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7期

乌江(外二首)

作者:乔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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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总是心事重重
  自从离开故乡山里的云雾
  
  在城里,茶总是借助
  我手中的一只杯子,不经意地
  说出痛苦的鸟语
  
  在茶杯的边缘
  我也只和茶作短暂的亲密和停留
  千山万水
  茶慢慢深入杯底
  
  往 年
  邢晓飞
  
  许多年以后的下午
  我再次想起你
  想起漏风漏雨的木屋
  
  此刻,你或许站在窗前
  站在我们无数次
  相拥而泣的地方
  你用古老的姿态眺望窗外
  风铃在幽暗的水面响起
  你的目光穿过发黄的纸页
  发着叹息,回忆起无忧的往年
  
  你望着年幼的孩子
  在草地上翻滚,展露欢颜
  你停下了手中的话计
  偶尔想起我
  站在窗外,挤眉弄眼
  你的眼泪间或流下来
  你会再次叹息,关上窗子
  黑夜比你想的来得快
  
  火 车
  陈 平
  
  我的父亲没有见过火车
  见火车是他的一个愿望
  其实 县城就有火车
  相隔仅有几十公里的一个山梁
  
  那年 我去了趟县城
  第一件事就是跟火车照相
  照片寄回老家
  从此 火车和我
  就跑遍了全庄
  
  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名字
  慧 玮
  
  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名字
  如同一条河里的水,从上游到下游
  必须朝同一个方向流淌
  
  你喜欢给你的文章
  变换不同的笔名,而我不能
  我的每一首诗,都像是
  从我的皮肤上扎出的一滴鲜血
  我要让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
  它是我的孩子。我曾经为它而痛苦
  现在我应该为它而骄傲
  
  心得(外—首)
  马东林
  
  鱼溺水死了 火焰在灰烬中睡熟
  我把关了一秋天的诗歌
  一个字一个字放出来
  喂食 邻家不认识
  这些惆怅的小虫儿
  
  风是一个淘气的孩子
  总在女人的短裙下游戏
  过了七月 就是八月十五了
  一条想家的狗
  盯着我手中的车票发呆
  
  坐着飞机 开始接近天堂的旅行
  天空没有收费站 没有红绿灯
  我身边是位七十岁的婴儿
  翻书之间 名利成了脚下的浮云
  
  雪
  
  看 这满天的羽毛
  成了绝唱
  成了一种死的舞蹈
  我们这些在地上行走的人
  很难理解 雪
  为什么冬天是冰
  春天时就成了眼泪一样的东西
  
  乡 亲
  泥 人
  
  永远,他们穿着朴实的衣裳,
  像山里的野花野草。一双脚
  不顾四季在土地上走过,走出,
  脸上的纹路像山路一样密像沟渠一样深。
  
  永远,他们用最油嫩的草喂养水牛,
  用最干净的布擦拭锄头的锈迹。
  心疼老牛胜过自己的生命,
  深爱锄具胜过自己的骨肉。
  
  永远,他们用一竿旱烟,
  抽完园角的光阴。用一个故事
  一曲山谣,传唱着
  劳动的欢乐和喜庆。
  
  永远,他们的棱角分明,曲线深刻。
  是世界上最后一群善良的人,
  是泥土上最古老的一幅图腾。
  
  窗外的麻雀(外—首)
  洪 立
  
  这些麻雀
  捧着树叶在朗读
  我乍也听不明白
  它们在读些什么
  
  阳光不住地笑
  
  这些麻雀
  将空气吵晕之后
  就各自飞了
  
  我说,这些上帝的
  傻孩子呀!
  
  对着大山我喊、我喊
  
  对着大山我喊、我喊
  喂、喂、喂
  山上的石头也喊
  树上的老鹰也喊
  
  它们喊过之后
  就醒了,就飞了
  
  可,我还想喊
  
  女儿,飞吧
  曹国英
  
  女儿
  该怎样把你小时候高举的拳头
  一次次举过头顶
  该怎样让窗前的河水平流
  说出两岸草木的枯荣
  
  我老了,女儿
  不能把手中的半把黄土敞给你看
  不能拿你的画笔面对空旷
  甚至不能静心看你一会
  你怀抱画板、果物、丝绸
  清华美院的色彩只差半个时辰
  你试飞的翅膀
  打开了我暗藏珍珠的缎盒
  波光里一串银饰的碎响
  女儿,你该飞了
  沿着妈妈头上的第一根白发
  
  月 岩
  徐 勇
  
  向一片月光奔去!向月光的轻奔去
  穿过三清大道,我将与谁相会
  如此漫长,仿佛远古的一声呼唤
  我只在坡上打了个盹,鲜花开遍了山冈
  
  那是多么令人震颤的一瞬,抿紧的嘴角
  至今有着怎样的温暖和美!
  
  告诉爬往峰顶的草
  在它们的身后,有人被哐当哐当的列车载走
  
  是呀,我说过那匆匆的列车
  就像一阵风,将逃散的花朵一一赶进蜂房
  
  没有什么不是在抵达中迷失。没有什么
  可以让过往的白天,怯生生地亮着
  
  有人说昨夜看见了流星,我要告诉他:
  那是时光陷进了大地
  而大地是广阔的,如果能够
  我要把哀伤留在天堂,让幸福下凡人间
  
  再远一点
  陆朋红
  
  被生长的沙流带往远方
  再远一点
  视线已经模糊
  斜坡过后就是悬崖
  
  那些从身边经过的人或事
  轻轻就不在原地了
  
  被生长的河流带向远方
  再远一点
  就是边界似的墓碑了
  
  没有荆棘
  只有寂静含满野花 青草和葱郁的树木
  盖住来和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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