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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家少女美 南国风情浓
  ——谈查礼《采葛行》

  山头种葛葛叶长,山花落水溪流黄。

  乌髻红衫脚不袜,蛮家少女脸如月。

  手里钩刀一尺横,截来纤葛春云轻。

  为郎作丝为郎织,衣成净比秋霜色。

  秋霜色,春云姿。

  吴绫蜀锦知多少,不及罗浮葛称时。

  在中国古典诗歌史上有这样一种现象:有的诗作极负盛名,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有的诗作名头不响,却别具一格,耐人玩味。清代作家查礼的《采葛行》便属于后者。这是一首歌行体的诗作。它艺术地再现了蛮家少女为情郎采葛织布制衣的动人情景,真切地抒写了蛮家少女对情郎的一片深挚之情,颇具审美价值。

  开头两句“山头种葛葛叶长,山花落水溪流黄”,写景,选取山头、葛叶、山花、溪水等物,反映葛生长的环境,突现葛叶的茂盛、山花的艳丽,为诗中即将出场的主人公——蛮家少女设下了颇具南国特色的劳动背景,给人以“笔未至而气已吞”之感。

  “乌髻红衫脚不袜”等4句,由上文的绘景转入写人叙事:蛮家少女挥刀采葛。“蛮”,是我国古代对南方民族的称谓;“蛮家少女”,系指南方(广东)少数民族少女。这里,作家运用白描手法,寥寥数语便活画出了一个美貌、泼辣、能干的蛮家少女的形象:她面美如月,头挽乌黑的发髻,身着红色的衣衫,光着脚,手持一尺钩刀割葛,割来的葛轻如春云。

  查礼笔下的这一蛮家少女,其貌美,相异于江南水乡的窈窕淑女;其泼辣,有别于北国少女的粗豪;其能干,也不同于唐代诗人白居易笔下那“天上取样人间织”(《缭绫》)的“越溪寒女”。她,就是她,个性鲜明,具有南方少数民族勤劳、聪明、勇敢的本色,可谓南国少女的典型形象。这几句诗,作家信手拈来,不事雕琢,写人传神,叙事生动,生活气息也极浓,堪称全诗中最为精妙之处。

  最后几句承前叙事,写蛮家少女用采来的葛为情郎织布制衣,并抒写少女纯真的爱情。

  采葛用以织布,其源至少可追溯到我国上古时代,这从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里可窥见一斑:“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劐,为为綌……”(《周南·葛覃》)广东素以产葛布著名,唐代诗人李贺便曾在《罗浮山人与葛篇》一诗中赞美广东的葛布:“博罗老仙持出洞,千岁石床啼鬼工”,“欲剪湘中一尺天,吴娥莫道吴刀涩”。我们从查礼《采葛行》这首诗中也不难推知广东葛布的名气在清代依然不减当年。

  查礼写蛮家少女织布,首先以“为郎作丝为郎织”一句承上启下,并点明蛮家少女采葛之目的是为情郎织布制衣;继而,以“秋霜”、“春云”比喻蛮家少女所织作的葛衣洁净、轻便;最后,则以名闻遐迩的“吴绫”(江苏一带所产的丝织品)与“蜀锦”(四川所产的锦缎)作衬托,突出“罗浮”(广东东南部山名,主峰在增县东)葛衣的“称时”(合时)。从而,不仅达到了叙事生动之目的,而且从一个侧面逼真地反映了蛮家少女的心灵手巧,委曲地抒写了她对心上人的一往情深。

  这首诗,如果仅类诗那样一味地描写诗中主人公的劳动情景,而是将蛮家少女采葛织布制衣的愉悦的劳动生活与她对心上人的真挚爱情有机地结合起来,于少女的劳动中折射出其爱情的光辉,构思别具一格,造语清新活泼,取喻贴切生动。这样,也就传神地刻画了蛮家少女美的姿容、美的心灵,字里行间散发出浓郁的南国气息,饶有乡土风味。从中,我们不仅可领略彼时彼地的风土人情,而且能获得艺术美的享受。

  (原载广西大学《阅读与写作》月刊,1994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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