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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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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佛的身后一直立着一个少年,一个著名的少年。
从10年前的中秋开始,人们就看到他就和春风佛形影不离。如果没有春风佛,他也许不会如此著名,但绝对是一个刺眼的少年。
16岁的年纪,却生得一副36岁壮汉的身形,圆头圆眼,头顶寸许长的怒发如同乱箭,唇上腮边虽然只是黑草初萌,却已经能完全想见日后的凶莽。单是那对永远充血外突的大眼珠,就足以让人摔下马来。
春风佛之所以又称魔僧,正是因为这少年。人们都说这少年是个魔鬼少年。
当春风佛缓缓言道:“此魔已成,不杀何待?”
话音未落,这少年早已大喝一声,腾身跳下丈许的高坛。那“哐啷啷”的声音来自栓在他手足上的铁练,铁练有手腕粗细。
少年跳下的时候,有个僧人正在和旁边的人切磋孵蛋的经验,少年的大脚正好踩落在他头上,僧人几乎被踩扁,他是个很节约的僧人,剧痛之下仍不忘刚刚入港的话题,大叫道:“小心!我的鸡蛋!”
少年又喝一声,接连踩着其他僧人的头向勇敢和尚腾空扑去。
司马迁曾说过“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但本人认为这个说法应该修正为:人在突发的剧痛中,会不由自主呼喊自己最感亲近的人或事物。刚才那个孵蛋的僧人即为明证,接下来几声呼喊更是有力补充:“二狗子的表姐!”
“回锅肉!”
“5钱7分银子!”
“在前堂扫地!”
“张大户家地窖左手边第三排靠墙的那坛老酒!”
“没有洞的袜子!”
在袜子声中,少年冲到勇敢和尚面前,勇敢和尚茫茫然望着少年。
哐啷啷!少年双手戟张,直插进勇敢和尚左胸!
热辣辣的血狂喷出来!
少年手指一屈,手掌回撤,一颗心完完整整掏了出来!
那心还在扑扑跳动。
这时,勇敢和尚才惨叫一声、仰天栽倒。
随着目光由惊恐回到茫然,他的呼吸才慢慢停止。
众僧清一色,皆大张着嘴,无暇再去考虑自己的个性问题。
不知道时间这出大戏的导演是谁,在这几秒,他用了一个定格的镜头,虽然未见得如何高明,但也充分烘托出了应有的气氛。
不过,再周全的导演也难免出现细节上的漏洞。
在这个静止的大全景中,角落上有个僧人忽然大笑起来。
这笑不是嘲笑、喝彩,更不是什么深含意味的各种笑。很简单,是人们常说的那种捧腹大笑。
这个僧人明显不是一个好的群众演员,因为他的这笑声和剧情完全无关,摆明了是在浪费胶片,而且在客观上羞辱了导演、主演以及所有配角。
他笑的原因是这样的:这个僧人是个业余昆虫爱好者,喜欢观察各种小虫子。进到这里坐定后,他就一直在观察地上的蚂蚁。至于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是蚂蚁拉的屎,看不见也闻不到。后来,他看到一只勤劳的小红蚂蚁驮了半粒草籽急匆匆往家赶,没想到半路上猛地跳出一只大黑蚂蚁,这只大黑蚂蚁明显是个绿林大盗,它逼小红蚂蚁交出粮食,小红蚂蚁哪肯轻易就范?于是,大黑蚂蚁张开血点大嘴向小红蚂蚁咬去。
这个僧人当然具有强烈的蚁道主义精神,他急忙要伸手去打抱不平,却忽然看到大黑蚂蚁捂着嘴逃走了。咦!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小红蚂蚁有什么防身暗器?他低头贴近小红蚂蚁仔细一看,小红蚂蚁的头上卡着一样白色的小玩意,再睁大眼睛细看,结果就发生了刚才的那阵捧腹大笑。
原来,那白色的小玩意是大黑蚂蚁的假牙!
哐啷啷!
少年几步跨到蚂蚁僧的面前。
可怜的蚂蚁僧还在笑着,这种笑不到抽筋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少年用血红的圆眼盯着蚂蚁僧,盯了大约有1秒钟,之后——他将手中的那颗心塞进身边一个僧人的嘴里,然后——用双手的食指、中指钩进蚂蚁僧大张的嘴——用力一撕!
蚂蚁僧终于停住了笑。
因为他已经没有嘴可笑。
嘴的部位现在是一大片血的沼泽。
(各位看官,本人也很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但少年真的是用这种手法杀死蚂蚁僧的。多么可爱的一位僧人啊,但愿来生他能投胎做一只远离人类的蚂蚁。)
血腥并没有就此终止。
就在蚂蚁僧笑声停止的那一瞬间,口里被塞进那颗心的僧人,一把甩掉那颗热血淋淋的心,尖叫着跳起来就想逃——少年一把抓住他的后颈——拎起他,运力一甩——僧人斜斜飞向五尺外的一棵大树——头撞在巨干上——折颈而亡。
少年双眼喷火、环视四周,那目光不断放射着两个字:不够!不够!不够!
这时,坛上传来春风佛温和但威严的声音:“阿达,够了,够了。”
阿达想要违扭,但终于还是收回了眼中的火焰,他愤愤扫视了一圈地上的众僧,拖着锁链一步一步回到坛上。
春风佛徐徐开口言道:“此少年乃魔中之魔,杀气如风、怒气如潮,拘之不可,囚之不得。贫僧惟有宣之导之,如开壅泻洪,望其终能归于佛海。”
底下众僧唯唯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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