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八卦新闻中名人形象的生成与运作

作者:刘英姿 马 藜




  八卦新闻筛选“一鸣惊人”的名人,是为了发掘适合市民口味的秘闻、艳闻、绯闻和趣闻等,凡这几闻俱全者,就可入选八卦新闻的名人榜,符合如此标准的名人实质上是市民社会的“大众明星”,八卦新闻将名人不是定位在“名”,而在于“鸣”,它解构和消解了传统意义上的“名人”,即“英雄”、“圣人”、“领袖”头上的光环这类概念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无意中暗合了后现代主义的解构哲学。八卦新闻并不关注名人成名前所付出的汗水、艰辛和心路历程,也不关注名人对事业的追求和人生体验,却关注名人的风流韵事之类的私生活,诸如在哪儿和谁一起吃过饭,和谁又恋爱,是否整过容,以及又去哪儿玩,用过什么东西,穿衣服的品味等等琐细无聊的内容。内容是如此的低俗无聊。诸如《什么样的女子是男明星最爱》的题材;舒淇回忆“拍三级片的往事”;大牌明星汇聚一堂比酒量……还有各种各样的明星档案,大小明星的出生年月、身高、体重、星座、爱好等一应俱全。这些恣性、滥情、鸡零狗碎的新闻背后,隐藏着娱乐新闻界对受众低俗趣味的迎合和谄媚。
  肆意炒作是八卦新闻制造名人效应的一大法宝,抓住名人的某一能吸引“眼球”的事件大报特报,在媒体上遍地开花,一时间被炒得火爆异常,名震天下。湖南卫视一夜之间就把超级女声捧红了,2005年的超女李宇春、何洁、黄薪等成了新一代名人。今年五月份王菲生子事件媒体所表演的狂欢,一家著名刊物甚至以“狗仔之春”来形容。王菲还没有生下孩子前10天,5月18日全国各娱乐版面就让王菲“生”了三次:“第一次是早晨出生在协和医院,男孩,6斤4两;第二次出生在和睦家医院,男孩,5斤2两;另有一个版本也是协和医院出生,但却是女孩。”[1]传闻版本众多,“可靠消息”、“知情人士”、“资深香港记者”等匿名新闻源纷纷登场。这些新闻为了轰动效应和娱乐效果,并不注重对新闻真实性的客观再现,而是关注新闻背后的所谓独特性和隐私性,往往以损害客观真实性为前提,也不太注重新鲜性和时效性,题材琐屑、无聊,信息量不大。它们有的要素不全,有的消息来源含糊、暧昧,没有反映事实的最新变动状态,更像是制作出来的新闻。八卦新闻还靠渲染花边、揭露内幕、跟踪报道、胡吹乱捧、猜测、想象和臆想等方法来塑造大批“大众明星”为市民消愁解闷和满足欲望,让市民在观看过程中完成对名人都市想象。这样媒体推出的娱乐名人是商业化制作的产物,“造星工厂”一夜之间可以制作出多个十分相似的明星,甚至连话语方式都趋同。
  八卦新闻对名人触及道德底线的行为没有批判和谴责,有的只是迎合,甚至是赞赏,津津乐道。八卦新闻不仅平面地展示名人,流于表面化、简单化,而且连道德感也平面化了。这种感性化平面化的价值观,正符合市民文化的性质,是一种天然的解构哲学,是一种市民话语。也就是说,八卦新闻中的名人偶像已经被商业化和媒介化。因此,八卦新闻中的演艺明星绝非80年代媒体所宣传的是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体育明星也不是80年代为国争光式的体育英雄,而是直接落入当代大众文化商业网络之中成功的天才,最有力地宣扬着美国式个人英雄所创造的神话——越出名,越有钱;越有钱,越出名。这也使当代偶像商业化的单质特点越来越突出,八卦新闻作为造星媒介为这些偶像提供了越来越广大的成长空间,娱乐化成为八卦新闻的一种基本叙述风格,琐碎、小巧,相关材料涉及过少,视野狭窄是主要写作特点。
  
  三
  
  八卦新闻为名人提供表演舞台,成为象征化的意义符号,满足着大众对某种欲望的想象,也让大众多层次动态地“认识”名人,“随着统一市场与大众传媒的发展,文化越来越变得适应传媒对象的口味。媒体的报道对日常生活中的人际交流产生了最为重要的影响,而名人们则是社会与个人之间信息交流的关键点。因此,‘名流’势必被理解为一种‘现代’现象,一种由电视、广播和电影等大众传媒所引发的现象。”[2]由此我们可知,八卦新闻中的名人是大众媒介制造的一种特殊需求的媒介形象。“当代媒体文化已经演变为一种名人文化。体育明星、影视明星和媒体人物成为当代社会的偶像和神祉,这是因为他们身上体现了大众的梦想,并且为大众构建了生活的幻想。”[3]大众偶像崇拜是当代媒介消费一个不可或缺的有机部分。“在充斥着媒体奇观的时代,名人也成为被制造和掌控的对象,他们成为媒体文化的偶像式符码和日常生活中的众神。——毫无疑问,媒体奇观是名人文化,它为受众提供了时尚、外形和人格的角色模型。”[4]
  对名人生活方式、感情纠葛、秘闻等私人领域中一些“琐屑”的题材的报道,一方面拓展了新闻报道的领域,在商业上获得了巨大成功。八卦新闻将名人的七情六欲、远离平民豪华糜烂的、热闹生活场景一一展示给受众,也将名人的金钱关系、人际纠葛、恩怨情仇等平常化和场景化,一方面使名人不再以舞台上衣着光鲜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而是和平头百姓一样都面临着吃穿住行等生活的尴尬;不再是明星端坐在聚光灯下高人一等侃侃而谈,与百姓遥不可及,而是把他们拉到了一个很世俗的层面,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甚至道德水准和行为有时还不如普通人,揭开了明星的神秘面纱,揭露了他们在公开场合伪装面具,满足受众对公众人物的窥视欲,同时也平衡了受众与明星在自我身份和地位上的不平等的心理。正如“……明星们是与我们相近的,因为我们爱他们!我们与之同化了,透过他们,我们过上一种未曾经历也没有办法去过的生活。我们没有美貌、金钱、荣耀、力量、才华……和他们在一起,我们间接地过上了一种我们没有权利过的生活,奢侈、放纵、四海为家、狂欢、性爱成就。总之……媒体致力于填补在不断增加的需求和满足这些需求的可能性之间总是不断加深的鸿沟……”[5]远离名人生活场景的大众透过消费八卦新闻有距离地审视或窥视名人的生活场景,完成对名人的“他者想象”,验证想象中的名人形象,产生幻觉,试图以此确认自己的社会角色、社会定位,重新建构自己在社会中的生活位置。其实这些都是一种想象。大众和名人的生活轨道不会有交叉重合的时候,依然处于不同的阶层。对他者的想象而得到的快感只是廉价的心理安慰剂,无法跨越现实的鸿沟。正如一网友对媒体热炒王菲生子的事件的感叹:王菲生子,与我何干?
  
  注释:
  [1]《使用“王一菲”入协和 王菲平静接受“产前检查”》,《新京报》,2006年5月26日.
  [2][英]克里斯·罗杰斯著《名流》,新世界出版社,2002年版,P17.
  [3][4] [美]道格拉斯·凯尔纳著《媒体奇观——当代美国社会文化透视》,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P115,P5.
  [5][法]阿尔贝·杜鲁瓦《虚伪者的狂欢》,时事出版社,1998年中文版,P203.
  刘英姿,湖南人文科技学院中文系教师;马藜,湖南人文科技学院中文系副教授。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