗降临凡间,一道熟悉的声音让朱丹毓获得一线生机。

  她喜悦的望向前来救美的英雄,是他!喝!她在PUB 里没瞧见他的踪影,他何时来的?不管他是走来、飞来、跑来、爬来,能救她才是最重要的事。

  “大哥,我是出来透透气,现在觉得全身舒畅许多,咱们再进去吧!”朱丹毓表现出见到亲人的亲密模样,乘机挣脱男子的箝制,将古苍铎视为救生工具紧紧地攀住。双手在碰触到他手臂的一刹那,她终于了解到何谓释然与安全感。

  “走吧!”

  事实上在朱丹毓初进PUB 时,古苍铎便发现她了,只不过没上前同她打招呼。

  当然,他没忽略视她为猎物上前搭讪的众男子,见她应付得很好,不会出问题,也就任由她去;没想到刚放松心情准备好好品酒时,眼角却瞄见她被架出去的情形,站在他是她老板的立场上,且还是因为他提及今日要到PUB 狂欢不让她跟,她才迳自前来的原因,他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尾随跟上。

  “等等!”两名男子快速挡在古苍铎与朱丹毓面前,不让他们离开。

  “请问有事吗?”古苍铎佯装茫然地轻问,其实地已有大干一架的心理准备。

  “她是我们带出来的,不管你是她的什么人,都不许带她走。”一名男子指着躲在古苍铎后面当缩头乌龟的朱丹毓,一副坚决不放人的姿态。朱丹毓视古苍铎为挡箭牌,将他更加地推上,紧闭着眼睛不看黑道分子。

  “她并不认识你们,你们投有权利留下她。”古苍铎淡淡地拒绝留下朱丹毓。

  说得好啊,为了古苍铎这句话,她亦不能太小人,干脆免费当两个月的书童好了。

  “有投有权利,我想我手上的大哥会告诉你。”男子掏出枪来指着他们两个。

  天啊!黑枪出现!朱丹毓缩得更紧了。警察叔叔在哪儿?谁来帮她报警?完了!完了!明日她将成为报纸的头版,而她的死因竟是拒绝陪人跳舞!天啊!她又不是舞女也不是公关小姐,没义务陪舞吧?

  古苍铎硬着头皮面对黑枪,他清楚的感受到冷汗由额际缓缓滴下,躲在他后头的小丫头则吓得不停颤抖。

  “知道我大哥的厉害,还不束手就擒?”黑道分子见他受制于枪杆子,得意地咧嘴一笑,另一名黑道分子似乎觉得事情的经过没啥刺激与挑战性,正无聊的打着呵欠。

  此时,电光石火之间,古苍铎撇开身后的缩头乌龟,扬腿踢掉黑道分子手中的枪枝,并以单手接住。呵欠打到一半的黑道分子见状,想快速地由袋中掏出枪来,速度却不及古苍铎的一半,被这古苍铎以枪托重击头部昏厥过去,古苍铎顺手取过另一把枪。

  被踢掉枪的黑道分子被古苍铎突来的反抗吓了一跳,他以为所有人面对枪管的威胁时皆会吓得双腿发软无法反应,看来是他低估对方了。黑道分子正欲有所回应时,所面临的是两把枪同时指着他的胸口,教他动都不敢动一下,仅能恼怒的瞪着昏过去的同伴。被撇下的朱丹毓惊魂未走地踱至古苍铎身畔,瞧着处于劣势的黑道分子,生怕对方会突然再生出一把枪来。

  “你确定你是画家?”她以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喃,刚才他的动作简直是帅呆了,跟黄飞鸿有得拼。

  “每个人面临生死关头总会奋力一搏,我可不想因为你而提早结束宝贵的性命。”古苍铎双眼紧盯着黑道分子,嘴巴不忘解答朱丹毓的疑惑。

  “原来如此。”她似是了解的点点头,不过他未免太神勇了点,活像功夫高手。“你是不是练过盖世神功啊?”

  “跆拳道。”从前他便是以学习跆拳道来健身的。

  她就说嘛!哪有不会半点功夫的人会突然变得那么厉害,原来他练过跆拳道,害她刚才崇拜他崇拜得要死。

  “走!”古苍铎低声命令,见她呆愣毫无反应,干脆以肩骨推她,自个儿亦慢慢移动脚步。

  他们俩愈退愈远,黑道分子因受制于自己的枪无法自由活动,恼恨的看着他们俩缓缓离开。

  “快上车。”古苍铎打开车门催促道。朱丹毓的脑子总算又恢复正常运作,快速地爬进副驾驶座。

  古苍铎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后,摇下车窗扔下对方的枪,右脚则将油门踩至尽头,加速离去。

  黑道分子追至他扔下枪的地方弯腰拾起,鼻间吸着轿车排出的废气,留在原地愁眉不展,有些烦闷地望了眼犹倒在地上的夥伴,没有异想天开地以两条腿追逐四个车轮。

  今晚回去是难交代了!黑道分子垂首长叹。

  古苍铎驱车载着朱丹毓回到宁静古朴的家,一路上朱丹毓缩着头忍受古苍铎的低气压,大气不敢喘一声,嘴巴闭得像蚌壳般死紧,端坐在车内不敢妄动,深怕会不小心误踩地雷,落得火炮连轰的下场。

  “下车。”古苍铎停好车,没好气的命令道。

  不说二话,朱丹毓飞也似的跳下车,乖顺的等他开大门。

  古苍铎板着脸开门后率先走进去,朱丹毓马上跟在后头,随手带上门。两人进到大厅,古苍铎尚不及对她来个三堂会审,已被室内脏乱的情况气黑了脸。

  走在后头的朱丹毓不了解情况,见他浑身僵硬地档在前头,好奇的往右横跨一步探个究竟。碎纸满地!不!应该说碎“画”满地,她眼尖的认出那堆碎画是今日刚完成、明日欲送至画商那儿的“断桥残雪”,惊得她当下瞠目结舌。

  而人望着满地的碎画好半晌,古苍铎脸部的神经不断抽动着,两掌成拳,立誓若让他知晓是何人的所作所为,他铁定不放过对方。

  今晚他究竟是走哪门子楣运?本想到PUB 去放松心情,却因为朱丹毓而被人以枪指着胸口,好不容易全身而退,回到家中却见计划近半年的画作遭人毁坏怠尽,是老天爷想考验他的脾气与修养吗?

  “我本来想警告你的,房子外的围墙不高,屋内又投有现代的锁,难怪小猫会溜进来撒野。”朱丹毓有感而发,她甚至猜测是隔壁老王家的小白所为。好可惜哪!一幅画就这样被毁了,幸好古大师没花几天工夫就画好了,明日再重来便成了。她乐观的想,殊不知每幅画的主题虽然相同,景致亦同,但画者的心境不同,画出来的味道便不一样了,要古苍铎如何再画出一模一样的画来?

  “你脑袋瓜里装的是浆糊吗?任何人见到这场面也晓得是人为的。”天!她不是普通的笨,试问有哪只猫会无聊到攀上墙只为抓幅画下来大肆破坏。

  “啊?”她不好意思地再看一眼案发现场,对喔!隔壁的小白肥得像只猪,哪攀得上直立的墙壁。“哎呀,外头的大门的锁像没锁般,难怪会有宵小潜入。”

  她赶忙移转话题,以免再被他笑话。

  “这不是一般宵小。”古苍铎肯定地说,拿起一旁的电话报警处理。

  朱丹毓等他讲完电话后,才提出问题,“你怎么会知道?”

  “表面上我的房子像门户大开欢迎小偷光顾,实际上大门处有电眼装置,关门的横木不是随便人能轻易开启的,唯有我认可的人才能进入。到了夜晚,安置在围墙上的电流会启动,甭说是隔壁家的小白,普通宵小亦会被电流电昏。在电流电到人时,会同时启动保全装置,通知保全公司与警察局。照今夜的情形看来,对方是个中高手,避开了电流与电报装置,以至于警报未能启动。”他特别留意到厅内的电眼亦遭人破坏,所以他没乐观的以为有录下对方的长相。

  “喔!”朱丹毓庆幸的拍拍胸脯,原本她打算今晚爬墙偷偷溜进来,躲在车厢中跟他一道出门的,幸好她没有这么做,否则被电昏再抓到警察局,她肯定百口莫辩,有谁会相信她的目的仅是想到PUB 玩乐,而非窃取名画呢?

  古苍铎神色凝重地看着被撕毁的画作,没道理!假如对方想盗取钱财,就算他屋内没有贵重财物,对方何需毁画?难道对方是冲着他的书而来?不愿他发表作品吗?

  不可能!同样从事艺术工作,他不认为有人会卑鄙到藉毁画来打击对手,更何况每个人的画风不同,各有各的特色,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但到底是为了什么?

  古苍铎猜不透其中原因,警方人员快速来到,保全公司亦派员前来查着破坏的情形。

  每个人皆面色凝重地保持现场完整让警方采集证物、指纹,可惜对方事先准备齐全,连指纹都没留下,令警方找不出蛛丝马迹来。

  古苍铎带着办案人员晃过每一间房,地上皆躺满碎画纸片,朱丹毓看得有些于心不忍,怎会有人狠心破坏他人的作品?那可是画者投入全副精神创作出来的。

  心血遭人恶意破坏的古苍铎沉默得吓人,教旁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为何,领着办案人员来到最后一间内室,他的身形益显僵直,强作几次深呼吸后才开门与众人一道进人。

  初进到内室,里头除湿设备相当齐全,由此可见里面放的全是古苍铎呕心之作,曾有人多次开高价向他购买,他不忍割舍,结果竟换来被毁的下场。望着被他珍藏已久的画作,古苍铎已失去表情,死命的盯着地上破碎的纸片。朱丹毓不晓得如何安慰他,可以肯定的是若换作是她,她一定会尖叫大哭。办案人员徒劳无功地进行搜证工作,朱丹毓偏着头想由碎片中看出是怎样的画作能令古苍铎青睐。“大……风……歌……”她轻声念道,忽然又见到有幅画上题了“垓下歌”

  三个宇;这幅画被毁坏的程度较轻微,可以看出画中主角慷慨悲壮、抑郁凄凉的意境,至于“大风歌”中主角的心境为何,她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画被撕得碎碎的,而其他的画遭破坏的程度比用碎纸机搅过还来得厉害,连字都不见了呢,更甭提哪晓得里头画些什么。

  心底有股冲动,想将所有被毁坏的画作一一拼回,但主人没有说话,她也不好有所行动,仅能静静的立于一旁,独自惋惜叹气。“古先生,请随我们到大厅去做笔录,还有旁边这位小姐。”警方似乎忽然发觉到朱丹毓的存在,补充说道。

  在嫌犯尚未落网之前,人人皆有嫌疑,古苍铎与朱丹毓亦被列为调查对象。朱丹毓无所谓地点点头,随着众人到大厅做笔录。

  第三章折腾至天大白,警方终于做完笔录与保全人员一道离开。

  一整夜投合眼的机会,朱丹毓未老先衰、要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眼皮重如千斤,不断垂下,但因为不好意思在心情郁卒的古苍铎面前打瞌睡,只好强自振作,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对了,你一夜没有回家,父母一定会很担心,打通电话回家报平安吧!”

  古苍铎猛然想起,将话筒递给她。

  “不用了,没关系。”他的话如平地响起一记闷雷,打醒瞌睡连连的朱丹毓,她跳起身干笑,以手指顺发,故意不去看他。

  “怎能不用?快打。”古苍铎想像着她父母遍寻女儿不着、快急哭的愁容,便不客气的下达命令。

  “真的不用。”她摇着双手拒绝,没有接过话筒的意念。“电话几号?我帮你打。”既然她懒得打回家报平安,干脆他替她打。

  “不!”朱丹毓扑上前去压下电话,不让他打。

  “你倒说出个理由来,否则我马上找出你家的电话号码。”古苍铎瞧出她神色不对,双手环胸地盯着她看。

  朱丹毓被他看得全身寒毛竖起,一句话老是梗在喉头说不出来:“嗯?”古苍铎颇有威严地斜视她,拉开抽屉准备找出她填写的个人资料。

  “好嘛!我说就是了。”她赶忙制止古苍铎的动作,惊惧会这人拆穿西洋镜。

  “昨天我告诉我妈,你要赶幅画,需要我整夜待在这儿工作……”她讷讷的吐出说过的谎言。

  “何时我要你彻夜陪我工作来着?”古苍铎怒不可遏地冷冷睨着她。她爱撒谎是她家的事,何必扯他下水?可以确定的是她在母亲面前撒谎定是面不改色,绘声绘影诉说工作的难处。

  “我知道错了。”她小声求饶。早知道昨夜会发生那么多事,她就躲在暖暖的被窝中死也不出门。

  “我很怀疑。”以他对她的了解,不认为她会记取教训。

  “请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难道你要我起誓吗?”朱丹毓采哀兵政策,可怜兮兮地告饶。

  她的凄楚打动不了古苍铎的铁石心肠,他别过脸去不愿见她作戏。

  “严格说起来,昨夜我虽然有错,但你也脱不了关系啊!如果你肯带我到PUB去,我就不会撒谎骗我妈咪,跟着不会遇上黑道分子,差点性命不保,我是无辜的。”朱丹毓最擅于与人分担她的过错,这样心里多少会好过些。

  “莫非你以为昨晚我好过吗?”他的心情已经够郁闷了,她又拉拉杂杂地将过错推给他,既然要翻旧帐大家一起来!霎时,他的话堵得朱丹毓识相的关紧嘴巴,不敢再大放厥词。

  “你想想,如果不是某人我会被人用枪指着胸口吗?如果不是救人,我会心情尚不放松就飙车回家吗?更逞论回到家中迎接我的不是温暖的家,而是遭人严重破坏的场面,你可知道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我的损失有多严重?”最教人气愤的是他即将开画展,所有的画作却被撕毁,这下子铁定要开天窗了。

  朱丹毓由他激动的言词中感受到他的气愤,吓得连番点头,好似了解他的心情,也间接的承认她的错。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如果昨夜真的出了事,你母亲找上我,你说我该如何向她说明全是你一手捏造出来的谎?她会相信我吗?”见她真有悔意,古苍铎乘胜追击,继续教训,顺道舒解满腔的愤怒。

  “对不起,下回我绝不再踏人PUB 一步。”她学日本人向古苍铎深深一鞠躬,嘴巴不断喃念着道歉的话语。虽然嘴巴上不说,可是她真的很后悔到那是非之地惹麻烦。

  古苍铎任她鞠躬哈腰硬是不搭腔。

  摆低姿态的朱丹毓有些火了,原谅她与否他总要吭声啊!不想原谅她尽管说出来,何必乔装哑子?有鉴于古苍铎实在是倒楣透顶,所以她隐忍下来没发作。

  “你看起来似乎挺心不甘情不愿的。”他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刁难她。

  “没有啊!”忍!忍!未丹毓不断告诫自己己身有错,强压下满腔怒火,假如今日嚣张的人换作是她老哥,她早一拳挥过去了,岂容得了他在此作威作福?

  “生气了?”古苍铎有意挑起她的怒火,他需要借助与人争吵来移转画作被毁的阴霾。

  “我没有生气。”朱丹毓咬牙切齿,一字字地回道。

  “我在想我会如此倒楣,可能是认识你的关系。”他把朱丹毓当扫把星看待,想他作画多年亦不曾遇过画作被毁的事,而他不过雇用她不到五日即噩运降临,也许是他们俩八字不合所导致的后果。

  “去你的!你倒楣难道我就不倒楣吗?你才是扫把星,遇上你我得天天烧香拜佛,以防感染你满身噩运,掉入水沟被狗追。”火山爆发!朱丹毓指着古苍锋的鼻头叫骂。活了二十一年除去上回的失恋外,她几曾倒楣过?

  全是古苍铎的错!他一人倒楣也就算了,干嘛牵连到她?早知道就投靠麦当劳叔叔或肯德基爷爷也比替他工作好上千百倍。

  “女孩子家满口秽言也不怕被人耻笑吗?”她的反应令他太满意了,连忙振作精神与她唇枪舌剑一番。

  “我的事犯不着你这老骨董来管!哼!你的烂脾气正好符合你的工作性质,表面上喜爱清静,实际上是没人理会你。”她认为从事艺术工作的人脾气很古怪的,下回打工前得先打听好工作性质,免得再受气。

  “你说谁是老骨董?”以他二十八岁之龄,“老骨董”三个字哪里配与他搭在一块儿。古苍铎双眸危险的眯起,不容朱丹毓用言语侮辱他。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她反问,脚底板得意的打着节拍,配合着她的话,“明明是老骨董,怎会厚脸皮地学年轻人留长发,穿T 恤?”若你真想学习年轻人的精神,不妨来请教我,我不会小气不传授你年轻的秘诀。“”你是我所遇过最惹人厌的新新人类。“平板的脸露出厌恶的表情。

  “你以为你根讨人喜欢吗?”她再怎样惹人厌也比他讨喜,朱丹毓恶狠狠地瞪着他。

  “至少我比你在异性圈中吃得开。”小女孩就那么点怀春心事,他的工作最大的主旨在于观察,哪会瞧不出锁在她眉宇间浓浓的哀怨。

  “你……”火气由脚底板往上冲,她气得怒发冲冠。他哈事不好提,偏偏说中她的伤心往事,气煞她耶!

  “我怎样?被我说中了吧?没人喜欢要好好的自我检讨、反省,免得将来成为老姑婆再来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古苍铎孩子气的继续刺激她。

  “是你们这群臭男人不懂得欣赏,偏爱挑造作的女生,自然有啥不好?”朱丹毓气得将他当成李盂儒声讨,愈想就愈气,她忿忿的扬腿重踹桌脚,最好把桌子踢翻,再不然便是踢开,可是得到的却是抱脚哇哇大叫。

  她没想到古苍铎的家具会厚实到让她动不了分毫,木匠师傅怎不偷工减料?

  害得她脚痛得要命。

  古苍铎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好笑地看着她在原地表演金鸡独立,抱腿哀号。

  “你没同情心,难怪所有得意之作皆被毁坏。”痛归痛,被踩着痛处的朱丹毓立即反击,死咬着他尾巴。

  好不容易忘却画作被毁一事,又彼朱丹毓挑起,古苍铎气愤难当,恨不得马上逮着歹徒痛扁一顿。

  啊!心情爽快多了!脚趾的疼痛跟着锐减不少,她快活的将脚跷在典雅的小茶几上,舒服的窝在椅子里,嘴巴不忘哼着歌。

  “你被FIRE了!明天……不,从今天开始不用来了。”算是意气用事,古苍铎辞退她,谁要她不知大高地厚,活该让她尝尝被革职的滋味。

  啊?不会吧!好不容易妈咪认为她在此可以习得良好风范,不再在她耳边唠叨,如果她被辞退,她的耳膜肯定将与“宁静”两字无缘,每日必结结实实遭到痛斥,最可怕的是极有可能会马上被送去学插花,弹古筝、琵琶之类的,太恐怖了!

  想到此,朱丹毓打了个冷颤。古苍铎没忽略她脸上的惊惧,哈!尝到苦果了吧!

  朱丹毓眼角瞄见他在窃笑,孰可忍,士不可忍。女儿当自强,就算她得被送去接受一连串的酷刑,她都认了,就是不让古苍铎这小人看笑话。

  “正合我意。”她无所谓的朝他撇撇嘴。

  “请。”古苍铎摊开右掌请她走路。

  朱丹毓大刺刺的往外踱步,猛然想起她尚未支薪,赶忙回头开口要钱,“我的薪资你还没给呢!该不会是想赖帐吧?”

  古苍铎二话不说,立刻由皮夹中取出五张千元大钞给她。

  朱丹毓快乐地接过钞票,算了算,好像多了点,她扬眉发出无声的问。

  “多的算小费。”他冷冷地打发她。

  “哟!出手挺大方的。”不拿白不拿,朱丹毓当然不会傻得把多出的钱退回给他。于是高高兴兴的把钱收好,跟他SAY 莎哟娜啦。

  突然间,前来打扫的欧巴桑带着两名高壮的男子进来,使得本想离开的朱丹毓愣愣地盯着对方看。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们两个,搔搔头拚命探索记忆深处,企图把埋藏在角落的两名男子揪出来。

  “有事吗?”古苍铎纳闷地问着欧巴桑。

  “他们说你上回卖给他们的画出了点小瑕疵,准备向你请教。”欧巴桑重复男子说过的话。

  古苍锋上下打量过两名男子一番,嘴角掀起令人不易察觉的冷笑。

  朱丹毓则死盯着两名男子看,希冀能由他们身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打扫的欧巴桑见没她的事,转身去清理凌乱的环境。

  “请问是哪幅画出现瑕疵?”古苍铎认出他们两个就是昨夜在PUB 遇上的黑道分子,经大脑融会贯通后,证明所有突发事件皆有所关联,对方事先到他家中翻找过,找不出想要的东西便到PUB 去,强押朱丹毓无非是想引出他,结果却没料到会被他撂倒,难怪今日会重新找上门来。

  古苍铎无意拆穿他们,佯装认不出来,端看他们如何捏造来意,从中攫取重要讯息。

  她一定见过他们,且是在不久之前。可是到底是在哪儿遇见他们?有与对方交谈过吗?,朱丹毓快想破头了,仍理不出半点头绪来,小脸纠结在一块儿苦思。

  “是你替万松柏老先生所绘的‘松柏长青’图。”男子低喃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熟悉,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见过他,但是在哪儿?脑际灵光一闪,浮现昨夜遭人挟持的画面。是他们!

  朱丹毓瞠大眼睛蹬着两名男子,就是他们没错!虽然他们没戴上墨镜、穿上黑西装,但她敢肯定,此刻他们身上定佩有枪支,她并非江湖儿女,体内也没有多少正义感,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才能保住小命。她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往外退去,企盼不着痕迹来个消失无踪。

  不过她这人算是有一丁点小良心,在落跑的同时,于心中为古苍锋的安危祈祷,希望他能平安脱险;如果……如果古苍铎不小心死于非命,千万千万别在半夜时分找上她,不是她害死他的,不关她的事!

  “松柏长青?”古苍铎抚着下巴思考,依稀记得“松柏长青”的是万松柏八十大寿时,万家子女请他以寿星之名作画当作寿礼。时间经过两年,就算真有问题怎会在两年后才发现?且据他所知,万松柏前几日因心脏病发逝世,莫非这件事牵扯上他的画作,以至于有人趁他不在搜找他家,期望找出端倪来。

  古苍铎的大脑快速运作,几乎已猜出前因后果。

  快安全了!朱丹毓趁所有人未注意到她时,退至门边,她的心为快获得生机而雀跃、狂舞,啊哈哈,又捡回一条命罗!

  “喂!你要到哪儿去?”一名较矮的男子眼角瞥见她怪异的举动出声低喝,像抓小鸡般将她拎回厅内。

  救命啊……老天爷欺负她!人家本来快逃跑了,怎可以差临门一脚地被发现?

  又被抓回是非之地?她是爱好和平分子,不喜杀戮,求老天爷大发善心,让她尽速投向和平的怀抱吧!

  朱丹毓苦着一张脸,不断的在心底哀号着。果然没错,遇上古苍铎准没好事,早知道她一拿到钱就开溜………天啊!何时她的脑袋瓜子会灵光些?还有警察伯伯会不会去而复返,前来搭救弱女子?

  本该是一触即发的情势,可是当古苍铎见到朱丹毓垮着脸,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就想大笑出声,由朱丹毓的表情可以探知,她亦察觉出来人的身分。

  “我不认为‘松柏长青’图有何瑕疵,我记得当时万老爷子很满意那幅画不是吗?”强压下满腔的笑意,古苍铎正色地说道。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家主人说有瑕疵便是有瑕疵,他要你走一趟万家。”

  男子不客气地吼道。

  “改天吧!今天我没空。”对付态度恶劣之人,古苍铎亦同样不给好脸色看。

  “好狂妄的口气,可知要你去的人是谁?”男子狗仗人势,妄想压过古苍铎的气势。

  “就算是总统要请人也不会以强硬的手段吧?而且你家主子不老老实实处理商界大老高松柏的后事,找上我这个穷画匠,于情于理似乎说不通不是吗?”恍若休憩中的猛兽,光是懒散的瞪外来客一眼,即将外来客的气势踩在脚下。

  “好!你不肯去,我们就带她去。”较矮的男子以朱丹毓的安危要胁古苍铎。

  “不要啊!我不过是个路人甲,请忽略我的存在,或者当我是空气中微小的细菌,不用带我到不适合我的地方去。朱丹毓吓坏了,她怎会那么衰,明明不关她的事,为绕了一大圈硬是扯上她?八成是昨日她上班差点迟到闯了红灯,老天爷所给予的惩罚。呜……她发誓从今以后绝不再闯红灯,穿轮鞋一定戴上安全帽与护膝,求老天爷法外施恩,放她回家。

  她那可笑的求饶词今古苍铎藉咳嗽的动作掩去由嘴角溢出的笑意,她未免与他撇得太干净了,但黑道分子会相信吗?恐怕很难。

  “喂!你说说话啊!快告诉他们你已经把我FIRE掉,你的所作所为一律与我无关。”他还有心情咳嗽,她都快被他害死了。朱丹毓火大的朝他低嚷,要他快说明两人的关系。

  “OK!你们听到了,她被我FIRE了,我对外的作为一律与她无关。”古苍铎很好心的重复她的话。:“你唬谁啊?谁不晓得你的目的在于救她,想要我们相信,门儿都没有。”黑道分子不愿相信他们的说辞,直觉认为昨夜古苍铎肯救朱丹毓,两人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朱丹毓极有可能是他心爱的女子,为了救心爱的女子,古苍铎不得不撇清两人的关系。

  “对啊!既然你很爱她,再不跟我们走,小心她会没命。”较矮的男子想法与同伴相同,低声吆喝,没忘记方才带他们进来的欧巴桑在房内的另一处,若不小心太大声,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闻言,朱丹毓差点昏倒。拜托!他们连小手都不曾牵过,老骨董会爱上她?

  别开玩笑了!说他们彼此厌恶还会合理些。

  古苍铎额手称庆此刻他没喝茶,否则铁定会被噎死,他会爱上她简直是天方夜谭,众多美女供他挑选,他怎会挑上个要胸没胸、要臀没臀,活像非洲难民的小女孩,又不是瞎了眼。

  “古苍铎,去或不去,一句话。”男子逼迫古苍铎下决定。

  “不去。”他冷然拒绝。

  “什么?你敢说不上?你这死没良心的,亏我还任劳任怨帮你工作,就为了赚区区五千块得濒临死亡,投天理啊!”朱丹毓气得哇哇大叫,想她正偿青春年华,岂能为古苍铎这见死不救的烂人断送性命,她不甘愿!

