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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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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宗教,都是些胡说八道!那个一口漂亮牙齿、戴夹界眼镜的埃斯特万神父亲口对我说过,要是我肯跟他一起到卡里山去,他就宽恕我的一切罪孽!” “啊,神父们……”露依莎低声说。 “神父们怎么样?他们就是宗教。我从来没有见过别的样的宗教。上帝嘛,我亲爱的,他离我们远着呢,顾不上管女人们干些什么。” 露依莎觉得“那种想法”太糟糕。她认为,幸福,真正的幸福,在于为人正派…… “那是家庭里说的胡话!”莱奥波尔迪娜忿忿地说。 露依莎精神一振: “你看看你一次又一次的狂热……” 莱奥波尔迪娜停下来: 。什么?” “并不能让你幸福!” “当然不错!”她叫道,“可是……”她搜寻合适的字眼,显然又不想用那个字眼,只是干巴巴地说:“他们让我开心!”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露依莎叫送咖啡来。 儒莉安娜端着盘子进来了,把灯也拿来了。过了一会儿,她们到客厅去了。 “你知道昨天谁跟我说起你了吗?”莱奥波尔迪娜躺到无背沙发上。 “谁?” “卡斯特罗。” “哪个卡斯特罗?” “那个戴眼镜的银行家。” “啊!” “他一直狂热地爱着你。” 露依莎笑了笑。 “爱得发疯,真的!”莱奥波尔迪娜肯定地说。 客厅里已经黑了,窗户全都开着。街道在昏暗的晚霞中一片模糊,甜蜜而慵懒的空气使夜色也显得温柔。 莱奥波尔迪娜静静地呆了一会儿;但是,下肚的香槟酒。昏暗的光线很快使她想嘀咕点心事。她在无背沙发上舒展舒展身子,舒舒服服地躺好,开始说起“他”来。仍然是费尔南多,她打心眼里爱这位诗人。 “你太应当知道这件事了!”她声音很低,但表情激动,“那才是小伙子的爱情呢!” 她那装腔作势的声音随着炽热的感情抑扬顿挫。露依莎感到了她呼出的热气和身上的燥热,也觉得浑身无力,几乎躺到沙发上。她急促的呼吸声有时像是在叹气,听莱奥波尔迪娜讲到某些刺激性的细节时发出像身上痒痒似的短促而热烈的笑声……带铁钉的皮靴声沿街走上来,对面的汽灯射出明亮的光柱。柔和而苍白的光线漾进客厅。 莱奥波尔迪娜马上站起来——必须马上走,点汽灯的时候走。可怜的小伙子正等着呢!——她走进卧室,摸着黑戴上帽子,拿起阳伞——已经答应了那可怜虫,不能食言。可是,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去,路又那么远!要是儒莉安娜能陪她去…… “我让她去,亲爱的!”露依莎说。 她“哎”了一声,无精打采地站起身去开门,在黑暗的走廊里冒出了儒莉安娜。 “我的天!你这个女人,吓死我了!” “我是来问问要不要点灯……” “不要。去披上披肩,陪莱奥波尔迪娜太太走一趟!快!” 儒莉安娜跑着走了。 “你什么时候再来呀,莱奥波尔迪娜?”露依莎问。 只要有空马上就来。这个星期打算到波尔图去看看费格雷多姨妈,在弗斯镇住上半个月…… 门打开了。 “什么时候太太想……”儒莉安娜说。 两个人一再告别,吻了又吻。露依莎笑着凑到莱奥波尔迪娜耳边说:“愿你幸福!” 只剩下一个人形影相吊。她关上窗户,点上蜡烛,慢慢搓着手;在客厅里踱来踱去。鬼使神差;她无法摆脱莱奥波尔迪娜去看情夫的思绪!她去看她的情夫……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莱奥波尔迪娜的行为举止:一面跟儒莉安娜说话,一面快步走着;到了;神经紧张地上楼梯;猛地把门关上——头一个亲吻多么舒心,多么贪婪,多么深沉!她叹了口气。她也爱着一个,而且更英俊,更迷人。为什么他还没有来呢? 她懒洋洋地坐到钢琴前,唱起莱奥波尔迪娜那首法都曲来,声音低沉、凄凉: 不论他多么遥远, 我都感到他一直在我身边! 可是,一股孤寂无依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急不可耐了。独自一人呆在这里多么烦躁!炎热、美丽而又甜蜜的夜色吸引着她,召唤她到外边去情意缠绵地散步,或者手拉手坐在花园的椅子上望望星空。她这样生活多么愚蠢!啊!这个若热呀!你怎么会鬼迷心窍到阿连特茹省去呢! 莱奥波尔迪娜的话和对她幸福时刻的回忆,时时出现在脑际;那几口香槟酒在她血液中翻腾。卧室的钟表慢腾腾敲响9点——突然门铃响了。 她吃了一惊:还不到儒莉安娜回来的时候!她提心吊胆地听了听。门口有人说话。 “夫人,”若安娜进来低声说,“是夫人的表兄,他说来告别……” 她强忍住没有喊出声,结结巴巴地说: “让他进来!”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急切地盯着门口。门帘一撩,巴济里奥进来了。他脸色苍白,似笑非笑。 “你要走!”她压低声音叫了一声,朝他冲过去。 “不走!”巴济里奥伸出双臂搂住她,“不走!我怕这个时候你不接待我,找了个借口。” 巴济里奥把她紧紧搂住,使劲地吻她;她任凭他亲吻,完全听他摆布:她的嘴唇紧紧贴在对方的嘴唇上。巴济里奥环顾一下客厅,搂着她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说:“亲爱的!我的宝贝!”不小心绊在无背沙发前面铺着的虎皮上。 “我爱你!” “你吓了我一跳!”露依莎叹了口气。 “真的吓了一跳?” 她没有回答,渐渐看不清周围的东西,觉得好像昏昏入睡了,嘴里还结结巴巴地说着:“上帝呀,不!不!”她闭上了眼睛。 10点钟,门铃使劲响起来。在这之前不久,露依莎已经坐到无背沙发沿上。她还有气力对巴济里奥说: “一定是儒莉安娜,她出去了……” 巴济里奥持着唇髭,在客厅里转了两圈,点着了一支雪茄。为了打破沉默,他坐到钢琴前,随便弹了几个节拍,稍稍提高一点嗓门,哼起《浮士德》第三场的片断: 在金星的 暗淡星光下…… 露依莎的神经震颤了几下,渐渐进入现实;她的膝盖不停地颤抖。此时,听着这个曲调,虽然头脑仍然昏沉,但慢慢回忆起往日的一个场面。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她和若热坐在圣卡洛斯剧场的包厢里;一束灯光照着舞台上的花园,花园里月光暗淡,男高音正在向群星呼唤;若热转过身对她说:“太美了!”——他当时的目光简直要把露依莎吞下去。那是婚后的第二个月。她穿的是深蓝色的连衣裙。回家的路上,若热在马车里搂着她的腰,唱起来: 在金星的 暗淡星光下…… 当时,若热把她搂得紧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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