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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第十八章

  门半开着,他们俩进来了。

  “约翰!”

  一种不愉快的、带他的特性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出了什么事吗?”赫姆霍尔兹叫道。

  没有回答。不愉快的声音又出现了,两次。没有声音了。浴室门咔哒一声开了。野蛮人走了进来,非常苍白。

  “我说呀,”赫姆霍尔兹很关心地说,“你脸上的确带病容,约翰!”

  “你吃了什么不受用的东西吗?”伯纳问。

  野蛮人点点头,“我吃了文明。”

  “吃了什么?”

  “我中毒了;受了污染。而且,”他放低了声音说,“我吞下了自己的邪恶。”

  “不错,可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我是说你刚才在……?”

  “我现在已经清洗了自己,”野蛮人说,“我拿芥末冲温水喝了。”

  两人瞪大了眼惊异地望着他。“你是说你是故意那么做的?”伯纳问。

  “印第安人就是那么清洗自己的。”他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用手抹了抹前额。“我要休息几分钟,”他说,“我相当疲倦了。”

  “喔,这我倒并不意外,”赫姆霍尔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是来告别的。”他换了个口气说了下去,“明天我们就走了。”

  “是的,明天我们就走了。”伯纳说。野蛮人在他脸上看见了一种完全决心听天由命的表情。“顺带说一句,约翰,”他说了下去,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倾,把手放在野蛮人的膝盖上,“我要说明我对昨天发生的事有多么抱歉,”他脸红了,“有多么惭愧,”尽管说时声音颤抖,“事实上是多么……”

  野蛮人打断了他的话,动情地抓住他的手,捏了捏。

  “赫姆霍尔兹对我好极了,”伯纳停了一下,说了下去,“要是没有他我早就……”

  “好了,好了。”赫姆霍尔兹抗议道。

  沉默。三个年轻人尽管痛苦,反倒快活起来了,因为他们的痛苦象征了他们对彼此的爱。

  “今天早上我去看了总统。”野蛮人终于说话了。

  “我问他我是否可以跟你们一起到海岛去。”

  “他怎么说?”赫姆霍尔兹迫不及待地问。

  野蛮人摇摇头。“他不让我去。”

  “为什么不让?”

  “他说他想继续做实验。可是我他妈的是不会干的,”野蛮人突然发起脾气来,说,“我才不愿意给他当什么混账的实验品呢。就算全世界的总统都来求我我也不干。我明天也拔腿走人。”

  “可是你到哪儿去?”两人同时问。

  野蛮人耸耸肩。“哪儿都可以去,我不在乎。只要能够孤独就行。”

  下行线路是从纪尔福德沿威谷到果答明,经密尔佛、微太利到哈索密,再穿过彼德菲尔飞向朴茨茅斯。而大体与此平行的上行路线则要经过华波斯顿、同安、帕特南、爱尔丝特和格雷莎等地。这两条线路在野猪背和红鹿头之间有几处地方相距不到六七英里。这个距离对于粗心的驾驶员实在太近——特别是在他们多吞了半克唆麻的晚上。发生了几起事故,严重的事故。于是决定把上行线路往西挪开几公里。这样,在格雷莎和同安就留下了四座灯塔,标志着从朴茨茅斯到伦敦的旧飞行线路。灯塔上的天空宁静寥落。此时直升机正在塞尔波恩、波尔顿和法恩汉上空不断嗡嗡着。轰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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