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5期

缺席与呼唤

作者:张文红




  
  三
  
  综观八、九十年代文学长河中的潮起潮落,从"先锋实验小说"精心建构的叙事圈套到"生活流小说"无意为之的平面化书写;从"新写实小说"的庸人凡事到"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旧瓶新酒,小说家无非在"写什么"和"怎么写"这无法平衡的跷跷板的两端荡来摇去,忽高忽低,以期在已渐平庸的文学现实面前制造出些花样和险情。作家们用心可谓良苦,但抽空了艺术想像力的写作却始终无法给所有期待者一个超越和绚丽的闪亮登场。固着拘泥于"现实"这根横木上的"写什么"和"怎么写"一度是作家信手拿来,常用常新的文学创作思维范式,也正是它们使中国的新文学走向了无以为继的穷途末路。在此意义上,我无比急切地呼唤那迷失很久的艺术想像力重返作家的主体创作思维,我想作家只有发挥了独创性的艺术想像力,写作才能从拘泥僵硬的"跷跷板游戏"变成能动活泼的"荡秋千",而创作的主要源泉--现实生活也不再是那呆里呆气的"横木",而变成了能让作家扶摇直上、伸缩自如的"秋千的绳索"。
  所以文学创作绝不单单是一个"写什么"和"怎么写"的变换交融问题,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文学肩负的使命始终是呈现一个源自于现实,又超越于现实之上的斑斓多姿,美仑美奂的艺术世界,文学家的存在和书写的缘起和理由就是调动自我的艺术想像力给出这样一个世界。21世纪刚刚起步,文学的天空将会无限辽远与旷达,这是作家应该暂且停下忙于书写的双手,品茗端坐,从"写什么"和"怎么写"的思维模式里解脱出来,认真地思考"写出点什么"和"怎么写出点什么"的问题的时候了。或许,不须我在这里提醒和赘言,我们的作家早已在凝眉沉思了。
  黑格尔曾说:"真正的创造就是艺术想像活动。"我国南齐年间的文论家萧子显也说:"属文之道,事出神思;感召万象,变化无穷。"当代的一位作家也这样说过:"自己没有亲见大海,却用文字创造出了一个,而且比现实中的'大海'还要'大海',这个人应该是作家。"可见,艺术想像力是一个作家必须具备的创作品质,也是他能不断超越自我,创作出新的主要心智资源。我不敢断八、九十年代小说创作中艺术想像力的匮乏是中国缺少"大家"的根本症结,但虔诚地呼唤艺术想像力的凝聚与回归无疑会使我们的"大家梦"更加甜美与切近,毕竟,一个真正的文学大家必须是具备超乎常人的独特艺术想像力和文学创造力的。
  张爱玲在她的一篇散文里写道:"文苑是广大的,游客买了票进去,在九曲桥上拍了照,再一窝蜂去参观动物园,说走就走,的确可羡慕。但是我认为文人该是园里的一棵树,天生在那里的,根深蒂固,越往上长,眼界越宽,看的更远,更往别处发展,也未尝不可以,风吹了种子,播送到远方,另生出一棵树,可是那到底是很艰难的事……"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张爱玲是在谈作家的创作视域与现实题材领地之间的互为依存关系,也慨叹了文学创作过程里的"风",也就是艺术想像力的可贵与难求。
  因为可贵,所以难求;因为难求,所以更要努力地追求。为构建21世纪的中国文学的灿烂未来,为加强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坚定信念,我热切地呼唤匮乏已久的艺术想像力重现生机;我虔诚地期待着一个新的文学想像时代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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