  抓住朱丹毓的矮男子受不了她高频率的尖叫声,赶忙以手捂住她的嘴,以图耳根子清静。

  “难道你想不管她的死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古苍铎不在意的耸耸肩,将朱丹毓任凭他们处置。

  可恶!朱丹毓有口不能言,兀自发火。他当然悉听尊便啊!因为死的人不是他,太可恨了!她怎会没长眼跟了个恶老板?好!她发誓假如她不幸英年早逝,做鬼也不放过古苍铎,她要日日夜夜找上门,让他吓得屁滚尿流、睡不安稳。

  古苍铎无情的回答反而让两名男子愣住了,他们作梦都没想到古苍铎为了保全自己不顾爱人生死,这该如何是好?他们根本无意杀她,难道要放了她?不!

  今日的计划不能再失败,他们绝对要带回古苍铎才行。

  古苍铎趁他们发愣时,朝两人分别丢出厚实的纸镇与笔洗,两人没料到他会来此一招,头部遭受重击,皆痛得弯下腰,矮男子忘了擒住朱丹毓,捂着头哀叫。

  朱丹毓反应还算快地躲到古苍铎身后,拿他当挡箭牌。开玩笑!她差点被他害死,倘若待会儿要来场枪战,她得事先找好挡子弹的遮蔽物不是吗?

  受重创的两名男子气得叫骂出一连串问候别人妈妈与祖宗八代的话语。

  朱丹毓吐吐舌嘲笑他们活该,合该说她吉人天相,平日做人不算坏,才能九死一生又逃过一劫。

  在房内工作的欧巴桑听见声响走进大厅探个究竟,便见由她带进来的两名男子头破血流、—脸凶相,着实吓了一跳。

  “你们要自己离开或是要我请警察来送你们走?”古苍铎一派优闲有礼地问,完全不见紧张慌乱。

  欧巴桑倒抽一口气,退到外头,摆好架势随时准备报警叫救命。

  两名又“杠龟”的男子互看一眼,似乎在考量着是要动武或者干脆离开。

  “我不会跟你们走,除非你们打死我,否则是请不动我的。”他相信两名男子不敢杀他。

  “对啊!要杀杀他,不要杀我。”朱丹毓的唇无声地蠕动几下,算是做为小小的报复。

  两名男子自知请不动人,只好相偕回去另思计谋。

  赶走瘟神,朱丹毓这才放心大胆地由古苍铎身后站出,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安定一下受惊的心神。

  他们的出现无疑是宣告了他们的身分与目的,朱丹毓小嘴扬起得意的笑,是秋后算帐的时候了。

  “原来昨夜我会受人挟持事出有因,全怪某人做人太失败,才会牵连到我。

  哈!某人先前还义正辞严的指责我的不是呢!想来我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辜,是有够无辜。“逮着机会,她狠狠的奚落他。

  错在于他,古苍铎不反嘴地接受她的冷嘲热讽。

  “某人,你该好好自我检讨了。”想到差点被他害死,她便一肚子火。他太可恶了,竟然见死不救,也不想想事情全是他一手惹出来的,还好意思要人杀了她,太卑鄙了!

  尽管朱丹毓恨得牙痒痒的,仍是强颜欢笑凑至古苍铎跟前揶揄他。

  “说够了没?你可以走了。”他心知这件事不可能轻易解决,不想再拖她下水,冷冷地下达逐客令。

  “你以为这里是好地方、风水好吗?告诉你,这种烂地方要我多待一秒钟我都不愿意。”再待下去,恐怕会有炸弹伺候。

  “那你还杵在原地干嘛?需要我用扫帚送你出门吗?”他挑眉问。

  “哼!”对啊!她干嘛不快“绕跑”?她可不愿意再沦为下批杀手的枪靶。

  冷哼一声,学着电视中趾高气扬的大小姐,昂首阔并用力的踩着地板,企图搞破坏,让受创的心好过些。

  终于送走火爆小妞,古苍铎松了口气,接下来他便可以专心应付接踵而来的麻烦,不必担心会牵连到不相干的人。

  朱丹毓气呼呼地奔回家,一路上不断咒骂可恨的古苍铎。用力打开家门,便见老哥躺在沙发上享福,愈看愈气,脚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往老哥身上踹去,所幸她尚有理智,很明事理的未有迁怒于沙发上的猪,不过是斜眼瞪猪罢了。

  “咦,你下班啦?”朱彦驹懒懒地睁开眼睛观看她。不好!好像有人惹毛了她,朱彦驹连忙坐起来,考量着是否要逃之夭夭。

  “你怎没去打工?”朱丹毓投好气地反问。

  “哈!那工作不适合我。”他搔首笑笑,企图软化妹子高涨的怒火。

  “不适合你?我看全天下唯有泡妞的工作才适合你这只大色猪。”这不是迁怒,而是他太不长进了,为了他的将来着想,做妹子的总得晓以大义才行。

  “嘿嘿,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其实我也有认真的时候,只不过你没瞧见罢了。”他私下承认,看美女时总是目不转睛认真得很。

  “我祝你最后与隔壁的张姿莹配成一对。”她恶意的诅咒朱彦驹。

  “喂,你未免太没兄妹爱了吧,谁不说偏要挑张姿莹。”向来好脾气的朱彦驹有些生气地指责不讲义气的妹子,不管张姿莹是不是他喜欢的典型,光是想到会有张太太那种岳母,便足以让他食不下咽、夜不安寝。

  “对,我就是没兄妹爱,等一下我要去告诉张姿莹你对她有意思。”她挑衅地皱着小鼻头。

  “独怒怒不如众怒怒”,可怜的老哥活该当炮灰,惹火老哥,她的心情着实舒坦多了。

  “你敢去,当心我一拳把你揍得飞到墙上下不来。”朱彦驹龇牙咧嘴的挥舞着拳头,要胁她切莫轻举妄动,否则他会来个大义灭亲。

  “我马上就去。”朱丹毓看准朱彦驹不过是口头说说不会真正行动,皮皮的往外飙去。

  “朱小妹,你给我站住!”大猪仰天怒吼。

  “不要。”朱丹毓朝他扮个鬼脸,继续往外走。

  “喔!我知道了,你八成是破FIRE,心情不爽,所以拿我开刀对不对?”朱彦驹猛然了悟她冲动的原因,若非在工作上遭遇挫折,以她的个性是宁死也不踏人张家一步,更遑论与她最痛恨的张姿莹交谈。

  唉!可悲的朱小妹,失恋已经够可怜了,怎么连工作都保不住?朱彦驹颇有兄妹爱地为妹子的遭遇大表同情。

  他的话使得往外飙的朱丹毓停下双腿,心事被料中,她光火的转头怒视客厅里的那只猪。

  “其实我早该料到以你的个性怎肯安分当小书僮?能撑到第四天算很不错了。”

  朱彦驹赞赏的颔首,本以为她在工作的第一天就会被革职,能做四天已令他大感惊讶。

  朱丹毓不好意思告知大猪,她实际工作天数是三天,今天根本不算。

  “你有意见?”圆眼半眯,危险的警告大猪切勿说错话,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当然没有。不过是想提醒你,被妈咪知道了,就得安安分分当淑女了。”

  他可怜她、同情她,暗地里却庆幸自己不是女儿身,否则他会跟着受苦。

  “你在幸灾乐祸?”朱丹毓暖暖身,一步步逼近他。

  “有话好说,你投看见我眼角的泪水吗?”他用力眨眨眼,逼自己掬下一把同情之泪,但徒劳无功。

  “我只看见眼屎,还有你眼中的笑意。”抡起拳头,朱丹毓快速地送他一记黑轮。

  “哎哟!朱小妹,你轻点,你到底晓不晓得你打人很痛?”朱彦驹捂着右眼嘶叫。可恶!平白无故多了记黑轮,要他明天如何泡妞?

  “废话!不痛的话我干嘛打你?”为了惩罚大猪净说些无意义的话,她再免费奉送一拳给大猪的左眼,让两眼平衡一下。

  “朱丹毓!你的不幸又不是我造成的,找我麻烦算是君子吗?”他火大的朝她吼叫,想回手,却碍于她是自己唯一且还算是宝贝的妹子,所以硬是缩回手,仅能以言语怒骂。

  “我不屑当君子,你尽管骂我小人好了。”无数个拳头打在朱彦驹身上,,她发泄得好不痛快。

  “朱小妹,你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叫妈咪送你去学茶道、花道不可。”朱彦驹忍无可忍,决意推亲妹子入火坑。

  “你更过分!居然想陷害我。”此刻朱彦驹可恨的嘴脸与古苍铎重叠在一块儿,她打得更加卖力,不把他打成猪头,她不姓朱。

  朱彦驹想像她以如此火爆的个性面对她的老板,难怪会被辞退,有谁会想用颗不定时炸弹当员工?是他天生命苦,无力改变命运捉弄有她这种妹子,若她是隔壁的张姿莹,老早被他一脚踹到美国去了,哪容得了她在此撒野放肆?

  朱丹毓打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呼,老哥这个太沙包挺管用的,受挫的心情好过许多,待明日她又是青春洋溢、充满信心的年轻人。

  “你的心情好过了吧?”朱彦驹无奈的问着打累的她。

  朱丹毓快活的颔首,阴郁的心情彻底得到发泄后,终于可以打开话匣子对老哥数落古苍铎的种种不是,当然其中不包括她所曾面临过的危险。她心知老哥虽然常被她打着玩,但满疼她的,如果知道了她的遭遇,肯定会上门找古苍铎算帐。

  不是她不愿见古苍铎遭人痛扁,假如有人要揍古苍铎的话,她肯定第一个报名到场观看,而是她见识过古苍铎的实力不想老哥前去被人当活沙包打。开玩笑,打老哥是她专属的权利,她可不许其他人随意侵占使用权。

  第四章为了不使画展开天窗,古苍铎摒弃俗世杂念,假想置身于山野丛林中枕流漱石,接受大自然洗涤,重回当绘画“断桥残雪”的心境,抬起画笔再度作书。

  不愿再有人牵扯人万家事件中,他并未再聘请助手,所有准备工作全凭自己一手包办,虽然辛苦了点,但至少不会害到人。

  专心一意绘着“断桥残雪”,以墨的浓淡画出近丛远林,增加层次,突显出雪景来。

  突地,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他作画的兴致,他狐疑地抬眼观看,乍见二名男子如石杵伫立在门廊上,除了为首的年轻男子他不认识外,其余两名他皆熟得很。

  在那两名男子前来押不走他后,他的日子着实平静不少,他并未天真的以为对方已经死心,不会再上门来找麻烦,倒觉得是风雨前的宁静。果真沉寂的日子过不了五天,他们又出现了,而且带领他们的人显然是头头,也许正是万家第三代。

  近来报纸大肆报导自万老爷子去世后,万家第二代即上演争权夺利的戏码,每个人都妄想接掌万老爷子留下的产业。他是不晓得谁有拔得头筹的机会,却晓得万家人将他视为晋身的一大步,至于个中缘由他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不请自来的客人,古苍铎没啥好心情招呼对方,直接将对方视为隐形人,垂首继续作画。

  他的表现让外来客怔仲了一下;没想到古苍铎不问他们的来意,依旧沉浸在艺术天地中。

  为首的头头还算沉得住气,倒是身旁的两名小喽罗看不过去,扬声怒喝,想他家主子可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岂容平凡小民忽视。

  “喂!姓古的,你是瞎了眼吗?没瞧见我们来了。”较矮的男子恶声恶气地大声吆喝,将地痞流氓的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古苍铎没兴趣理会无礼之人,以小鹿狼毫勾勒出断桥来。

  “你太无礼了!”较高的男子亦咽不下被人忽略这口气,做贼的先喊抓贼,指责古苍铎的不是。

  为首的年轻男子蹙紧眉峰,对于古苍铎的态度颇为不满,若非今日有求于他,哪容得了古苍铎嚣张顽劣,早命人将他拖下去教训一顿,看他下回还敢不敢目中无人?

  受制于此,年轻男子抬手制止手下,以免得罪古苍铎,事情就难办了。

  两名男子见状,立即噤声,不再代替主人出言声讨。

  四周霎时回复寂净,古苍铎益加忘我地挥洒心血结晶。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下、夜幕低垂,古苍铎终于落款钤印,放下书竿,审视新出炉的“断桥残雪”,其中意境亦达他要的标准。满意的将画摊平,让自然风风干上头的墨迹。

  放松心情喝了口已凉的荼,目光仍未放在等了大半天的外来容身上。

  高矮两位男子站在主子后头良久,脚都麻了,脸部表情也僵硬了,但因受制于主子的威严不敢吭一声,唯有愤恨的瞪着罪魁祸首。

  “古先生,我叫万羽爵,是万松柏的长孙,前些日子我的手下在言语、行为上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汹。”向来睥睨群众的万羽爵难得谦卑地开口,所幸在来之前已受过父亲的教诲,强自忍下古苍铎的无礼,不然早捺不住性子甩袖离去,一切就又要重新开始。

  古苍铎哼了哼,未表态接不接受万羽爵口头上的道歉。他不以为万羽爵是真心向他道歉,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求于他只好采低姿态罢了。而从事艺术工作的他最大的好处是对于看不顺眼的人即可不理不睬,甚至冷言冷语,因为众所皆知,艺术家有艺术家的脾气嘛!不会有人指责他不懂人情世故。

  “古先生,我今日特来拜访实是想请你帮个忙。”万羽爵不愧是生长在诡谲多诈的商人世家,他呵呵轻笑几声带过古苍铎的目中无人,直接切人主题。

  “据我所知万家有钱有势,鲜有达不到的目的,我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匠,恐怕能力有限,无法帮得上忙,请回吧。”

  他不以为万家有值得帮助的地方,想夺得万松柏的遗产各凭本事,他不愿瞠这淌浑水。

  “古先生你太谦虚了,有谁不晓得你是画坛上的新锐画家?你的成就指日可待,何需刻意贬低自身的成就?”万羽爵将古苍铎捧得高高的,其实他的话亦有根据,若不是古苍铎的画作广受欢迎,他父亲怎会在死老头作寿时请古苍铎绘“松柏长寿”图做为寿礼?

  “万少爷客气了。”古苍铎皮笑肉不笑地接受万羽爵的吹捧,未被迷得昏头转向,忘了我是谁。

  “这可不是客气话。”万羽爵昂头即笑几声,“关于我的来访,我也不拐弯抹角,干脆开门见山地说了。古先生先前为我爷爷绘的‘松柏长青’图遗失了,我爷爷生前对那幅画爱不释手,如今他老人家仙逝了,我父亲的意思是想请你再绘一幅—模一样的画,当作我爷爷的陪葬品。当然,在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开出当初两倍的价钱来,不知你意下如何?”当初那幅画卖五十万,今日万家肯拿出一百万再买一样的画。区区一百万对万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没人会在意的,但对古苍铎而言就是笔大收入了。

  古苍铎摇摇头,拒绝万羽爵的要求。原来万家最终的目的在于“松柏长青”图,至于图中是否暗藏万家人极欲得知的暗语、讯息,就不得而知了。

  “莫非古先生嫌太少?没关系!你尽管开价。”万羽爵将他的摇头视为不满意价钱,立刻要古苍铎提出价码来两方商讨。

  “你的钱买不回我被毁的心血。”古苍铎冷笑。如果他是嗜钱如命之人,早将所有画作全部卖出,哪会落得今日遭人破坏的下场。他可怜万羽爵,分明长得人模人样,却终日浸淫在金钱堆砌的世界中,沾得满身铜臭味,熏死自己也就算了,还熏别人,太无道德观了。

  “什么?”万羽爵心一颤,干笑佯装不解。

  “我指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懒得详加说明,古苍铎目露寒光地瞪着万羽爵。

  万羽爵轻笑,左右张望硬是不看古苍铎。古苍铎那冰冷的目光震得他全身寒毛竖起,差点亲口承认自身犯过的错事。

  蓦地,古苍铎站起来,伸懒腰活动因久坐而呈僵硬的筋骨。

  他突来的动作让万羽爵着呆了眼,不晓得古苍铎的情绪为何转换得如此迅速?

  就在万羽爵与两名手下百思不解的同时,如光速般的铁拳朝万羽爵左颊袭击而来,万羽爵尚来不及了解发生何事,已被打落牙齿,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在地。

  身后两名手下赶忙扶起他,探视他的伤势。

  古苍铎甩甩发热的右拳,觑一眼万羽爵肿得像鳗头一样的脸颊,心头着实痛快多了。他已由万羽爵的谈话语气中得知破坏他画作的人为何,谁又是主使者。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家少爷,你不想活了吗?”较矮的男子跳出来,双掌抡拳地奔向前猛然攻击古苍铎。

  古苍铎步伐快速地移动,闪过矮男人的攻击,长腿横出拐倒对手,奉送几拳在矮男子身上。较高的男子见夥伴遭人毒打,当下丢下受重创的主子冲出去与古苍铎力拚。在一阵俐落的拳脚功夫回击下,他敌不过古苍铎的攻击,连连败退,转眼间被打倒在地,与夥伴落得相同的下场。

  他们全忘了怀中有枪,只要将佩枪祭出,哪容得了古苍铎再嚣张下去?可惜全像病猫般任古苍铎拳打脚踢。

  待古苍铎觉得教训够了才松手,俐落的拨开散落眼前的长发,鄙夷的瞪着倒在地板上的三个男人。啧!干净的地板被人渣弄脏了。

  “你……”万羽爵坐起身捂住红肿的左颊,抬起右臂拭去嘴边血清。他太大意了!没想到古苍铎会不顾他的身分出拳揍他,所以才没防范地被揍个正着。

  唔!好痛!破打掉了两颗牙,得上牙医那儿修整门面了。

  “这以你们毁坏我所有画作需付出的代价,这点小伤算是便宜你们了。”几道伤口、淤血换得他长年的心血结晶,还不算占便宜吗?

  两名男子哼哼啊啊,痛得龇牙咧嘴,仍需振作地坐起身子,以尽到保护少爷的责任。

  “可以滚了,我不想眼睛受到污染。”古苍铎冷冷地下达逐客令,视他们为垃圾、败类。

  “哼!我们会报仇的。”两名男子勉强扶起坐在地上的少爷,孬种的撂下狠话,旋即如落水狗般逃之夭夭。

  古苍铎笑看他们夹着尾巴逃跑的狼狈模样,事实上他是爱好和平的分子,怎地硬要逼他动手呢?

  唉!好人难为。

  万家富丽堂皇的大厅中,万圣豫双手背在背后,神情震怒地在波斯地毯上来回走动。他气急败坏的瞪视坐在沙发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唉!”万圣豫重叹,口气。想他满腹机智竟没遗传给宝贝儿子身上;无奈啊!为何他的儿子没别人的一半聪明呢?人家不跟他走,他不会用脑子带回人吗?

  就算脑袋瓜不管用,至少也该仗着手下孔武有力来弥补缺失吧?可惜还是没有,甚至被人打着玩。

  觑一眼独生子肿得半天高的左腮,万圣豫失望的直摇头,他已气得不知该如何责骂儿子。

  万羽爵噤声,不敢说话徒惹父亲发火。事实上他认为自己够优秀了,处理事情不鲁莽、慌乱;谁知会栽在古苍铎手上?怪只怪古苍铎那人太精明了,深藏不露,害他不知加以防范,以致栽个大跟头,如果下回再派他出征,肯定不辱使命。

  “你……”万圣豫指着儿子的手指抖了几下,竟是骂不出来,转而责难站在后头反省的打手,“我派你们跟少爷去的目的为何?还不是要你们见情况不对时保护少爷,结果呢?你们竟让少爷受伤,三个人被打得像猪头般回来,我养你们做啥用?全白费了。”他狠狠骂出心中的不快。

  气死他也!全是群中看不中用的废物。既然上回没能带回古苍铎,这回就该做好万全准备,就算是逼,也要逼占苍铎再画出同样的画来;谁料得到他们的脑袋瓜全是装饰用的,受制于对方,像狗般连滚带爬地回家,简直丢尽他万圣豫的脸。

  两名打手头垂得更低了,尽管身上的伤势隐隐作疼,仍是不敢吭声,静静地聆听万圣豫的责骂。

  “你们的枪呢?有没有派上用场?”万圣豫扬了扬下巴,该不会枪又被古苍铎空手夺走了吧。

  两名打手互看一眼,各自拍头大叹愚笨。是啊!他们怎会忘了有佩枪?唉!

  早知道就拿出来晃晃,谅古苍铎也不敢如打野狗般痛揍他们,倒楣啊!

  万圣豫见着他们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忘了,他气得颊边神经不断抽搐。

  “你们是猪啊!连有枪的事都会忘,吃饭会不会忘?你们干脆将枪送给古苍铎,要他赏两颗子弹给你们算了。”他怒火攻心,指着他们的鼻子叫骂。

  还好不是骂他。在野心勃勃的父亲面前,万羽爵水远像个小孩子般敢怒不敢言,他苦中作乐地扣拍胸膛庆幸着。

  “还有你!你为何不能争气点?为我争点面子也好,莫忘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啊!若你不长进些,你的堂弟们就会让人拱上台面,夺得万家所有事业了,难道你想在他们手下工作吗?你不想亨受万人之上、君临天下的感觉吗?”万圣豫对儿子诱之以利。

  “想。”万羽爵用力点头,要他听从旁人的命令不如叫他死了算。

  “很好。”万圣豫赞赏的拍拍儿子的头。还算有救,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你仔细听好,那死老头把名下的资产与许多名贵的珠宝全放在保险箱中,而密码依我猜想,恐怕是藏在他最喜爱的‘松柏长青’图中,可惜他死了画也跟着消失无踪,为了不惊动旁人,我无法拿电锯锯坏保险箱,唯有退而求其次要古苍锋再画出一模一样的画来,看是否能瞧出端倪猜出密码来。听着!这件事你叔叔他们都还不晓得,所以我们要快一步拿到画,不然等律师宣布遗瞩后,咱们什么便宜也捞不到了。”

  万圣豫盘算得好好的,待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由保险箱中拿出死老头的资产与财宝,就算律师宣布死老头把遗产留给谁,那人也得不到半点好处,因为东西早已成为他的囊中物。哈哈哈……

  万羽爵着迷的幻想将来他该如何花用成堆的金银财宝,喔!倘若被满屋子的钞票淹死,他亦心甘情愿。

  “先别高兴得太了,你最强劲的对手是屠仲麒那小子,虽然他傻呼呼的,不过我怀疑他不如我们想像中简单,或许他会出人不意来个惊人之举也说不定。”

  万圣豫天性多疑,除了自己之外,从不信任任何人,当然,他的儿子亦包括在内,待遗产到手后,他会聪明的独揽,他可不愿到手的财富让儿子败光。

  “屠仲麒!?不会吧!爸,你若说万玉章会来跟我抢我还会相信,可是屠仲麒他万万不可能。”谁不知道屠仲麒眼中除了六法全书外别无他物,不仅傻呼呼亦无金钱概念,终其一生大概只可能老死在书堆中,何足为惧?至于万玉章是所有堂兄弟中最突出、活跃的人物,常在死老头生前扮小丑讨死老头欢心,所以他认为万玉章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说你笨,你还不是普通的笨。”万圣豫抬手欲打儿子的头,万羽爵马上双手护头。万圣豫长叹一口气放下手,没办法!他太疼爱他的独生子了,根本打不下手。“你不晓得死老头真正疼的人是屠仲麒而不是小丑万玉章吗?”

  说来他便有一肚子火,屠仲麒是他那死去妹子的独生子,算来是个外人,更何况屠仲麒老摆张不讨人欢心的愚蠢脸孔,死老头就算要疼自家人多得是,无论怎么排都轮不到屠仲麒,他实在是想不透死老头哪根筋不对劲,为何独排众议疼爱那死小子?

  “我不笨。”万羽爵胆大地反驳,见父亲牛眸瞪得如铜铃大,马上收敛气势,声如蚊呐地低喃:“假如屠仲麒对死老头的企业感兴趣,他不会选择法律系就读,会同我一般选择企管系。还有,他把他死去父亲所留下的产业全托人管理,所以无论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有野心的人。”他倒觉得以屠仲麒的个件较适合当与世无争的学者,当律师大概没人会请他打官司吧!

  “怕只怕那是他的伪装。”一个能在就学时便取得律师资格的人可以不防吗?

  “不会啦!”万羽爵自认屠仲麒在他未来的生涯中未能形成阻碍。

  “别跟我打哈哈,反正我说的话你要给我听进去。”万圣豫看不惯儿子的散漫,低声怒喝。

  “是。”经他一吼,万羽爵连忙坐正大声回答,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阳奉阴违地将注意力皆放在万玉章身上。待他扳倒万玉章,父亲便会晓得他的能力,不再认为他愚昧无比。

  万圣豫不甚放心地看着儿子,心底着实害怕儿子会将他的警告当耳边风,到时阴沟里翻船,后悔莫及。

  朱丹毓怀抱今日作品,“脚踏实地”地由插花老师的家步行回家。天晓得她有多痛恨插花,甭说要弄清各家派别的特色,光要插出一盆能“入眼”的花,便足以教她生不如死。天天带盆良莠不齐的杂草回家,走在路上她的头恍若千斤重,近乎垂到柏油阳路上,饶是如此,仍可真切地感受到旁人惊骇的目光如影随形地紧跟着她。

  若非母亲执意要看她上课的作品,她才不愿丢人现眼地捧着一团杂草回家,早将之扔进垃圾桶了。

  唉!说来说去全是古苍铎的错,如果他肯赏她一口饭吃,那她就不会饱受妈咪的虐侍去学捞什子插花。不过她自身也有小小的错误,假如她肯收敛些,将嘴磨钝些,便不会招来横祸。

  想归想,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要她口舌迟饨,恐怕今生今世都不可能了。

  沮丧的睨了眼手上的花,思及插花老师初见到她的作品时,那副要笑不好意思笑、强忍住笑意的痛苦表情,她不禁再三哀叹。自知本身没有艺术细胞,无论如何努力、用力,插出来的作品仍旧是一团糟,连比她晚拜师学艺的人都做得比她好。怎会这样?难道老天爷没瞧见她的努力吗?

  朱丹毓无话问苍天,抖抖手上朝九十度下垂的花花草草。可怜的阿花、阿草,并非她恶意虐待,她亦希望阿花、阿草能遇上手巧的好主子,无奈天命不可违,阿花、阿草注定要丧生在她手上,合该怨不得她!

  默默的为阿花、阿草哀悼一番,良心总算得到一些慰藉。

  这已是她的例行公式,每日于回家途中好生可怜阿花、阿草一番,尔后回家接受妈咪颓丧、不敢置信的目光,再来便是大猪公刺耳的嘲笑。想她家中已经堆了好多盆不堪入眼的花草,严重破坏了居家优雅的格局,可怜的装潢、可能的家具、可怜的家人、可怜的空气、可怜的细菌……

  最最可怜的是她!何时妈咪才会开窍肯承认她先天没半点艺术气息,经后天培养亦培养不起来,放她一马,任她翱翔天际,不再饱受荼毒?

