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外国文学 > 第二十二条军规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一三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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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残忍的家伙可以就在地下室里活活打死他,没有人会插手救他,没有任何人。也许,那位虔诚、富有同情心的瘦长脸少校是例外,可这位少校正在把一个水龙头打开;让水响亮地滴到水池里。 接着,他走回到桌前,把一根长长的、沉甸甸的橡皮管放到指节铜套旁。 “现在一切就绪了,牧师,”少校鼓励说,“只要你没有罪,你就一点用不着害怕。你这么害怕是为什么呢?你没有罪,对吗?” “他肯定有罪,”上校说,“罪大着呢。” “我犯的是什么罪呀?”牧师哀求道,他越来越感到困惑不解,弄不清该向这几个人中的哪一个求情。那第三个军官没有佩戴肩章,这会儿默不作声地溜到了一旁。“我干了什么啦?” “这正是我们打算弄清楚的,”上校回答说。他把一本拍纸薄和一枝铅笔从桌子的另一边推到牧师跟前。“给我们写下你的名字,好吗?用你自己的笔迹。” “用我自己的笔迹?” “对。随便写在纸上的什么地方。”牧师写完后,上校把拍纸簿拿了回去,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一页纸,把拍纸簿与这页纸并排放好。“瞧见了吗?”他对走到他身旁的少校说。少校正从他的身后严肃地凝视着这两样东西。 “它们不一样,是吗?”少校承认道。 “我告诉过你是他干的。” “我干什么啦?”牧师问。 “牧师,这件事太使我感到震惊了,”少校用极为悲哀的语调指责道。 “什么呀?” “我没法告诉你我对你多么的失望。” “因为什么呀?”牧师更加慌乱地追问道,“我干了什么事情?” “就因为这个,”少校一边回答,一边带着失望、厌恶的神情把牧师方才在上面签过名的拍纸簿扔到桌子上。“这不是你的笔迹。” 牧师惊奇得直眨眼睛。“这当然是我的笔迹。” “不,这不是,牧师,你又在说谎了。” “但这是我刚刚写的呀!”牧师恼怒地叫道,“你们看着我写的。” “就是这个问题,”少校愤怒地回答道,“我看着你写的。你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你写的。一个人在自己的笔迹这件事上都说谎,那他在什么事上都敢说谎。” “但是,谁在我自己的笔迹这件事上说谎了?”牧师质问道。他心里猛地升腾起一股怒火,一时间竟忘了害怕。“你们是疯了还是怎么啦?你们两个都在讲些什么呀?” “我们叫你用你自己的笔迹写下你的名字,可你并没有这么做。” “我当然这样做了。如果不是用我自己的笔迹,那么我是用谁的笔迹?” “用别的什么人的笔迹。” “谁的?” “这正是我们打算弄清楚的,”上校威胁说。 “说吧,牧师。” 牧师望望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他越来越疑惧重重,越来越歇斯底里。“那笔迹是我的,”他情绪激昂地坚持道,“如果那不是我的笔迹,那我的笔迹在哪里?” “就在这里,”上校回答道。他神情傲慢地把一份缩印邮递邮件的影印件扔在桌上。那上面除了“亲爱的玛莉”这个称呼外,所有的字迹都被涂抹掉了。军邮检查官在信上写着:“我苦苦地思念着你。 美国随军牧师A·T·塔普曼。”上校看到牧师变得面红耳赤,便嘲弄地笑了起来。“怎么样,牧师?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牧师已经认出了约塞连的笔迹。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回答道: “不知道。” “可你是认字的,对吧?”上校不依不饶地继续挖苦他。“写信的人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那是我的姓名。” “那么是你写的喽。这就是所要证明的。” “但我没有写。这也不是我的笔迹。” “这么说,你又一次用别人的笔迹签上了你自己的名字,”上校耸耸肩反驳道,“就是这个意思。” “天哪,这简直荒谬透顶!”牧师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大声叫喊起来,他怒气冲冲地跳了起来,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我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你们听见了吗?十二个人刚刚阵亡,我没有时间来回答这些愚蠢的问题。你们没有权利把我扣留在这地方。我可是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 上校一声不吭地朝着牧师的胸部使劲一推,把牧师推倒在椅子上。牧师突然感到浑身软弱无力,又一次心慌意乱起来。少校捡起那根长长的橡皮管,恐吓地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轻轻抽打着。上校拿起那盒火柴,从里面抽出一根,把它对着火柴盒划火的那面,准备划火。他双眼怒视着牧师,看他还敢做出什么反抗的表示。 牧师面容苍白,几乎僵在椅子上不能动弹。聚光灯的强烈光线终于逼得他扭过脸去,水龙头的滴水声越来越响,弄得他心烦意乱,不堪忍受。他真希望他们告诉他,他们究竟需要什么,这样他就知道他应该坦白交待些什么。上校对第三个军官做了个手势,那人便缓步从墙边走到桌子跟前,在离牧师仅仅几英寸的地方坐了下来。牧师紧张不安地等待着。那人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阴森逼人。 “把灯关掉吧,”他回过头去平静地低声说,“这灯光太刺眼了。” 牧师对他感激地微微一笑,“谢谢你,长官。还有那个滴水的龙头,请关上它吧。” “别管那滴水声,”那军官说,“我并不讨厌它。”他往上扯了扯裤腿,好像怕弄皱了那两条整齐的裤缝似的。“牧师,”他随随便便地问,“你是属于哪个教派的?” “我属于再浸礼教派,长官。” “这是个相当可疑的教派,不是吗?” “可疑?”牧师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长官?” “噢,我对这个教派一点都不了解。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对吧?难道这还不使它显得可疑吗?” “我不知道,长官,”牧师像个外交官似的心神不定、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这个人没佩戴肩章,这一点使他觉得很为难,他甚至拿不准自己应该不应该称他为“长官”。他是谁?他有什么权力审问他呢? “牧师,我曾经学过拉丁文。在向你提出下一个问题之前我要先让你知道这一点,我认为只有这样做才是公正的。‘再浸礼教徒’这个词是否仅仅意味着你不是浸礼教徒?” “我,不,长官,它的含义更广些。” “你是浸礼教徒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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