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5期

怒放在高处的新疆(组诗)

作者:王 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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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听的声音
  那是肉的细胞在爆裂,像雷电闪烁在黑暗中
  衬着空中,依靠空中闪烁,那道裂缝就是声音
  声音的碎片,湿漉漉地挂在空中不下来
  
  造成一片片的云或者一朵朵气
  好听的声音都不在身上,不在记忆里
  不在电视频道里,不在非线性的光碟里
  不在广播喇叭里,不在录音磁带里
  鸟的边缘,只有云和气了,湿漉漉地挂在空中
   不下来
  想到那次分娩,云和气就挂在空中不下来
  奶瓶中的儿子映着云和气在哭喊
  空中的闪烁,那道裂缝里的声音
  湿漉漉……湿漉漉,挂在空中不下来
  
  古尔班通古特的眼睛
  它瞪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太阳
  也瞪着红红的眼睛看着月亮
  它瞪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小鸟
  也瞪着红红的眼睛看着草鹿
  
  隔着上蒸的气流,看绿洲
  绿洲也是火红的一片,似火海
  看水库,水库也是火红的一片
  在它的眼睛里,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火红
  
  能怪它看错了吗
  更多的经验说,它的错正是它的对
  
  准噶尔盆地像破碎的花布
  一下抓住了准噶尔的手和脚
  紧紧抱住它的全身
  它先扑进我的抱怀,悄然抚摸我
  难言的炽热和呛人的鼻血
  使我黯然怀上一种忧伤
  鸟像碎玻璃片一样在天空发光
  扑面的虫子像沙碛磨伤我的眼睛
  分散的城镇和绿树
  一浪接着一浪在大盆地里抖动
  耸立的事物发生了变化
  我看见一大块碎花布在穹顶之上
  错落有致地飘扬
  我按住了碎花布的四个角
  它胀大胸脯,把我高高浮起
  我生活在这些被打碎的花瓣里
  
  出土的陶器
  我看到了真实的收获
  他们的脚陷得很深,直接与麦根发生拉扯
  她们的手伸得很高,直接与葡萄发生揣摩
  细碎的声音在这里让我感动
  他们的胡须翘得夸张,挂着许多秋天的梦晶
  她们的辫子旋得疯狂,不经意地泄露了许多
   情结
  微弱的风雨在此刻让我痴心
  
  我看这只陶器就像果实的内核,湿润而空旷
  让一个汉族诗人在内壁敲响手鼓,弹拨琴弦
  把它震成一片一片的碎片,风尘满天
  在牧歌一样流畅的乡间,没有陶器
  我看到真实的收获
  我看到他们的脚丫叉开,我看到她们的手臂
   上升
  与辫子与胡须一起弄出细微的风雨之声
  
  博格达的黎明是一块石头的光
  一百种颜色从黑夜中冲出来,在博格达停留
  解成一种真实的时光或者季节的头一天
  更短暂的黎明;宁静的山边,一个旅者和一块
   石头
  组成了另一种黎明,把颜色中的孤独留下
  
  圣灵的孤独在黎明显出外形,某一种颜色
  明亮的另一面是……孤独,孤独的塔里木河
  在南部,孤独的泰晤士河和密西西比河
  那种深厚的河流中的心也在漂流
  与黎明一道更短暂更短暂;博格达只剩下
  博格达,因为黎明走后,唯一的博格达没有
   走开
  博格达的心在宁静中也在漂流,红色的漂流
  
  我的心更加宁静更加响亮,才更加孤独
  那是一块石头,几千年的石头,怎么会不孤独
  它风化之后,变成沙砾,漂流到宇宙的尽头
  谁能顾及它,超宇宙的孤独,一块石头
  
  木扎提河谷的红嘴乌鸦
  红嘴乌鸦,鹰的延伸,它就不等闲
  它振翅在天空,天空就不简单
  它的喊叫刺心,像从海的深处上浮美丽的
  浪花和浪花的激情。它喊叫的最后一个字
   卡在
  云间,像一些碎的骨片,摩擦着我的心脏
  它的回顾,像迷蒙的花园散发青春的气息
  它的翅膀,像刀像锋切割着风景
  让风景坠下肮脏的水渍。它切割时空
  切割阳光,让阳光变得温顺和芳香
  
  木扎提河谷,大河排空,深浅莫测
  它的投影卷入浪中,它的喊叫融进涛中
  它把脆弱修补,把刚强放在高高的山凹
  
  克拉玛依夏日的印象
  遍地的钢铁。和钢铁建造的采油树
  像夸父追日那样执著不迷,在炎热的汽水里
  流走的恰恰是清凉的石油
  不要忘掉这些钢铁
  是它们与空气擦磨的火星
  燎遍了大地,克拉玛依大地,大火高悬
  
  不要翻动手里的地理和史籍
  让我唱给你听。那遥远的地方
  一位赤膊的诗人,从这里走过
  他模仿着火和空气,临摹着钢铁
  成为这里清凉的石油,被克拉玛依所重视
  这是重量,暗中托举着克拉玛依
  成为聪明绝顶的家伙,克拉玛依的奢侈
  
  我偶然发现,克拉玛依是神抛弃的病心
  用像酒精一样的清凉,驱赶炎热
  “流走的恰恰是清凉的石油”
  
  体无完肤的撕裂,口腔和肺叶呼吸着天堂
  无论是白昼的汽车火车和飞机,还是暗夜里白
   战争
  都围绕你黑色的经络运动和谋略
  影响泰晤士河和伦敦,影响塞纳河和巴黎
  你像一条长长的脐带连接着婴孩,是另一种
   母亲
  
  卡普斯浪河畔的向日葵
  向日葵从瘦弱的躯体里向外喷吐
  大火。大火照亮了大地和大山
  指引着大鸟的方向,卡普斯浪河
  从火边通畅地流下,没有阻拦
  风像白纸轻飘而去,雨像过客擦肩而过
  向日葵,在尘封的岁月里满脸金黄
  向日葵,在遗忘的记忆里火焰冉冉
  
  生命很具象,在火的造型里舞蹈
  精神也很明亮,在火的锻炼中永生
  
  在岁月打磨的记忆里,在记忆打亮的岁月里
  向日葵成为灵魂里的黄金
  
  鹰·马与雪莲
  鹰是天上之马,马是地上之鹰
  天空平坦绵软,用羽毛就可以飞翔
  大地崎岖嶙峋,用骨头方能奔腾
  天上的马对地上的鹰视而不见
  地上的鹰对天上的马视而不见
  它们同时看见了静止在那里的雪莲
  马说:静止就是一种高度的奔腾
  鹰说:静止就是一种高度的飞翔
  马说:我奔腾的高度就是骨头的软化
  鹰说:我飞翔的高度就是羽毛的硬化
  雪莲说:我是光的高度
  既有奔腾里的软又有飞翔中的硬
  太阳点点头
  太阳对面的天山摇摇头
  鹰腾空四蹄飞奔
  马伸展大翅飞翔
  在高地上只剩下雪莲
  
  初 冬
  
  一
  大地上堆放着工具,它们是树。它们
  腾空了心情,等待鸟儿们破译泥土的喜讯
  
  树太沉重了,它把绿色的营养传给根
  叶在轻轻的阳光下,圣化成金币,储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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