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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克远征布杰约维策(1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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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长摆了一下手,似乎说:“那家伙还干过比打发人往北走更糟糕的事情哩。” “这么说,你是找不到你的团罗?”他说。“你是去找它的吗?” 帅克把整个情况向他作了说明。他提到塔博尔和所有他去布杰约维策途中经过的地方:米莱夫斯科……克维多夫……伏拉什……马尔琴……戚若沃……塞德莱茨……霍拉日乔维采……拉多米什尔……普津姆……史捷克诺……斯特拉科尼采……沃见尼……杜普……沃德尼亚尼……普洛季维,仍旧回到普津姆。 帅克兴致勃勃地描绘了他和命运的搏斗,以及他怎么百折不挠。历尽艰难险阻,想法到达布杰约维策的九十一团,而结果他的一切努力又怎样徒劳无益。 他热情洋溢地叙述着,大队长心不在焉地用铅笔在一张小纸片上画着寻找团队的好兵帅克怎么也跳不出去的魔圈。 “这真是所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大队长蛮有兴趣地听完帅克关于这么久找不到团队而感到苦恼的叙述,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在普津姆周围转了这么一阵,一定很是引人注目吧?” “要是那个倒楣地方没有那个分队长先生,问题早就解决了,”帅克说,“他既不问我的名字,也不问我们团队的番号,把什么都看成怪事。他本应吩咐别人把我送到布杰约维策去,到了那里,兵营的人就会告诉他我究竟真是寻找团队的帅克呢,还是什么可疑的人。要那样,我今天就已经是第二天在团里尽我军人的职责了。” “你在普津姆为什么不提醒他们这是一场误会呢?” “因为我知道,跟他们说也白搭。维诺堡有一个叫拉姆巴的小店老板说得好:怕人家赊他账的人,人家任何时候去找他,他都好象聋得连打雷都听不见。” 大队长没费多久的神思,就作出判断:一个急欲返回自己团队。并为此想出这一整套循环旅行的人,乃是最深的人类堕落的征兆。他向办公室口授一封公函,函中省去了所有公文程式: 布杰约维策市九十一团团部公鉴: 随函送来贵团士兵约瑟夫·帅克一名,我皮塞克县属普津姆宪兵分队根据该士兵表现,曾以潜逃犯嫌疑将其扣留。彼称现在正前往贵团。此人身材矮胖,五官端正,眼呈蓝色,无其它显著特征。随函奉上附件乙壹号,系我大队为此人垫付之伙食费用,请即赐转国防部,并希开具接受此人之收据一纸。另奉附件丙壹号,系该士兵被拘留时随身所带之官方分发物件之清单,亦请开具收据,为荷。 帅克顺利而快速地走完了从皮塞克到布杰约维策的一段火车旅程。护送他的是一个年轻宪兵,他是个新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帅克,唯恐帅克跑掉。一路上总在琢磨着一个难题:“我现在要是忽然想解小便或大便,那该怎么办呢?” 问题是这样解决的的;让帅克充当大叔领着他一道去。 在同帅克从车站到布杰约维策的玛利扬斯克兵营的一段路上,他神情紧张,眼睛紧盯着帅克,每到一个拐弯处或是十字路口,他就装作随便的样子对帅克说,司令部押送人员发了多少颗子弹。帅克回答说,他相信任何一个宪兵也不敢在大街上开枪,免得招来不幸。 宪兵同帅克争论着,不知不觉到了兵营。 卢卡什上尉已在兵营值了两天的班。他坐在办公桌前,一点儿也没料到会有人把帅克连同押解公函一并给他带了进来。 “报告,上尉先生,我归队了,”帅克敬着军礼,庄重地说。 当时科恰特柯军士一直在场,他后来这样对人描绘说:帅克报告完之后,卢卡什上尉跳了起来,两手捂着脑袋,倒在科恰特柯身上。经抢救苏醒过来之后,帅克还一直在举手敬着礼,并重复一遍说:“报告,上尉先生,我归队了。” 卢什上尉脸色苍白,他用发抖的手拿起关于帅克的公函来签了字,让大家都退出去,他对宪兵说,还是让他自己和帅克单独关在办公室里的好。 帅克就这样结束了这场布杰约维策的远征。要是能让帅克自由行动的话,他肯定也会自个儿走到布杰约维策的。