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和短耳鸮①在湖边相遇了。它们互不认识，但都像受过很好的教育一样，有礼貌地相互打招呼；然后，它们又一块儿散步，边走边聊。
“我叫拉伯劳达诺纳纳，”猫头鹰自我介绍说，“我来这儿是想捉几只肥老鼠当午饭。”
“我叫昂德里亚塔卡波拉玛纳纳，”身体瘦小的短耳鸮说。“我打算逮几只嫩青蛙。不过，我来这儿不光是为了找吃的，也为了欣赏一下美丽的风景。今天的天气很好，正是散步的好时光。亲爱的猫头鹰先生，您瞧！这个湖像不像一面镜子？天空映照在水面上，蓝光闪闪，真是美不胜收啊！”
“哦！对！对！”猫头鹰回答，“这儿的风景确实富有诗意。我想，这儿的老鼠，味道肯定也特别好的。短耳鸮先生，假如你乐意的话，哪天请来我家做客怎么样？”
“您叫我说什么好呢，亲爱的猫头鹰先生！认识您我真幸福！我高兴地接受您的邀请，同时也回请您来我家做客，您答应吗？”
两位新相识约定好时间，便分手了。
猫头鹰住在一面山崖上的石洞里。那地方条件很差，风呼呼地直往里面吹，吃饭的时候，连小石块都被吹进碗里。
短耳鸮住的地方比这可舒服多了，所以它觉得很不习惯，经风一吹，冷得浑身发抖一点儿东西也吃不进去。但是，为了不使朋友难堪，它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满意的神态。临走的时候，它仍然客气地表示感谢，并再一次邀请猫头鹰第二天去它家做客。
猫头鹰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短耳鸮的家里。短耳鸮热情地把它让进自己漂亮的房间里。这是用植物的绒毛和苔藓编成的一个超过一平方米的鸟巢，风一点儿也吹不进去。
猫头鹰对短耳鸮家中的摆设很感兴趣，它嘴上一次又一次地称赞短耳鸮能干，持家有方，但心里却非常妒忌，恨不得短耳鸮家发生天灾人祸，把一切毁于一旦。
它们边吃边谈。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天已经黑了下来。短耳鸮见猫头鹰老赖着不肯走，便说：“亲爱的朋友，跟您在一起，我感到幸福极了，所以时间也过得特别快。现在，天不早了，我马上陪您回家好不好？不然的话，再过一会儿，路上就不好走了。”
“谢谢！不过，我晚上看东西比白天还清楚。”猫头鹰回答。停了一会儿，它竟发起火来：“当然，假如您一定坚持到我家去，那么您就请吧！您就干脆住到我家去好啦！可是我不走，我要一直呆在这个舒适温暖的房间里。好！就这样定了吧！咱们把家换一换！”
猫头鹰说着，猛地用力一推，就把短耳鸮推出了巢外。短耳鸮很想跟猫头鹰拼个你死我活，可猫头鹰比它健壮得多，有力气得多，一看到猫头鹰这个“夜霸王”那副面露杀机、眼射凶光、钩嘴直咂的样子，它害怕了，不得不忍屈受辱，离开了自己居住多年的家。
短耳鸮飞到湖边，在荒草中痛苦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黎明，白鹭瓦诺飞了过来。它看到短耳鸮，觉得奇怪。
“我没看错吧，”白鹭说，“你就是短耳鸮昂德里亚塔卡波拉玛纳纳，对吗？你为啥一大早就离开自己漂亮、舒适的家呢？我看你好像有什么伤心事，能不能告诉给我听听？”
短耳鸮把自己的不幸遭遇讲了一遍，然后说：“为了报仇，我的力气还太小，可我并不甘心。要是谁能帮助我，把猫头鹰赶走，我就送给谁一些蚱蜢、青蛙，外加一件漂亮的大衣做谢礼。”
白鹭想得到这些可观的报酬，决定去试试看。
猫头鹰正不知羞耻地在短耳鸮家里呼呼大睡，白鹭把它的长脖子伸进去，大声说：“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尊贵的昂德里亚塔卡波拉玛纳纳家里睡觉？是谁竟敢把这位老爷赶出家门的？出来！快滚出来！我有话跟你说！不然的话，我就用我的长嘴把你啄个大窟窿！”
