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阔的大草原上,成群的野马在奔驰,为了制服烈马,印第安人在马头上挥动着套索,因此最优秀的骑手常常出现在这个地方。
一天,经过一段漫长的期待之后,草原上终于有了一大群野马。这真是天赐的恩惠,因为许多印第安人已经在挨饿,他们早已把储存的羊驼肉吃光了。村里有一个年轻人叫埃勒尔,他是第一流的好猎手,由于饥饿难忍,他竟把自己的马宰掉了。村中有见识的老人看到这种情形直摇头。他们说:“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把自己忠实的马杀死。”埃勒尔听了只是不以为然地付之一笑: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填饱肚子。至于马,在我没有饿死之前,我很可能还可以捉到一匹。”
不久以后,他说过的话应验了。当他吃完最后一块马肉的那一天,他突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嗒嗒声,后面立刻掀起一阵铺天盖地的尘烟,这预示着一群野马即将到来。
刹时,全村的人立刻行动起来了。可是埃勒尔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他不慌不忙地准备着长矛和套索。其他人已经走远了,他却在后面磨磨蹭蹭地走得很慢。
草原上回荡着野马的嘶叫声和猎人粗暴的喊声,然而埃勒尔却莫名其妙地离开其他猎人,向一片树丛走去。他在荆棘丛生的草地上艰难地向前走着,最后来到一片空地上呆呆地站住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匹野马正朝他走来,这匹马从头到四只蹄子都是雪白的颜色,高大无比,他甚至摸不到马背。
埃勒尔扔掉长矛,悄悄地走近低着头的白马,同时在马头的上空挥动着套索。石块在翻滚,他估计一定能捉住这匹马,但又不愿意让马受伤,而这匹马呢?它似乎懂人性地抬起了头;一动不动地等着猎人靠近,只有两只明亮的眼睛喷射出怒火。
埃勒尔没有注意到马的眼睛,他巧妙地把嚼子套进马嘴里,跳到马背上。一眨眼的工夫,他看见大地在他的脚下飞驰而过,就像大地在鸟的翅膀下飞驰而过一样。
白马以疯狂般的速度在草原上飞奔。开始,埃勒尔还兴高采烈地欢叫着,到后来愉快的欢叫声很快就变成了恐怖的嚎叫声。白马向它的马群跑去,它在飞奔中又跳了两下,然后突然停住了“埃勒尔从马背上摔了出去,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其他猎人立刻把他围在当中,可是他已经不行了,这个年轻人咽了最后一口气。
“这匹马摔死了埃勒尔!”一个印第安人指着站在几步开外的白马喊起来。于是箭和标枪立刻像一阵旋风似的嗖嗖地向白马射去;套索又像雨点一样落下来。白马巍然不动,任何武器都碰不到它的身上。
印第安人吓得只好后退。不过,他们终于把埃勒尔的尸体收了起来,并且把他抬回村子里。
傍晚对分,埃勒尔的父亲呆呆地站在儿子的坟头旁边,当天空中的繁星凄惨地眨眼的时候,他回到了家里。他没有发现当他离开的时刻,一匹高大的白马像一个幽灵似地来到坟头附近。
埃勒尔猝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草原上印第安人的各个村落,不过没有传到他的未婚妻那里。实际上她的家就住在东边,不要半天的时间就能走到。
这个姑娘的名字叫阿吉玛,她不久就要同埃勒尔结婚,因此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她知道这个年轻小伙子很快就会来找她,因此,当她在夜里突然听到马路声和接着传来的埃勒尔的说话声时,她并没有感到惊讶和意外。
“阿吉玛,快醒醒,我来找你!”
阿吉玛从床上跳下来,由于怕冷、她穿上一件狐皮大衣,摸索着从家里出来。在漆黑的夜里,她只看见一匹高大的白马身上放出来的淡青色的微光。
她没有看见埃勒尔,但听到他在说话:“阿吉玛,快上马,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天快要亮了,我想在天亮之前让你看看我们的新房......”
姑娘顺从地跨到马背上。她一骑到马身上就感到一阵冰冷。白马的身子凉得像一块冰。
她惊慌不安地问:
“埃勒尔,为什么这匹马像冰一样冷?”
在漆黑的夜里,一个声音安慰她说: “亲爱的,因为夜深了,所以你感到冰凉。不过,你一会儿就会习惯的。”
阿吉玛犹豫了一阵以后,终于在马鞍上坐了下来。当白马开始在黑夜里奔驰时,有人又听到她不安地问:“埃勒尔,你在哪里?我冷得要命,手脚都冻麻木啦!”“亲爱的,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姑娘紧紧地抓住马鬃,白马每跑一步,她就感到自己的血液好像在血管里停止了流动,而且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劳,因此她把自己身体紧紧地贴在马背上。白马终于停住了,在微弱的垦光下,她发现自己来到一座新坟旁边,埃勒尔就埋在这座坟里。他伸出胳膊去抱她,阿吉玛发出一声尖叫、随后倒在坟头旁边的草丛里。
当阿吉玛苏醒过来以后,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埃勒尔的父亲站在她的身边,把她的头托起来。
“阿吉玛,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埃勒尔的父亲问她。
年轻的姑娘向他叙述了关于白马的事情。当她得知埃勒尔已经惨死以及白马也曾想害死她的时候,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她站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急忙跑回自己的家里。从那以后,她再没有向任何人谈起这件事。
印第安人不时地碰到她:她手持标枪在草原上走来走去,据说她要寻找白马为死去的情人埃勒尔报仇雪恨。
(黄玉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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