  她白认非“窈窕淑女”中的奥黛丽赫本可经由改造成为一流的淑女,野丫头终究是野丫头,如同麻雀变不了凤凰的道理一样,真要她失去本性去当个人人称许的淑女,她会先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其实当野丫头也没啥不好,至少可以活得自然、健康又快乐。人牛在世无非就是要快乐地过日子,何需因外人的指指点点而改变本性?她又没做坏事,想笑时就笑得尽与豪迈,想哭时便大声哭出来,不用隐忍在心底,否则久了可是会闷出病来的。

  思及此,朱丹毓抬头挺胸,无视于旁人投注在她手中花化草的窃笑目光,要笑尽管笑吧!姑且当她日行一善,弄点笑料来令人家心情开阔。

  “朱小姐。”突地,后头有人唤住她。

  朱丹毓捧着花回头看,见是名未曾谋面的男子。她讶异的看着对方,奇了,她又不认识他,他怎会知道她姓朱?

  “你是朱丹毓小姐吧?敝姓张,这是我的名片。”斯文的男子用双手递上一张名片给她。

  朱丹毓一个头两个大,偷空看了眼名片上密密麻麻的头衔,随意收放在口袋中,依然想不出这人找她有何用意?

  “我是画商理事工会的其中一员,听说你曾经当过古苍铎先生的助手,正好我们理事上会欠缺助手,不知你有没有意思到理事工会来上班?当然在待遇方面绝不亏待……”他拉拉杂杂地扯了一堆。

  有问题!朱丹毓狐疑的打量了斯文男子一番,这男人未免太扯了!她不过当古苍铎的书僮三天,况且磨墨的工作随便一个人都能胜任,何必执意要找她?他意图为何?她机灵的往后退了几步,与男子拉开距离。

  “朱小姐,你怎么了”我不是坏人啊!你不是着过我的名片吗?不要紧张。

  “男子察觉她的异样,连忙安抚她。

  哼!谁晓得他是不是衣冠禽兽?那些头衔谁都可以捏造出来骗人啊!当她是未出过社会的傻子吗?她可没忘记古苍铎曾惹来一身麻烦,随时有人上门找碴,莫非这人与那三个人是同黟的?很有可能。

  再见男子眼瞳闪烁不定,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朱丹毓更加肯定对方不是好人,当下拔腿就跑,她可不想再衰到谷底感染古苍铎的噩运。

  “朱小姐,你别跑啊!我不是坏人,我真的是好人。”男子见她如逃命般快速奔跑,跟在后头叫嚷。

  街上的人见状,误以为是情侣间争吵,看过热闹后,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抱着花,朱丹毓跑得气喘吁吁,一方面要注意后头的人有没有追上,另一方面则要小心莫被花草挡住视线。

  该死!后头的人紧追不舍。她低咒了一声,跑得更加卖力,忽然发现后头的追兵似乎死心不再追赶,总算放下心中大石,大大吁了口气。

  正待她弯腰喘气时,一道阴影袭上,抬眼望去,吓得她倒退一大步,何时她面前杵了个大汉来着?她怎会不晓得?

  大汉肌肉鼓起,一步步逼近她。

  朱丹毓心底暗叫声糟,她太大意了,仅知后面有追兵,不知前方有理伏,眼见现下非热闹大街,行人稀少,就算她遭人强行押走,大概也没人敢强出头救她。

  她紧张得额冒冷汗,眼角瞥见方才的斯文男子嘴角噙着笑大步跨上,两面包抄,要活命得靠自己了。

  “请问先生有事吗?”试着平息紧张的情绪,她和颜悦色地问,另外偷偷注意斯文男子行走的速度,计算他约莫多久会抵达她背后。

  “我家老爷见小姐可爱,想请你喝杯茶,请小姐务必赏光。”大汉嘴角动了动,浑厚的嗓音由胸腔发出。

  “哈!可是我没告诉我妈咪,不如你先让我回家去告诉我妈咪一声可好?”

  她轻笑几声。

  “不行!”大汉不容置疑地否决她的请求。

  “哈哈,”她就知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罗!”朱丹毓假意顺从,趁大汉认定她不会有所反抗时,将今日的作品狠狠扔出,用力丢向大汉的肩头,她的本意是击向大汉的头部,但为免不小心犯下自卫杀人的罪,唯有改变方向。

  作品一扔出,朱丹毓看都不看大汉一眼,双脚如踩上烽火轮,逃得更加卖力。

  “妈的!”大汉痛呼一声,恨得咬牙切齿,作梦都没有想到会着了小丫头的道。

  “你没事吧?”同夥的男子见状,快步跑上前询问。

  “快追!”大漠朝男子一吼,旋身追朱丹毓。

  同夥的男子亦拚命在后头追赶,这回若抓不着人回去,免不了要被老板教训一顿。顺道被撵出万家大门回家吃自己。他不敢想像遭万家辞退后将面临的困境,没有人会用他的,所以今天就算拚了命都要带回朱丹毓不可。

  朱丹毓卯足了劲拚命跑着,转眼间,她与对方的距离愈来愈近,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在体力上吃亏。

  寒风呼啸而过,小嘴不断地吐出热气,心肺间似有异物闷住,令她快喘不过气来,双腿疲累得快瘫软,但为了保住小命,她不得不激发肾上腺素超越自我极限。

  “臭丫头,别跑!”大汉十指大张,于半空中揪住飞扬的短发。

  “哎哟!”头发被紧揪住几乎将她的头皮一道揪下,朱丹毓痛呼出声,往后跌坐在地上,疼得掉泪。

  “看你还敢不敢跑。”逮到人了!大汉依旧死抓住她的头发,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他不敢冉大意地放开她。

  “呼!呼!累死我了!我……我……”斯文男子随后追上,气喘吁吁。

  “放开我,我又不认识你家老板,干嘛抓我?”输人不输阵,即使沦为阶下囚,朱丹毓还是发挥泼妇本色,尖声怒问。

  “见了面你就会认识了。”大汉未理会她的怒气,理所当然地回道。

  “废话!”朱丹毓呻吟了一声。

  斯文男子见目的达到,赶忙去开车来接应,他可不愿再横生枝节。

  “两个大男人欺负弱女子,羞不羞!?”试图激起大汉的大男人主义。

  “弱女子又如何。就算你是小孩我们照样抓。”坏事做多了,他的双眸只会看见自己想要的钞票,其余一律看不见、听不到。他没有所谓的道德观与良心,一切作为仅为满足自身的私欲,不会顾及是否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可恶!救命啊!快来救人啊!”朱丹毓低咒,扬声大叫。

  可惜她的叫声并未引来救兵,清冷的街道显得益加清冷,连只流浪狗都没瞧见,朱丹毓失望得差点破口大骂。

  大家都死到哪儿去了!?怎么没人来救她。她好命苦啊!竟要在花样年华死于非命,可怜哪!

  斯文男子很快的开车来接应,大汉立即不顾她的意愿强抱她上车。朱丹毓手脚并用卖力挣扎,却徒劳无功,她的动作对雄壮的大汉而言构不成影响。

  “救命啊,失火啦!快救火!失火啦!”逼不得已,朱丹毓换了求救词,朝着住户的方向狂吼。

  “妈的!”见住户们有所行动,开窗的开窗、尖叫的尖叫、逃生的逃生,大汉怒骂一声捂住朱丹毓的嘴推她上车,命令斯文男子马上驱车离开。

  斯文男子见他们上车,马上踩油门加速逃离。

  朱丹毓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唯一获救的机会由手边溜走。

  逃出大楼外的住户见大楼根本没着火,连烟都没有,认定是有人恶作剧,口出秽言骂了几句回到大楼,全然不知方才有桩绑架事件发生。

  第五章朱丹毓直接被带回万家大宅,车子进入万家的势力范围后,大汉不再限制她的行动,因为他晓得来到这儿,量朱丹毓插翅也难飞。

  “其实我跟古苍铎一点关系都没有,充其量不过帮他工作三天,苦你们不相信,尽管去查。”甫获自由的嘴巴立刻像连珠炮似地,发射出一段话来与古苍铎撇清关系。

  不用问也知道她会被绑架全是拜某人所赐,可恶的某人不懂得广结善缘也就算了,为何总拖她下水?难道她真倒楣到注走要被古苍铎害死?

  不要!她还没谈过恋爱,亦没尝过接吻的滋味,连由古苍铎那衰人身上赚来的五千块都没花过,岂能轻易死去?

  呜……她不要死,如果真要死的话,最起码也该让她在临死前见心上人最后一面,否则太不仁道了。

  李盂儒会知道暗恋他的人在临死前仍挂念着他吗?唉!大概不会吧!因为他的心已被欧涵霓夺走了,说不定在她受苦时,他正与欧涵霓逍遥快活呢!

  想到这儿,她不禁神色黯然,大叹歹命。

  大汉没理会她的解释,反正他是听令行事,哪管她与古苍铎是否有关系,那全与他无关。

  轿车穿过树林、花园,终于来到优雅的万家大宅前。

  “下车。”大汉对朱丹毓命令道。

  朱丹毓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开门下车,没心情欣赏万家大宅典雅的外观与美丽的庭园。如果不是遭人强押来的,相信她会拥有好心情去观赏这儿的景致。

  现今她最关心的是项上人头保不保得住,其余琐事一律不入她的眼。怀着紧张心情,她跟在大汉身边步人门禁森严的万家大宅。

  一踏人大厅后,她立即失望的蹙起眉头,连她这种没艺术细胞且担忧性命的人都觉得室内摆设俗丽至极。的确,里头的摆饰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但予人的感觉就是主人纯粹是暴发户的炫耀心态,想让客人见识他的财力雄厚。

  朱丹毓可惜的摇摇头,她还以为有钱人都很有品味的呢!原来也有例外的。

  万圣豫的脸像浆过般,毫无表情地拿着雪茄前端坐在客厅中。带回朱丹毓的消息,他早由电话中得知,朱丹毓不是主要目标,他要的是古苍铎自个儿送上门来。

  朱丹毓见着威严的万圣豫不禁全身寒毛竖起,顿觉眼前的中年人是个很可怕的人,她打个冷颤,不敢出声地紧盯着万圣豫。

  “朱小姐,请坐,把这当成是自己的家,别客气。”万圣豫摆出长者慈祥的面容招呼她。

  尽管如此,朱丹毓仍无法放松心情,她皮笑肉不笑地向万圣豫道了声谢,乖乖地坐下。说得好听,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她家穷归穷,可也没这么俗气,随便打破一样东西恐怕要陪上所有家当,所以她万分小心,正襟危坐,深怕打破骨董。

  “朱小姐既年轻又可爱,听说你还在就读大学是吗?”万圣豫与她闲话家常。

  佣人端上两杯咖啡,旋即退下。大汉与斯文男子则立于一旁,随时等侯万圣豫的差遣。

  “是……是啊。”朱丹毓牙齿打颤、僵着脸回答。

  “怎么,朱小姐很冷吗?役关系,我要人将暖炉的火开大些。”万圣豫故意将她的寒颤解释为很冷,使个眼色要人将暖炉的火开大。

  “不——”朱丹毓想谢绝万圣豫的好意时,发现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万圣豫向来享受独揽大权的滋味,问她不过是问好听的,其实压根没打算听取她的答案。

  “喝咖啡。”他端起香气四溢的咖啡说道。

  万圣豫光以眼神就让人不敢对他的话不从,若她说不喜欢喝咖啡,恐怕会有人掏枪抵住她的额头,逼她喝下。她哪敢造次,双手捧着咖啡杯,咕噜、咕噜地大口饮下。

  万圣豫含笑地看着她顺从的表现,他并未将抓她来的目的开门见山地对她说明,她不过是他手中用来逼迫王牌出马的棋子,无需知晓太多内情。

  三口饮尽苦涩的咖啡,朱丹毓的丁香舌被烫着了,但碍于万圣豫在场,她没敢叫出声来,不然早四处乱跳找冰水喝了。

  万圣豫垂首看了眼腕上的表,距离他的手下跟古苍铎通话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他等待的主角约莫快到场了。

  “对不起喔,先生,你请我喝的咖啡我已经喝过了,现在应该可以回家了吧?”

  她委婉的提出离去的要求,皮皮的佯装不知对方不是真的请她前来喝茶了事。

  “时间还早得很,况且我很喜欢你,不如你就留下来再喝一杯吧!”他一示意,女佣又快速上前为朱丹毓的空杯注满咖啡。

  “不好意思,我没跟我妈咪说我今天会晚点回家,我——”朱丹毓找寻藉口试着脱身。

  “坐下!”万圣豫低喝一声,朱丹毓马上坐下,动都不敢动。

  “这里我说了算,我要你留下来,你就得留下来,有任何异议吗?”。

  朱丹毓摇摇头,没胆反抗万圣豫。目前她对自个儿的头挺满意的,而且这人太凶了,是她所遇过最凶的人,由他命令属下当街绑人可以得知,杀人一事对他而言不过是芝麻小事,他做得满顺手的。

  突地,由外头走进一名男子附在万圣豫边说了几句话,便见万圣豫嘴角扬着得逞的笑容。

  “请他进来。”他得意地命令道。

  谁?朱丹毓狐疑地想,除了她之外,姓万的又抓了谁?疑问未经大脑,答案直接浮现心头——是古苍铎!

  说穿了,他们绑她来的目的在于古苍铎,主角理当要出现的,否则他们大费周章绑她来,岂不是浪费时间与精力?

  “我来了。”古苍铎洒脱的走进来,冷冷地看向万圣豫。

  主角现身,朱丹毓狂喜不已,不假思索地举步欲躲到古苍铎身后寻求保护,歼细的手腕却遭人用力箝制住。大汉不知何时晃至她身后,紧抓住她的手让她脱不了身。

  “放开我!”可恶,差点她就能逃走了。

  万圣豫微颔首嘉许下属机灵的表现。

  “既然我人来了,你该放人了不是吗?”

  今日他初接到万家打来的电话,不加理会便直接挂掉,万家不死心再打第二通,他以为万家是想采用人情攻垫,结果他料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万家用了最卑鄙下流的手段,挟持不相干的人要胁他,本可以不顾朱丹毓的生死拒绝妥协,但他的心肠毕竟不如万家来得阴狠,没办法见凡不救,所以他依约前来换人。

  “古先生,请坐,你站着说话,我必须仰头看你,太累了。”万圣豫笑里藏刀,像只狡诈的老狐狸。

  古苍铎见朱丹毓并无生命危险,亦未遭受非人虐待,也就没有顺从万圣豫的要求,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

  “呵!年轻人脾气挺烈的。”万圣豫好笑几声。

  他的笑声刺耳,朱丹毓紧锁双眉,万家不愧为商界大老,光看万圣豫的表现即可得知他是奸商之最。

  古苍铎冷眼觑望万圣豫,据他侧面了解,万圣豫对于掌管万家一事是誓在必得,无论他如何拒绝为万圣豫作画,万圣豫终会想出法子逼他屈服,不如今天将所有事情一并解决,免得日后再添麻烦。

  “你晓得我今日找你来的目的,我在等待你的回答。”万圣豫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出重点。

  “人在你们手中,你说我能不从吗?”古苍铎讥笑着他们低下的行事手段。

  “莫把话说得如此难听,该给的我还是会给,一毛钱都少不了。”万圣豫再度咧嘴笑了笑,自认为他开出的价码够丰厚了。

  恶心!朱丹毓暗骂在心底,痛责万圣豫的恶行。

  “就算你要我书白幅我亦无话可说,放人吧!”古苍铎懒得再与万圣豫信等小人交谈,破坏自身的格调,淡淡地下命令。

  他的语气与无形的威严令万圣豫大开眼界,闯荡商界多年,还不曾遇过能不被他的气势压倒的,尤其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古苍铎算是第一人,好样的!

  “很可惜,为了避免你敷衍我,朱小姐必须留下,直到你将画完成为止。”

  占得优势的人是他,万圣豫颇为可惜的看着古苍铎,小伙子想跟他斗还早得很。

  闻言,古苍铎也不意外,早在来的途中,他已推算出所有的可能,其中当然包括万圣豫会言而无情坚持不放人这一项。

  “姓万的,你说话不算话,难怪你会肥得像猪一样。”首先发难的人是朱丹毓。尽管受人箝制,她仍有法子又叫又跳,指着万圣豫的鼻子叫骂,虽然她很怕阴狠的万圣豫,但满腔怒火烧熔恐惧,热了她的眼,使她泼辣本色重现,全然忘记害怕为何物。

  若非身处的环境非常危险,古苍铎肯定为朱丹毓的比喻拍案叫绝。说得太好了!万圣豫走样的身材确走是满像猪的。

  万圣豫无法接受朱丹毓无礼的叫骂,气黑了脸,双手紧握住咖啡杯。古苍铎倘若不是她的保护者,他铁定要她吃不完兜着走。他最最痛恨有人取笑他的身材,想当年他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不过是年过四十忘了克制口腹之欲罢了。

  所有嘲笑过他的人皆被他整垮了,至于朱丹毓这笔帐他会记在心里,等想要的家产到于后,他会找个适当的时机奉还。

  朱丹毓浑然不知万圣豫已对她怀恨在心,依然嚣张的大骂特骂。非骂到心中爽快为止。

  “你可有意见?”万璧豫故意忽略她的叫骂声,抬高音量问。

  “没有。”古苍铎耸耸肩,很认命地接受他的命运。

  听到占苍铎的回答,朱丹毓气得想痛揍他一顿,瞧他说那什么话?好似她活该留下来陪他一起受难,他应该为无辜的她据理力争啊!

  “我要回家,我不要留在这里。”既然投人顾及她的权益,她只有愤恨的发表己见。

  可惜她的意见不被采纳,每个人皆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听过就算。谁理会她的意愿为何?她充耳量不过是用来控制古苍铎的小棋子。

  “小陈,领客人上楼。”万圣豫朝抓住朱丹毓的大汉喊道。

  “是。”大汉必恭必敬地抓着朱丹毓,带领古苍铎上楼。

  路上朱丹毓双腿攻击大汉,嘴巴不忘吐出连串所有她听过最难听的字眼。

  她那可怕的诅咒让在场所有男士敢不苟同地紧锁眉峰。天!她是他们所见过最“敢言”的女孩了。

  朱丹毓是被扔进房的,古苍铎则是优雅的跟随在她身后进门,在他进入房门后,大汉立刻由外头上锁,显然打算将他们俩关在一块儿。

  幸好地上铺着地毯,否则她一定跌破皮。朱丹毓吹吹有些红的膝盖,听见外头上锁的声响,当下顾不得疼痛,箭步冲上前去拍门。

  “喂,开门啊,难道这是万家的待客之道吗?”任凭她如何拍打叫嚷,外头的人仍然无动无衷,想是早离开了。

  古苍铎与她的处事方式不同,他环顾四周,欣赏着万圣豫安排给他的“牢房”。

  整体看起来给人清爽的感觉,与楼下的摆设截然不同,可想而知客房仍是万老爷子生前的模样,至于搂下便是万圣豫的杰作了,着实符合他低俗的品味。

  既来之,则安之,古苍铎好不舒服地躺在房内的唯一大床上休息。

  叫骂一阵子不见回应的朱丹毓见他恍若无事之人,舒服的躺在大床上逍遥,便有一肚子火,她双手抡拳地跑到古苍铎身畔,强悍的揪住他的衣烦,却不见古苍铎有所反应。

  “你给我醒来!”如果可以,她希望狠狠甩他十巴掌泄恨。

  算她流年不利遇上他这恶煞,好不容易远离噩运可以安心过活时,他的阴影却又笼罩她全身,让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强行押来这里,她怎会那么倒楣?莫非真要死在他手中,天老爷才肯放过她?

  古苍铎随意瞥了她一眼,随即又合上双眼。

  “可恶!我跟你有仇吗?”见状,朱丹毓松开他的衣领,右手用力捶向他的肚皮。

  谁知拳头尚未碰触到他的肚皮已于半空中遭到拦截,她不死心地祭出左拳,大有非捶到他不可之势。

  左拳的下场与右拳同样,还是没有得逞。

  “叫了一整天,你不累吗?告诉你,我可是很累了。”他快受不了她刺耳的叫嚷声了,活像正要被宰杀的猪只。

  “我不管你累不累,总之你给我起来就是了。”他累关她何事?她只想好好对始作俑者发泄满腔的不满。

  “好,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可以了吧?”被她缠得受不了,古苍铎认命地起身承受她的炮轰。

  “我问你,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得罪过你?”她冷着声音问,一脸严肃。

  “没有。”古苍铎诚实回答。

  “很好。那你想会不会是我在前世抢了你的情人,或是虐待过你?”朱丹毓满意的颔首迫问。

  “你疯了!谁晓得有没有前世今生这回事?你究竟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何必拐弯抹角?”他被她打败了,居然胡扯乱扯也能扯上则世今生,她是连续剧看太多了吗?

  “我没有疯。既然我今生没有得罪过你,关于前世的事我们也无所知,姑且算我是善良百姓没暗算过你好了,那为何你要陷害我?你到底是看我哪点不顺眼?”

  她问得认真。

  “我没有看你不顺眼。”搞了半天,原来她想谈的是有关被抓一事。古苍铎了解的摇摇头,她宜接点明主题不就得了,何必绕一大圈?

  严格说来她工作十分认真且仔细,没啥缺点可挑剔,若真要他说出一项缺点来的话,他会说她太泼辣、说话直了些。

  “的确,你被抓来的事与我脱不了关系,我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没有逃避责任,他真心向她道歉。

  他的道歉换来朱丹毓的傻眼。怎么会这样?她悲惨的际遇竟只挨来微不足道的三个字,他未免太过分了!但若不愿换来“对不起”三个字,又能怎样?

  古苍铎误将她的沉默当作接受他的道歉,懒散的躺回床上稍作休息,准备以最佳状态来面对万圣豫。

  “你是猪啊!怎么就知道睡?”朱丹毓不满的推推他。

  “请问我不睡觉能做什么?与你大眼瞪小眼吗?”古苍铎没好气地请求指教,小女孩好烦哪!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你应该想办法脱身啊!”她有点怀疑他的脑袋装的是水泥,否则怎会一副随遇而安、全然不在乎豺狼环伺的模样,难道他不知道他们随时可能面临遭受生吞活剥的危机吗?

  “你以为他们抓我们来会没有万全的准备吗?我猜他们早将所有可能的逃生通路封死了。”他给予她机会教育,语重心长地分析道。

  “我才不信。”朱丹毓不甩他的狗屁理论,深信会有百密一疏之处让她得以逃脱。

  古苍铎不愿同她浪费时间,迳自闭目养神,随她去找个过瘾。

  朱丹毓像个小探险家拉开厚重的窗帘,预备查出目前所处的地理位置。结果厚重的窗帘一拉开,两根封死窗户的磺木出现在眼前,她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气,奔进客房内附设的浴室。里头小气窗的命运与外头落地窗如出一辙,她不相信运气会如此背,猛然忆起房内有只电话。

  是啊!她可以打电话求救,要警方将这干恶贼带走。旋身快步奔向床头柜上的电话,想也不想便拿起话筒直拨警察局。

  “喂!”电话接通了,她兴奋得几乎要尖叫。

  “请问朱小姐有何需要?”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男子平板的声音。

  朱丹毓愣愣地瞪着手中的电话,一时之间理不清为何警方会知道她姓朱?呆了好半晌,停摆的大脑终于厘清一切,她压根没拨出电话,不过是惊动守在电话边的万家狗罢了。

  “我很无聊,打着好玩的不行吗?”全然是挑衅的口吻,吃定对方拿她莫可奈何。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咽下到嘴的不满,继续以平板的声音说道:“当然可以。”

  “喂!我要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忆起家人不知她的行踪,可能会紧张得报警。当然,这样是最好的,将事情闹大,让社会大众知晓姓万的有多可恶,所以她预计在与家人交谈时偷偷暗示他们。

  “请朱小姐放心,我们已经代为通知令堂了。”对方朝她扔下个气死人的答案。

  达不成目的的朱丹毓兀自气得全身颤抖,可恶!懒得再与电话里的死人头通话,她愤恨地甩上电话藉以发泄。

  “打完了?”古苍铎似嘲笑般地睁开眼睛看她。

  “对啊!”朱丹毓没好气地回道,低头看见古苍铎的表情,可想而知他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形,心中的怒火益加高涨张,但她却佯装愉快地抬起下巴,“我们聊得很愉快。”

  “是啊,是啊!”他话中带话,没当面拆穿她的谎言,但其语气则表明了他在讥笑她的蠢笨。

  明明已经气得半死,却碍于面子,朱丹毓硬是不承认方才被对方惹火,双手抡拳地按捺下一肚子的火气。

  “请问古大师、古先生,你不觉得你应该起床画好对方所要的‘松柏长青’,好让我们脱身吗?”既然暗地里无法逃离,唯有靠古苍铎的画工了。她嘴角扬着虚伪的笑容,好声好气地询问道。

  “目前我没那个兴致。”事实上他正为受制于万圣豫的控制而怏怏不乐,目前他们俩的性命掌控在万圣豫手中,他当然不会明着反抗对方的要求,但要他乖乖的画好画给姓万的,又十分不甘心,他会想出个一举两得的方法来。

  “兴致?你现在还有心情跟我谈求兴致?随便画几撇交差了事:反正他们拿了画也是要当陪葬品,何必斤斤计较?”朱丹毓不知“松柏长青”图牵扯到庞大的遗产问题,仅认为他们会被抓全是因为古苍铎不通人情、耍大牌造成的。

  “不错嘛!经历这么多事,你依然天真。”乍听之下是在称赞她,实际上是一句讽刺的话,古苍铎半倚着床头,嘴角扬着可恶的笑容。

  “你到底想说什么?”朱丹毓狠瞪他一眼。他能不能表现出紧张或害怕的模样来?即使一丁点也好,至少给万家人些微的面子。瞧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就让她有股想将他的头扭下来当球踢的冲动。

  “既然你已被牵扯在内,我不说明对你似乎不太公平,请你洗耳恭听吧!”

  念在她资质驽钝的份上,古苍铎好心的把所知的从头到尾对她解说一遍。

  听完他的话,朱丹毓愣在原地好半晌,大脑无法消化古苍铎带给她的震撼。

  “你是说……姓万的抓我们来,口的在于得到遗产?”她艰涩地道出脑袋瓜理好的结论。

  “没错。”他微颔首。愚子可教也,她不太笨嘛!至少大脑运作还算正常。

  “难怪!”朱丹毓单下支着下巴,在室内来回踱步。“我就看那姓万的一脸中怀好意、奸邪的模样,果真另有目的。太可怕了!”她打个寒颤。

  的确,他不是个简单的家伙。喔,忘了提醒你,方才你在众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叫骂,他大概已经记在帐上了,出去后,你走在路上要小心点,特别要注意些横冲直撞、没挂车牌的车辆,以及拿枪扫射的歹徒。“他很坏心的故意将事情讲得恐怖万分,企图引起恐慌。

  “啊!完蛋了!死定了!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抓来,如果我没被抓来,就不会指着他的鼻子叫骂。太过分了!”她仰天尖叫一声,如古苍铎所料,整个人陷入恐慌之中,辟哩啪啦说了一大串,“等等,我骂他什么?槽!