假如拘留帅克的机关吹嘘是他们把帅克送到服役地点的,那就大错而特错了。恰恰是帅克旺盛的。百折不挠的战斗精神受到了他们的百般阻挠。 帅克和卢卡什上尉两人面面相觑,对视无言。 上尉眼里充满了极其可怕的绝望神情,帅克却温柔亲昵地望着上尉,象是见到了他失而复得的情人一样。 办公室静寂得象座教堂。走廊上可以听到有人来回踱步的声者,那是一个用功的一年制志愿兵因感冒而留在屋里没出操。从他的嗓音里听得出来,他用鼻音在吟诵着他已熟记的什么。比如皇室巡视要塞时如何接待之类。下面的话听得很清楚:“So-bald die hchste Herrschaft in der Nhe der Festung an-langt,ist das Geschütz auf allen Bastionen und Werkenabzufeuern,der Platzmajor empfngt dieselbe mit dem De-gen in der Hand zu Pferde,und reitet sodann vor.”(德语:“皇上一在要塞附近出现,所有碉堡和要塞须立即鸣炮致敬,指挥官则手持指挥刀骑马上前恭迎,然后再赶上前去带路。”) “住嘴!”上尉对着走廊吼了一声。“离得我远远的见鬼去吧!你要是发烧,就到屋里去躺着。” 用功的志愿兵渐渐走远了,从走廊的尽头还传来他带着鼻音的吟诵,象轻轻的回声一样:“In demrAugenblicke, als derKommandant salutiert,ist das Abfeuern des Geschützes zuwiedcrhoen,welches bei dem Absteigen der hchsten he-rrschaft zumdrrittenmale zu geschehen hat.”(德语:“司令官敬礼之际,排炮继续鸣放,如此重复三遍,皇上即从车上下来。”) 上尉和帅克仍旧彼此无言对视着,卢卡什上尉终于用辛辣的讽刺口吻说: “非常欢迎你到布杰约维策来,帅克!该绞死的人绝不会淹死。逮捕你的拘票已经开了。明天你就到团部禁闭室去。我也不用为你生气了。我跟你遭尽了罪。我的耐心已经到头了。一想到我怎么能跟这样的白痴一起过那么久……” 他开始在办公室来回踱着: “不行,受不了!我现在都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把你枪毙掉。毙了你又怎么的?屁事也不会有。我还能得到解放,你明白吗?” “是,上尉先生,完全明白。” “别又耍你那一套愚蠢透顶的把戏了,帅克。要不真的非完蛋不可!现在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发疯发得越来越厉害,没完没了,这回该你倒楣啦!” 卢卡什上尉搓着手说:“帅克,这回你可完蛋了!”他回到桌前,在一块纸上写了几行字,把办公室门前的值日兵叫来,要他拿着便条,把帅克带去交给禁闭室的看守。 帅克被带走,穿过兵营的广场,上尉带着毫不掩饰的愉快心情望着看守把挂有“Regimentsarrest”(德语:团禁闭室。)黑底黄字牌子的门打开,看着帅克消失在这扇门里,过了一会儿看守独自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天谢地,”上尉边想边大声说,“他总算到了那里。” 在玛利扬斯克兵营的牢房里,有一个胖乎乎的志愿兵躺在草垫子上。他对帅克表示衷心的欢迎。这是唯一的一个犯人,他在这里已闷了两天。帅克问他为什么被关在这里,他说为了一点儿小事。因为喝醉了酒,有一天晚上在广场的拱门过道上糊里糊涂给了炮兵中尉一个耳光,实际上并没打着,只是把他头上的帽子碰掉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个炮兵中尉夜里站在拱门道里,肯定是在那儿等着跟一个妓女相会。他背对着这位志愿兵,样子很象跟这位志愿兵非常熟的另一个叫马德尔纳。弗朗吉舍克的志愿兵。 “这小子不是个玩意儿,”他对帅克说,“我悄悄地走近他后面,把他的帽子掀了说:‘你小子好啊,弗朗克!那混蛋马上吹口哨叫人来把我带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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