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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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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叫道: “你看那算个什么人呀!穷鬼一个!”说着,她抬起头,目光中充满怀念。 “咳,再没有像伽马那样的人啦!有伽马那时候多好!每次去都不会不给我10块钱,有时还给半个英镑。哎,我应该告诉你,是他帮我买的丝绸连衣裙。可现在的这位,还带着奶气的娃娃。我都不知道夫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人!蜡黄的脸,驼着背,没有一点儿用的东西!” 这时候,儒莉安娜说: “是呀,儒斯蒂娜太太,我现在开始明白了:在哪儿好,在腐败的人的家里!昨天我碰到了阿古斯蒂尼娅,她现在在骑士家,就在拉托亚,你想象不出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一切能给的都给!一切!戒指、丝绸裙子、阳伞、帽子。说光内衣就能装满嫁妆箱!女主人有的她全都有。每逢过节还要给钱。听说他是个热情奔放的男子汉。她也确实够累的:把他领到花园里去容易,让他出来那就得有耐心了……” “啊,我那儿可不一样!”儒斯蒂娜插嘴说:“我那家是在楼梯上。” 两个人品尝着丑事的滋味,低声笑起来。 “难得……”儒莉安娜说。 “咳,我们家里,可有胆量,”儒斯蒂娜说道,“到了楼梯上,还那么亲!……” 她整了整披肩,亲切地说: “再见了,天不早了,儒莉安娜太太。夫人她今天来这儿吃晚饭。我上午从7点开始给她浆了一条裙子!” “我这儿也是,”儒莉安娜答道,“她们就是这样。只要有了情夫,要熨的衣服非多不可。” “内衣就扔出来的更多了!”儒斯蒂娜说。 “内衣,那还用说!”儒莉安娜蔑视地叫道。 露依莎在里面按响了铃声。 “再见,儒莉安娜太太。”儒斯蒂娜马上把帽子戴好。 “再见,儒斯蒂娜。” 儒莉安娜送她到平台,两人打了个响吻,便赶忙回到露依莎的房间。女主人已经穿好衣服,站在那儿哼着小曲,看样子很高兴。 莱奥波尔迪娜的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我丈夫今天去郊外。我请你为我准备晚餐。不过,我不能在6点以前走。 你方便吗? 她很高兴。已经有几个星期没见到莱奥波尔迪娜了。她们又可以笑啊、聊啊!而巴济里奥两点来。这一天一定很开心,安排得满满的。 她立刻到厨房去吩咐了一下准备晚餐。下楼的时候,塞巴斯蒂昂的小佣人按响了门铃,送来一束玫瑰花,说:“问夫人是否好点了。” “是的,是好了!”露依莎马上高声说道。为了让他安心,也为了让他不要来,她又补充说:“早已好了,说不定还要出去……” 玫瑰花是特意送来的。她亲自把鲜花插到花瓶里,嘴里不停地哼着小曲,眼睛炯炯有神,显示出对自己、对一波三折越来越有趣的生活心满意足。 两点整,她穿戴停当,来到客厅,坐在钢琴前,学着弹巴济里奥给她带来的古诺的《米雷叶》,乐曲中热切的滑音使她如醉如痴。 两点半了。她开始不安起来;琴键上的手指不听使唤。 “巴济里奥应该来了!”她思量着。 她走过去打开窗户,朝街上望去;然而,正在玻璃窗后面缝制衣服的博士家的女佣很快抬起窥探的眼睛,她立即关上了窗户,重新弹起乐曲,但内心已经无法平静了。 一阵马车声传来,她慌里慌张站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跳动。马车驶过去了。 已经3点钟了,天气似乎更热,热得难以忍受。她感到面部滚烫,去搽上一点扑粉。莫非巴济里奥病了?病倒在旅馆里,侍者吊儿郎当。不,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他会写信送来!他不来,是没有当回事?太不像话,真自私! 为这事着急,太傻了。这样更好!太憋闷了,她走过去想找扇子。双手神经质地哆嗦,没有能马上把抽屉打开。好啊,再也不会见他!一刀两断!犹如一阵风吹散了烟雾,她那伟大的爱情突然间消失了。她感到一阵轻松,一种得到安宁的愿望。确实也大荒唐了;有个像若热这样的丈夫,还想着另一个男人,一个轻佻的花花公子! 钟敲响了4点。又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她跑进若热的书房,抓起一张纸急忙写道: 亲爱的巴济里奥:你为什么没有来?是生病了吗?如果你知道这让我多 么心焦的话…… 门铃响了。是他!她赶紧把纸条揉成一团,装进裙子口袋里,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是男人踩在客厅地毯上的脚步声。进来的人朝她投来明亮的目光……原来是塞巴斯蒂昂。 脸色微微苍白的塞巴斯蒂昂紧紧握着她的手。好些了吗?睡得好吗? 好多了,谢谢,我已经好多了。她坐在沙发上,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接着,她又勉强地笑着重复说:“我好多了!”心里却暗想:“现在他不肯离开我这个家了,讨厌鬼。” “怎么,没有出去?”塞巴斯蒂昂坐到椅子上问道,两手托着无檐帽。 “没有,还感觉得有点疲倦。” 塞巴斯蒂昂慢慢抚摸一下头发,心中的尴尬使声音变粗了: “现在上午一直有人陪着你……” “对,我表兄巴济里奥经常来。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我几乎天天见到他。” 塞巴斯蒂昂马上转动了一下椅子,把身子朝前倾了倾,低声说: “我就是来跟你谈这件事的……” 露依莎露出惊奇的目光: “谈什么?” “因为人人都知道……我亲爱的朋友,邻居是最可怕的东西。他们什么都盯着。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戴眼镜那位的女佣、保拉。他们甚至去问若安娜姨妈。因为若热不在……内阁也注意到了。他们不知道你们是亲戚,而且他天天来……” 露依莎腾地站起身,拉下脸大声质问: “那么,我接待自己的亲戚就非受他们辱骂不可吗?” 塞巴斯蒂昂也站了起来。如此温柔的女人,突然火气冲天,仿佛夏日的晴天霹雷,惊得他目瞪口呆。 他近乎迫不及待地解释说: “亲爱的夫人!你听着,我不是说……是因为左邻右舍!” “邻居们能说什么?” 她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先是拍了拍手,随后激动地把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 “这太奇怪了!这是我唯一的亲戚,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几年不见了,刚来看我三、四次,他们就想恶语伤人!” 她振振有词,忘记了巴济里奥的甜言蜜语、忘记了两人的亲吻、马车…… 塞巴斯蒂昂沮丧地用颤抖的双手揉着帽子,压低声音说: “我是为了谨慎起见才提醒你;朱里昂也……” “朱里昂?”她叫道,“与朱里昂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干涉我家里的事情?这个朱里昂!” 朱里昂的干涉和决定,仿佛是对她更大的欺辱。她瘫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抱着胸口,两眼盯着房顶: “啊,如果若热在家就好了!啊,要是他在家……神圣的上帝呀!” 塞巴斯蒂昂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结结巴巴地说: “这都是为你好……” “可又能对我有什么不好呢?” 她站起身,从一边走到另一边,激愤异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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