  我全忘记了,怎么办?哇!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她燠恼的爬梳头发,仍想不出先前说过的话。

  古苍铎如看戏般暗自抿唇窃笑,这丫头挺好玩的,随便一、两件小事使足以让她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戏弄她有趣得紧,总算让他烦躁的心注入一股活力。

  “不管啦!你要负责,你一定要负责;”想不出好法子,干脆将责任推卸给古苍铎。对!没错!全是他惹出来的,他不收拾烂摊子谁要收拾?

  朱丹毓强迫中奖的态度终于让古苍铎爆笑出声,他边笑边用力捶着床垫,天才!她太大才了。

  “笑什么?不许笑!”她那么苦恼,他竟像无事之人拼命嘲笑她,太可恶了!

  她双颊鼓起,娇斥一声。

  她的斥喝并未带来效果,古苍铎笑得快断气,眼角流出泪水来,肚皮隐隐作疼。

  “不准笑。”朱丹毓被他惹毛了,跳上床坐在他的身上,以花拳绣腿攻击他。

  “嘿,住手,你打人很痛耶!”古苍铎扬着笑轻松抓住她的双手。哇!本以为女孩子的力气很小,打人时会拿捏力道,目的在于向人撒娇,没想到她来真的,真枪实弹打得他好痛。

  “废话!不痛的话,我干嘛打你?我吃饱撑着吗?”打人好累的,男人怎么总爱问些傻问题?他比她家的大猪结实许多,打他好似打在厚实的沙包上,让她双手又疼又酸。

  “是,是。”古苍铎仍然无法控制满腔的笑意,薄唇挂着慵懒的笑容。

  “再吃我一脚。”双手虽然被控,对经历过大小不一战役的她仍构不成问题,她曲膝欲攻击他的下腹时,突地,膝盖处有种异样的感觉,有个东西顶住她的膝盖。

  她狐疑地瞪着古苍铎看,居然发现他出现难得的尴尬表情。奇了,他的身体顶住她的膝盖有啥不好意思的?莫乖……莫非……

  蠢蠢欲动的下半身让古苍铎全身僵硬,脑中响起警铃,他是太久没跟女子燕好了吗?否则怎会饥不择食地对小排骨起反应?

  “啊!”她尖叫一声挣脱古苍铎的箝制,“你不要脸!色猪!色鳖!大色狼!”

  了解到顶住她膝盖的是啥东西,她跌坐在地上,双颊绯红,捂住眼睛不敢看他,生怕会长针眼。

  完了!枉费她打算将她的冰清玉洁献给未来的老公,结果全让他破坏光了。

  呜……好好的一张白纸就这样染上了污点,不值得啊!她欲哭无泪,在心底做无声的指控。

  古苍铎被她骂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她自个儿侵犯他,怎能做贼的反叫抓贼?

  还将不实的指控加诸在他身上,他可是受害者啊!也因为她的尖叫,使得他强忍住欲火焚身的苦痛,慢慢平复蠢动的下半身。

  “你讲话要凭良心,我哪里不要脸来着?”

  “没有吗?你明明……明明用那……‘烂东西’抵住我的膝盖。吐!我的膝盖被你玷辱啦!”讲到他的重要部位,她霎时降低音量,显得不太好意思,毕竟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怎好意思大刺刺地陈述男人的重要器官。

  “什么叫‘烂东西’?这是项很严重的指控,你又没试用过怎能说它烂?”

  他的尊严被她恶意扔在地上,古苍铎忍无可忍。这话若是传出去能听吗?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很逊呢!说啥他都要她收回污辱过他的话。“还有,你到底有没有读过书啊?有谁的膝盖能被玷辱的?你当自己是圣女贞德吗?别笑死人了。你给我听清楚,是你过来玷辱我,从头到尾我都是处于被动的一方。”

  开玩笑,她也不先照照镜子,不想想她是太平公主转世,他怎可能对一座飞机场出手?

  “我……我……”他的话令朱丹毓哑口无言。没错,是她自个兄跳到他身上去拳打脚踢的,可是……可是他不该有反应啊!且那种“烂东西”她才不想试用呢!不过这话她留在心底不敢道出口,免得古苍铎听了会气不过犯下杀人罪,让她早一步上西天。

  “别你啊我的,知道错的话马上向我道歉。”古苍铎不理会她的困窘,坚持要她道歉。哼!他的男子气概岂能随意任人糟蹋?

  “你……”她手指颤抖地指着他的鼻头,气得说不出话来。岂有此理,明明吃亏的人是她,为何她还得道歉?这世界还有公理吗?“我不要!”她小脸涨红,小嘴儿嘟得半天高,双手环胸地侧过脸去,充分表示了绝不屈服的坚定立场。

  “再说一次。”他的口吻严肃得骇人。

  “要我说一百次都行,我不要。”面对着他,朱丹毓一字字清晰地道出。

  古苍铎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手指头活动着,考虑着是否要掐死她,以防她到外头散播不实的谣言。

  朱丹毓见他目露凶光,机警地往后退沮几步,圆眼谨慎的盯着他的动作,丝毫不敢有遗漏之处,她静心等待,待他一行动便拔腿跑开。

  古苍铎嘴角泛起冷笑,在朱丹毓不解其意而发愣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狼爪,将她拖上床。

  “啊!救命啊!杀人啦!‘”她惊骇地大叫,半跪在床上用力挣扎。完了!

  她要被掐死了,要不然也会被他扁死。

  刺耳的尖叫声惹得古苍铎双眉紧皱到足以夹死蚊子的地步,他思量着要不要一拳打昏她,让自己的耳朵得以解脱。

  “救命啊!我要被杀死了!”她的叫声益发凄厉,活像已遭受人间极大的酷刑。

  吵死人了!古苍铎移动双掌,欲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停止尖叫,但事情却出乎意料之外,他的手没有搁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反而放置于她的双肩,做了两人都不敢置信的事——他用力将她揽至怀中,低头吻住吵闹不休、娇艳欲滴的红唇。

  朱丹毓瞪大眼睛,大脑无法思考,任凭他的唇温暖、滋润她的唇……

  第六章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但古苍铎的唇始终没有移开过,他甚至以温润的舌撬开朱丹毓的唇齿,进入与之共卷狂潮,室内的温暖持续高升中。

  两人纠缠的眸光愈来愈炽热,也愈来愈激狂,好似交往已久的情侣,熟识到已重复接吻的动作几百回,毫不陌生、突兀。

  热吻持续到两人喘不过气来,朱丹毓的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衫,古苍铎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樱唇。

  双唇一分开,朱丹毓饱受震撼,只手捂住胸口急喘。这个吻太惊心动魄,她的魂高飞至天际不舍下凡尘,她甚至无法思考,双眼所见是他的脸,脑际浮现的亦是他的人影,鼻闲呼吸的是他的气息。

  天老爷!她不曾想过与李孟儒之外的男人接吻。是的,她曾经幻想过接吻是怎么一回事,饶是想像力再丰富,仍及不上方才那一吻的万分之一。嗯……该如何去形容它呢?她仅知光以文字是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的。

  朱丹毓全身泛含热气,双颊红似火,有些羞怯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他,仅以眼角偷瞄,看他有何反应?令她失望的是,他同平常一样,好像刚刚没发生过任何事般。她感到有些泄气,唯有地傻傻的自我陶醉太没用了!输入不输阵,她也要假装不受影响的模样,免得惹他笑话。

  强忍下羞怯,她抬头挺胸瞪他,一副“你敢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我马上就扑过去咬死你”的模样,凶悍得很。

  表面上古苍铎毫不受到影响,事实上他心底受到的震撼绝不亚于朱丹毓。他疯了不成?明知她不过是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个性亦不讨喜,人也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怎地他会突然像得了失心疯地吻她?

  如果说方才一吻不过是普通的唇舌相碰,如同打招呼也就罢了,对他构不成影响。但他心知无法自我欺骗,刚刚那一吻与他往昔所经历的完全不同,他从未如此投入过,像要将整个灵魂交予她一般。

  那感觉怪异透项,好像他不再是他,不再是擅玩爱情游戏的古苍铎;究竟她有何魔力?竟让他在一吻之后心境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古苍铎胸口发闷,理不清这一团乱。

  “干嘛一脸如丧考妣?你有意见吗?”为了捍卫自尊,朱丹毓恶声恶气地质问。

  古苍铎睨了她一眼不答话。他的双眸本不该随便乱看,可是他的大脑却控制不了乱瞟的双眼,不小心见着了经他肆虐后呈红肿的樱唇,他的心再度蠢动,想将她拥人怀中狠狠吻个够。

  乱了,乱了,一切全乱了!他不该轻易吻她的,吻过她甜美的双唇,如同抽过大麻般上了瘾,无时无刻不想再重温旧梦。

  “哼!不过是个小吻,我才不放在眼里。”朱丹毓抢先表明她的不在意,希望占得上风。

  “欲盖弥彰。”他冷冷地扔下话,实际上内心得意于朱丹毓为他的吻所臣服。

  “谁说的!你别自不量力,以为这是我的初吻就自鸣得意,告诉你,我是因为没得比较无法分辨出好坏——啊!”不经意泄漏出她的无经验,待她发觉为时已晚,她挫败的捶捶无用的脑袋。

  “喔!原来是初吻啊!难怪吻起来青涩得难以入口。”古苍锋抓住她的话柄反攻。

  “我哪有!”她拚命想解释自己并非他所讲的那么逊,却不好意思举证说明——假如她的技巧真的很差,他为何会流连忘返,一直在她口中翻滚、纠缠……

  只能兀自生着闷气,假想已将古苍铎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

  “哈!就是因为没有其他人跟你接过吻,你才会无从举证,现在我当面告诉你,你可要记得了。”古苍铎坏坏的将话送回给她。

  “哼!没关系,有了这次的经验,下回我就可以熟练的去吻李孟儒了。”她暗自认定将由古苍铎那儿所学得的技巧用在李孟儒身上,李孟儒肯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虽然先前李孟儒的欺骗令她气得要命,但她的个性向来气过、骂过就算,李孟儒在她心底依然地位稳固。

  “李孟儒是哪号人物?”耳闻她要与别的男人接吻,古苍铎的脸马上变黑变沉,好心情顿时消失无踪。

  “好吧!看在你颇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他是我的白马王子,我喜欢他好久了,哈!这回拜你所赐,他应该会发现我的好。”她嘴边泛着甜甜的笑意,想着哈了很久的梦中情人,整个人顿时沉醉在自个儿编织的美梦当中。

  “你再发花痴恐怕会把人吓跑。”他没好气地讥讽她的痴傻。一听就觉得姓李的不是什么好货色,上回她不是失恋了吗?怎么马上又神清气爽的,难道她是愈挫愈勇?

  不成,他引领她享受美好的滋味,岂能再让她施予别的男子,尤其是乳臭未干的小子。

  “不关你的事。”她朝他扮个鬼脸,继续作着美梦。

  古苍铎见状,一肚子火气无处可发泄,当然是找朱丹毓开刀。“你上次不是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这番话立刻打散朱丹毓满腔的喜悦。可恶!这人就不能行行好,让她快乐过完今天吗?

  “反正他们八宇都还没一撇,我仍然有希望。”朱丹毓故作坚强。其实她根本没有把握能由欧涵霓手中抢回李盂儒,欧涵霓太美了,校园中几乎每个男孩子都喜欢她,只要她肯,大概所有男生都会跑去供她遴选,小草焉能与玫瑰相比拟?

  她该打退堂鼓吗?而李盂儒真值得她一追再追吗?不!她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也很不错的!她绝不退缩,要勇往直前,直到追到李盂儒为止,哪怕届时她已是拄着拐杖的老太婆。

  “你是在自我安慰吗?”古苍铎没忽略她脸上一闪而逝的不确定,好心情慢慢往上攀升。

  “我没有。”她用力否认,打死都不肯承认。

  “可怜哪!人家说女追男隔层纱,怎地你没本事穿透薄纱呢?”愈是刺激她,他的心情愈好,几乎到了咧嘴朗笑的地步。

  “你去死啦!”朱丹毓没风度地踹他一脚。泥人也有土性了,更何况她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哪会任他消遣、讥笑?

  难得的,古苍铎没有躲过她的绣腿,结结实实被她踢中腹部。他疼得抚着肚皮,咬牙切齿地半趴在床上。

  她好狠!将所有力道放在一只脚上,幸亏自己福大命大,不然他未来老婆的幸福岂不栽在她腿上?

  “活该!”她得意的拨拨头发,反败为胜的滋味好过瘾啊!

  古苍铎趁她沾沾自喜之际,忍痛跳起来擒她,朱丹毓见状,吓得哇哇大叫,如遇上老鹰的小鸡,拍打翅膀东窜西逃。为了不让朱丹毓逃过一劫,古苍铎身手矫健地向前扑去。庞然大物袭来,朱丹毓惊得双足恍若落地生根,移动不了半分,让他逮个正着。

  重物压下;朱丹毓下盘不稳地往后仰倒,古苍铎亦同她一道倒下,可怜的朱丹毓反倒成了肉垫,头部首先着地撞得眼冒金星,耳际嗡嗡作响。闷哼一声,她疼得眼泪都快落下,接着如有千百斤重的人体压在她身上,害她一时喘不过气来,没死也仅剩半条命,泪腺似关不住的水龙头扑簌而下,哭得好不凄惨。

  呜……她好惨!被人关起来还不够,连带受他欺负,被吻又被压,试问世上还找得到比她更倒楣的人吗?

  “怎么哭了?”她这一哭倒让古苍铎慌了手脚,自觉他的行为太卑鄙了,想他年纪大上她七岁,处世经验比她丰富,对她的行为该是一笑置之,怎地同她斤斤计较?最糟的是把人弄哭了。

  瞬间,古苍铎觉得自己像个大恶人,手忙脚乱地扶起她,不甚自在地拥她入怀,轻拍她的背部安慰她。

  “别哭了,再哭下去可是会变丑的喔!”他说着蹩脚的台词安抚她。

  “呜……我的头好痛。”朱丹毓涕泪纵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眼泪、鼻涕抹在他的衣服上。她的头不断刺痛着,彷佛快不是她的,若非肯定没流血,她会以为跌破了头。

  “好,我帮你揉揉。”英雄气短,古苍铎认命地帮她揉着后脑肿得如鸭蛋大的伤处。

  他在肿痛处印下轻吻,浓浓的歉意罩上心头,良心受到阵阵鞭笞。

  尽管古苍铎的手劲极为轻柔,她仍感到疼痛不已,只好可怜兮兮地紧咬着下唇,忍下一波波的巨疼。

  经朱丹毓这一跌,同舟共济的两人终于停止互相炮轰对方,沉默的享受难得的和平共处。

  万羽爵听闻父亲成功的将古苍铎带回万家大宅,急急忙忙由公司驱车回家,急着要看古苍铎是否已重绘“松柏长青”,满脑子想得到花不完的遗产。

  “爸,他们人呢?”他冲进书房询问父亲。

  “在客房。”万圣豫抬头着他一眼,为他的毛毛躁躁不满地皱起眉头。

  万羽爵立刻有所觉,连忙整理仪容,将头发梳理好,不慌不忙地向父亲请安问好。

  “你已年过三十了,怎还改不了毛躁的个性?倘若我们得到死老头的遗产,你要我如何安心地全部由你处理?”万圣豫训诫着不成材的儿子,如果儿子的个性能深沉些不知该有多好。唉!

  “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爸,你千万别放弃我。”万羽爵拚命向父亲保证,他可不愿为了一点小错误而被逐出家门,从此以后与荣华富贵绝缘。

  “坐下吧,我有话问你。”他就这么个儿子,再怎么糟依然是宝,唯有不断的教导,以求儿子将来能有出息。他暗叹口气,示意儿子坐下。

  “是。”万羽爵知晓父亲不会弃他于不顾之后,快快乐乐地坐在父亲对面,等侯父亲的问话。

  “我问你,你是不是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虽然他年纪大了,可是儿子在外头做了啥事,依然瞒不过他一只利眼。

  “没有啊!”万羽爵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懂父亲所指为何?他在公司皆遵照父亲的指示,表现良好呀!

  “还说没有!”万圣豫重捶书桌一下,吓得万羽爵浑身颤抖。“我明明要你留意屠仲麒,为何你阳奉阴违,将全副注意力投注在万玉章那无用的小子身上?”

  据他安排在公司的眼线回报,傻儿子处处找万玉章的麻烦,似乎把万玉章视为头号敌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骂儿子,该留意的人不留意,偏偏盯住构不成威胁的人,何时儿子的脑袋才会开窍?

  “爸,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不晓得万玉章在公司多嚣张,活像死老头已将所有资产过户到他名下,你说我怎能不杀杀他的锐气?”谈起万玉章,他话匣子一开便滔滔不绝,俨然将万玉章当乱臣贼子般讨伐。

  “他嚣张不了多久的,你何必在意?首要之务是尽快除掉屠仲麒。”在万圣豫眼中,万玉章不过是只小蚂蚁,随便一捏就死,何足为惧?

  “哈!爸,我要说你弄错目标了,前些日子我遇上屠仲麒那小子,他还傻傻的恭喜我即将成为万家小老板,倒是二叔他一脸不满,蠢蠢欲动非把万玉章往上推不可,你说,我们能不注意万玉章吗?”为了避免父亲错下决策,万羽爵大胆进言。

  “你说屠仲麒恭贺你?”闻言,万圣豫立即坐起身,神色肃然,脑子快速的盘算着。

  “没错,他还是同以前一样傻呼呼的,不喜欢与人争名夺利,我瞧他光是掌管他父亲留下的产业都嫌多了,哪会觑觎不属于他的万家事业?”在所有堂表兄弟之中,他最放心的人就属屠仲麒那呆子。或许待他事业发展顺利之后,还可以将屠仲麒的产业骗过来纳为己有,届时放眼台湾谁敢与他争锋?每个人提到他皆会竖起大拇指,他会是众人皆知的大富豪。

  “好小子,想光松懈我们的防备之心。”果真如他所料,屠仲麒非省油的灯。

  “爸,你在说什么?”万羽爵的心思较为单纯,只见眼前的短利,猜不透父亲百折千回的心思。

  “你被骗了。”万圣豫瞪了他一眼。假如聪明狡诈的屠仲麒是他的儿子不知该有多好,他大可将所有事交与屠仲麒处理也不怕出错,可惜屠仲麒是这场争战中最大的敌人。不过屠仲麒败在经验不如他丰富,他有信心击垮屠仲麒,虽然过程会辛苦些,可最终的胜利是属于他的。

  “被谁骗?万玉章吗?”万羽爵的心思仍绕着万玉章打转。

  “我不是跟你说万玉章构不成威胁吗?怎么你满脑子都是他?我指的人是屠仲麒。”万圣豫恼得想甩儿子一巴掌,看能人能让他的脑子清楚些。

  “屠仲麒?”万羽爵声音拔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屠仲麒有骗他吗?何时骗他?可是他没有任何金钱损失啊!

  “别不相信我的话,他故意晃到你面前,声称对死老头的遗产不感兴趣,事实上愈表现出不感兴趣的人你愈要去注意他,因为他才是你最大的对手,他会趁你放松戒心时,出其不意咬你一口接一口,待你发觉时,所有东西早被他夺走,届时你后悔莫及。”万圣豫分析着屠仲麒深沉的性格,像屠仲麒这种人才是真正的笑里藏刀杀人不眨眼,儿子可能被他卖了还傻傻的向他道谢呢!

  万羽爵惊得倒抽一口气。是吗?屠仲麒真如父亲所言是个极可怕的对手吗?

  如果是的话,他该如何对付屠仲麒?他完全没个底。

  “爸,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紧张万分地向父亲请教。

  “你总算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吧?”

  “嗯。”万羽爵用力点头,不愿到手的鸭子飞了,他要坐上万家掌权者的位子,坐拥无限的金钱与各种风情的美女。

  “放心,我早知晓你不懂得防范他,已派出杀手代为解决。”小小一个屠仲麒一颗子弹就够了,他就不信屠仲麒会打不死。

  “太好了!”万羽爵咧嘴拍胸放心地笑了,幸好他老子的脑筋不差,不然他被屠仲麒唬了都不晓得。“爸,你真是太聪明了,咱们家有了你,不怕坐不上龙椅。”他狗腿的拍万圣豫的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饶是万圣豫这类阴险狡诈的小人,面对马屁时亦无法抵挡其威力,他笑得得意,欣然接受儿子的奉承。

  “是了,爸,姓古的开始作画没?”目前他最担心的是拿不到遗产,遗产若是到手,届时再请人编造死老头的遗嘱,一切便万无一失。

  “还没,他还有心情跟女人谈情说爱呢!”在关古苍铎与朱丹毓的客房中,他特地装了监视器,命人暗地里监视古苍铎的行动。

  “啥?怎不要他快点画?”万羽爵心想若古苍铎不从,干脆拿枪逼他就范算了,古苍铎人在万家地盘上,岂能再嚣张?

  “不成。”万圣豫摇头否决他的话。

  “为何不成?我不信他不怕脑袋开花,再不然我们以那个女人威胁他啊!”

  万羽爵笃信暴力能解决一切问题。

  “以我对古苍铎的观察,我不觉得他会是个轻易受制于人之人,若我们一昧地要胁他,恐怕会引起他的反弹,到时给了我们一幅假画,你说我们是不是得不偿失?”他要的是古苍铎心甘情愿将画完整呈现出来,而非一幅位置形态故意错置的画。

  “不会吧!他知道我们看过画,怎敢画错交差?”万羽爵自信古苍铎没胆那样做。

  “试问我们看过那幅画几次?一次!就在送给死老头的那一天,后来画让死老头珍藏起来,还有谁看过?我猜古苍铎亦料得到这一点,所以我不想冒险。”

  万圣豫只记得画中有松有柏,其余的皆不复记忆,他可不愿傻呼呼的捧着假画解保险箱的密码。

  “这样我们岂不是只能等到古苍铎高兴作画时,才能得到保险箱中的遗产?”

  天!那要等多久?,若占苍铎一辈子不肯画,他岂不是要等到老死?

  不,他不要!钱他又花不到,抓古苍铎来有何用?

  “别担心,他会画的,你以为他会喜欢受制于我们吗?况且他身边还跟了个女人,他会想办法让两人脱身,而唯一的办法便是乖乖作画,不会有问题的。”

  万圣豫看准了古苍铎喜好自由的个性,不怕他不画。

  “喔!那我就放心了。”万羽爵安心的吁口气。

  “你派人去请他们到餐厅用餐,我要探探古苍铎的口风。”当然,他也想尽快得到“松柏长青”图,这样才不会夜长梦多。

  “好。”万羽爵领命退下。

  万圣豫独自留在书房内,布满皱纹的手指抚向肥厚的双下巴。哈!他又向遗产迈了一大步,很快的遗产全都会是他的了。

  朱丹毓带着红肿的双眼和浑沌的大脑,与一脸吊儿郎当的古苍铎下楼到餐厅用餐,尽管肚皮正在闹空城计,但思及要面对如狼似虎的万圣豫,她不以为自己吃得下饭。宴无好宴,或许万圣豫会在饭莱中下毒也说不定,可惜她身上没有银制品,否则即可效法古人以银针试毒了。

  她万般惋惜自己没有先见之明,暗自立誓从今以后出门一定要随身携带银制品。

  在打手奉命带他们下楼用餐之时,古苍铎即猜测出万圣豫已捺不住性子,欲向他打探何时作画。目前他尚未画出画来,有自信万圣豫不敢对他们不利,所以等会儿有大餐可吃,他当然义不容辞,得好好吃上一顿。

  至于万圣豫要的答案,他亦不会令万圣豫失望。噙着轻松的笑容,古苍铎面对坐在主位等侯他们的万圣豫。

  “你们来了,请坐。”万圣豫笑容满面地迎接他们。

  父亲善意的表现,使得万羽爵忘却先前与古苍铎的过节,亦扬着略显僵硬的笑容。目前凡事以夺得遗产为重,不宜与古苍铎再起冲突,唯有按捺下满腔怒火,待日后再寻机会报仇。

  “欢迎你们。”古苍铎是他们通往财库的道路,万羽爵竭诚欢迎他。

  朱丹毓没见过万羽爵,光以外表椎断便可知晓万圣豫与万羽爵俩是父子,同样是一副贪婪的表情,一样的坏。她神情戒备地瞪着万家父子,有着随时逃命的准备。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古苍铎领着朱丹毓坐在中间地带。

  可容纳二十余人的长桌仅坐四人,更显得冷清与空荡。也许万圣豫故意藉此显示他财力雄厚、唯我独尊、不易让人亲近的特色,所以舍小餐桌就长桌,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很快的,女仆送上餐前酒与沙拉。

  朱丹毓眼儿瞪得如铜铃般大,连碰都不碰餐点一下,深怕连同碗盘、杯缘皆被下了毒。

  古苍铎倒没想那么多,与万家父子开开心心地喝下餐前酒。

  朱丹毓见状,小手立即伸至桌下捶了古苍铎的大腿一记,待古苍铎抬眼看她时,她又拼命眨眼来暗示古苍铎别吃万家的食物,无奈她的暗示真如朱彦驹所言,似眼睛长了异物,教人有看没有懂。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古苍铎一脸茫然地问。误以为她还在为方才哭太久或是头撞到地面引来食欲不振。

  啊!她怎又遇上了笨蛋?明明暗示得非常清楚,连三岁小娃儿都看得懂,怎他就不明白?是他智商不足吗?朱丹毓在心底哀号,哀怨的瞪古苍铎一眼,气愤他的迟钝。

  古苍铎再见她意有所指的以眼神瞄瞄餐桌上的沙拉,终于恍然大悟,了解她的忧心为何,蓦地想大笑出声。他非常有自知之明,明了朱丹毓会对他丁警绝非是关心他,而是怕他不小心被毒死了,就没人带她离开万家了,为了自身的利益着想,她当然会告知他有关她的担忧。

  万家父子亦对朱丹毓的异样起了疑惑,极有默契地互着一眼,立刻了然于心。

  古苍铎摇摇头,拿起刀叉对着女仆刚送上来的牛排轻划,当着朱丹毓的面吃下鲜嫩多汁的牛肉。

  朱丹毓快破他气疯了,他是存心当饱死鬼是不?

  “朱小姐,怎么这些菜皆不舍你的胃口吗?你想吃什么不妨直接开出莱单来,我要厨房另做上一份。”万圣豫明知故问。

  “是啊,朱小姐,你该不会不吃牛肉吧?”万羽爵加入父亲的阵营问道。

  古苍铎则采取见死不救的态度,亦和他们同样地看着朱丹毓,等她给个不吃饭的好理由。

  “我……没有啊,这菜很好,真的很好……”她瞪着香味四溢、热腾腾的牛排,再以眼角偷瞄古苍铎已经吃了一半的牛排。吃了那么多,他并无异样出现,是毒性还没发作吗?朱丹毓暗自纳闷。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作响,双手轻按在早已饿扁的肚子上,心底挣扎着要吃与否,究竟她要选择饿死还是被毒死?

