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以陈染林白为例看新女性写作
作者:缪爱芳
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更多“展示的是多米的主体欲望——成长的欲望、成名的欲望、爱情的欲望、被承认并最终实现自我的欲望”[3]。林白这种“欲望”叙事正是对人性欲望,尤其是对女性自身处在父权制中,一直渴望向外部突围,(然而在她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时)最终逃回自身的这种现状最清醒的体悟与言说。林白使我们看到了飞翔着的女性体验与女性欲望,她的写作是让“自己的身体被听见”(西索语)。也正如陈染所说:“我以为,在人性的层面上,恰恰是这种公共的人才是被抑制了个人特性的人,因而她是残缺的,不完整的,局限性的。纪德也曾提到过体现尽可能多的人性。我想,应该说,恰恰是最个人的才是最为人类的。[4]”
陈染林白们在“认识你自己”,或带着社会分析,或带着精神分析来识别自我,更可贵的是,她们是自觉的女性叙述意识来执掌自己的话语,进行崭新的、严肃的认识“人”自己。
四、私语化写作
勿庸置疑,当陈染林白们选择了私语化写作,同时也就选择了自传体小说作为文本,也就是说她们把自我的生活经历和情感经历作为叙述对象,呈现出私人性、亲历性和自我体验性的同时,也体现了她们的自传体叙事的虚构性。陈染说过:“我的写作,比如就说《私人生活》,与我的个人私生活根本不搭界,不沾边,90%的细节都是虚构的,真实的只是一些心理体验,一些情绪而已。……如果谈到真实性的存在这一问题,那么我的小说最具有真实性质的东西,就是我在每一篇小说中都渗透着我在某一阶段的人生态度,心理状态。而其他的都是可以臆想、伪造、虚构的。”[5]如果我们把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等小说与《流水林白》等散文随笔对照着读,就会很容易发现她的小说很多来自作家的回忆或个人记忆,带有强烈的自传意味。她以自传为基础经过大量虚构创作准自传体小说。比如,她的《玻璃虫——我的电影生涯:一部虚构的回忆录》,既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小说,也不是一部真正的个人回忆录。事实上,在这里大量真实的人物和事件被镶嵌在虚构的故事里。总之,陈染林白们在把这个“我”视为一个发出自己声音的真实女人,又以虚构的形式完成非真实性的故事。这是因为“真实和现实是可能发生冲突的”。首先外部世界所呈现的表象纷繁叠致,鱼目混杂,她们身陷或吞没在其中,无法透过繁复琐碎的表象贴近事物的本质,或真实的理解;其次,她们宁愿生活在“十足的主观性”的内心世界里,一种内在的现实中,用想象力和敏感,让思路延伸在自己的内部世界中,无视真实、现实与否。“以一个虚构解构另一个虚构”。再次,艺术文本也应当是个独立自足的创造物,它与外部世界之间拉开距离,既无法照相式的观照,也不是水火不容的背叛。她们用虚构的故事,完成诗语言般的描述,来裸露“一个清晰的真实的自我形象”。这种对现实的虚构,对个人(特性)的真实的文本,所深入的精神和意识是“个人的也是人类的或人性的一部分”。
有关陈染林白们的私语化写作,除了她们的文本内容上呈现虚构与真实的浑融交汇以外,在叙说手段的话语方式上,她们极力追求一种诗意的言说方式和诗性的写作姿态。林白认为“自己的创作是包含了诗性的动作,我的叙述理想是一种诗性叙述。……要使事物或过程携带上激情、力度、或使它们脱离日常生活的状态,从而变得熠熠生辉,使平凡的事物变得不平凡,使不平凡的事物变得更加具有震撼力(最终达到一种)最高的美”[6]。这种飞翔的想象力使她的文本从形式到内容都呈现出一种故事与诗语言杂糅的独特面貌。陈染的话语方式也极具个性。戴锦华先生评她的《私人生活》时,这样认为“在她登场之初时,陈染是一个个案。而在女性写作多少成了一种时尚,一种可供选择与指认的文化角度的今天,她仍是一个个案”。[7]事实上,无论是早期的《世纪病》,还是后来的《无处告别》、《嘴唇里的阳光》等小说不仅反映了陈染个人气质、趣味、思想感情和潜意识结构,更主要地体现了她作为一名写作女性,在用私欲化写作妇女时,叙述话语风格、想象方式、意象选择,章法结构的不断探求自由和寻求超越。她的语言呈现多元的快感,少描写,少解释,更多的是用诗一般的简练的语言,通过象征隐喻,抽象等方法,“将真景和幻想混在一起,使连贯的情节随时切断,而成为一连串的片段意象和插曲,有一种流动的,重复的,双重的特征”[8]。
在陈染林白的文本中,虚构的故事成为一个个超越现实的现实。她们笔下的现实是一种诗性的现实,在虚构的故事里作一种诗性的守望。在这里,真实与虚构浑融一体,既使人感到真实的亲切自然,又带给人虚构的生动愉快。她们各自找到适合自己的话语方式,最娴熟的运用诗歌与叙事的杂糅,获得她们写作中最自由的状态。
注释:
[1][4][5]陈染、萧钢.另一扇开启的门——陈染访谈录www.white-collar.net/01-author/c/13-chen_ran/zl_003.htm.
[2]戴锦华.陈染:个人和女性的书写www.lys6320.sunbo.net/misc.php?xname=JUG7L01&dname=TINEL01&xpos=10
&op=print.
[3][8]西慧玲.西方女性主义与中国女作家批评[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136页.
[6][7]西慧玲.西方女性主义与中国女作家批评[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134页,137页.
缪爱芳,福建宁德职业技术学院教师。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