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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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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并不绝望。我更加卖力地演奏,竖琴的弦都快要拨断了,声音在颤动。 突然有一个小孩,我看是刚学步的样子,离开他家的门槛,朝我们走来。 孩子的母亲一定会跟上来的,在母亲的后面,也许还有她的女友。我们会有观众了,我们会有收入了。 我唯恐吓跑了孩子,或者说为了把孩子吸引过来,我开始轻轻地演奏。 孩子摆动着两只小手,慢慢地走过来了。 他来了,他快到了,再走几步,他就走到我们身边了。 孩子的母亲抬头一看,发觉孩子不在身旁,感到十分惊奇和不安。 她立即发现了孩子。她没有象我希望的那样奔过来,只是喊了一声,孩子就乖乖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或许这些人不爱好舞蹈,不管怎么说,那是很可能的。 我让泽比诺和道勒斯趴下,我自己则用前所未有的热情开始演唱。 哦,虚惰假意,冷酷负心的女人, 多少次啊,我发出过绝望的叹息;① ①原文是意大利那不勒斯地区方言。 我开始演唱第二段的时候,一个身穿短外套、头戴毡帽的男人朝我们走来。 终于有人来啦! 我唱得更加起劲了! “喂喂!”那人朝我嚷嚷,“无赖,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停止了歌唱。他如此吆喝我,真使我有点六神无主。我瞠目结舌,呆呆地瞧着他向我走过来。 “喂,你回答不?”他问。 “先生,您瞧,我是在唱歌呀!” “你有在我们镇上演唱的许可证吗?” “没有,先生。” “如果你不想让我去告你状的话,你就滚吧!……” “不过,先生……” “应该叫我乡警先生,离开这里,臭叫化子。” 乡警!按我师傅的遭遇,我懂得违抗城市或乡村警察要付出的代价。 我不等他重复这道命令。按照他的吩咐,我撒腿就走,重新踏上我们来的时候所走的路。 “叫化子”!这名称加在我头上是不公正的。我没有乞讨过,我只是在唱歌,我干的活儿就是唱歌。 不到五分钟,我们离开了这个不太好客的、戒备森严的村镇。 几条狗跟在我后面。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它们肯定懂得我们刚刚遇到的厄运。 卡比有时超在我前头,转过脸,用聪明的眼神好奇地瞧瞧我。换个别人,处在这个地位,早就要盘问我了。而卡比却受过良好的教育,接受过良好的训练,决不会给我出难题。它仅仅流露出好奇的心理,双颌因克制自己不让出声而颤动着。 当我们已经走远再也用不着害怕乡警的粗暴干涉的时候,我做了个手势,三条狗立即在我周围围成一圈,卡比在中间一动不动,它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睛。 是给它们作出解释的时候了,它们在等我这样做。 “我们没有演出执照,”我开口说,“因此他们赶我们走。” “那怎么办?”卡比晃晃脑袋好象在这么问。 “今晚我们要和满天星斗作伴了,到处都有我们的床铺,晚饭是吃不上了。” 一提起晚饭,我的伙伴们都嗷嗷地叫了起来。 我拿出仅存的三个苏来。 “你们也清楚,我们就剩这么一点钱了,如果今晚化去这三个苏,明天中午我们只好喝西北风了。我们今天已吃过饭了,为第二天着想是明智的。” 我又把这三个苏放回口袋里。 卡比和道勒斯顺从地垂下头去,泽比诺的脾气不是总那么好的,它的嘴也馋,所以它哼个没完。 我用严峻的目光瞧着泽比诺,仍然没法堵住它的嘴。我转身求助于卡比。 “给泽比诺解释解释,”我对卡比说,“好象它不愿听懂我的话。如果想明天吃一顿的话,我们今天的第二顿饭就得免了。” 卡比往它同伴身上踢一脚,争论似乎在它们中间发生了。 但愿人们不要因为“争论”一词运用在两只动物身上而觉得不合适。事实上,每一种动物肯定有它们各自特殊的语言。燕子窝做在屋檐下或门窗口,如果你曾经在这样的房子里居住过,那么你就可以肯定,这种鸟不仅仅在轻轻哼着小调。拂晓时分,它们吱吱喳喳叫个不停,那是它们在发表真正的演说,谈论严肃的事情,或者在卿卿我我,谈情说爱。同族的蚂蚁在路上相遇,触角相擦,如果你不承认它们正就休戚相关的事交换意见,那么你又以为它们在干什么呢?至于狗,它们不但会说话,还会认字。请看看它们吧!它们伸着鼻子,或者低着头闻闻地面、石子和灌木林。它们忽然在一簇青草或一堵墙前停了下来。我们在墙上什么也看不见,而狗呢,它们可以在那上面认出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那是用我们不认识的神秘的字写成的。 卡比对泽比诺说些什么,我听不懂。狗懂人的语言,人可不懂狗的叫声。我只看见泽比诺不听规劝,坚持立即化去三个苏。卡比生气了,露出獠牙,胆小如鼠的泽比诺方始作罢,无可奈何地不吱声了。 一场风波既然已经平息,余下的就是住宿问题了。 那天天气晴朗,白天风和日暖。在这样的季节里,露宿野外是不会有多大问题的,要紧的是安顿好,要避开狼——如果本地有狼的话。还有,我认为更加危险的是乡警,对我们来说,他们比猛兽更可怕。 我们只有在白晃晃的道路上勇往直前,去寻找栖身之地。 我们又开始了新的旅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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