  再望向在场的三位男士,他们还在等她的回答呢!吃或不吃这个问题不断在她脑际回转。算了,不管了,肚皮比较重要,反正古苍铎尚未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应该可以吃。

  “我是想等所有菜都上来以后再吃。”像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当着大家的面,她切了块肉放进口中咀嚼。

  嗯,好吃!万圣豫太会享受了,难怪会养出如此庞大的吨位。

  非常阿Q 的以味蕾测试其中有无毒物以逃避对死亡的恐惧,既然放进嘴中味道无异,即可证明未遭下毒,她放心的大口大口的吃,存心想多吃些、多捞点,虽然吃不垮万圣豫,至少让他有点小损失。

  “哈!朱小姐很有精神嘛!刚刚看她红着一双眼,还以为是待不惯受到委屈呢!”万圣豫见她狼吞虎咽,满意地笑道。

  “爸不提我还没注意到,不知朱小姐为何会红着一双眼?是否被人欺负了?

  尽管说出来没关系,我会替你出气的。“万羽爵心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朱丹毓会红着一双眼,肯定是被古苍铎这只大野狼欺负了,好不容易逮着时机,他乐于代替朱丹毓出头,起码可批斗古苍铎消消火气。

  “真的?”朱丹毓嘴中含着肉,狐疑地问。

  古苍铎索性暂且停止用餐,双手环胸,笑看她如何向万家父子说明她哭泣的原因。

  “当然。”万羽爵拍胸膛保证,一副万事有他的模样。

  万圣豫轻拧眉头,若非碍于有外人在场,他铁定会出声制止傻儿子代人出头的举动。无论古苍铎对朱丹毓做过啥事,都不是他们应该管的,就算日后朱丹毓挺个大肚子都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要在乎古苍铎会将画画好即可,他那个笨儿子何必急于声讨古苍铎以平复受辱的心灵?

  “欺负我的人是你们。”朱丹毓睁眼说瞎话,她才不让他们知道她哭是因为很没用的被古苍铎扑倒在地,撞伤了头哩!

  “啊?”她的回答出乎万羽爵意料之外,他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

  古苍铎则轻笑出声,他笑万羽爵的自找麻烦。

  万圣豫火了,他那儿子真是有够笨的,什么不好说,偏偏让朱丹毓逮着藉题发挥的机会。

  “怎么说?”万羽爵傻傻的问。

  他的问话让万圣豫气得甩下手中的刀叉,人家摆明了设下个陷阱,他偏偏又笨得往下跳,天老爷!

  古苍铎笑得狂妄,爽朗的笑声回荡于广阔的室内,教万圣豫的怒火更添一分,当下恨不得与儿子撇清父子关系。

  “你们把我关起来,又不让我打电话回家向父母报平安,这不是欺负我吗?”

  朱丹毓狡猾的想引起万羽爵良心上的不安。她没自信对付得了老狐狸,但朝小狐狸下手要简单得多了。

  “这……那……”有关古苍铎与朱丹毓的事完全由他父亲全权处理,哪有他说话的余地?可是他瞧朱丹毓说得好不可怜,好似她真受到不人道的虐待,心底有股想帮助她的冲动,但就是不敢违抗父亲,无用的支支吾吾,发不出正义之声。

  “朱小姐,令尊与令堂那儿我想我的手下已经很明确的告知过你;在你初来到此地时我们已经知会过他们了,你不如将万家当作是度假圣地,好好待下。”

  为避免儿子说傻话,万圣豫抢先代为回答,并且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示意他的不快。

  希望落空!朱丹毓含糊的哼了声,将所有不满发泄在牛排上,用力切割,想像她正将万家父子千刀万剐。

  打发她后,万圣豫切入正题,对着古苍铎说道:“不知古先生作画时需要哪些器具?你不妨开出来,让我们事先准备好。”

  “鹿胶、罗纹宣、石青、石绿、朱砂、赭石、珍珠粉、花青、藤黄、洋红、黄金。”古苍铎一口气道出所需的颜料与宣纸。

  在他口述时,万圣豫立刻要手下记下来。

  “山马笔、长流笔、叶筋笔、卧笔、狼毫、油烟墨锭与端砚各二,另外调色与储色碟、笔洗、煮胶锅、毡毯、纸镇、裁刀、炭笔全都准备好。”

  他拉拉杂杂念了一长串,朱丹毓听得头都昏了,却见万家人一脸认真。她冷哼一声,瞧见他们有求于人的嘴脸就有气,古苍铎怎不耍大脾气气他们呢?她难得大发善心地代古苍铎惋惜。

  如果今日换作是他们有求于她,她非得把握大好机会狠狠耍他们一顿不可。

  “请问还有其它的吗?”万圣豫降低身段好声好气地请教。

  “大概没了,若还有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古苍铎耸耸肩,继续吃牛排。

  他的态度激怒了万圣豫,但碍于不好得罪他,敢怒心不敢言地强忍下来,把怒火发泄在倒楣的手下身上。

  “你们都记清楚了没?”万圣豫恶声恶气,丝毫不把手下当人看。

  “是,全记好了。”手下鞠躬哈腰,必恭必敬地回道。

  喔!终于让她找着比她更倒楣的人了,她可怜万家的手下瞎了眼跟错人,才会遭人恶意骂,可悲啊!

  对于旁人代他受罪,古苍铎一点也不会良心不安,反正万家上下没个好东西,让他们吃点苦头也算为曾经吃过万家人亏的人出气。

  他好不痛快地大口、大口咀嚼着美味的牛排,与朱丹毓心有灵犀地同时抬首互着对方,为仅有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启唇绽笑。

  第七章朱彦驹单手扛着背包,嘴里哼着歌,在玄关处脱掉球鞋,猛然发觉今儿个家里有点不同,究竟是哪里有异呢?他东张西望,试图找出异样来。

  啊哈!他高兴的吹了声口哨,找出问题所在了,原来是不见朱小妹板着苦瓜脸、捧着鲍受摧残的花草聆听母亲大人的训示。奇怪,苦瓜妹跑哪儿去了?他好生失望地找寻妹子的踪迹,却遍寻不着。

  唉!好无聊啊!每天回家嘲笑妹子的大作已经成了例行公事,今日没得取笑她,顿觉全身不舒坦,好想快点见到妹子啊!

  妹子,妹子,你在哪儿?

  等等,依平日的作息她早该在晚饭前就回到家了啊,为何今天迟了?莫非是今日她插花插得委实过于差劲,受到众人讥笑,以致不敢回家!太可恶了,就算再怎么难堪她也不该枉顾他的权利,应该捧着花回家让他笑笑啊!。

  但仔细想想,朱小妹的脸皮比平常人来得厚,被人嘲笑她顶多多难过三秒钟,马上就会不在乎了,哪会想不开不敢回家?

  那到底她是躲到哪儿去了?朱彦驹找不着人,干脆请示母亲大人会快些。

  “妈咪,美丽又年轻的妈咪在哪儿?”他朝着厨房的方向呼喊,语气轻佻无比。

  “来啦,有事吗?”尽管心里高兴得甜,冯韶音仍是摆出身为母亲的威严问。

  “敢问亲爱的母亲大人,朱小妹为何消失无踪。,莫非是被你骂跑了?”会不会母亲骂得太过火,让朱小妹一时受不了刺激而离家出走?虽然其中的可能性是小之又小,可是朱彦驹已经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傻儿子!”冯韶音送他一记爆栗子。

  “哎哟!轻点,别忘了我可是朱家的独生子,打死我可没有人为朱家传宗接代。”朱彦驹耍宝似的叫得夸张。

  “哼!不缺你来传宗接代。”冯韶音反唇相讥,再送他一杞爆栗子。

  “妈咪,手下留情。”他护住头部惨叫,活像饱受虐待的受虐儿般,目中含泪,“妈咪,你还没说朱小妹流浪到何处。”

  “不正经。”冯韶音轻嗔,“她重新回到古先生那里当助手了。”因为冯韶音未曾见过古苍铎本人,无从得知他的真实年龄,所以一直尊称他为古先生。

  “不会吧!她不是被FIRE了吗?怎么又吃回头草?未免太没有个性了,等她回家之后,我非得对她再教育不可。”朱彦驹提高音量,无法相信朱小妹会惧怕插花到不惜回头求人,太没志气了!

  “净说些浑话,你怎不想想丹毓可能非常喜爱当助手的工作,才会回头争取啊!”冯韶音不满儿子的用词,她认为好工作全要靠自个儿争取,无关乎吃不吃回头草、有无个性的问题。

  “妈咪啊!你没问她是她自己想回去,还是姓古的邀她回去吗?”他得先弄清楚朱小妹是如何走上回头路的。

  “我不清楚,怎么,那很重要吗?”工作就工作嘛,有需要查明是谁先低头的吗?

  “当然。或许是姓古的要朱小妹再回去上班也说不定。”朱彦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回忆起朱丹毓对古苍铎的种种不满,愈想愈有这个可能。

  “这样代表他看中丹毓的工作能力不是很好吗?”她惊异于儿子为何一脸不妥。

  “当然不好,我们根本不了解姓古的为人,我听说有些名人年老性情古怪,特别喜爱幼齿的妹妹,咱们家的朱小妹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但至少年轻可爱,难保古老头面对她时不会色心大起,不然当书僮磨墨这种小事,他为何执意要找丹毓?随便一找都有。大把人肯当书僮啊!待会儿她回来后,我走要她开除老板,免得被老色狼吃了。”朱彦驹危言耸听,说得活灵活现。

  “胡说八道。”冯韶音经他这么一说,整颗心都发毛了,随即斥责自己不该同儿子尽做些吓自己的事,下掌拍开儿子的头,“人家古先生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小人的对小女孩乱来。”

  “哼!正人君子?!正人君子同样有生理需求啊!除非他是太监,告诉你,社会上多得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正人君子。”朱彦驹不苟同的撇撇嘴。

  “好了,停止。瞧你说得我心慌意乱,丹毓她要在古先生那儿工作好几天才回来,你别说得我晚上睡不着觉。”

  “什么?你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完了!妈咪啊,你的行为简直是将可怜的朱小妹推入火坑啊!”他大声哀号,担忧妹子的贞操岌岌可危。

  “不是孤男寡女,由他打来的电话中得知,似乎还有一、两个男人陪着他们工作。”冯韶音怒目斥责儿子高超的想像力。

  “那更糟,朱小妹成了现成的慰安妇啦!”朱彦驹紧张的哇哇大叫,在原地跳脚,思考着如何救妹子跳离火坑。

  “够了,够了!好好一个工作经你描绘后变得可怕无比,你能不能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或许人家对丹毓压根没有心怀不轨,让丹毓待在古先生那儿正好可以陶冶性情,等她回来后就成了优雅的小姐啦,”冯韶音天性乐观,迳自作着女儿变成高雅小姐的美梦。

  “要我往好处想?为何古老头不让她回家?反正我们家与他家距离又不远,丹毓可以每天通勤啊!”想来想去,朱彦驹仍觉得古苍铎留人的动机可疑。

  “古先生最近要开画展,所有画作皆在赶工,他当然要留下丹毓帮忙啊!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丹毓不会出事的,你比你爸还要担心。”冯韶音好生解释着,期望儿子别穷紧张。

  “爸他当然不会担心,如果要他懂得担心,大概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地球仅剩一半的人口。”他的父亲服务于公家单位,天性比母亲还来得乐观,他常怀疑父亲大概不晓得“担心”两个字如何书写。

  “乐观有什么不对?反正你乖乖的管好自己就好。”亲爱的老公遭受儿子抨击,冯韶音立即站出来捍卫老公。

  “是,是。”朱彦驹敷衍她。

  “来,当个乖宝宝,不许你跑去打扰他们作画,若破坏古先生画中意境可不好。”冯韶音拉着儿子到餐桌边坐下。

  乖宝宝?!天绕得他已经老得不适合当宝宝了。拗不过母亲,没办法只好听从母亲的命令乖乖吃饭,如果再过几天没有朱小妹的消息,他铁定不管母亲下达的懿旨,冲到古老头那儿要人。

  不过丹毓被几个大男人包围会不会有危险啊?他忧心忡忡,但思及她打人与赖皮的技巧,随即又放下心来,若真有问题,她绝对有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甚至可以变本加厉地报复回去。

  朱丹毓吃得小腹鼓胀,食物满至喉头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满足的躺在万家暂且用来充当牢房的客房沙发上,圆眼清亮地望着天花板,以电视连续剧中的男女主角对话充当背景音乐。

  “喂,连续剧真有那么好看吗?”她懒懒地翻身,对着杵在电视机前的人影叫道。

  古苍铎简直看到走火人魔,一出接着一出,不曾见过他移动半分,除了以遥控器转台外,她几乎以为他石化了。

  好吵!她紧锁眉头,不解他为何要将音量开得老大,一点都不尊重她。“又不是耳背。”她低声嘀咕着。“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良久没听见他的回答,朱丹毓提高音量问道。

  所得到的依然只有电视连续剧的嘈杂声,她当下跳下沙发冲到他面前,无赖的以脸挡住他的视线。

  此举终于引起古苍铎的注意,他惊异的着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

  “有事吗?”差点被她突然逼近的脸吓破胆。

  “当然。我是想问你连续剧真的精采到让你无法自拔吗?”她大声的重复一遍她的问题。等等,她猛然发觉事有蹊跷,且看他一脸精明,哪像是在欣赏连续剧之人?

  “喔!我知道了,你没看。但既然不看为何要将音量开那么大?”

  古苍铎突地伸手拉住她。

  “放开我,你又色心大起了是不?”朱丹毓哇畦叫,急着拍开抓住她的狼爪。

  他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她揪进怀里,以双手双腿箝制住,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哇!今晚并非月圆之日,你这狼人也未免变身得太早啦!”被揪进他的怀里,鼻间所闻净是男性特殊的体味,蓦地她双颊似火焚,羞得丝毫不敢蠢动,怕再受到他的奇袭。

  “你乖乖的别动……”古苍铎亲热的附在她耳边喃喃。

  “我——”朱丹毓本想抗议,但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边,令她耳朵好痒,怕她的抗议会更加拉近两人的距离,唯有吞下不满,当个温驯的小媳妇。

  “听我说,这里装有监视器,我猜也少不了窃听器,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若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就会发觉。”他故意朝监视器摆出与朱丹毓亲热的镜头。“你说他们是偷窥狂,嗯!我不敢洗澡了。”她摸出遥控器尽量让电视声音盖过两人的谈话声。然后她说:“你可要小心他们将你洗澡的镜头对外发售,移花接木之后让你成为A 片中的男主角。”

  好加在!古苍铎早她一步进去洗澡,只要她不洗澡、不上化妆室,就不怕会被暗中拍摄下来了。

  “别傻了,他们的目的不在此,我检查过了,浴室内没装设监视器,况且以你平板的身材,若对外发行录影带,准会赔本。”他恶意的消遣她的身材。

  “喂,说话客气点,别对你没亲眼见过之事妄下定论。”呼,总算松了口气,还以为她得憋尿憋到得膀胱炎呢,她自认为身材不差,虽然不大,但至少该有的她都有。

  “是吗?”古苍铎怀疑的上下打量她,为她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感到十分好笑。

  “当然。”她挺起不算傲人的胸脯回道。

  夜郎自大!古苍铎吃吃发笑,他不用亲眼看,光凭搂她在怀的触感便可晓得她夸大了自个儿的身材。

  “哎呀,不谈这个了。”她被他笑得心虚了,红着脸转变话题,“对了,你真的打算替老狐狸画‘松柏长青’图吗?”依她个人的感觉,如果遗产落到万圣豫手上,他大概会利用金钱做尽危害他人的事。

  “器具都开出来了,还假得了吗?”他揶揄道。

  “虽然说是要救我们的性命,但你觉不觉得帮他画出来是助纣为虐?”性命是很可贵,可是她还是觉得在良心上过不去。

  “你放心,我会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而且我未对万圣豫言明何时能将‘松柏长青’图绘好,能拖多久就尽量拖。依我的猜测,万家父子对那幅画亦不熟悉,就算我画出假画来他们也不会晓得。”他预备拉长作画时间以求脱逃。

  “哈!你好聪明。”朱丹毓兴奋的抱着古苍铎大叫。

  “是啊,我不像某人放着脑袋瓜闲置不用。”古苍铎含笑地任她搂住自己,体内窜过一股暖流,是喜悦、是盈然。他故意忽略心底的异样,讽刺她脑袋瓜空空。

  “对啊,我的脑袋里远长满了蜘蛛网哩,”她太高兴了,以至于任凭他明喻自个儿的脑袋无用。

  瞬闲,古苍铎失笑,本以为她会火得又叫又骂,结果她竟可爱的同意他的话。

  猛然发觉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的时问愈来愈长,莫非经过那一吻后,他已然受到她的吸引?!

  不,不会的。他坚决否认喜欢上她的可能性。他没有喜欢上这个粗鲁的野丫头,绝对没有。

  “对了,我要事先跟你说明,我睡不惯地板与沙发,那会令我不舒服。突然她之间的心起了转变,抢先道明自己的习惯。明白她的的心思,他故作无事地附和着:”这里只有一张床,基于女士优先的道理,你先选。“”你要睡哪儿就睡哪儿好了,我可要睡在床上。“为了表现她的女士风度,她让古苍铎自由选择。

  “很好,我也要睡床。”古苍铎亦不客气地回道。

  “没问题!”朱丹毓根阿莎力的拍拍胸膛,忽而想起他所指定的地点,那不正是与她同处?!“你……你有没有说错?不,先别回答,我知道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我的确是说我要睡在床上。”他很好心地纠正她的错误。

  “不行,你不能跟我一起睡。”朱丹毓由他怀中跳起来大声抗议。

  “是你自己同意地点任我选的不是吗?”他再度善心大发地提醒她自己曾说过的话。

  “对啊。”朱丹毓她是说过这样的话没错。朱丹毓用力点头。

  “这不就得了?”古苍铎睨了她一眼,一副恼于她怎地有理请不清的模样。

  “可是……可是我明明跟你说得很清楚,我要睡在床上啊!”朱丹毓急忙含解释她话中的含意。

  “没错啊!”他点头肯定朱丹毓的确是那样说的。

  “既然如此,你干嘛跟我抢?”有了他的佐证,她的口气不得不强硬,非抢到舒适的大床不可。

  “不好意思,你并未言明你要单独一入睡在床上。”他很抱歉的提醒她话中有漏洞。

  “好,那我现在郑重地向你说明,我要一个人睡。”她口齿清晰地一字字说道,怕再度引起误会。

  “跟你说声抱歉,我跟你一样不习惯睡在地板或是沙发上,你甭想一人独占床铺。”唯有傻子才会有床不睡睡地板、沙发。

  “不可以,你不能跟我睡在一起。”朱丹毓急得欲抓发尖叫。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会跟你同床共枕。”言下之意,他亦不乐意与她共享一张床。

  “不行啦,我不同意。”她发出严重的抗议声。

  “很好,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那你去睡地板与沙发好了。”他好意的提供容纳她的地方。

  朱丹毓当场傻眼。什么?他未免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哪有男人死皮赖脸跟女人抢床睡?!他需要被踢回幼稚园再教育。

  “你自己找地方睡吧,我睏了,先睡了。”一天折腾下来,特别想睡,打个大呵欠,古苍铎爬上床睡大觉。

  “喂!”朱丹毓眼角噙着泪水,想唤他下床却又斗不过他。呜……她好可怜哪!

  一会儿工夫,古苍铎已经呼呼大睡梦周公去也,徒留朱丹毓还在努力说服自己去睡沙发或地板,千万莫让古苍铎这只猪猡占便宜。

  但思及眼前正处于严冬季节,若她委屈自己睡在冰凉的地板或不舒服的沙发上,肯定会感冒的,假如她很不幸的生病,大概没人会在乎她的病况,她不敢奢望古苍铎会照顾她,这种人不变本加厉欺负她,她就阿弥陀佛感谢佛祖保佑了,而万家的人也不会请大夫来为她看病的。

  她该怎么办?要不要睡床。死命的盯着床上的死猪好半晌,她终于被迫屈服在姓古的淫威之下,接受她坎坷、乖舛的命运。

  回复到小书僮的工作,朱丹毓睡眠不足,一边磨墨一边打瞌睡。

  昨晚一整夜她睡得战战兢兢、断断续续,深怕枕边人会夜半狼性大发,起色心强迫她就范,所以每当身畔有个风吹草动,她就立即跳起来捍卫贞操,一整夜下来,证明她是杞人忧天,姓古的睡得像死猪般,就算昨夜发生大地震或火灾,她相信姓古的也绝不会有所察觉,仍会睡得安稳自力。

  捂唇再打个大呵欠,颈部随着磨墨的动作不断点着。

  防范心甚强的万圣豫惟恐古苍铎会造假,或是趁他们不备之际与朱丹毓共拟逃脱计划,美其名是编派名助手帮忙,实际上是用来监视他们,因为他认为监视器会有死角,仅能当辅助用,不如派个活人双管齐下,保证万无一失。

  墨尚未磨好,古苍铎轻松的坐在沙发上看早报,没去注意朱丹毓打瞳睡与吞。

  事实上他根本不在意,她打瞌睡更能拖延作画的时间,他何乐而不为?

  受命监视他们的人每每欲出声喝令朱丹毓不许打瞌睡,照她边打瞌睡边磨墨的速度看来,待她磨好墨已是太阳西下、月升高空,得明日再重新来过。但碍于自已是助手的身分不好命令朱丹毓加快速度,仅能看在眼底急在心里,出声不得。

  朱丹毓头部重重下垂,进人半睡眠状态,至于手边的工作当然是停摆了。

  “喂!”监视的男子忍不住出声喝她。

  “啊¨”他的叫唤声吓着了朱丹毓,她身子一抖,手上的墨锭跟着滑出掉落,而她还一脸茫然地搞不清东西南北。,“啊!纸脏了!”监视的男子大叫,手指颤抖地指着被墨锭染黑的罗纹宣,好似自己才是犯错之人。

  “脏了再换一张。”古苍铎由报堆中抬头吩咐道,旋即又埋进报堆中。

  “喔!”朱丹毓睡眼迷蒙地打个呵欠,抽开脏污的罗纹宜换上新的,将油烟墨锭重新置于端砚上,结果她放得太用力,溅出几滴灰灰的墨汁在新的罗纹宣上。

  监视的男子总算大开眼界,活了大把年纪,未曾见过比朱丹毓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他瞪大眼、张大嘴死盯着脏污的罗纹宣。

  “讨拔”真麻烦。“她懒懒的抽开又被她弄脏的罗纹宜,将之扔于地板再度换上新的,反正地板最后会由监视者打扫,她当然乐于弄脏它,让监视者扫个够。

  别以为她在打瞳睡,头脑就会跟着停罢,看不出言明前来帮忙的人目的何在。

  说得倒好听,谁不晓得万圣豫不放心放任他们独自作书。第一回她是其的被监砚者吓到,以致掉了手上的墨锭。至于第二回嘛,当然是故意的,谁要他出声吓她,这算是小小的报复,也好考验对方的脾气。

  你可不可以专心点?“监视者火了,回头觑望古苍铎一眼,见他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便朝朱丹毓低吼。

  “谁说我不够专心?一种工资一种劳力,怎么,你有意见吗?”像她这种免费劳工已经不多见了,大画家都没抱怨了,他叽叽歪歪强出头,叫屁啊!

  “我……为了早日完成这幅画,就算没有薪资可领,你就不能有点职业道德吗?”她没工资是她家的事,他做好万圣像交代的事便有钱可领了。

  “对啊,我就是没有职业道德,你有意见可以去向老板投诉啊!”

  “你……好!不然改由我来磨墨,你到旁边休息。”说不过她地,监视者干脆代她工作,以免又看得一肚子火。

  “不行!”朱丹毓眼明手快地抢下砚台与墨锭,不让他接手。她的动作永远与“斯文”两字扯不上关系,过于粗鲁的下场是又弄脏了刚换上的罗纹宣,这回的灾情较前两次严重,洁净的桌面与地毯皆染上墨汁,惨不忍睹。

  “啊——”朱丹毓与监视老异口同声地惊叫。

  “你太过分了!”监视者气得血压急速上升,脸色潮红,一副快中风的模样。

  “我的手脏了。”米丹毓会叫只因为手指被墨汁弄脏了,她急急忙忙将了中的端砚与油烟墨锭甩向墙上,如同后头有猛兽追缉般快速奔入浴室清况。

  在经过古苍铎面前时,她还调皮的朝他眨眨眼,要他见识她高深的破坏功力。

  监视者如遁人冰窖全身冰寒,他怔仲地望着原本洁白如今遭墨汁染灰的墙壁,又望着满地油烟墨锭与端砚破碎的尸体,他已无法言语。就客房的整体环境而言,彷若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想恢复原状有待努力。

  “古先生……”他面色憔悴地望着古苍铎严肃的脸。

  “如此赃乱的环境已让我失去作画的情绪,明天再画吧。”他酷酷的向监视者下令,然后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报纸上。

  “不行啊,古先生,我马上要人来清扫,可不可以请你在清扫过后开始作画?”

