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叶丽隽访谈:天空那么大的容器

作者:佚名




  曹五木:太美了,令人向往。
  叶丽隽:是啊,我最后的愿望就是能在山上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我就想着在山上就是看看书画什么的。但我知道,这近乎于奢望。
  
  绘画
  
  曹五木:我对你的专业十分好奇,能跟我谈谈你的本行吗,我相信艺术都是相通的。
  叶丽隽:可以。
  高中学的是考前的基础,素描、水粉画,速写等等。大学是美术教育嘛,什么都学,很杂,不专,等于什么都没学好。但我一直对油画有兴趣,它的肌理、表现力、质感,大诱惑我了。现在我的油画就是习作,还没到创作,客观再现的多些,有些被动,胆子小,发散不出来,也缺乏力度。我像个刚入门者,在油画上。相比较,诗歌自如些了。所以就去美院进修了,想好好学。我希望我的画是观念和技法的有机融合,为此我需要专业上的训练和磨砺。我知道油画很难,作为一个外来画种,我们总是在步人家的后尘。
  对于西方的绘画大师,以前和大家一样,喜欢梵高啊,高更啊,塞尚啊等等,后来是巴尔蒂斯、波纳尔,现在是德国一些画家,特别是倾向于表现主义流派的。蒙克《呐喊》,莫迪利阿尼的作品,好象许多文人都喜欢,心理有点扭曲的文人特别喜欢这类,呵呵,这话可是打击一大片呀。贾柯梅蒂,我很喜欢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气息独特,你觉得尚是手稿的,他已经完成了。其实,好多艺术家的画作我们看来简单涂鸦的却是他对对象的长期观察和描绘,艺术最高就是如此,用最简单描绘最复杂的,而这期间,符号间的微妙距离和联系就是我们探索的。
  间或也练习素描。我很欣赏我所在工作室的教授在绘画上的造诣,油画我就是冲他而来的,他已经走得很独立了,他的素描也极具特色,对点线面的运用非常自如。
  其实素描的表现力也很大,直接出现,冷峻,或者说更酷些。素描的归纳性更强了,而色彩由于自身有色感,容易发散我们的情感。但那种由于色彩的所带来的偏差就是画家的个人感觉或特色。我希望以后的作品能够处于表现和再现之间,带有我生的印记——是我在画,画中的世界是我心中的,也是存在于世界的。
  
  诗艺
  
  曹五木:那么关于诗歌呢?你是怎样看待诗歌的?
  叶丽隽:因为请假参加过诗会,班里的同学知道了我写诗。有一天,班长很认真地对我说:“如果不知道你是写诗的,光听你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弱智呢。”当时听到愣了一下,笑了,但马上又认同了。在画室里我一般不大说话,但有时候井教授会突然问我一些问题,他在读博,正在狂看哲学书。他问了,我只好乱答一气,自己也是半懂不懂的,旁人不认为我弱智才怪呢。由此也想到了诗学上的问题,我一直在努力避免谈及诗艺,原因只是迄今为止,我尚未形成一个明确的、有效的关于诗歌的理论和风格。相反,我越来越多地看到了自己在诗歌写作中的局限。这些带着我个人印迹的诗歌,集中地呈现了作为我——叶丽隽本人的局限性:过于自我、狭隘、小女人意识、概念先行等等,我来谈论诗艺就如同我在画室里和教授谈哲学一样傻。
  可既然是访谈,我似乎别无选择,只能接着弱智了。这里借用一段诗句:
  当我皱缩之时
  惊奇地感到我的诗在生长。
  它在生长,占据了我的位置。
  它把我推到它的道路之外。
  它把我扔出巢穴之外。
  诗已完成。
  (特朗斯特罗默《晨鸟》)
  
  我记得初读这首诗歌时就感受到了它和诗艺之间隐秘的关联,它让我体会到,重视诗歌自身特有的生长力,锲准我们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凌驾于诗歌之上,这样写出来的诗歌,才是有生命的,才能呼吸和生长,甚至还焕发出不可预测的神秘。
  但和其他任何一种艺术的探索一样,真正的诗歌写作者都是处在不断的否定和自我否定之中,每一步都是在“试错”,谁又敢说自己已经掌握了诗歌的内在规律和秘密呢?想得到和把握一种确定的事物是徒然的,因为事物本身也在发展变化当中。也就是说,你寻找着的东西它本身也在寻找着。所以,还原诗歌自身的生长力是我们一辈子求索的事情。相比较之下,锲准我们自己的位置显得容易一些。我们与世界的联系是我们对世界的感受。里尔克干脆写到:“除了在内心,世界是不存在的。”在某种程度上,这话有一定的道理。我总觉得,从自身的感受出发,从心灵出发,诗歌才能抵达到心灵。甚至,我更偏执地认为,诗歌写作若不能使人纯真,那就该干别的事去。
  诗歌不是炫技、宣言、口号、哲理,它是不完整的生活中,使我们的内心趋于完整的那部分,是我们向内的拓展、挖掘和呼应。
  纵观当前各种媒体上的诗歌,我在一次提问中把诗人大致分为三类:一是写诗歌者,手写我心的那种,但会囿于自我;二是造诗歌者,极尽辞藻和技巧,可是内里飘忽;三是装大师者,以悲僧、哲人、智者、先知等形象出场,易陷入大而无当的境地。虽然这三种各有缺陷,但我还是倾向于第一种,手写我心者。这类诗者至少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凌空高蹈,也没有卑躬屈膝,有真情实感和生命的痕迹。当然,很容易出现的问题是圊于自我。但我想,只要这个“自我”是在不断地完善和发展中的,那么诗歌也就能生长,在磨砺当中渐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之境。
  其实,每一个艺术家区别于他人的是他自身固有的气息,诗人也一样。其中,“自我”不可过,但也是必不可少的。
  斯塔福德曾说:“所有的经验就像一道拱门,外面闪耀着我们未曾到过的世界,我们愈往前走,它的边缘愈往后退。”这段话很形象,我们愈努力地往前,艺术便愈发显示了它无穷的一面,也许,正是这一点,才吸引着如此多的人前仆后继吧。
  每次诗歌聚会,结果都是大家各执一词,有时甚至不欢而散。哈,人们总是习惯了以自己作为检测万物的标准。我也老犯浑,自以为是地对朋友的作品说三道四的,惹人不快,呵呵。回过头去看,才发现是以自己的局限去框定别人的局限了。
  我想,开阔、大气、雄浑是诗,轻逸、灵动、婉转同样也入画。只有各自穷尽自己可能的领域,世界才会丰富多彩,才是平衡,才是自然之道。
  
  喜欢的诗人
  
  曹五木:国内的诗人,你比较喜欢谁。
  叶丽隽:国内的诗人目前我比较喜欢甘肃那个写《绿书》的李志勇。
  
  自己的作品
  
  曹五木:我读你早期的作品,就是你的诗集《眺望》中的作品,总觉得不够充分,有更深、更重的东西被埋藏了,没有显现出来。
  叶丽隽:嗯,我写诗歌倾向于内心,这个局限太大,虽然也有它好的一面。内心是辽阔的,有无限的可能性;的确,内心,大约是最辽阔的。但我一直没怎么把握好,如你所说,写得比较轻吧。轻有时候比重还要有力量,只要我们赋予了它,但这种赋予不好掌握。曹五木:我觉得你现在基本上克服了这个问题,虽然残留的影响可能依然存在。我读你的《山间笔记》,非常好,很大气,尤其是最后一句,非常棒。我在这温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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