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陈小手》的悲剧性及表现方式
作者：易世龙 王汉英
一、悲剧性是通过激烈的矛盾冲突表现出来的。《陈小手》的矛盾冲突从表面上看并不激烈，似乎很“冷静”，人物之间表现得非常客气，陈小手给团长太太接生后，受到厚待，团长还给陈小手二十块大洋作为酬谢。可是当陈小手跨上马，“团长掏出枪来，从后面，一枪就把他打下来了”。原因是什么呢？团长说：“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他摸来摸去！她身上，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许碰！”“团长觉得怪委屈。”文章最后团长的所说所感才揭示出文章的矛盾冲突，即：一个充满封建观念的“文明”古国在功利和意识之间的强烈悖谬，而且这种冲突不是表面的针锋相对，而是渗入到人的骨子里的意识冲突，因而也更激烈。
二、矛盾冲突产生于历史的必然要求和这个要求实际上不可能实现。所谓“历史的必然要求”，是指一定历史条件下具体的人的要求、理想及行动符合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符合人类社会运动变化的新的趋势，在本质上是合理的、正义的。“这个要求实际上不可能实现”是指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人的要求、理想及与之相适应的行动因缺乏现实的根基是不可能实现的。这样，超前的历史必然要求与滞后的现实之间不可避免地发生相互碰撞，形成矛盾冲突。《陈小手》的矛盾冲突正是产生于此。陈小手是那个地方一位出名的男性产科医生，“他专治难产”、“陈小手活人多矣”。这样的医生应该多多益善才对，这样的医生应该受到人们的尊敬爱戴才对。可事实上呢，“男人学医，谁会去学产科呢？都觉得这是一桩没出息的事，不屑为之。”“同行的医生，看内科的、外科的，都看不起陈小手，认为他不是医生，只是一个男性的老娘。”人们的观念和陈小手的唯一充分说明了陈小手拯救女人的愿望终究会被团长这类封建观念根深蒂固的人所扼杀。在当时的中国有着这种封建观念的人何其多也，绝大多数人都从骨子里并没有接受男性产科医生这一概念。“大户人家，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请他的”“一般人家生孩子，都是请老娘”。正是这一封建意识导致了陈小手的悲剧。
三是矛盾冲突的结果是人生有价值的东西遭受毁灭。这里所说的“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是指符合历史必然性的人类进步的要求、理想及其相联系的行动。“毁灭”是指这些有价值的东西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必然遭受挫折、失败和牺牲。《陈小手》中“人生有价值的东西遭受毁灭”就是陈小手的理想破灭，陈小手的生命被终止。
四是悲剧性的效果使人产生审美快感。欣赏悲剧的终极目的不是使人伤心流泪，而是使人在悲痛中振作，化悲痛为力量，进而产生快感。即当我们猛然感受到悲剧主人翁的悲惨境遇时，我们的心情很沉痛，一旦把这种沉痛的感情升华到更深层的领悟阶段，就会感受到它的无穷威力，感受到它的永恒不朽，感受到正义的力量，于是愉悦的情感油然而生。读《陈小手》如果没有读到最后两段，就不会感受到悲剧带来的震撼。陈小手给团长太太接生成功，救了团长太太和团长的儿子两条命，团长却一枪打死了陈小手，理由是他的女人不能够让别的男人摸来摸去。这理由似乎很简单，却让人心情沉痛，让人深思，让人思考现象背后的根源，让人想到生命的诞生与生命的断送之间的微妙而惨烈的联系等等，最后不能不叹服作家化腐朽为神奇的艺术功底。
从表面上来，陈小手的死似乎只是一次不公正的待遇，似乎是偶然的。仔细分析，就会知道陈小手的死是必然的，骨子里的男权思想使得许多人认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的肉体和精神完全归属于某个固定的男人，他人连碰都不能碰。这种思想观念在中国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是根深蒂固的，所以才难以根除。小说中团长的思想代表了当时很多人的思想，陈小手在许多男人心中恐怕死了无数次了，只不过最后动手的是团长。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是社会大环境使然。所以说陈小手的悲剧是社会悲剧。
易世龙，王汉英，湖北黄石中等专业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