猫头鹰爬起来，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转动着可怕的眼珠，满不在乎地回答：“你做过的事情，我敢做；你没做过的事情，我也敢做！咕咕喵！咕咕喵！我望一眼天空，天空就会暗下来；我停在一棵树上，树就会弯下来；我落在一座山上，山就会抖起来......咕咕喵！咕咕喵！”
白鹭一听，害怕极了，赶忙缩回脖子跑到短耳鸮身旁，浑身颤抖着说：
“太吓人了！对不起，我可不敢跟猫头鹰斗。”说完，他丢下可怜的短耳鸮，飞到远处去了。
以后，又飞来了一只大鸟、一只乌鸦和一只小鸟。为了得到报酬，它们都跑到短耳鸮家一次，都被猫头鹰吓得逃了出来。
正当短耳鸮绝望的时候，一只名叫森西纳②的非常小非常小的鸟飞落在它身边。这只小鸟儿的娇小的身体老是不停地晃动着，头也跟着一摆一摆的。
“呻！呻！呻！您在这儿做什么？呻！呻！呻！”小鸟儿问。
短耳鸮看了一眼小鸟儿，不愿意回答。它想：刚才那么多比你大得多的朋友都帮不上忙，你有什么用？
可是小鸟儿森西纳还在晃动着身子热情地问：“呻！呻！呻！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呢？看样子你有为难的事，对吗？”
短耳鸮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小鸟儿，随后说：“别的朋友一看到猫头鹰的凶样子就吓坏了，你有本事帮助我吗？如果你能把猫头鹰从我家赶走，我也把报酬——许多蚱蜢、青蛙和一件漂亮的大衣，送给你；可是，如果你硬充好汉，对猫头鹰也无可奈何，那么什么报酬也别想得到。懂吗？小家伙！”
“呻！呻！呻！”小鸟儿一边回答一边飞走了。
来到短耳鸮家里，它用它的小嘴连咂了三下，轻声细语地说：“呻！呻！呻！这地方不是你的家，你快出去吧！短耳鸮在湖边快冻坏了，这是它的家；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你快走吧！”
“咕咕喵！咕咕喵！”猫头鹰站起来，拍打了一下翅膀，叫道，“你在哪儿？你是谁？你太小了，我看都看不见。我比你可大多了，我望一眼天空，天空就会暗下来；我停在一棵树上，树就会弯下来；我落在一座山上，山就会抖起来。你相信不相信？咕咕喵！咕咕喵！”
猫头鹰边说边把爪子磨了磨，那声音就像是刀砍在石头上一样。接着，它又闭上眼睛张开了大嘴。它是想用这个办法把小鸟儿吓跑。可对小鸟儿来说，这正是个好机会。只见它猛地一用力，对准猫头鹰的喉咙就撞了过去，正好把猫头鹰的喉咙穿了个小洞。
猫头鹰很快就死了。森西纳马上从猫头鹰嘴里钻出来，去找短耳鸮报喜。
短耳鸮遵守信用，把报酬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可小鸟儿森西纳不要报酬，它说：“我大衣用不着，因为我飞得很高，穿大衣反而碍手碍脚的。”
“那么拿几只青蛙和蚱蜢吧！”
“不！它们太干了，我咬不动。”
“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什么也不要！帮你得到失去的东西，我很幸福，这就够了。”
这只小鸟儿说完，翅膀一抖，就飞了起来，很快变成了蔚蓝的天空中的一个黑点。
（董天琦译）
① 短耳鸮：猫头鹰的一种，因耳短而得名。又名“短耳猫头鹰”。可在白天活动，但飞行不如在夜间稳。候鸟，我国亦有。
②森西纳：当地方言，一种身体很小的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