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文化苦旅》的雅俗共赏性

作者:张 燕




  1991年,余秋雨推出他的第一部文化大散文集《文化苦旅》。从此一发不可收,余秋雨的创作进入丰产期,截止2004年,余秋雨相继出版了多部历史文化散文:《山居笔记》、《霜冷长河》、《千年一叹》等书籍。《文化苦旅》一面世,便在读者当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很多读者被书中饱含作者的热情又极具画面感的语言打动,再加上作者博古通今的联想和对文明的思考,使该书受到极大的欢迎,无论男女老少,知识分子还是普通百姓都手不释卷,喜爱有加。它为何如此受欢迎,而它又为何被我纳入经典之列?我想主要在于它的确是雅俗共赏之作!
  在一次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时,被问及《文化苦旅》为什么会采用这种形式时,余秋雨说:“当时倒没想得太多,从形式上没有想太多,就是论文里边不能表达的一种意思,写在一种非论文的形态里边。我曾经讲过这样的一句话,我想大概有点意思。我说我把想清楚了的问题交给课堂;我把有可能想清楚的问题交给学术;我把绝对想不清楚的问题交给散文。”这是他的文化散文之所以具有阳春白雪格调的根基,文人内在的自觉使他的散文充满了理性的思考与文化的内涵。余秋雨抱着追寻的困惑问:“我们这些人,为什么稍稍做点学问就变得如此单调窘迫呢?如果每宗学问的弘扬都要以生命的枯萎为代价,那么世间学问的最终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辉煌的知识文明总是给人们带来如此学生的身心负担,那么再过百年,人类不就要被自己创造的精神成果压得喘不过气来?如要精神和体魄总是矛盾,深邃和青春总是无缘,常识和游戏总是对立,那么何时才能问津人类自古至今一直企盼的自身健全?”(《文化苦旅·自序》)余秋雨在踏上历史的访寻旅程中,才渐渐明白,“中国文化不像当时哄传的那样顽固和腐朽,它确实步履艰难,却来自于历史意志和文化伦理之间的深刻冲突。历史意志要求强蛮、突进、超越,文化伦理则要求端庄、秩序、和谐。两者都有充分的理由却方向相反,互相牵制,谁也无法实现自己,结果却成了千年厮磨的生死冤家,‘苦旅’之苦,即来自于此,后来我又深入一步,把千年厮磨中最关痛痒的部分选撷出来作系统的个案研究,让今天的读者一起去感受中华文化中感人肺腑的辉煌和让人窒息的阴影”。(《千年一叹·出发》)“每到一个地方,总有一种沉重的历史气压罩在我的全身,使我无端地感动,无端地喟叹,常常像傻瓜一样木然伫立着,一会儿满脑章句,一会儿满脑空白。”面对“心底的山水并不全是自然山水而是一种‘人文山水’”,“对历史的多情总会转换成对历史的无奈”。(《文化苦旅·自序》)
  这样一种苦涩的忧患意识,在远足旅行的过程中,用与历史对话的方式,倾诉着他对华夏历史与文化的精神追寻和生命体悟,余秋雨的“雅”是他身上流淌的中国传统文人的责任感。流淌全书的血脉是浓厚的人文关怀和现实关怀,如此地精神探索,如此地苦旅,怎能磨灭这部书深刻的社会价值和思想价值?有人评得高:“他固执地以重建‘健全而响亮的人格’为己任,用理性热情激发出你血浆的沸腾;以阅尽历史沧桑后那痛彻肺腑的忧患,要求你必须面对这个无序而混沌的转型期现状去反思。”正如余秋雨文章中所告诉我们的:“历史告诉我们种种定位,又告诉我们任何一种定位都不是先天的,都是前人选择的结果。这连故乡,也只是祖先流浪长途中的一个留驻点。由选择到难于选择,于是留驻成一种无奈;然而再大的无奈也没有堵塞后人选择的机会,因此人类总会不断地寻家又弃家,成为永恒的异乡人,一再从无奈的留驻中重新出发。”(《文化苦旅·自序》)
  总体上说,余秋雨从处于历史边缘地带的人文山水入手,把人们大致熟悉的山水人文视象中挖掘出隐伏着的深层的人文价值和生命情调,并对其反思、咏叹、批判。其恢弘的历史文化气度、刚健的理性精神、深沉的主体情感和趣美的艺术韵味,为读者带来审美联想的快感受并挖发出新的认取意义。《文化苦旅》中的大好河山、人文山水、历史故事展开的一幅历史文化画卷,如此可人地加以把玩,品味,让人体悟一份浓浓的亲和度。
