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简介与作品选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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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过江堤,吹过麻雀翅膀,吹过村庄的衣裳
  当它吹过我和你的头顶时
  不知不觉换成了最温柔的口气
  
  大半个太阳脑袋被按入水杉林
  那在最后夕光里弯向菜地的身躯
  像是朝大地做着晚祷
  那单腿站立的稻草人
  在渐暗的光线里突然感到举目无亲
  当最后一辆人力车吆喝着驶过了路面
  整整一天的尘埃全部落定
  
  我听见江水在不远处轻轻叹息
  蜗牛粘在潮湿的屋顶
  脚下的野菊在暮色里摇晃出沙沙声
  一只蜥蜴在石头上留下了褐色的卑微的姓氏
  
  这个傍晚多么轻,多么让人心疼
  从什么时候起,你已轻轻揽起了我的腰
  就像搂着一捆刚刚割下来的草
  哦我是你臂弯里的一捆青草
  是江心洲的草,是灯心草
  
  女 儿
  
  我要把女儿生在江心洲
  生在一棵紫楝树下,一簇野菊花旁
  我用乳汁喂养她,大江在身边日夜奔流
  
  她是我的美丽的独生女
  4/4拍的啼哭惊飞白鹭
  她的姓氏里有三点水做偏旁
  名字是这岛上的某种植物,笔画里有草字头
  我喊她的时候,露珠闪烁,风吹草动
  大江在身边日夜奔流
  
  春天大片油菜花会当成她的布匹
  秋天的果园就是她的首饰店
  夏天在她的头发上留下缕缕草香
  冬天里阳光缠绕着她的细腰,那是世界尽头
  她以亚热带的天空为信仰一天一天长大
  大江在身边日夜奔流
  
  愿她长大以后不要学我
  把一生荒废在一个叫做诗歌的菜园
  使幸福渺茫得成为一只萤火虫
  要像向日葵那样好好学习,像节节草那样天天向上
  祝她前程远大,就像这大江日夜奔流
  
  哦,我的肚子在江南的天空下日渐隆起
  变成受人尊敬的样子
  我在荆钗布裙下裹着山河,忘记前半生的苦
  和后半生的愁
  一条大江啊是知音,在身边日日夜夜地向
  着大海奔流
  
  外省的爱情
  
  我是爱你的,请不要怀疑。
  这外省的爱情摇摇晃晃地走在旅途上
  扛着太多的行李。
  我来自一个出圣人的省份
  我是它的逆女
  活了三十年,像找寻首都一样
  找到江心洲
  像找寻真理一样找到了你。
  我爱你,请不要怀疑。
  还记不记得,去年我带着一大摞煎饼去看你
  那后来成为我们俩两天两夜的口粮
  在祖国辽阔的大地上
  我是一只驮着希望的小蚂蚁
  对命运感激的泪水流了上千里。
  我是爱你的,我隔着中国最长的河爱你
  隔着中国最雄伟的山爱你。
  在我的心里,我以我家附近那条生长法桐的东西马路为界线
  把包括我的住宅在内的以南地区
  统统划归了你所在的那个南面邻省
  让我的八里洼与你的江心洲结成亲戚。
  我是爱你的,请不要怀疑。
  
  木 梳
  
  我带上一把木梳去看你
  在年少轻狂的南风里
  去那个有你的省,那座东经118度北纬32度的城。
  我没有百宝箱,只有这把桃花心木梳子
  梳理闲愁和微微的偏头疼。
  在那里,我要你给我起个小名
  依照那些遍种的植物来称呼我:
  梅花、桂子、茉莉、枫杨或者菱角都行
  她们是我的姐妹,前世的乡愁。
  我们临水而居
  身边的那条江叫扬子,那条河叫运河
  还有一个叫瓜洲的渡口
  我们在雕花木窗下
  吃莼菜和鲈鱼,喝碧螺春与糯米酒
  写出使洛阳纸贵的诗
  在棋盘上谈论人生
  用一把轻摇的丝绸扇子送走恩怨情仇。
  我常常想就这样回到古代,进入水墨山水
  过一种名叫沁园春或如梦令的幸福生活
  我是你云鬓轻绾的娘子,你是我那断了仕途的官人
  
  娜夜,满族。祖籍辽宁兴城。在西北长大。出版诗集三部。现居兰州。在某新闻单位工作。
  第一首诗是写在日记本里的,《会讲故事的朋友》,只有五行:你每个秋天里的故事/都离不开蜘蛛/蜘蛛总是没完没了地结网/听着/听着/我就落网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诗歌的时代。甘肃大地的诗歌写作气场很好。诗人们经常在诗人老乡先生家把酒谈诗。每个人都会念出自己的新作,然后大家为其中的一首或几首好诗,一个或几个好句子,频频举杯(这样的回忆仍然会让我眼眶潮湿)。初来乍到的我,念的就是这首《会讲故事的朋友》。很紧张,也很胆怯,念得结结巴巴。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诗。那是1985年秋天的一个下午。
  这一写就到现在……
  而且只有诗歌……
  用缓慢深情的语调
  
  他的语言湿了
  镜片湿了 衬衣和领带也湿了
  他感动了自己
  ——一个说谎者
  在流泪
  
  他手上的刀叉桌上的西餐地上的影子都湿了
  谎言
  在继续——
  
  女人的眼睛看着别处:
  让一根鱼刺卡住他的喉咙吧
  
  幸 福
  
  大雪落着 土地幸福
  相爱的人走着
  道路幸福
  
  一个老人 用谷粒和网
  得到了一只鸟
  小鸟也幸福
  
  光秃秃的树 光秃秃的
  树叶飞成了蝴蝶
  花朵变成了果实
  光秃秃地
  幸福
  一个孩子 我看不见他
  还在母亲的身体里
  母亲地笑
  多幸福
  
  ——吹过雪花的风啊
  你要把天下的孩子都吹得漂亮些
  
  飞雪下的教堂
  
  在我的办公桌前 抬起头
  就能看见教堂
  最古老的肃穆
  
  我整天坐在这张办公桌前
  教人们娱乐 玩
  告诉他们在哪儿
  能玩得更昂贵 更刺激
  更二十一世纪
  偶尔 也为大多数人
  用极小的版面 顺便说一下
  旧东西的新玩法
  
  有时候 我会主动抬起头
  看一看飞雪下的教堂
  它高耸的尖顶
  并不传递来自天堂的许多消息
  只传达顶尖上的 一点
  
  鲁西西,当然性别属女性了。对于“十佳女诗人”的称号,我感到措手莫及,因为,正如我刚刚对一个朋友讲述的,我的性别也边缘化了。
  一个详细的自我简介,对我太为难了,因为我一向不喜欢介绍自己——主要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介绍的,我在世上没有一个确切的身份,曾经教过书,教过中学英语(六年)、数学(两年)、音乐(两年)、高中世界历史(六年)……就这样过了一生。一生都在与孩子们打交道,现在又在家教自己养育的儿子。
  曾经做过《长江文艺》杂志编辑,有三年的时间,后来,又出国做了一段编译《圣经》的工作,再后来,就是参与了某大型单位的《圣经古典文献》的翻译,时间都不很长,算是喝了一下古圣徒洒出的露水。
  我是一个比较枯燥的人,但有人说我幽默,有趣味,实际上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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