  他抱着一线希望地问。

  “你耳聋了吗?没听见古先生说的话?”清洗完毕的朱丹毓好不舒服地踱出浴室。

  古苍铎倏地由报中抬头,给她个赞赏的眼神,表明他很满意,朱丹毓则报以一笑……“你……”据说她是古苍铎的女人,不能随使得罪,但她太过分了,他无法对她的行为一笑置之,因此极力在脑海中思索较不会令古昔铎不悦的字眼来责骂她。

  “作画的外在环境是很重要的,要采其意境,当然,作画之人的情绪更为重要,若画者的情绪不佳,画出来的画岂能人目?换作是我处在这样脏乱的环境中,连根草都画不出来了,更甭说是幅画。”对于一手搞出来的脏乱,她佯装厌恶地攒眉说着风凉话,好似这一切全与她无关。

  “你太可恶了!”愤怒到极点,监视音用力拍桌怒骂,结果一掌拍在原本徜有墨汁的桌面上,墨汁像一颗颗黑痔溅到他的脸上,顿时让他满脸麻子,配合着他的怒气,好不滑稽可笑。

  “哈哈,你的脸沾到墨汁了。”朱丹毓很不给面子地捧腹大笑。

  “丹毓,收敛点。”古苍铎终于放下手中的报纸站出来主持公道。

  “可是我又没说错,真的很好笑啊。”愈看愈好笑,她笑得益加夸张。

  古苍铎似乎满同意她的话,然后跟着她笑,不过他的风度比她好多了,并未失礼的笑出声来。

  他们恶意的嘲笑让监视者气黑了脸,连忙左右前后掏着口袋,寻找干净的手帕,以便将脸擦干净,还他尊严。

  找了老半天,也许是过于气愤,没察觉到口袋里有些小东西无声地掉落地毯上。千寻万找终于让他找到了手帕,他急急的在脸上乱抹通。

  眼眸锐利的古苍铎与朱丹毓没忽略由监视音口袋中掉落的小钥匙,两人互相交换个只有彼此了解的跟神。

  房间的钥匙!这五个字同时浮现在两人的心头。

  为了不引起监视者的怀疑,他们佯装无事,继续取笑监视台的狼狈样。

  “哈,愈弄愈脏,我着你不如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成了啥德行好了。”她指着监视者的鼻子狂笑。

  “哼!”监视者冷哼一声,万圣豫要他留下来监视他们不得离开半步,但遭受臭丫头的取笑,让他益加有看自己变成怎样的冲动。离开与否一直在他心底冲击着,若非畏惧于万圣豫,他早一溜烟跑去清洗了。

  “你不是要找人来打扫房间吗?”看出他内心的挣扎,古苍铎给他一个离开的好理由。

  “对,对啊,我马上去。”是啊,他怎会投想到?立刻转身出去找人进来打扫,顺道将脸洗净。

  监视者一走,朱丹毓急急忙忙想上捡钥匙,古苍铎拉住她的手,以眼神知会她切莫冲动行事,否则在监视器那一端的人就会察觉出他们的异样来。

  朱丹毓了解的停下脚步,尽管心里急得要命,仍得装作没事,强颜欢笑地对着古苍铎比手画脚,嘲笑方才那名监视音的狼狈样,做戏给监视器那一头的人看。

  古苍铎亦顺着她的话微微一笑,突地似乎想到什么,动作极其自然地起身迈步拾起掉落于地的纸镇,丢给朱丹毓把玩打发时闲。

  这一捡一丢之间,他已成功的将钥匙拾起收妥。朱丹毓接过纸镇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童,开心得笑咧了嘴,以纸镇敲着玻璃桌面,敲打出轻快的节奏来。

  第八章晚上用餐时刻,古苍铎与朱丹毓依例被邀到餐厅与万家父。子同座,用餐完毕之后,两人本该被带回牢房关起来,可是万圣豫似乎另有所图,邀请他们一道饮茶谈天。

  天晓得他们与万家父子有何共通的话题,万圣豫净说些自己的丰功伟业,听得朱丹毓阿欠连连,差点脱大叫万圣豫闭嘴。

  倒是古苍锋比她沉稳,看不出有任何不耐,他像是个好听众,津津有味地听着万圣豫陈述自传。

  瞌睡虫一只接一只跑来找她,为免显出自己过于无情,她决定舍弃连篇废话与瞌睡虫们交个朋友。

  突地,有名手下走进来,神秘兮兮地附在万圣豫耳边向他报告事项,只见万家父子变得异常兴奋。

  “哈哈哈!今晚我邀请我的外甥与他的女友前来做客,正好可以介绍你们这群年轻人认识、认识。”万圣豫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般餍足。

  万羽爵则是兴奋得坐立不安,不停的往外觑望。

  注意到他们的异样,古苍铎格外小心应付,以手肘轻推正呼呼大睡的朱丹毓。

  “什么?说完了?”朱丹毓被他推醒,搞不清状况地问。

  “有客人来了。”他降低音量说道。

  有客人?朱丹毓茫然的搔首,怎么万圣豫会突然让他们与外人会面?难道说……难道说他们已经发现钥匙不见了,所以派杀手来杀她,以示警告,教古苍铎不得轻举妄动。

  完了,完了!她的心与大脑慌成一团,眼波流转,企图在歹徒拿着冲锋枪进来扫射前,先找好遮蔽物。要躲在沙发后还是酒柜里?一时之间找不出最佳的藏身地点来,眼角猛的瞄到古苍铎。对了,她怎么那么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都忘了古苍铎有多好用。

  决定了!待会儿如果有意外,她要拿古苍铎当肉盾,并不是她心思歹毒,而是古苍铎才是始作俑者,如果没有他的画,他们就不会落到遭受囚禁的下场,况且万家父子也不愿随便取他性命,相信杀手不会透过打伤他以达成杀她的目的,所以两人的性命皆安然无恙,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朱丹毓打着如意算盘,总算放下悬荡不安的心。

  古苍铎丝毫不知自己的安危已遭人算计,仍严加防范着万家父子,倘若他知情的话,大概会放任朱丹毓一人独自面对阴险的万家父子,自个儿逃生去也!

  戴着厚重眼镜、一脸土样、穿着寒酸的屠仲麒傻呼呼的步人金壁辉煌的万家大厅。

  “是他?”朱丹毓认出他来。屠仲麒是他们学校有名的书呆子,整天除了读书之外不擅与人交际,据说他的体育学分还是教授同情他,让他低空飞过的呢!

  怎地他会跑来人人亟欲跳脱的龙潭虎穴?

  “你认识他?”古苍铎低问。

  “嗯,他就读我们学校的法律系,是有名的书呆子。”如果屠仲麒是万家父子找来的杀手,那她毋需躲藏也不怕会被杀死,以屠仰麒“肉脚”的表现,大概会错杀其他人还伤不了她一根寒毛。

  “呵呵呵……仲麒,你可来了,来,坐,坐。”万圣豫热情的拥着屠仲麒,招呼他坐下。“喔!后头这位小姐想必是你的女朋友,长得的确漂亮。小姐,别客气啊,尽管把这儿当成是自己的家,坐啊!”屠仲麒的女友令他眼睛一亮,好个媚而不俗的女子。

  万羽爵看呆了!他作梦都想不到傻呼呼的屠仲麒能交到如此貌美的女友。不,他差点忘了。父亲说屠仲麒一点都不傻,如今他更加确定父亲的看法,因为唯有不是傻子才能钓到貌倾众生的女子,他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谢谢。”女子笑得极不自然,似乎不大愿意与他们打交道。

  躲在古苍铎身后的朱丹毓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震惊的,她张大嘴巴死命的瞪着屠仲麒带来的女子,外文系的系花欧涵霓竟然与法律系的书呆子屠仲麒是男女朋友!

  天啊!地啊!这事若让学校里的人知道,肯定跌破大家的眼镜,无论他们想像力多么丰富,都不可能想到天壤之别的两人会凑在一块儿,若非她亲跟所见,听到这项传闻铁定会嗤之以鼻,再怎么看屠仲麒都不像是欧涵霓会选择的对象。

  “大……舅舅,我很……开……开心,你今天邀我和小霓来……来喝茶。”

  屠仲麒蠢蠢的以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习惯性地在刚与人谈话时会结巴。

  没错,他们果然是情侣。哈哈,大快她心也!朱丹毓在心底欢呼,大肆庆祝地释放着快乐的火花。

  古苍铎眼角余光瞄见她在傻笑,他皱了皱眉,心想她该不会是在嘲笑那年轻人口吃吧?

  “说啥傻话,你可是我最喜爱的外甥啊!,”万圣豫朗笑着拍拍屠仲麒的肩头。

  屠仲麒果真是个文弱书生,他用力咳了咳,宛如瘦弱的肩头就要被万圣豫打散了一般。

  喔!好可怜!朱丹毓适时发挥她的同情心。任何人被满身肥油的万圣豫打着,她都会报以万分的同情,更何况是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屠仲麒,他可能已经得内伤了。

  “仲麒,你还没跟我们介绍你漂亮的女朋友呢!”万羽爵猴急地欲与美人相识,哈!待他击垮屠仲麒,届时便能将美人儿占为已有了。

  “是……是啊,她……她叫……欧……欧涵霓,是我同校的……同……同学。”

  谈到美丽的女友,屠仲麒结巴得更为严重。

  不知为何,古苍铎看屠仲麒愈看愈觉得不对劲,好似结巴的屠仲麒是戴了假面具。真实的屠仲麒该是以另外一种面貌出现才对。

  “欧小姐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女生呢!”万羽爵笑得如大色狼般,随时准备将欧涵霓生吞活剥。

  欧涵霓客套的笑了笑,虚应着万羽爵。

  “对了,差点忘了为你们介绍。仲麒,坐在你右手边的那位先生就是鼎鼎大名的古苍铎先生,你记不记得他曾为你外公绘了幅‘松柏长青’图?另外,坐在他身旁的便是他的助手兼女友,朱丹毓小姐。”万圣豫切入正题为他们介绍,“古先生、朱小姐,这是我的外甥屠仲麒,以及他的女友欧涵霓。”

  双方客套的互打招呼,屠仲麒似发现大新闻地指着朱丹毓,“咦,我……我知……知道你,你跟我们同……同校是吧?”

  欧涵霓似乎也想起朱丹毓来,整个人显得仓皇不安,更加不愿看她。

  “是啊!”朱丹毓笑眯眯地回答。万圣豫那死人骨头,什么话不好说,偏偏造谣说她是古苍铎的女友,有够夭寿,她可以确定屠仲麒不会说出去,因为他无人可说,至于欧涵霓,她就不敢保证了,假如欧涵霓把这件事告知李孟儒,教她如何再回头倒追李孟儒?

  怎么办?她该如何堵住欧涵霓的嘴?她焦急的想着办法,蓦然发觉,欧涵霓似乎颇不想看见她。呵呵,欧涵霓该不会是怕她到学校去散播她与屠仲麒交往的消息吧?太好了!既然她与欧涵霓互握有双方的把柄,那她就可以放心了。

  问候过后,屠仲麒仍是一脸蠢样,直冲着欧涵霓傻笑,为她添茶、取糕点。

  欧涵霓则动来动去,一脸不耐,却受限于到他人家中做客,不好发作,勉为其难卖屠仲麒一个面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盘中的糕点。

  “根……很好……好吃吧?我……我……跟你说喔!从小我就最喜欢吃万…

  …万家大厨做的蛋糕。“屠仲麒笑呵呵的将整块小蛋糕塞进嘴里。

  “嗯。”欧涵霓笑不出来,随意应了声。

  朱丹毓从头到尾一直注意着他们相处的情况,一方面庆幸欧涵霓终于不会跟她抢李盂儒,另一方面却也矛盾的同情欧涵霓。依她看,欧涵霓似乎对屠仲麒无意,只不过被屠仲麒缠得死紧,甩不掉,唯有勉强自己暂时屈就了。

  说来道去全不关她的事,她只要开开心心计划如何赢得李孟儒的心即可。

  古苍铎观察屠仲麒愈久愈觉得古怪,发觉屠仲麒其实是个城府颇深的人,他可以不露半点破绽地伪装成另外一个人,若非自己的职业着重于观察,亦会同样受屠仲麒蒙骗,以为他是个仅会读死书的傻子。

  太厉害了!古苍铎暗自佩服屠仲麒演技高超,只是他已经识破屠仲麒的真面目,相信老狐狸万圣豫亦已看穿,否则不会一脸算计,见到屠仲麒来到笑得特别奸邪。

  不过他不会费心去警告屠仲麒,他相信屠仲麒要来之前已有万全的准备,根本不用他多事。

  “仲麒,怎么你好像对古先生为何会在大宅里一点都不好奇?”万羽爵捺不住性子,首先冲口而出。

  “好……好奇?他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再推推厚重的眼镜,他不解地问。

  万圣豫耳闻儿子的疑问,神色不对地皱了眉,幸好他已经事先计画好,否则岂不是全因傻儿子的问话而功败垂成?

  “这……当然没有。”是啊,他怎能向屠仲麒言明他与父亲带回古苍铎的原因。当下学屠仲麒傻笑,草草将话带过。

  他们双方的交战,古苍铎看在眼里、笑在心底,他笑万家父子未免过于自满,难怪会让屠仲麒占上风。

  “你们不妨慢慢聊,好好沟通亲属间闲的情感,我跟丹毓先失陪了。”古苍铎不愿介入他们之间的争战,拉着朱丹毓告退,佯装不想打扰他们联络情感。

  朱丹毓感到莫名其妙,喝!欧涵霓的把柄她还投抓够啊,怎能轻易让他带上楼?心中尽管有千百个不愿意,却已被半拖半拉地送上楼,错失良机。

  “是啊,我们是该好好联络感情。”万圣豫笑得阴险,意有所指地说。

  “没错,设错,仲麒太久没到大宅来,更伺况是第一次带女朋友来。”万羽爵附和。

  欧涵霓听到万羽爵提及“女朋友”三个字,面色不佳地撇撇嘴,似有满腔的不满与不愿。

  而屠仲麒仍是老样子,笑得憨实,与万家父子闲话家常。

  回到牢房后,朱丹毓嘟着小嘴,对于古苍铎未询问她的意见便带她上楼一事有些恼火。她不多拿握些欧涵霓的把柄,往后如何要胁欧涵霓不许她接近李盂儒?

  “干嘛一脸气呼呼的模样?”他奇怪于她的怒火从何而来。

  “哎呀!我想多听听欧涵霓与屠仲麒之间的对话嘛!你把我拉上楼,门又被上锁,这样我哪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我们不在时上演亲热镜头?”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拍下历史性的一刻。哈哈,到时要欧涵霓不听她的话都难。她的行为好像有点恶劣,但是没办法,爱情当前,无论手段卑劣或高尚,能得到的人就是大赢家。

  “我记得你暗恋的人似乎不是屠仲麒不是吗?那你为何要在意他们亲热与否?”

  依稀记得她喜欢的是个姓李的小子,而且他认为以她贫乏的头脑,绝对瞧不出屠仲麒的真面目,也就不会移情别恋地爱上屠仲麒,那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

  “呵呵……”她神秘兮兮,笑得三八,捂唇低语:“我告诉你喔!我喜欢的那个人叫李孟儒,而他却舍弃我就欧涵霓。没错,不用怀疑,我口中的欧涵霓与楼下的欧涵霓正是同一人。”她像只骄傲的孔雀,展开漂亮的羽翼宣布道。

  “我了解了,你见欧涵霓移情别恋,所以想趁虚而人,抢走李孟儒是吧?”

  她就这么点心思,他哪会猜不出来?

  不过他怀疑姓李的小子究竟是哪里好,她怎会对姓李的念念不忘,一副非追到手不可的样子?

  “答对了,你太聪明了。”朱丹毓高兴的给他答对的背景音乐。

  “唉!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你一件事……”他吊她胃口。

  “什么事?”朱丹毓侧着脸问,第六感告诉她,古苍铎绝不是要说啥好事。

  “等等,你还是别说得好,请将它埋在你的内心深处。”

  不行!她怕受不了打击,干脆放弃知的权利。

  “好吧!既然如此,我全依你。”客随主便,她不想听,他也绝不强迫她听。

  古苍铎状似无聊地打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反倒是说不听的人仓皇不安,不停地来回踱步,一下子抬首看看古苍锋的后脑勺,一下子又苦恼地垂首望着脚丫子,明明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古苍铎要说的事不会是她想要听的,偏偏她骨于里的好奇因子蠢蠢欲动,想问个明白。

  怎么办?问或不问?讨厌!讨厌!讨厌的古苍铎!存心吊她胃口,可恶!令夜她一定会被这个问题困扰得整夜辗转难眠,气死人了。

  “喂,刚刚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事?速速道来吧!”她再也忍耐不住,冲至古苍铎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古苍铎咧嘴灿笑,他早算准她捺不住性子,肯定会开口问他,果然不到五分钟,她立即送上门来,让他亲手为她种下怀疑的因子。

  “照方才屠仲麒与欧涵霓相处的情形看来,我发觉欧涵霓好像不怎么喜欢屠仲麒。”

  “是啊!欧涵霓一脸不愿与屠仲麒过分靠近的样子,她好像真的不喜欢屠仲麒耶!”的确,她没有忽略欧涵霓刻意拉开与屠仲麒之间距离的举动,而屠仲麒又死皮赖脸地缠住她。

  心思转了转,愈想愈惊骇,欧涵霓会不会回头跟她抢李孟儒啊?顿时脑中警铃大作,糟了!她抢得过欧涵霓吗?她已经败给欧涵霓一次,不再想成为欧涵霓的手下败将。

  对了,差点忘了她手中握有欧涵霓与屠仲麒交往的第一手消息,但那又如何?

  她太天真了,每个人都有选择最佳伴侣的权利,屠仲麒充其量只不过是欧涵霓在路上捡到的小石子,遇上大石子、好石子,欧涵霓当然会选择内心所要的,就算她卑劣的公布欧欧涵霓的新恋情又能怎样?不过是显出她的可悲罢了。

  言语不是用来攻击人的武器,而且严格说起来欧插霓不曾欺负过她,亦不曾做对不起她的事,李盂儒也有选择对象的权利,她怎能小人的做出危害欧涵霓的事?

  倘若她做了,她才会真正不耻自身的行为。对!要谈恋爱就该谈得光明正大,不是以诬陷他人来成就自己。

  “役关系,如果她要吃回头草,我会再次与她公平竞争的。”她的心境已经过由恶魔至天使的转变,毕竟她做不出恶毒的事来,还是投靠了可爱的天使,让自己的心变得更加美好。

  她的话让古苍铎另眼相看,本以为她会气得哇哇叫,誓言非整倒欧涵霓不可;没想到她挺善良的;称得上是个好女孩。

  “假如欧涵霓有心跟你争,你恐怕争不过她。”他说的是事实,虽然不知存的是啥心态,有些卑鄙的打击她的信心,但不吐不快。

  “我知道应该要用公平的竞争,就算失败也败得光彩。”

  “欧涵霓在同性圈中人缘不太好吧?”可想而知的。

  “是啊,谁能忍受身边站个比自己好看百倍的人。”

  这个说辞还算保守;事实上欧涵霓的风评可谓跌到谷底,咸鱼难翻身。饶是如此,追求她的男性依然络绎不绝。

  “对了,你怎么会那么关心她?该不会你也喜欢上她了吧?”思及这个可能性,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发酸,口气跟着不佳,不断咒骂他是个见异思迁、狼性大发的色情狂。

  “喜欢她?”古苍铎重复她的话,摇头失笑。他倒不认为自己适合与欧涵霓那样的女孩交往,喜欢她的男人太多了,他何需凑一脚?更何况她身边杵了个防贼甚严的守财奴,谁要追求她得先斗倒屠仲麒才行。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最爱以貌取人,其实欧涵霓也不是十全十美,说不定她身上有你难以忍受的缺点,等你娶了她就会后悔莫及……”心头闷闷又酸得厉害,本来不愿道欧涵霓是非,却因为古苍铎摆出对欧涵霓颇具好感的模样,让她口不择言地批评欧涵霓。

  她不愿去正规自己为何要那么做,只晓得关不上嘴巴,仅能不停的以岂语攻击他人,好让心底舒坦些。其实说了一人堆欧涵霓的坏话,她心中亦有愧疚,老觉得自己做了件非常糟糕的事,但她管不住嘴巴啊!

  “说完了吗?”古苍铎好笑的听着她发酸的言词,猛然发觉她对他的在意,空虚的心霎时变得饱实,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爽。

  他暗白窃笑,原来吃醋的不只他一人。

  等等,他才投有吃醋。开玩笑,又没喜欢上她何来吃醋之说?他宁死都不承认对她有那么一丁点感觉,绝对没有。

  “怎么,你还想听更八卦的吗?”有关欧涵霓的各种谣言传遍整个校园,随便挑出一两则便足以教他打退堂鼓。只是他笑得那么开心干嘛?又没将人把上,无聊!

  “我对她不存半点遐想,君子不夺人所好,她该是屠仲麒的。”所谓的“不夺人所好”是指他对那样东西不感兴趣,若他想要,哪管得了小人、君子之别,照样先抢过来再说。

  “是吗?”朱丹毓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屠仲麒若守得住佳人,就不叫屠仲麒了。

  “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他懒得与她再为个不相干之人争论。

  朱丹毓哼了哼,满腔不悦地横躺在沙发上。

  古苍铎突的走到她身畔蹲下来,情深意浓地握住她的小手。为此,她的心漏跳了好多拍,既欢喜又惶恐地盯着古苍铎着,心底有股期盼,或许能由他嘴中听到她想听的话。而她想听什么话?……总而言之,等他说出来,她就知道了。

  最后,朱丹毓终于率先打破沉默,羞红着脸说:“你要干什么?”古苍铎轻抚着她的发丝,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想……等一下趁机离开。”霎时,整个脑袋轰地一声,震得她几乎控制不住狂跳的心;谁知接下来的话却是说要离开,马上又将她打回十八层地狱。她愣愣的独自品尝游览天堂与地狱的感觉,这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择其一,不管是天堂或地狱都行,不愿在短短三秒间历经狂喜与狂悲。

  可恶!这是什么世界?他连说句简单的话都要诳她,为何不一口气将话说完,偏偏要停顿那么一下下,可知她的心为此悬荡、激狂、期待?哀怨的望了监视器一眼,全都是它的错。古苍铎若非要表演给该死的监视者看,也不会慷慨对她施予柔情,而她就不会表错情、会错意了,所以她将一切过错都推到那台无辜的监视器上。

  “你听清楚了吗?”古苍铎怀疑地问道。她为何一脸拙样?要离开了,她不是该很高兴的吗?

  “有,非常、非常之清楚。”她恨得咬牙切齿。

  “很好。待会儿你千万别睡着了。”他轻拍她的脸颊,当然这也是做戏给监视器看的。

  哼!既然他爱表演,不如来个劲爆的。朱丹毓藕臂揽住他的颈项,用力将他往前一带,朱唇准确无误的点住他的唇。

  她突来的献吻让古苍铎愣了一下,随即掌拄全局,唇边勾起一抹邪笑,热烈加深这个吻,不让她牵着鼻子走。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原是充满算计的吻,经古苍铎掌控后,变得热情、缠绵,他们愈吻愈热烈,欲望之火冉冉上升,足以将两人的理智焚毁,饥渴的大掌抚上她柔软的妖躯,她吐气如兰,任由他炙热灼人的薄唇啃食她细嫩的肌肤。

  置身于激情的漩涡中,朱丹毓早昏了头分不清东北西南,亦想不起当初她要的只是轻轻一吻,并未想要发展到如此深入。

  厚实的大掌抚过她每一寸肌肤,她立即敏感的泛起鸡皮疙瘩,使得初尝情爱的她禁不住轻轻呻吟出声。‘她的娇吟及时唤回古苍铎的理智,他极力克制兴致高昂的下半身,奋力由她的胸脯中抬首,瞧见她受情欲影响的娇颜,蓦地看痴了。此时的她显现了出乎意外的美,宛若伊甸园中吃了苹果的夏娃,亟欲引诱亚当。

  不行!他不能仗着丰富的经验引诱她偷尝禁果。发挥出高超的自制力,拉拢早被他拉至胸部下方的衣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盯着她诱人的娇躯看。

  “怎么了?”得不到舒解的炙热焚烧着她的身躯,朱丹毓半眯着眼不解他为何突然停下来。

  “我们不能上演活色生香的春宫片供人免费观赏。”古苍铎一边说一边帮她理顺被弄乱的发丝。

  “啊!”及时停下到口的惊呼。天啊!她忘了!

  她本意不在此,不过是想戏弄一下以报复他。但这跟她想要的结果相差十万八千里,还差点跟他办起事来。

  好险!好险!她拍胸庆幸着没有铸下大错,赶忙低头看看有无服装不整。嗯,衣服全乖乖的待在原处没有乱跑……不,正确的说法是古苍锋让它们乱跑后又让它们重新归队。

  古苍铎亦垂首整理服装,藉此避免流露出死盯着她的娇颜看的蠢相。天晓得今日的地就像个思春小子,顾不得时间、场合,冲动的想吃下她,还好最终没依下半身的反应冲动行事,不然事后便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有关他的行为。

  “嗯……咳,我想……我想这件事……你我都有责任……不如我们……我们就当作没发生过……不要再提起。”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她的脸已红似玫瑰。

  “不行。”古苍铎想都没想立刻否决她的决定。

  “为何不行?”甩下羞怯,朱丹毓怒目相向,他该不会卑劣到想时时刻刻提醒她有关刚才的事吧?

  “当作没发生过是逃避责任的行为,你甭要我当个缩头乌龟。”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焉能当狗熊?

  “喂!你搞清楚,我们又没有做爱,哪来的责任让你负?拜托,千万别告诉我接吻会怀孕这—套谬论。”奇怪了,皇帝不急倒急死太监,她既没怀孕也没失去贞操,他干嘛急着负责任?简直是脑筋有问题。

  “接吻当然不会怀孕,况且我言下之意并非要对你负责任……不对,不对,我是说我不想逃避现实,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何必当作无事?”他的脑袋都被她弄胡涂了,说到最后,自个儿也理不清到底需不需要负责任?

  “好好好,你说的全是真理,要负责任、要面对现实皆由你决定,OK?”朱丹毓的头也昏了,她不懂他们为何要为这点小事争论个半天?莫非是吃饱太闲,随便找话题吵好打发时间?

  “很好,我的年纪比你大,当然是由我全权决定。”古苍铎满意的颔首,倒也没仔细去想接下来要怎么负责的问题。

  “哎呀!目前我们最该重视的是大事,而不是这等小事。”朱丹毓怕他再跟她“灰煞煞”,赶忙岔开话题,转移到今夜的大事上头。

  “放心,时候到了我自然会通知你,不会独自落跑。”他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无论他们的关系是主雇或是陌生人,既然遭遇相同,他自是不会抛下她,让她人单势孤地面对洪水猛兽,况且事情全因他而起,他理当护她周全。

  “我在想有没有什么是我需要先必须知晓且做好准备的。”例如她可以引开监视者的注意力,办别的事她可能办不好,但要她办这事倒是信心十足,刚才的事让她看清古苍铎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有那种见死不救的小人行径。

  “但他们要的那幅‘松柏长青’图呢!”她忽然问道。

  “我不想帮他们画。”

  “所以就暂且委屈大师充当助手,我来完成吧!”她咯咯直笑,俏皮地眨眨眼。

  “欢迎。”他像是餐厅里带路的侍者请她上坐,两人的身分登时对调,朱丹毓成了大画家,而古苍铎则沦为书僮。

  古苍铎熟练的为她研墨,递上山马笔,朱丹毓架势十足地接过画笔沾满墨汁,大笔快速挥动两三下,一幅由朱丹毓掌笔的“松柏长青”图立即出炉。

  她的画和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拥有相同的水平,书得十分简洁,左一棵松树、右一棵柏树,两树之间夹个大鬼脸,存心要万家父子见着后气得血管爆破。

  “如何?,挺不赖的吧?”她沾沾自喜,拿高大作欣赏。

  “嗯,是不错。”与小学一年级学生相比颇具冠军相。他在心里加上一句。

  “呵呵呵,可惜我看不见万家父子看到画的表情。”脑海中自动演练万家父子可能出现的各种表情、动作,真是精采无比。

  “你的挑衅相信必定在他们的人生路途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试问有谁会忘得了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戏耍一事?

