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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我就要你给我买你这个人,”她说。“你觉得你爸爸会赞成我吗?”

  迈克尔柔情地说:“这根本不成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你爸爸妈妈会不会赞成我?”

  恺耸耸肩。

  “他们赞成也罢,不赞成也罢,我才不管哪,”她说。

  迈克尔说:“我曾想把我的姓改掉,通过法律手续正式改姓,但是万一出了问题,改姓也不管用。你真愿意改姓考利昂吗?”

  他半开玩笑地说了这么一通。

  “真愿意。”她很严肃,没有笑。

  他俩互相贴得很紧很紧。他俩早就决定要在圣诞节这一周结婚,在市政厅不声不响地举行个世俗婚礼,只找两个朋友当征婚人就行了。但迈克尔坚持先要告诉他父亲。他解释说,只要不是私下乱搞,他父亲是不会反对的。恺对自己的父母却没有把握。她说要等到结婚之后再告诉她父母。

  “当然啰,那时候他们会认为我已经怀孕了,”她说。迈克尔咧嘴笑了。“我爸爸妈妈到时候也会这样认为,”他说。

  有一件事他们没有提起,那就是迈克尔决心要同自己的家庭一刀两断。他俩都明白,迈克尔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同自己的家庭切断联系了,但他们因此感到内疚。他们计划念完大学,在这期间他们将轮流去探望对方,每逢暑假同居。这也似乎就是幸福生活了。

  今晚他们看的是音乐喜剧,叫“骑术”,内容是一个好吹牛皮的窃贼的充满激情的故事。他们看得很开心,他对她笑笑,她也对他笑笑。当他们走出剧场,外面已经很冷了,恺偎在他身上,说:

  “结婚后,你会不会先打我一顿,再去偷一个明星做礼物?”

  迈克尔哈哈大笑。“我打算当个数学教授。”接着他又问,“你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再回旅社?”

  恺摇摇头,深情地望着他。恰如往常一样,他此刻被她那渴望爱情的迫切感深深触动了。他对她笑了,他俩在寒风凛冽的大街上吻了起来。

  迈克尔感到饿了,他决定买些三明治让人送到房间里来。

  在旅社门廊,迈克尔把凯向卖报处推了一下,说:“我领钥匙,你去拿报。”

  他还得排个小队。战争虽然结束了,旅社里仍然缺乏人手。迈克尔拿到钥匙,焦急地东张西望,在寻找凯。她正在卖报处站着,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抬起头瞅瞅他,两眼泪汪汪的。

  “哦,迈克,”她说,“哦,迈克。”

  他接过报纸,首先看到的照片是他父亲躺在大街上,头浸在血泊之中。有个人站在人行道镶边石上,像小孩子一样在痛哭流涕。那是他二哥弗烈特。迈克尔·考利昂感到一阵发冷,浑身好像变成了冰棍。他没有悲伤、没有恐惧,只有冷酷、愤怒。他对恺说:

  “快上楼去。”

  她瘫软了。他只好搀着她的胳膊,扶她进了电梯。一进房间,

  迈克尔就坐在床边,摊开报纸,大字标题是:“维托·考利昂遭枪击;被指控为诈骗集团头目的人身受重伤;在警察重兵把守下进行手术治疗;嗜血成性的暴徒之间难免一场恶战。”

  “坦克尔感到两腿发软。他对恺说:

  “他还没有死、那些狗杂种想打死他,但没有得逞。”

  他又把报纸重读了一遍。他父亲是下午五点钟遭枪击的。这

  就是说,当他在搂着恺睡觉的时候,在吃晚饭的时候,在看戏的时候,他父亲正处在九死一生之中。迈克尔因内疚而感到像生了病一样。

  恺说,“咱俩马上到医院去看看,怎么样?”

  迈克尔摇摇头。“让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再说。干这种事的人现在是发疯了。现在老人还活着,他们会不顾一切地蛮干。妈的,谁知道下一步会干出什么事来。”

  家里的两个电话都在忙着,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迈克尔才把电话拨通。他听到了桑儿的声音。

  “桑儿,是我,”迈克尔说。

  他可以听出桑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天哪!小鬼,你把我们急坏了。你现在究竟在哪里?我已经派人到你那个小镇去了,看看你那儿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咱老子怎么样?”迈克尔问,“他伤势重吗?”

  “伤势相当重,”桑儿说。“他们开了五枪。但是他的命很大。”

  桑儿的声音很自豪。“几个医生都说他会活过来的。听着,小鬼,我很忙,不能具体谈。你现在在哪儿?”

  “在纽约市内,”迈克尔说,“敢情汤姆没有告诉你说我要回来吗?”

  桑儿压低了声音说,“他们把汤姆抓去了,因此我担心你。他妻子就在咱家。汤姆的失踪她还不知道,警察也不知道。我不让他们知道,那些野杂种一定是发疯了,我要你马上到这儿来;嘴要紧,不要乱说,好吗?”好,”迈克尔说,“你知道究竟是谁干的吗?”

  “当然知道,”桑儿说,“一旦路加·布拉西前来接受任务,那一伙肯定是一堆死肉。我们的干将多的是。”

  “我一小时后就会到,”迈克说。

  他挂上了电话。报纸上街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一定还有无线电广播,路加不可能不知道这条新闻。迈克尔在反复沉思这个问题。路加·布拉西究竟到哪儿去了?此刻黑根想的也是这个问题。在哪长滩镇的桑儿·考利昂感到百思不得一解的也是这个问题。

  那天下午五点差一刻,考利昂老头子刚检查完他的橄榄油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替他准备的证件、报表。他穿上短上衣,用手指敲着儿子弗烈特的脑袋,要他别再参与晚报的事了。

  “叫嘎吐给我把汽车开过来,”他说,”我一会就要回家。”

  弗烈特哼了一声,“我给你开车。嘎吐今天早上来电话说他病了。又感冒了。”

  考利昂老头子在想着什么。他说:

  “这是这一个月第三次了。我看,另找一个身强力壮的人来也许要好一些。通知汤姆。”

  弗烈特提出了不同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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