  历来中国凡事都要划出个楚河汉界对号入座才算有公论,文学殿堂又岂能例外,也偏偏须分出个雅、俗。幸运地得到“雅”号的作品就是阳春白雪,高居庙堂之上,仅得受书香门人顶礼膜拜,从此曲高和寡,生生世世冷冷清清戚戚;余者沦为“俗”的就只能落得与下里巴人厮混终生,从此世代不见天日,被放逐出文学的伊甸园。两者的命运同是孤苦、冷清、寂寞。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是文章军,偏划楚汉界!但不分又不行,那岂不是坏了规矩,乱了人间。没有了雅俗,怎么分出最高级的人类的上层与下层,还怎么由此看出各自身份的高低贵贱——读雅文的自然是有学问的高贵人,剩下的不言而喻,就是媚俗的大老粗呗。何谓文学雅俗?一般来讲,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纯文学和通俗文学。纯文学指的是那些有高尚情操、关注社会政治阶级、提高到人类生命终极层次的作品;而俗文学主要满足人们基本的娱乐需求,关心的只是普通人的现实快乐。分成两种文学领域,反而是没有认清人本身的生理结构与心理需求。人是高级生物,有七情六欲,是饮食男女,同时具有层次高低的不同需要,既要平时的放松娱乐,又得思考形而上的问题。但两者并不矛盾,反而事实上,深沉与浅显是共生的,理想与快乐是统一的。人的终极理想是获得幸福,得到最大的快乐,而人只有在幸福快乐的前提下才更有心情思考人生、追求理想,两者不是对立的,而是相辅相成的。文学创作只有兼顾两者人性中的高尚理想和普遍快乐,才是上乘之品;兼备雅俗共赏性,才更有生命力。秦晋1993年就曾说过:“散文的现代意识,突出表现为大众意识、现代意识和思辨意识,即走向普通人的生活,走向当代人的心理,走向人生的纵深思考。这种观念转化是对典雅、空灵、轻浅的反驳,是对旧模式的否定。它从一种新的角度上揭示生活、窥探真理,它更富有生活实在性和思想深刻性,更拥有一种普遍的永恒的情感和精神。”简而言之,就是好的散文需要同时具有俗雅两种可相融的内在气质,是情之所至并思之所得。
  许多评论文章批判余秋雨的散文是欺世之作,不足以登大雅之堂,不能算是有价值的作品,是扮雅的通俗读物之流,是乘着媒体的东风商业炒作火起来的等等。不能否认他后期的一二本集子确有鱼目混珠之嫌,但是他的《文化苦旅》却是真金白银,百分百足称,算得上乘之作。俗语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自余秋雨名气越来越大以来,可谓他的作品寿夭多因毁谤生哪!他的地位也人人吹捧到多人喊打的急转直下,成为大家争相批斗的对象。天理循环,风水果然轮流。其实,我们不该如此苛刻,余秋雨的这本散文书是面向大众的,他打着文化大散文的旗号来宣传自己的作品,在今天这样的商业社会氛围中,是无可厚非的举动,他得到了人们的认可,他的书销售量是相当可观的,不能说他偏离了严格的学术路线就认定他的书没有价值,相反,我个人认为他的书是老少通吃,横扫两个文化阶层的——所谓的上层精英分子和下层普通百姓。实事求是地说,无论如何,《文化苦旅》从诞生之日起到现在,一直受到关注,也是一版接一版的重新印刷,在市场上反响不凡,这个事实没人能够抹杀,不能因为作者本人后期有瑕疵文集,我们就一杆子打翻所有的作品,《文化苦旅》它自己的确证明了它本身的价值:它流俗却不低俗,它高雅却不高深;它通俗易懂却又耐人寻味,它墨香四溢却又入口即化;它是雅文化,可它又是俗文化。一个真正的作家不是以高深的学识用隐晦的文辞写出偏离人民大众平均欣赏水平的绕舌的玄奥文章才算得上有真材实料,才堪称是经典。真正的大家是能创作出寓雅于俗,却又在整体上让人有满口噙香之感的文章。而《文化苦旅》做到了这一点,它对于任何一个文化阶层的人来说,都有着属于各自的特殊魅力,它就像是在各种天气状态的西湖一样,具有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美丽。何为经典文学?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定义,正如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红楼梦》中林妹妹的形象,经典文学是在大众认同的基础上历经时间长河的洗炼而沉淀在人们记忆中不能忘怀的珍藏,只要拨动心中记忆的弦,脑海就会浮现它的美妙回旋,并再一次在现实中产生说不尽的话题,然后再愉快地放回记忆中,下一次重新拿出来与人分享,共同咀嚼,如此循还往复,将对它的记忆在世间代代流传。时间愈是久长,它愈是像烈酒一样香醇。年代越是久远,它越是像文物一样有价值。这就是经典。也许今天来说当代经典还略显早,但我相信《文化苦旅》在以后的岁月里,也会像现在一样火热,而且会历久弥新,越发地散播它的芬芳。
  张燕,女,海南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
  

[2] [3] [4] [5]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