  “太好了,着他们往后还敢不敢随便抓人,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如果她有能耐的话,肯定将万家闹个天翻地覆,哪只会以一幅画来戏弄万家父子?真恨她能力不足。

  “是上床的时候了。”古苍铎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该是养精蓄锐的时候了。

  “嗯。”朱丹毓会意地颔首,没有抗拒地与古苍铎在床上躺平,静待逃亡的最佳时刻到来临。

  第九章夜阑人静,骨董时钟的指针停在一点的地方,古苍铎轻推了下身边已睡着的朱丹毓,唉!她终究还是睡着了,亏他事前再三提醒,罢了!早读习惯她“两光”

  的个性。

  朱丹毓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纳闷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

  古苍铎趁监视器移动到别的地方时,将枕头塞进棉被中代替他和朱丹毓,他自信在黑暗中拥有红外线装置的监视器瞧不出端倪来。在监视器的电眼要回转到床上时,他拉着朱丹毓的手快速奔至墙边死角,让监视器看不见他们。

  一切动作皆无声无息,怕让监视器彼方的人听见他们的交谈,所以古苍铎不是以动作带领她,便是以眼神知会。不过朱丹毓犹处在睡梦中,脑筋不甚灵光,古苍铎觉得还是以动作带烦她会来得安全些。

  奔跑的动作总算让朱丹毓的大脑慢慢恢复正常运作,紧张的时刻令她心儿怦怦跳。她好怕自己的心脏跳得太大声而被监视器那一端的人听见,所以用手掌按住心脏,以为这样就能减低音量。

  离房门尚有一段距离,而他们目前得做的便是与监视器转动的时间赛跑。他们要在监视器尚未发现前以钥匙打开上锁的房门,然后顺利的离开,若中途不小心掉了钥匙,或是动作慢些都有可能被发觉而功败垂成,但古苍铎说什么都要睹一睹,他有极大的自信今夜能离开万家。

  饶是在寒冬的夜晚,汗珠仍一颗颗由两人的额际滚落,是冷汗。他们的眼睛死命盯住监视器,时间恍若过了千百年般难熬,电眼终于转动它笨重的身躯移至另一端。

  冲!古苍铎与朱丹毓的脑际同时浮现这个字,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门边,古苍铎紧张中不失沉稳的拿出钥匙开门。

  快点!快点!朱丹毓在心中嘶喊着,一方面紧张万分地注视他有如老牛拖车的开锁速度,另一方面则注意监视器的移动。

  完了!电眼快转向他们了,古苍铎竟还没将门打开,她急得想抢过钥匙帮他开。

  其实古苍铎的动作够快了,只是朱丹毓整个神经都紧绷,所以在她眼底古苍铎的动作才会慢得家只老牛。

  “喀”一声,古苍铎从容不迫地打开房门,黑眸谨慎地探了探长廊方右方,确定无人之后立即揪着她闪出来,再将门掩上。

  好险!差点就被监视器扫描到。朱丹毓宛如刚跑完耐力赛,倚在墙边用力喘气,天!她紧张到心脏差点休克,下回若再有同样的事,千万别找她,她的心脏承受不住高度刺激。

  “别发呆,跟着我走。”古苍铎低声嘱咐道。

  她哪有发呆?她是在喘气,他到底懂不懂啥叫喘气?瞧他大气也不喘一下,好似逃亡对他而言是稀松平常之事。

  朱丹毓忍不住在心里咕哝着,将不满保留下来,待他们真正安全脱离后,再一古脑朝他发泄。

  古苍铎未发出半点声响地带着她走过长廊,相较之下,朱丹毓的动作就显得笨拙无比,她无论走路或查看后大有无来人的动作皆像莱鸟小偷,逊得很!

  穿过长廊,躲避监视来到楼下,初见长廊上的电眼时、古苍铎可以确定万家父子的仇家必定很多,否则为何要防得如此严谨,深怕有人上门光顾。

  两人小心翼翼地踩着白色大理石阶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惊动他人,冷汗如雨落下,不消片刻,两人的内衣皆湿透了,但他们并不在意,毕竟眼前最重要的事是离开这里,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待出去后再解决也不迟。

  脚初踏到底端的地毯上,两人皆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他们走了将近一半的路途,一路上平静,无人家觉。朱丹毓更乐观的认为到了外头仍是会进行得很顺利;谁知刚这么想,走廊的另一边立刻冒出个人来。

  “谁在那里?”半夜起来上厕所的男子眼角余光瞄见鬼祟的人影,紧张地大叫。

  两人霎时浑身一震,朱丹毓暗叫声糟糕,她高兴得大早,所以老天爷看不过去,特地派出碍事者来了。

  古苍铎不同于朱丹毓,他冷静面对发觉他们的人,双手早奋势待发地握成拳头。

  男子打开客厅的灯,瞬间每个人的脸孔清楚的呈现出来。

  “原来是你们。”男子认出他们来,嘴边扬着邪恶的笑意,拉开喉咙准备扬声大叫,唤更多的人前来阻挡。“来人……”

  可惜他叫喊的速度不够快,过度轻忽古苍铎的能耐,以致让古苍铎有机可乘,电光石火之间,古苍铎一个箭步冲上前,铁拳用力击向男子的头部。男子话尚未道完,突来的重击让他眼冒金星,头转了转,双腿发软地瘫倒在地。

  要死了!发现他们就发现,干嘛叫得那么大声?他是惟恐天下不乱吗?朱丹毓气愤的咒骂发现他们的男子。

  “走。”古苍铎拉起未丹毓的手往外奔。他们逃亡的事情已经败露,他听见有人起床查看的声响,所以要争取时间以换取空间。

  “好。”朱丹毓也听到有人叫嚷的声音,头皮顿时发麻,不愿再回到牢房遭人剥夺自由,她加快脚步跟着古苍铎跑,其间不小心撞翻了许多骨董花瓶、雕像之类的。一路上清脆的破碎声更加告知了敌方他们的所在位置。

  朱丹毓懊恼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没辜负祖先赐予的姓氏,果真笨得像只猪!

  古苍铎未多加理会她制造出来的混乱,卖力的拉着她跑,后头的骚动声愈来愈大,敌人很快就会追上,容不得他稍有迟疑。

  又撞上一个花瓶了!朱丹毓开始“碎碎念”,她搞不清楚万家为何要放那么多骨董花瓶在走道上?中看不中用又贵得要死,随便打破一个就够她活一辈子,更何况今日遭她破坏的骨董不计其数,就算把她卖了都赔不起其中一个。唉!算万家活该倒楣吧!谁要他们财大气粗,净买些无用的东西。

  不过这回她学聪明了,顺手捞起花瓶带着跑,未让它跌碎在地,以免又暴露出他们的行踪。

  “找到了,他们在哪里,快追!”藉由花瓶破碎的声音,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朱丹毓气极了自个儿的笨手笨脚,她不仅害惨了自己,也害了古苍铎。不知道现在的他会不会气得想将她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她担心地想。

  事实上古苍锋压根没有时间去责备她捅出来的娄子,早有预感会被发现,只是朱丹毓加快了其速度。

  “可恶!可恶!追我的是猪!是小狗!是猩猩!”眼见后头的追兵愈来愈多,离他们也愈来愈近,她不禁出声咒骂,以让心理平衡些。

  迎面跳出个大汉档住他们的去路,朱丹毓认出他就是当初绑她来的那个小陈。

  古苍铎见对方来势汹汹,立即松开拉住她的手,与大汉面对面,两人死盯着对方看却未动手,各暴发出骇人的气势来。

  退至一旁的朱丹毓没好气的看着他们两人对看。要命!又不是在相亲,他们干嘛紧盯着对方看?要打就快打,打完后她才能继续跑不是吗?她以眼神催促古苍铎快点动手莫浪费宝贵的时间。

  两个男人对峙了好一会儿,大汉首先采取行动,足尖用力踢向古苍铎的腹部,古苍铎俐落一闪,回身反踢向大汉的脸部,大汉不防,被踢个正着,站立不稳地倒在地上。大汉以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渍,笑了笑,似乎根满意遇上对手,随即跳起来再与古苍锋对打。

  两人打得虎虎生风,各有损伤。事情演变得愈来愈难以掌握,朱丹毓没心情去思量谁的功夫较高明、谁吃了对方较多的拳头,她担忧的望向后头,眼见人群益加逼近,她却得杵在此地当评审兼观众,真是有病!

  不如……对了,她何不乘此机会脱逃?反正对方要的是古苍铎,抓到他也不会伤了他,若换作是她可就不一定了,或许他们还会狠狠地折磨她以示惩罚呢!

  想到可能要面对的各种可怕情形,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要!她绝对不成为俎上肉;她要逃!快逃!

  唯有对不起古苍铎了,心下向古苍铎说了千次对不起,她甚至想操作古苍铎是她大概也会选择一样的路。为了保住宝贵的性命,她允许古苍铎咒骂她千百遍,小人也好、卑鄙也罢,她照单全收,反正往后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不怕在大马路上相遇会被捶死。

  昧着良心,她悄悄跟古苍铎说再见,转身欲跑。

  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她竟跑错方向,朝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冲去,手不受大脑控制地高扬,将于上的骨董花瓶往大汉的头部砸去。

  “匡当”一声,花瓶应声而破,大汉因为她的突击重重跌倒在地。她膛目直视瘫倒在地上的大汉。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她杀了人吗?不,不,事情不该会如此发展的,根据她的剧本,此刻她早该丢下古苍铎顺利逃到外头上了,怎会反过来帮助古苍铎杀敌?

  乱了,全都乱了!她竟为了古苍铎耽搁不少时间,明明说好要当卑鄙小人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快走!你还发什么呆?”古苍铎拉起犹在发愣的朱丹毓起跑。

  早知她手中带有武器就该提早使用,他居然傻傻的以肉身与人力拚,不仅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幸好她及待祭出武器,不然他大概要与人对打到所有人将他们困住,成为笼中鸟吧!

  “我杀人了,完蛋了,他死了,法官会不会相信我是出于自卫的?”跑了一小段路,她扬声叫嚷。

  完了!她的下半辈子注定要在监牢衷过了,说来说去,要怪的人还是自己,她干嘛吃饱投事做为他犯案?结果呢?她要坐牢,他却可以逍遥自在地呼吸自由的空气,倒楣死了!

  不过最教她害怕的是她真的杀人了;没想到不敢杀鸡切鱼的她会杀人,实在是有点讽刺。

  “别叫了,他没死。”古苍锋大吼,大门在望,再一下下他们就可以离开万家了。

  “啊?你说他没死?他真的没死吗?太好了,太好了!我的人生终于不会为此而蒙上污点,老天爷果然没亏待我;”她兴奋的嚷嚷。

  古苍铎怀疑有人敢亏待她这辣得呛人的泼妇,不被她骂到臭头、外加K 得满头包就要庆幸了,谁敢得罪她?当然比她更凶恶的万家人除外,因为朱丹毓是欺善怕恶的最佳写照。

  他们的速度仍不够快,后头的人很快追上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个个一副终于逮着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喂,我事先跟你讲好,我没学过空手道也不会跆拳道,也就是说我没办法同你一样赤手空拳打人,所以这群人全交给你了。”她得先跟古苍铎讲清楚,免得他留下一半恶煞交于她处理。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从不奢望她会突然变成神力女超人,只求她不碍事就阿弥陀佛了。

  “嗯,我给你精神上的支持。”够义气了吧?至少她没再起异心弃他而去,其实就算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古苍铎一笑,依然不主动采取攻势,他静待对方出手。

  “古先生,依目前的情况,你我心知肚明你们是走不了了,不如乖乖跟我们回去吧!”为首的男子代表众人发言,他们不想让古苍铎输得太难看,最重要的是若不小心打伤了古苍铎的手,对主子恐怕无法交代,还会遭到被解雇、面临走投无路的窘境。

  “哼!谁要乖乖跟你们回去,我们才不会那么没个性哩!你说是吗?”无法动手,动动嘴皮子她最在行了。

  古苍铎摇头笑了笑,这小妮子从不在口头上落败。

  “不知古先生意下如何?”男人谈判时没有女人说话的份,男子未把朱丹境的话当真,直接征求古苍铎的意见。

  “喂,你把人看得太扁罗!”朱丹毓不满地抗议,是他们聋了,还是她话说得不够明白?

  “动手吧!”古苍铎不再罗唆,直接要求出招。

  众人见状,苦无伎俩可施,唯有硬着头皮强逼他们就范了。为首的男子一使眼色,众人有志一同地抢攻而上,以古苍铎为目标,又以不伤着他的力道攻击,他们打得着实疲累。

  正由于他们一行人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古苍铎才应付得来,否则没两三下就玩完了。

  暂且被人遗忘的朱丹毓看着众人围殴古苍铎一人,担忧全写在脸上,早忘了她可乘此机会逃离。眼角余光瞥见草地上躺了根树枝,蓦地眼前一亮,太好了!

  她不着痕迹地拾起树枝,走到围攻古苍铎的那群人背后,扬起树枝,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力鞭打他们。

  突然受到攻击,一群人措手不及,纷纷抱头哀叫,欲躲避她的攻势却得送上门让古苍铎K ,要躲开古苍铎后又有朱丹毓,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好不狼狈。

  “讨厌鬼,以多欺少要脸不?”朱丹毓边打边骂,好不过瘾。

  古苍铎也把握良机能打昏多少算多少,当然身上免不了要吃几拳。

  “可恶,我们为何要怕他们?”有人恼火地大叫。就人数而言,他们以十敌二,说什么都不该占下风,会容许古苍铎与朱丹毓嚣张,全是因为惧怕会不小心伤着古苍铎,可是人被惹恼了,跟着就不会再绑手绑脚地顾虑东顾虑西。

  他的怒吼引起其他人的共鸣,每个人皆发挥实力反攻。

  “糟糕!”朱丹毓望着龇牙咧嘴的男子摩拳擦掌地朝她走来心头又慌又怕。

  早知道她就不拿他当猪头打,公平分配不就得了?

  “哼!你打我打得很过瘾嘛!现在轮到我打你了。”他被她打得好痛,这个仇他马上要报。

  “有话好说。”朱丹毓装傻地陪笑脸,脑中苦思如何脱身,她好像又为了救古苍铎替自己惹来了麻烦。

  “谁要跟你有话好说?”男子啐了一声,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其他人见他一人对付朱丹毓已经足够,所以集中火力在古苍铎身上。

  “那……我投降。”眼珠子转了转,赶忙丢下手中的树枝举手投降。

  她的投降让男子傻了眼,有这样的事吗?她不是该努力反抗的吗?怎么会轻言投降?

  “嘿,我投降你便不能打我了,否则有失你的男子气概。”依据朱氏法则,大男人不可欺负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尤其是朱家女。

  “去你的男子气概!”男子实在气不过,被她打得伤痕累累,岂容她三言两语了事?他非打她不可,就算是一拳也心甘情愿。

  “哎呀,你是小人。”朱丹毓大叫。完了,她遇上不讲究男子气概的人。

  男子相准她没有能力反击,一步步逼向她,扬手欲送她一记铁沙掌。朱丹毓吓得吐哇叫,瞧见男子脸上挂的笑容,更是寒毛竖起。完了,被他一打铁定会昏死倒地,怎么办?

  男子愈笑愈得意,他兴奋于终将她逼进死胡同。女人嘛,该是乖乖的扮柔弱,谁要她强出头,妄想救人,活该被他打。

  “啊——杀人啦!”朱丹毓纵声尖叫,右腿高扬,奋力往男子的命根子踹去。

  “啊——”杀猪似的叫声随即响起,男子痛得流泪,双手护住胯下半跪在地上哀号。

  双重叫声响起,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分神看向他们,本以为是朱丹毓被打倒在地,作梦都没想到她竟能反击,且还攻击男人最脆弱之处。

  “啊!完蛋了,我的脚会烂掉,竟然踢到那种烂东西。”朱丹毓在原地又叫又跳,见着半趴在地上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又多补几脚,反正她的脚注定会烂掉,那人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否则她的脚岂不是白白牺牲?

  奋战中的古苍铎差点失笑,原先听见她的尖叫,他的心为此揪痛了一下,以为她被那男人打爆了头;没想到是她攻击那男人的弱点,再听见她事后所说的话,古苍铎不禁愣了一下,她真的很懂得如何打击一个男人的自信心,依他猜测,大概每个男人惜之如命的“小弟弟”都会被她说成是烂东西。

  曾经受她污蔑的记忆为此平复不少。

  “臭丫头!”男子痛得冒冷汗,咬牙切齿低咒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三字经,骂尽她租宗八代加孙辈十代。

  “你讲话太恶毒了!”再多补几脚,她愈踹愈过瘾,似乎欲罢不能,她从不知道打倒个世纪大恶人所带来的成就感竟是如此之高。

  “死丫头,我非打得你哭爹喊娘不可。”有名围困古苍铎的男子看不过去,肌肉鼓胀,如大熊般道步走向朱丹毓。

  “糟!”朱丹毓见他怒气腾腾地冲着她而来,连忙扔下被她踢得几乎奄奄一息的男子,发挥脚下功夫跋腿就跑。

  古苍铎自顾不暇,仅能徒然忧心她的安危,无法施以援手。

  在一群人卖力的围攻下,古苍铎渐渐落败,身上吃的拳头也愈来愈多,却从未听他吭过一声;依然见招拆招,丝毫不曾动过退缩或投降的意念。

  一个扬脚,踢歪一个人的脸,而他的腹部亦吃了一拳。忍住身体上的痛楚,古苍铎还予袭击他的人两拳外加一腿。

  尽管他打倒了许多人,但时间一拉长,援兵也跟着增多,好似打不完的蚂蚁兵团。古苍铎惭感吃力,双臂双腿亦因连动过度呈现麻木状态,此刻他脑海中只想着一件事,见人就扁,非杀出一条生路不可。

  情况对他而言渐趋不利,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让他难以伸展拳脚功夫,有的人则是追朱丹毓去了。

  朱丹毓躲得气喘如牛,天啊!后头的追兵不知何为死心吗?为何追她的人由一个变为三个?他们未免太瞧得起她的能耐了吧?她不断的在心底哀号,双腿益加卖力逃命。

  “哼,不过两个人而已,却足足抓了大半夜,由此可知他们全是饭桶。”姗姗来迟的万圣豫身着睡袍忿忿地叫道。

  怎地,万家净出些中看不中用的饭桶?他决意自明日起加强打手们的训练。

  “爸,依我着古苍铎不好对付,所以大夥才会那么吃力,而那丑丫头机灵得很,常会做出出人意表的事来,倘若大意便会着了她的道。”万羽爵如看戏般发表评论,其实他很同情跛朱丹毓蹋中命根子的手下。好可怜哪,她踢得那么用力,他的手下往后恐怕是“有志难伸”啦!他双乎合十,悲怜手下凄惨的处境。

  虽然手下们吃力的应付古苍铎与朱丹毓,万家父子仍旧袖手旁观,静待这一切的发展,他们深信最终手下们仍会逮得着人。

  眼见快被追着,朱丹毓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出任何方法来脱身,难道要她乖乖束手就擒吗?

  “不!”她大喊,吼出她的不愿。

  “看我的。”一名男子扑向她,准备擒住她,突然一记铁拳打得他回归梦乡。

  朱丹毓被来人推至一旁,尚搞不清发生何事,便见来人如超人般神勇,一一打倒追捕她的人。

  “天啊!好帅!”她发出阵阵叹息。哇!他不仅动作帅,连穿着打扮都帅到毫无天理。喔!黑色的皮衣、皮裤和面具让他看起来酷得不得了。哇塞!今生今世她恐怕再也见不到比他更帅的男人了。

  等等,她怎能发花痴陶醉起来?现在不是发花痴的好时机,古苍铎仍置身于危险之中。

  “大侠,请帮我的老板。”朝着帅哥的背影乞求,倘若大侠拒绝,她铁定祭出眼泪攻势,非要大侠出手相助不可。

  帅哥回给她一个没问题“的笑容,立刻加人古苍铎的阵营,与他联手打击敌人。

  有了他的帮助,古苍铎如虎添翼,打得更加顺手,不再处于弱势,两人合作无间,一一打倒所有欺近他们的人。

  陌生人突然闯进万家,令万家父子讶异得瞠目结舌,父子俩心中同时浮现一道疑问:他是谁?还有他是怎么进来的?

  不行,他不容旁人破坏他谋得遗产的计划。万圣豫恼怒的朝手下大吼:“还不快点把人给我抓起来!”

  “对啊,快,快!别让他们跑了!”万羽爵加入催促手下的行列,扬腿踢踢倒地不起的手下。

  没多久的光景,古苍铎与黑衣男子已经解决完这些打手,两人轻松地面对万家父子。

  古苍铎拨开散落额际的长发,顺道拭去唇边的血渍。该死,他的唇被打伤了。

  他们一处于上风,朱丹毓立刻小跑步过去加入他们,也跟着威风凛凛地睨着万家父子看。

  “你役事吧?”古苍铎担忧地问,待问题出口后,他才发觉这是多余的举动,朱丹毓整个人看起来好得很,完好如初没受半点伤,反观他,倒是伤痕累累。

  “没有。”朱丹毓收回投注在黑衣男子身上的崇拜目光,有些难过的看着浑身是伤的古苍铎。

  他看起来伤得好重,她怀疑他怎么还站得住?作是她早双腿一伸,昏死过去了。

  “你还好吧?”踱至古苍铎身边,有着等他倒下她便出手接住的准备。

  “很好,激战过后,受人囚禁的郁闷心情总算得以舒解。”这点小伤还难不倒他,他耸耸肩不在乎地回答,不过他倒是注意到朱丹毓对黑衣男子有着莫名的好感,为此他的眉头不自觉的攒成一团,心底泛起酸意,恼于他竟然需要别人施于援手才得以脱身。

  “喔。”尽管怀疑,但为了顾全古苍铎的面子,她硬将怀疑饮下。

  “你是谁?”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万圣豫扬声问。

  黑衣男子似笑非笑,并未回答。

  对啊,快报上名来。“万羽爵还以为己方占优势,不要命地命令着黑衣男子,殊不知万家的手下皆已躺平,纵使少数几个好不容易得以爬起来,也是一脸难掩痛苦的表情,根本没有还击的能力。

  朱丹毓对于他的身分也十分感兴趣,亟欲得知救命恩人的尊姓大名。

  “你们先走吧!”黑衣男子突然转身对他们说道。

  “我不想平白接受你的恩惠。‘古昔铎冷然拒绝。

  “对啊,对啊!恩人大侠,请问我们要如何报答你呢?”朱丹毓加入讨论,有自信恩人不会提出难题为难他们,这才放胆询问。

  “不如送我一幅画如何?”黑衣男子咧嘴笑了笑,浅笑中带有女人既爱又怕的邪气,邪魅得诱人。

  “喂,你们是将我们当成隐形人了吗?”万羽爵不满地大叫,他几时曾经被人如此忽略过?

  一直留意于他们对话的万圣豫听闻黑衣男子对古苍铎的要求,心底蓦然一惊,原来这名男子是来同他抢夺遗产的。

  “没问题,你要的是跟他同一幅画吗?”古苍锋爽快答应,下巴朝远方的万圣豫扬了扬。

  什么?大侠也要“松柏长青”图?朱丹毓感到有些失望。唉,没有人不为成堆的钱财动心。

  “不!”出乎意料之外的,黑衣男子摇头轻笑,“同样的画要两幅有何意思,你说是吗?古先生。”这些话只有他们三人听见,万家父子距离太远没听清楚。

  “原来如此。”古苍铎了解的颔首,“不如我绘幅‘兼葭’回报可好?”

  “哈哈,有意思,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过些日子再上门索取。”黑在男子昂首朗笑,他的真实身分已让古苍铎猜着了。

  朱丹毓看得一头雾水,她不清楚黑衣男子为何会笑得如此关心,或许他很喜欢“兼葭”吧!她如是猜测。

  “再儿。”古苍铎跟他道别,拉着未丹毓退出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战场。

  朱丹毓愣愣的朝那位男子挥挥手,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妥,他们就这么走掉,不知救命恩人会不会被万家父子吃了?

  “等等,你们不能就这样走掉,我要的‘松柏长青’图呢?你们给我站住!”

  万羽爵见他们离开,急得大吼大叫,他不能忍受眼睁睁看着大笔财富自他手中溜走。

  万圣豫比儿子沉稳多了,他盯着气势浑然天成的黑衣男子看,他能肯定他绝对见过这名男子,至于是在何处、何时?他就想不起来了。

  “画好了,放在囚房的桌上。”朱丹毓好心地为万羽爵指点迷津。

  太好了!万羽爵信以为真地舒眉展颜了,依然没把黑衣男子放在眼底。

  “我们会不会太无情了?留救命恩人一个人独撑大局行吗?”朱丹毓忧心仲仲地问古苍铎。她可是很少良心发现的,若非救命恩人舍身救了他们,她铁定会乐得不必管他人的死活。

  “他行的。”古苍铎十分肯定地回道。他早看准了黑衣男子不是泛泛之辈,万家父子绝对伤不了黑衣男子的。

  “那………不如我们代他报警好了。”

  “不用了,他会处理得很好。”古苍铎依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三番两次被打回票,朱丹毓嘟着小嘴咕哝几句,却也没有反抗古苍铎的决定;随着他放松精神,拦了部计程车回古苍铎的别墅。

  第十章回到别墅后,古苍铎并未显现疲态,反倒是画兴正浓,吩咐朱丹毓磨墨,备妥所需颜料、画具,全神贯注地端坐在桌前作画。

  历经刺激的逃亡过程,过度运动亦使朱丹毓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无法平静地合眼补眠,她牢记古苍铎作画的禁忌,纵使有满腹疑问仍紧闭着嘴巴,静待古苍锋作画完毕后再发问。

  小兰竹笔与清真笔交相使用,朱丹毓看得目不暇给,随后叶筋笔、狼毫笔纷纷派上用场,饶是兴之所至让他顾不得伤口,其作画之姿态依旧潇洒不羁,转眼间已将整幅画的意境勾勒出来。

  朱丹毓十分好奇,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画些什么?一眼望去画中有人、有水、有石、有荻草,而她还是有看没有懂,暗自揣测莫非古苍铎是为了即将来临的画展在赶工?若真是如此,她同情古苍铎接下来的地狱生涯,据她所知,他收藏的每幅画皆被毁坏,根本没有画能让他开画展,所以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他得拚命赶工,这样的生活不是处在地狱是什么?

  唉!可怜的人!他应该叫万家父子赔偿他的损失的,但却又无证据指明画作遭破坏是万家父子指使的,只好吃闷亏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大白,古苍铎仍埋首于画作中,不曾分心休息或喝口茶,他决心要将画完成才肯稍作休息。

  一旁的朱丹毓早巳打过一个盹,睡眼惺忪地抬头看向古苍铎,见他还在努力工作,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肚子饿得咕噜直响,乾脆出们买早餐祭祭五脏庙。

  待她拎着丰富的早点回来,古苍铎仍保持同一姿势不普变更过。她摇摇头,笑他对作画的痴迷,她猜他大概也不晓得方才她出去又回来了。不想打扰他作画,怕一个不小心会破坏他画中的意境,被他K 得满头包,于是乖乖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着汉堡和美味的豆浆。

  没一会儿工夫,朱丹毓的胃囊里已盛满一套烧饼油条、一个汉堡、一粒包子、一杯豆浆和米浆。她心满意足地躺在地上,拍拍餍足的肚皮。可爱的肚皮因今早的逃亡行动受尽折磨,不断哀叫它的饥饿,现在总算得到了满足,她叹口气,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小茶几上还有一堆早餐是她特地留给古苍铎的,她想既然昨夜她没怎么打人都饿得要命,而打人又被打的古苍铎肯定比她更饿,所以留了许多好料的给古苍铎,算是答谢他带她一道离开的小小心意。

  整理全局,题下落款钤印后,古苍铎放下笔,拿起初完成的画作审视,满是血丝的双眸突显出他的疲累,但再三看过画作后,他觉得—切都是值得的。

  “你画好了?我看看。”朱丹毓跳起来奔至他身边看着画作,乍见到画时她双眸发亮,发出阵阵叹息,“好美喔!”

