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品析《书愤》的意、情、志

作者:程 斌




  陆游(1125——1210),字务观,自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南宋伟大的爱国诗人。陆游生于北宋灭亡、南宋偏安江左不思恢复之际,加之家学渊源的熏陶,“扫胡尘”、“靖国难”,一直是陆游始终如一的心志情怀。然而,直到南宋淳熙十三年(1186)春,罢官闲居山阴家中已达六年的六十二岁的陆游,才被朝廷任命为严州知州。抚今思昔,感奋之际,面对偏安苟且无所作为的南宋小朝廷,“以经纶天下自期”(《渭川文集》卷二六《跋文武两朝献替记》)的诗人,那壮怀激烈志在恢复的豪情,也只能悲怆地在追怀往事中慨叹痛吟,于是在愤激和失望中,诗人重新立誓报国,写下了这首著名的寄意遥深、抒情沉郁、述志豪雄的《书愤》诗。
  我们知道,德智、才情、胆识堪为一时之秀的陆游,终其一生都是在德智忠厚明敏却屡遭猜忌,才情卓异高远却屡受弃掷,胆识雄阔通明却屡被加罪的痛苦愤恨中度过的,书愤而叹言平生之志,述恨而一吐沉郁之气,自然就成了诗人不可排释的“情结”。首联起笔,以英雄失路,宝刀徒老的“醒悟”,慨叹追思当年立志恢复中原的曲折艰难,激愤地指斥南宋小王朝偏安一隅不思恢复的软弱。“那知”一词,深沉真切地吐露了时过境迁之后,有志之士的辛酸失望感和忧愤创痛感。其悲其恨,其愤其忧都是本出于“中原北望气如山”的坚定信守,都是本出于“扫胡尘”、“靖国难”以“见九州同”的忠心赤胆。追怀往事,叹惋当年,浓重深永地在志不获展、才不见用的悲愤之情上刻下了一个大写的“义”字。颔联“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紧承首联,亲身的经历,真实的回忆,既是追述诗人从东南到西北,横跨时空,放舟跃马的豪雄气概和忠勇精神,更是在愤懑的感情抒发之际,吟吐出一个沉重辛酸的“悲”字。颔联“点击”往事,旨在聚焦“愤”之情志因由。诗人在隆兴元年(1163)出任镇江府通判,时逢主战名将张浚以右丞相都督江淮诸路军马,战船横江成阵,志在成功北伐大业。可是不久,张浚军败失势,诗人的心愿也化作泡影。乾道八年(1172),诗人入南郑为宣抚使王炎幕僚,言之信之、听之任之的依赖,激励振奋着诗人的报国丹心和驰骋战场的豪情。然而,王炎不久另调,在人与政息的朝代,诗人的北征志愿又一次在“良时恐作他年恨”(《归次汉中境上》)的叹惜中随风飘逝。“夜雪”与“秋风”的凛冽气氛,既是当时有得战事被冷却窒息的真实写照,更是诗人不忘恢复,志在当世,“但悲不见九州同”(《示儿》)的真情流露。诗人写景兼抒情,忧虑痛悲深蕴于慷慨豪迈之中。
  诗的前两联叹惜当年壮志未酬之愤,后两联慨叹当下不忘恢复之忧。
  颈联直抒胸臆,一吐满腔忧愤之情:“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这两句形象而真实地抒发了陆游“早岁那知世事艰”的落寞惆怅、悲凉凄怆的感情。“塞上长城”典出《南史·檀道济传》。南朝时刘宋名将檀道济北伐有功,因遭猜忌被宋文帝冤杀,死前曾怒叱:“坏汝长城”。诗人化用此曲,旨在显露自己的一腔报国之情。“自许”,是为自期更是自信,然而“自许”却空空茫茫。“骏马宝刀俱一梦”(《小园》四首之一),一个“空”字,充盈天地地抒发了诗人慨然长叹的“诸公尚守和亲策,志士虚捐少壮年”(《感愤》)的失望之情。忧急痛骤的情感意志煎熬,使诗人以“镜中衰鬓已先斑”的这种“顾影自怜”的举止思绪,完成了“愤”而“忧”之的情志辐射。“慷慨心犹壮,蹉跎鬓已秋”(《闻雨》)。所以,尾联“《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对坚韧不拔、鞠躬尽瘁的精神高标,就不仅是在呼唤盼望如诸葛亮般的旷世英才挺身而出,挽狂澜于即倒,而且是追慕效法诸葛亮来自励心志自明信念,深沉而又强烈地抒发了诗人虽“愤”犹“忠”的立誓报国之情。
  《书愤》,首联“愤”中彰“义”,颔联“愤”中发“悲”,颈联“愤”中寄“忧”,尾联“愤”中铸“忠”,全诗落笔于大义,显志于尽忠,起承转合皆以“愤”字贯串,是一首气韵浑厚,感情激昂悲怆,沉郁愤激的著名诗章,也是一篇对中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和理想主义教育的生动教材。
  程斌,教师,现居陕西紫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