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2期

波兰60年代出生的五人诗选

作者:佚名




  译/李以亮
  主持人语
  我越来越觉得,眼前诗歌几乎成了这个精神贫困时代惟一的内心狂欢。对于波兰诗歌,我们除了只知道一位伟大的诗人米沃什,对波兰其他诗人几乎一无所知,尤其是波兰诗歌今天的现状。而出生于60年代的一批波兰诗人,得以李以亮先生之翻译呈现出来,在阅读这些作品的同时需要指出的是,后现代主义不是穷途末路的现代主义,而是现代主义的新生状态,而这一状态是一再出现的。这也是我倡引平实、沉静、宽容、隐忍、大气、持恒的“国际诗坛”合而融之的缘因所在。
  ——阿翔
  a_xiang2003@163.com
  马克因·斯威特里斯基 Marcin Swietlicki(1961-)
  马克因·斯威特里斯基出生在卢布林,自1980年就生活在克拉科夫。在一所著名大学学习波兰文学,毕业后在一家权威文学刊物工作。同时自己写歌词,并在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摇滚乐队里担任主唱。他的诗名很大,但他像米沃什诗歌奖这样大奖他也拒绝。他是60年代出生的一代诗人里的代表性诗人。
  
  “为什么你的焦虑……”
  
  为什么你的焦虑总是与这些词
  相连:监狱,起义,
  西方,东方,自由,食物,
  接近这个接近那个,
  政治
  犯?
  这些都是一些小词,词中最小的词,
  为什么你的舌头说到它们就钩住了?
  难道不知道这一切
  都在一个狡黠的浪荡女人的控制之下?
  那个你爱着,甚或幻想着的女人
  实际上她选择了一个为你
  厌憎的人,他并不待见她,将指甲
  掐进她的身体
  因为她,你被收监
  因为她,你才忍饥挨饿。
  
  斯卢普萨镇,1984
  
  十月刺骨的空气
  在别处也许感觉好受多了。
  搭上一辆夜间空空的电车吧
  盯着蒙上雾气的车窗里打盹的自己
  打盹——去旅行,一路昏昏欲睡。
  而我挤在这挤满八张床的宿舍
  执行着这些野兽的命令。
  在这下流无耻的地方,更容易看见星光,
  看见草叶,彩虹。出于纯然的敬畏,
  火山震惊了
  那些被岩浆的手指抚摩的人们。
  
  战 场
  
  这里,她就躺在身边。她假装入睡。
  大屠杀之后会有什么美好的东西留下来?
  我们干掉了一切。明亮的蛾子
  从两面撞上窗户玻璃。
  和平。
  这一刻,一切宁静。
  
  她已重复一百遍,或者更多,她不要我。
  我使尽了花招。她这才留在这里。在
  一间属于我朋友的房子里,在我身边。
  她输了。她有她的胜利。我也是。但我也输了。
  
  她躺着。我已穿好衣服——坐在
  几步远的地方。我看着她,吸烟。凝视。
  两只杯茶,被打翻,已经破碎。
  一只烟灰缸,两只烟头。
  只要她睁眼,我就再开火。
  
  关于树的真理
  
  树们没有它们的圣经
  树们有超过需要的阳光空气和雨水
  树枝高高地伸向天堂
  
  树们的天堂碧绿芬芳有力
  树们的造物主和它们一样碧绿而有力
  它们的造物主没有造出地狱
  
  在它们那里没有罪恶没有义务
  叶子飒飒作响存在就足够
  向外生长渴望的树枝就足够
  
  树们的造物主没有发明地狱
  树们体贴的冷漠尤其令人着迷
  因此它们接受人在枝头上吊自尽
  
  工作伦理学
  
  我打扫着楼梯它们通向
  艺术之宫。这不存在什么隐喻:
  这是现实。赚点外快。
  无论如何,诗歌也得谋生。诗歌也得吃饭。
  这是春天。冬天在身后留下了脏物——
  这白色废物可不是那么容易圣化成潮湿
  黑糊糊的软泥。大堆
  烟屁股,纸,鸟粪,狗屎和那团
  很可能是人的排泄物。
  这里也不存在什么隐喻:它是现实之物。
  我说的这些东西把我带到了
  这个地方。天上云越来越厚。
  雨并不能洗掉一切。
  
  麦当劳
  
  我在另一座城市发现你的牙印
  我在我的手臂发现你的牙印
  我在镜子里发现你的牙印
  有时我是一只汉堡包
  有时我是一只汉堡包
  一点莴苣突出来
  滴着芥末汁
  有时我和其他所有的汉堡包
  要命地相似
  
  第一层,皮
  第二层,血
  第三层,骨头
  第四层,灵魂
  所有这些的下面,我发现你的牙印
  
  三月,星期二
  
  在这里
  我们将成为情侣,在这间脱皮的房子
  在十字路口,我们相交,
  剥皮,就在
  
  床垫上?当然,床垫,一只褥垫,
  烟灰缸?一只烟灰缸,两只
  酒杯和茶缸,水壶,碟子,两只,
  音乐?当然,没完没了的音乐
  
  慢慢地,一层一层,许多层,
  阴影,手放在身体上,
  慢慢地
  丝织物,慢慢地,粗糙的感觉
  
  天空除去面纱,
  分隔,像窗帘,
  从那儿露出了一个被照亮的山洞。
  
  “我把整个房间吊上了马克因……”
  
  我把整个房间吊上了马克因。
  至少每周一次我吊死一个马克因。
  绞架落下的灰尘几乎
  和吸烟吐出的烟一样厚。
  
  这一个,因为他不想被吊。那一个,
  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吊。那一个,声称
  疲倦了。还有一个,已没有信念。
  他们及时去隔壁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但没有用。最重要的,最近的一个
  马克因,吊在灯泡下。我总是对着他
  朝着他的方向做鬼脸,我在想
  很快就要烂掉了——他还等着,真是
  
  丢人,尽管他不知道如何等待,但他
  仍像一个等待圣诞之星的孩子,他等着
  一个女人
  她在路上,一定在,一定会发生
  像通常那样,像通常那样,带着
  
  通常的小惊喜。马克因上吊,他腐烂,他转化。
  夜晚来临。电太阳猛烈升起。
  我比所有已故的年轻诗人活得都要久。
  我比所有已故的年轻诗人活得都要久。
  
  格若兹戈尔·乌若伯尔斯基
  Grzegorz Wrobleski
  (1962-)
  格若兹戈尔·乌若伯尔斯基1962年出生于格但斯克,成长于首都华沙。1985年后生活在哥本哈根。在国内出版过6部诗集,在丹麦出版3部诗集,同时也写剧本。
  
  当我们突然感觉到这世界的美
  
  我先是长得高过了父亲。然后我急匆匆把他放进
  了
  一副棺材而我自己开始萎缩。
  (今天的彩虹,单纯的雏菊,以及这个微笑的
  声称看见过草地上飞翔
  天使的牧羊人,有什么用?)
  我们不曾种下一座橡树林,我们从未
  到达布利哲河。
  我们有许多伟大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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