  无法正确形容出她内心的感受,唯一肯定的是她受到极大的震撼,画中的一男一女虽未能真确地看出五官,却能领受到男方追求女方不成的无奈与浓浓的恋慕之情。她边看边点头,好喜欢这幅画呢!再见到上头的题字,是出字诗经秦风的“兼葭”,顿时恍然大悟。

  “这是你承诺给予救命恩人的画对不对?”

  “没错。”古苍铎颔首,拿起朱丹毓留予他的早餐狼吞虎咽没三两下便将一块三明治解决。在作画时他根本不觉得累或饿,待画完儿到丰富美味的早点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肚皮早饿坏了。

  “奇怪,我以为救命恩人会比较喜欢意境豪迈的画,怎地他会选择‘兼葭’?

  着实教我好意外,这幅画跟他给我的感觉一点也不同。“她有感而发,本身倒觉得”满江红“之类的诗词画境比较适合救命恩人。

  “这你就错了,这幅画很符合他现在的心情。”古苍铎咬着锅贴回答道。

  “符合他的心情?”朱丹毓攒眉,这诗的意思是……啊!她知道了!“你是说救命恩人在苦追一个人?”为了自己的新发现声音拔尖,语气带有一丝意外。

  “没错。怎么,你很讶异吗?”古苍铎讥讽道。他不喜欢她过于注意那男人的事。

  “是啊,我不敢相信这世上有女人会拒绝他。”她不可思议地低喃,倘若救命恩人追求的人是她,她早就跪地谢主隆恩啦,哪会玩欲擒故纵、拿乔耍大牌的游戏?

  “很可惜,那女人偏偏不买他的帐,我想换作你是她,不用人家追早跑去倒贴了是不是?”他早看出她对那男人一脸垂涎相,只是苦无机会行动罢了。

  “才怪!”他说话的语气难听得让朱丹毓极力否认,她不过是单纯的欣赏救命恩人罢了,最多也只是在心里幻想若救命恩人追求她,她会如何做,幻想有错吗?又不是真的。瞧他一脸视她为花痴的表情,她就有一肚子火。

  “是吗?”古苍铎承认她的否认让他的心情好过不少。

  “当然,人家我喜欢的人是……是李孟儒。你忘了我说过要倒追李孟儒的事吗?”不知为何,说到李孟儒这个名字时她感到心虚,跟着音量也减弱了,像是自信心动摇,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要回头倒追李盂儒?对李孟儒的好感已一滴滴消失,反而是……想到这儿,她不敢再想下去,儒弱的逃避问题。

  “我想你再追他十年也追不到人,死心吧,他不会喜欢你的。”他恶意的诅咒她再次失恋。

  “谁说的?我偏偏追到他给你看。”被人如此藐视让她决意非追到李孟儒扳回面子不可。

  “请便。”她的话让古苍铎的心情益加沉重,不愿去想她倚偎在李孟儒怀中的娇柔模样,在他的心中,早将李孟儒丑化成软弱无能的小白脸。

  “哼!等我追到他以后,绝对会带来给你看,让你往后不能再小觑我的实力。”

  她有些意气用事,但实在是气不过。

  “是是是,你实力坚强,行了吗?”他敷衍的直点头。

  可恶!他又在嘲笑她!朱丹毓气得想冲上前咬他一口。

  “对了,你真不愿顺道追你口中的救命恩人啊?差点忘了她还有个暗恋之人,古苍铎愈来愈憎恶被那男人所救。

  “不要,我的心只属于李孟儒一人。”愈说愈心虚,她的脸不可抑制地泛红。

  古苍铎误将她的脸红当作是害羞,霎时怒火燃烧得益加旺盛,足以将想像中的李孟懦焚毁。

  “对了,你怎么对救命恩人的事那么熟?昨晚我一直怀疑你们认识呢!”她猜古苍铎与救命恩人可能是旧识,否则救命恩人岂肯冒着性命危险出面救他们?

  “不过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没你想像中来得熟,或许我该说对他你比我更熟悉。”

  “别诓我,我十分确定昨夜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像救命恩人那样帅的人,如果见过的话,她铁定记得住。

  古苍铎的回答是摇头轻笑,他笑她看人不够用心,否则她会认出她口中的救命恩人来。

  “笑!笑!笑!笑死你算了!”见他笑得神秘,却又不肯直截了当告诉她答案,她气恼的大骂。

  她愈生气古苍铎愈乐,总算不是只有他一人兀自生着闷气,有人陪伴着令他心情好过不少。

  “你活该画展要开天窗,其实你应该自我检讨,若非天生就是一副讨人厌的模样,绝不会招此报应,怪不得万家父子。”朱丹毓一气之下口不择言,拿他的伤心处猛烈攻击。

  “好,冲着你这一句话,我的画展绝不会开天窗,届时欢迎你到美术馆来欣赏敝人在下我的画啊!”因为她的一句话,原本打算取消画展的古苍铎豁出去了。

  朱丹毓怔了怔,她相信古苍铎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但要在短短的几天内赶出画来,岂不是要累坏他?都怪她不好,什么不提偏偏拿被毁的画激他,害得他日后得拼命作画,是她不好!她太可恶了!

  朱丹毓难过的责备自己,她讲话向来都不经大脑,往往说出的话伤人无比,她十分内疚,担心往后他夜以继日地作画会伤了身体,却又不敢开口阻拦,怕会泄漏自己无法理解的心情。

  “干嘛不说话?被我吓着了吗?还是不相信我所做的承诺?”古苍铎见她沉默不语,扬眉询问。

  “谁管你开不开得成画展,总而言之我不会去看。”完了!又说出一串违心之论,朱丹毓恼得想撬开自个儿的脑袋,看看里头究竟装了啥东西,为何不能说些好听话?

  “对不起,我忘了,我的画全是画给有气质、懂得欣赏的人看,而你一点也不符合上述的条件,要你去看画实在是太为难你了。”古苍铎佯装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

  朱丹毓咬着唇,含愤带怒地瞪他一眼,随即转身跑开。她怕,怕再不离开,会丢人现眼地在他面前掉泪。

  讨厌!谁规定一定要有气质的人才可以上美术馆欣赏艺术品?难道野丫头就不能去美术馆感染艺术气息吗?

  快速往外奔去,凝聚于眼眶的泪珠被寒风吹下,滚落在她白得吓人的脸颊上。

  在她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古苍铎倏地跃起,右手往她的方向抓去,可惜他的动作不够快,也或许是心底有些迟疑,所以仅抓到空气,遗憾的汲取她遗留在空气中的清新气息。

  古苍铎自责的将头埋进双掌间,气愤于他不理性地以言词伤害她,其实她很可爱也很活泼,虽然脾气糟了点,牙尖嘴利了些,但她的心是善良的,或许她曾经动过自私自利的念头,但始终未曾付诸行动,他又怎能卑劣的拿话伤她?说穿了,他才是可恶之人。

  无法忘记当他伤她时,她惨白的脸色,为此地恨得想掴自己几巴掌,如果他肯正视心底的声音,事情就不会如此僵化了。

  唉!后悔已晚,被他伤害的心他恐怕是无法弥补了,或许她会让其他男人来缝补他的过失,思及此,他的心情益加沉重了。

  诚如古苍铎所言,他的画展非但没有开天窗,而且还得到热烈的回响,将他的声望直直往上推,报章杂志争相报导他的作品,其中最教人瞩目的便是那幅“兼葭”,据报道,有人出价两百万欲购买,但古苍铎言明那幅画早已名花有主,不能出售,对方不死心,定要问出画主是谁,古苍铎不曾泄漏过答案。为此,到美术馆欣赏“兼葭”的人潮益加汹涌,每个人均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幅画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赋闲在家的朱丹毓并非如她所言绝不踏进美术馆,事实上她是悄悄易容前往,为避免被古苍铎发现,她不只改装,穿了一身不符合她个性的长洋装、戴上长假发与一副土土的平光眼镜,还特地挑中午十二点趁古苍铎出外用餐时前往。

  到达会场时,她像个小偷躲躲藏藏,一方面欣赏他的画,一方面注意他有没有回到会场,好不容易将一幅幅的画欣赏完,她不敢稍加耽搁立刻离开。

  离开后,她的心情是矛盾的,既欣喜他的画得到大众的肯定,且没被他发现她自打嘴巴,却又失望没能见到他。

  他们已经好久投有碰面了,她挺怀念往昔与他拌嘴的日子,好快乐、好过瘾。

  唉!可惜古苦铎已经不想再见到她,她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找他,唯有偷偷念着他,将两人被抓到万家去共处一室、共患难的情形当作甜蜜的回忆。

  开学后,朱丹毓整个人懒洋洋的没啥精神,近来校园内对于屠仲麒与欧涵霓交往一事喧腾不休,事情不是她大嘴巴传出去的,是另有其人,听说有人看见屠仲麒与欧涵霓在市区的大街上接吻,所以便添油加醋将此事宣扬开来,他们的恋情如她先前所预料的,跌破大家的眼镜,没人看好他们,皆认定欧涵霓不过是闲来无事逗逗屠仲麒罢了。

  但这些事全与她无关,她的心湖已被古苍铎搅得一团糟,听说他在画展过后立刻前往大陆取材,短期内不会回台湾,试问她哪还有心情去管李孟儒、屠仲麒与欧涵霓之间的三角感情?

  哀怨的长叹口气,她多么想知道古苍铎何时会回台湾哪!

  “你怎么了?日前欧涵霓与屠仲麒那傻子交往,正是你向李孟儒示好的大好机会啊,你可得好好把握,我听说有许多女生已经趁虚而入,窝在李孟儒身旁伺机出击,你可别又像上回那样,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好友程温柔对她面授机宜、提供情报,将朱丹毓的叹息误以为是苦追不到李孟儒有感而发,她可不愿看见朱丹毓傻傻的提供门票让李孟儒与其他女孩约会的蠢事再度上演。

  “温柔,你不是我,你不会了解我心中苦涩的滋味,我的心已经DOWN到了谷底,你不晓得我有多想长对羽冀飞到大海的彼端。”她好想追随在他身边啊!

  “你别跟我咬文嚼字,什么飞到大海的彼端,你傻了不成?李孟儒目前人在校园里。”程温柔直觉地认为放了一个寒假,朱丹毓的脑袋又长满厚厚的灰尘,所以说话教人不知所云。

  “李孟儒”…。“她讷讷的重复李孟儒的名字,不解她想飞到大海的彼端关李盂儒啥事?她又不是在想他。

  “是啊,你最爱的李孟儒。”程温柔用力地点点头,帮助她清扫脑袋中的灰尘。

  “我爱他?”朱丹毓扬声尖叫,她哪有爱李孟儒,她爱的人才不是他哩!但她又爱谁呢?脑中不期然浮现一张拥有一头长发的脸,羞得她痴痴发笑。

  “没错,你总算想起来了。”程温柔庆幸她的脑袋络于开始运转,没关系,程温柔极有自信再过几日她的脑袋瓜便能正常运作。

  “我没——”朱丹毓极力想反驳。

  “他来了!他来了!你的机会上门了!”远远的,程温柔发现李孟儒朝她们走过来,她兴奋的低叫,拍打着朱丹毓的手臂。

  “谁来了?”朱丹毓一震,不会是古苍铎吧?狂喜地看向远方的人,结果却令她失望,她的心已经跌落万丈深渊,再也爬升不起来了。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的心。”她哀怨十足地指责好友,丝毫没忆起她从来未对程温柔提过有关古苍铎的事,她甚至连打工的事都没说过呢!

  “什么?”程温柔诧异地瞪着朱丹毓看,她这样还不算了解朱丹毓吗?

  李孟儒噙着自以为潇洒的笑容走向朱丹毓。目前他为了欧涵霓舍他而就屠仲麒那书呆子一事饱受打击,作梦都没想到拒绝过他千百次的欧涵霓竟会选择差他一大截的屠仲麒,这实在是有辱他才子的美名,害他得时时接受同学同情的目光,更加让他自信心受损,为了挽回良好的名声,他决意回头追求苦恋他已久的朱丹毓,说“追求”是过火了点,他有自信根本不用追朱丹毓就会乖乖的跟着他,他要她往东走,她绝不敢往西。

  朱丹毓的好控制是他反击欧涵霓的最佳武器,他要教欧涵霓瞧瞧没了她,他挥挥手照样会有女孩子投入他的怀抱,况且以欧涵霓恶女的名声,哪配得上高贵的他?他肯看上她是她祖宗八代积德啊!她还敢拿乔?

  哼!她真以为万人用过的破鞋他会要吗?

  追求不到佳人,李孟儒酸葡萄心理的在校园里散播欧涵霓的谣言,绘声绘影地描述欧涵霓的不是,使得欧涵霓成了千人所指的荡妇,他自己则成为无辜的受害者。

  “嗨,你们要上哪儿?”他摆出个自认万人迷的姿态,瞅着朱丹毓看。

  “没有啊!”程温柔好心的要为朱丹毓制造机会。

  回家睡觉。“朱丹毓没半点兴奋之情,甚至无趣的东张西望。她看不起李盂儒卑鄙的作为,就算欧涵霓真的不好,他也不该到处道人是非,他这么做只会让她瞧不起。怀疑自己先前的眼光,大抵是双眼被他的表相蒙住,所以看不清事实。

  她的回答与态度出乎程温柔与李孟儒的意料之外,李孟儒困窘地乾笑几声,不明白为何才经过一个寒假,朱丹毓的态度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难道她不再喜欢他了?不,不可能,他是如此优秀,没有女人会不喜欢他的。

  “既然你下午没事,不如我们一道到校园散步好吗?”他柔声问着朱丹毓,约她到校园散步无疑是要表演给众人看,显示出他的身价永远只涨不跌。

  “不要。”朱丹毓想也没多想直截了当的拒绝他的邀约。

  “什么?”程温柔与李孟儒皆不敢置信地惊叫。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李孟儒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话。

  朱丹毓不是巴不得跟他的会吗?怎么可能拒绝他?一定是他听错了。

  “我说不要。”她语气坚定地再次拒绝,而且还加大音量,以免李孟儒要她再次重复。

  “丹毓?”程温柔瞪大眼睛,终于认真的看过她一遍,这才发现她的转变,她似乎已经不再迷恋李孟儒了。

  “你为什么拒绝我?你不是很想当我的女朋友吗?如今我达成你的愿望,你应该感激我啊!”李孟儒受创地低吼。

  因为我已经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啊!幸好我没有跟你交往,否则我的人生恐怕会为此染上污点,那就太不值得了。“她厌恶他的自信与看轻女人的态度,明明是个鼠辈、垃圾,还以为自个儿帅到万人迷,恶心!

  她的坦白教李孟儒的脸色、阵膏、一阵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争论引来其他人的注意,有人私下讨论着眼前所见的事实,有人则大刺刺地站在一旁观望,他们作梦都没想到原本意气风发的大才子会面临被拒绝的场面,而且对方还是不甚出色的朱丹毓,是他不再具有女人缘了吗?

  程温柔发觉到旁人的注目,拉拉朱丹毓的衣袖暗示她赶快闪人。

  “什么?”朱丹毓的反应慢半拍,压根没发觉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引起他人侧目。

  “哼!朱丹毓,凭你的容貌与才能,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吗?我不过是想逗逗你罢了,我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李孟儒老羞成怒,恶意贬低他人,以抬高自身的身价。

  开玩笑,他的女友起码也要出身名门,容貌中上,朱丹毓算什么?胆敢拒绝他,害他大失颜面,他非在众人面前扳回面子不可。

  朱丹毓受不了他的自负而大翻白眼,终于明白欧涵霓为何会被他谣传得如此不堪,只因为追不上人家,就卑鄙的破坏他人的名誉,这种人太投品了,跟他继续争论下去会感染到他的卑劣气息,不如随地去吧!

  从头到尾看得一清二楚的程温柔不敢相信地张大眼睛,她亦没有想到人人称赞的李孟儒会是个没品的家伙。唉!实在是教人太失望了。

  “温柔,我们走,随他去乱吠吧!”朱丹毓提议退场。

  “太好了。”程温柔附议。

  两人厌恶的瞥了犹口出恶言的李孟儒一眼,耸耸肩离开。

  “被我说中了,无脸再留在这里了吧!”李孟儒对着她们的背影继续说出诋毁朱丹毓的话。

  有的学生因看不惯他没风度的表现跟着失望地离开,有的女学生则因弄不清是非,一味地同情李孟儒的遭遇,益加恋慕他,马上围住他,伸出温柔的双手安慰他。

  为此,李盂儒笑逐颜开。看!他还是根有女孩子缘的,是欧涵霓与朱丹毓不懂得珍惜他这个新好男人。

  与程温柔分手后,朱丹毓满怀愁怅地步行回家,心底想的、念的皆是古苍铎目前在做什么?取景顺利吗?有无遇上阻碍或是身体不舒服?这全是她最关心的。

  可惜她无法从报章杂志上再得到他的消息,因为有关他的报导已经退烧,而她也正为此伤透脑筋,有几次冲动得想打电话到报社去抗议,佯装对艺文有兴趣,抗议报社有头无尾,未将他的去向、行踪报导得更加详细。

  终究她还是保有理智,没打那通电话,所以只能凭着大脑兀自去幻想他所有可能到的地方、取景的情形,以及他的心情。

  唉!可怜的她,饶是想他想得要命,仍不敢对旁人道出口?这回她甚至不敢请教她的狗头军师——朱彦驹。话说她的好哥哥对于她多日待在古苍铎那儿没回家一事感冒得很,从此对古苍铎的印象大恶,连有关他的报导,好哥哥一律转台或是将报纸扔掉,不屑一顾。

  而她也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没把她被万家父子抓去一事从实招出,家人还一直误以为她真的是为了古苍铎的画展彻夜忙碌,在她回家后,妈咪还直嚷着她瘦了不少,想必是过着日夜颠倒、辛勤工作的日子,于是抓着她猛进补,幸好在肥了五公斤之后,妈咪总算满意的松手,否则她真会被妈咪补成名副其实的猪小妹。

  抑郁的望着清朗的天空,不知身在远方的他有无想过她?呵!简直是痴人说梦,古苍铎讨厌她都来不及了,怎会想她?说不定他还在大肆庆祝终于摆脱她了呢!

  思及此,小唇瓣不悦的噘了噘,老天爷的安排不公平,为何要让她喜欢上他,却又不让古苍铎也喜欢她,害得她独自一人罹患相思?

  可恶!老天爷一定根讨厌她才会如此待她!她忿忿的责怪上苍有失公允,没去注意前头站了一个她日思夜念之人。

  古苍铎在朱丹毓回家必经的路口等了她良久,好不容易见着步伐迟缓的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天晓得他到大陆取景,明明看的是富丽的河川美景,却每每将每幅景色看成她宜喜宜嗔、青春洋溢的脸庞。第一次还好,可以按捺下想见她的心,但接二连三想着记忆中的她,使他再也压抑不下满腔的孤寂与相思,连忙买机票回台,早顾不得先前拟妥的计划。

  不管她是否仍喜欢着李孟儒那臭小子,他决意要将她的心夺过来。或许一天、一年夺不到她的心,但五年、十午后她铁定能感受到他的爱,进而正视他的存在。

  他可以等,无论要等几年都无所谓,反正她的心他是要定了!

  此次会在这里等她便是为了正面向她下战帖,让她有他会缠她一生的心理准备。

  古苍铎信心满满地等着朱丹毓发现他的存在。

  垂头丧气的朱丹毓只顾着想他,根本没发现惹得她茶不思、饭不想的人回来了。

  “你眼睛看着地面走路不怕撞到电线杆吗?”被她忽略,古苍铎心情不好过,神色不佳地出声唤她。

  谁?谁在跟她说话?那声音听起来好像……好象是古苍铎的。不,不可能,古苍铎现下人在大陆,怎么可能跑回台湾?一定是她思念过度得了幻听,待会儿得上医院着医生,看能否治愈。

  朱丹毓面对现实打消雀跃的心情,头垂得更低了,无精打彩地步上漫长的回程。

  “朱丹毓!”她的不理不睬让古苍铎眉锋攒紧,乾脆扬声叫她的全名。

  咦?真的有人在叫她,而且是古苍铎的声音,她听得真切,应该不是幻听。

  脚步顿了顿,她心想回头看看好了,就算不是,也没损失啊!

  先做好心理建设,有了扑空的准备后,她深吸一口气猛然回头,眼前所见令她热泪盈眶,她真的是想古苍铎想疯了,竟然将他人的容貌看作是他,明天她要去预约心理医生了。

  “你总算停下来了。”古苍铎没好气的踱至她面前,他相信今日唤她的人若是李孟儒,她早就回头了,哪还需他一唤再唤。

  好像!不只是声音、容貌,连动作她都看成和古苍铎一模一样,完蛋了!或许她该马上去找心理医生才是可行之道。

  “你傻了吗?”古苍铎发现她不寻常的目光,担心地问。不会吧,他们不过分别一个多月,她就变傻了?

  “没有啊!你知道吗?我不晓得你是谁,可是我却将你看成是古苍铎。”她贪婪的审规他的一举一动,分身也好,至少可以稍解她的相思之苦。

  “我是古苍铎啊!”他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她,她的语意是不想见到他吗?

  若是这样,为何他会感觉到她的目光似乎比以往热烈?

  “不会吧?你别骗我,我的脑筋很正常的。”朱丹毓不信的摇摇头,她不了解来人是抱着何种心态来欺骗她,可她是非常清醒的,不会轻易上当。

  脑筋正常才怪!古苍铎无力的长叹一口气,到底他该怎么让朱丹毓相信他是本尊呢?

  “好像喔!你们连叹气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呢!”她像发现外星人般惊叫。

  古苍铎摇摇头,乾脆一把将她搂进怀中,以热吻唤醒她。

  双唇接触的一刹那,朱丹毓恍若置身于无地心引力状态的外太空,整个人随同心都飘了起来,她热切的回应他的吻,两人吻得激狂,彷佛吻不够对方一般,完全不顾此刻正身处于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

  朱丹毓昏了头,发出细微的呻吟,经由这一吻,她已能肯定站在眼前的人正是古苍铎,不是出自于她的幻想。

  这吻持续了良久,直到他们无法呼吸,才依依不舍地宣告结束。两人气喘吁吁地互抵住对方的额头。

  “怎样?知道我是古苍铎了吧?”他粗哑着声音问。

  “嗯。”她像只小猫般发出满足的咕哝声,心中好不喜悦,舒服的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她的顺服让古苍铎的信心又往上提高好多,看来她无法抗拒他的魅力。

  “对了,你人不是在大陆吗?怎么会突然跑回来?”朱丹毓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猛然拉开两人的距离。

  “因为我把心遗落在台湾,当然得回来啊!”他答得顺口,而朱丹毓却有听没有懂,仍旧是一脸茫然。

  “喔!那请问你捡回你的心了吗?”她小心翼翼地请教。

  “嗯,我现在已将她安放在我怀中。”他再度用力的把她搂回怀抱,享受拥有她的真实感。

  “那太好了,下回你得小心,别再弄丢了。”她还是傻得听不懂他的暗示,顺从的倚偎在他怀里。

  “不会了,我的心永远属于我,别人无法再抢走她。”对于她的迟钝,古苍铎没辙了,也许有一天她会懂得他的心吧!

  奇怪,别人抢他的心干嘛?朱丹毓将疑问放在心底,尽管满头雾水仍没问出口。

  “对了,你开学后没去追求李孟儒吧?”他凶巴巴地质问,像个戴了绿帽的丈夫。

  “嘿,你把我看得太扁罗!根本不用我去追,李孟儒自个儿来追我了。”她得意的跟他炫耀,这下子他不能再取笑她追不到李孟儒了吧?

  什么?你没答应他吧?“古苍铎紧张的大吼。

  该死的臭小于!竟敢和他抢女人,不要命了吗?

  “当然没有啊,像他那种没品的人谁跟他交往谁倒楣,我可是有先见之明的人喔!”说到李孟儒,她便不屑的撇撇嘴,绝口不提她曾想倒追李孟儒之事。

  “是吗?我以为你会答应呢;没想到你脑袋瓜里还装了点东西嘛!”耳闻她没答应,古苍铎的心情着实舒坦不少,快乐的调侃她。

  “你少瞧不起我了。”人家也有聪明的时候,又不是每天都笨笨的。她在心里不满地咕哝。

  “是是。对了,先前你不是爱他爱得要死,怎么会突然拒绝他?该不会是心中有了别人吧?”猛然想起他还有二号情敌,整个人便蓄势待发,欲将情敌斩草除根。

  朱丹毓的脸立刻红似红莲,羞得不好意思承认,她还无法坦然面对爱上他的事实。

  “你真的爱上了他?”她羞答答的表情让古苍铎又气又急。

  “他?他是谁啊?”朱丹毓不解地反问,她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啊!

  “不就是屠——等等!”愈想愈不对劲,如果她爱上别人怎么会羞于承认?

  难道说……难道说……他兴奋的擎着朱丹毓看。

  “看什么看?”朱丹毓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哈哈,我知道了。”他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算来算去,倒忽略了她也有可能爱上他。

  他太高兴了,不用再与他人争风吃醋,她终究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知……知道什么?”他有那么神吗?能看穿她的心事。

  “我知道你爱的人是谁。”他弯下身来点点她娇俏的小鼻头。

  “胡说八道,我哪有……哪有爱谁啊!”

  “有没有胡说你我心知肚明,就让我来达成你的愿望吧!古苍铎乐得几乎要笑咧嘴。

  “我……我哪有什么愿望?”她心虚的别开脸,不相信他真的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

  “别再作垂死的挣扎,告诉你,没用的。”

  “不要乱说……”朱丹毓拼命反驳,天啊!他又要取笑她了,怎么办?逃走算了。古苍铎噙着满足的笑容,以唇封住她的嘴,再以着只有两人可以听闻的声响对她说了声:“我爱你。”然后再度热切的吻她。

  “我爱你。”那三个字融化了她的心,也止住了她欲逃跑的脚步,古苍铎真诚的告白彻底消除了她深怕被拒绝的恐惧,整颗心暖洋洋的,也如同飞上云端一般飘飘然。

  就着夕阳,以来往的行人做见证,两人深深拥吻,相互倾吐心事,终将长久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浓浓爱意献给挚爱的彼方,两颗不安定的心就此沉稳地守护着对方的身影。

  

创建时间:201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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