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佛道思想在盛唐隐逸诗中的交融

作者:齐德东

现实社会,世俗人情无法融合。从而在仕途上不如意。隐逸在鹿门山是他求仕不得的一条退路,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消沉,而是从佛教道家的方外思想中寻求到心灵的解脱之路。他在《过容上人兰若》中写道:“山头禅室挂僧衣,窗外无人溪鸟飞。黄昏半在下山路,却听泉声恋翠微。”从佛家感悟到人生的真谛。又如《宴梅道士山房》:“林卧愁春尽,搴帷览物华。忽逢青鸟使,邀入赤松家。金灶初开火,仙桃正发花。童颜若可驻,何惜醉流霞!”
  诗人以隐士身分而宴于梅道士山房,借用了金灶、仙桃、驻颜、流霞等术语和运用青鸟、赤松子等典故,描述了道士山房的景物,赋予游仙韵味,流露了自己向道之意。这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然物外的佛道思想情怀感染了诗人。在山光水色,微风细雨中,使其佛道思想在孟浩然这里和平对待,相辅相成。
  盛唐其他诗人如李白、常建、刘长卿、裴迪等人受佛学道识的影响也是比较大的。李白写有《梦游天姥吟留别》、《古风》等诗。其中《山中问答》:“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这首诗抒发了诗人隐居山林的闲情意趣,秀雅的画面,色艳景幽,情真意远,韵味之美,意境之美,使人陶醉。也正符合道家的自然之境,心归万物的情怀。刘长卿在《寻南溪常道士》中写到:“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屐痕。白云依静渚,芳草闭闲门。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诗人寻隐者不遇,但一路所见的白云、芳草、松色、溪花,已使诗人感悟到了禅意,在寻中心灵得到解脱。正是隐逸诗人的生活情趣和佛教道家的精神关怀。
  
  三、佛道思想文化对审美艺术的开拓
  
  受佛道思想的影响,盛唐隐逸诗人的创作空间、思维方式、审美情趣等各方面都有所发展。
  首先,佛道文化为隐逸诗开辟了新的驰骋空间。盛唐隐逸诗往往与神仙仙境、极乐世界联系在一起。道教、佛教创造了一系列与神鬼人有关的故事和传说,为隐逸诗提供了丰富的审美意象和意境。对隐逸诗的想象空间的扩展和浪漫瑰丽的风格表现有着极深的影响。道教、佛教作为一种宗教,它们有不同的仙佛、奇迷的神话及多姿的仙境。道家中有“三十六天”,“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十洲三岛”。佛教中有“西方极乐世界”、“婆娑净土”、“六道轮回”。道教、佛教经典中所记载的仙佛数以百计,他们与中国古代神话,妖魔鬼怪组成了一个色彩缤纷的浪漫世界。作为创作的素材融入到隐逸诗中,为隐逸诗提供了一个丰富的想象的新天地。
  余尝学道穷冥筌,梦中往往游仙山。何当脱屣谢时去,壶中别有日月天。(李白《下途归石门旧居》)
  “义公习禅寂,结宇依空林。户外一峰秀,阶前众壑深。夕阳连雨足,空翠落庭阴。看取莲花净,方知不染心。”(孟浩然《题大禹寺义公禅房》)
  诗中是一个幻化的国度。是一个浪漫瑰丽的世界。在这里,诗人们可以不考虑尘世的痛苦,完成他们对人生的一种超越,实现他们心中的愿望和理想。
  再次,佛道对隐逸诗审美情趣的影响。道家的审美观可以称为“真美”观,着重于人与自然的关系。在“真美”观的影响下,隐逸诗对自然情趣情有独钟。隐逸诗人从“天人合一”的道家理念中寻找自然,使其诗追求纯朴自由的审美情趣。“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孟浩然《临洞庭》)正是隐逸诗人的诗心与大自然融合在一起的表现。诗人描写幽美静寂之景,如“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常建《题玻山寺禅院》)抒发淡泊志远之情,如“悠悠白云里,独住青山客。”(刘长卿《寄龙山道士》)在清词丽句中流露出诗人爱恋自然的情结,亦可见他从道家中领悟到真昧。
  道家自然纯朴的美学观,对隐逸诗影响也是比较大的。盛唐隐逸诗以“清丽”为美,写得自然清新,无人工雕凿之痕。如王维的《鸟鸣涧》中写到:“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花落、月出、鸟鸣,组成了一幅动静结合、幽远寂静的生机盎然的画面。尤其是李白更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浑然天成著称,这是道教“真美”观很好的表现。
  佛教对隐逸诗的影响也是巨大的,特别是佛教中最杰出的宗派禅宗。“禅”是梵语,是“禅那”的省称,其意为“静虑”、“思静”。主张坐禅入定、思维寂静以体验佛教境界。元好问曾说:“诗为禅客添花锦,禅是诗家切玉刀。”禅与诗是可以融通的,也有其相似的一些特性:“都是将经验之世界转化为心灵之世界。”受禅影响的诗人在诗中寄托“虚静”的禅意,于是产生了空灵、冲淡、含蓄为特色的诗风。如王维的《积雨辋川庄作》中写到“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诗人看雨林烟火,听黄鹂鸣叫,赏槿花开落,喻以看破万丈红尘。虽然身处尘世,但摆脱了人间的功名利禄、生死得失等的欲望束缚,达到佛教中的“空灵”境界。
  又如孟浩然在《万山潭作》中写:“垂钓坐盘石,水清心亦闲。鱼行潭树下,猿挂岛藤间。游女昔解佩,传闻于此山。求之不可得,沿月棹歌还。”诗人坐石垂钓,看鱼行水间、猿挂藤上,心诚宁静、无欲无求。造就了平和淡泊的心境,在一种水清心间的虚空中,寄托了诗人的佛理禅趣。再如王维的《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这首诗以典型的物象含蓄地表现出一个极其幽静的自然环境,没有尘世的干扰,诗诗人自己悠闲恬静的心境写照,正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盛唐是一个佛道气息弥漫的时代。受佛道的影响,盛唐隐逸诗人以自然的心态、独特的思考、包容的胸怀,在佛道世界里寻找一方净土。实现其人生的理想和境界。带有佛道情怀的隐逸诗是盛唐气象的理想之歌,它们以丰富的意象、奇特的想象,在精深博大的精神世界里,表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构建具有佛道思想的审美情趣。使唐诗在佛教、道教的土壤中开出清丽幽雅的精神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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