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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他从下车的那一刻起,就在训练自己的夜视能力,因此,他不费什么事,在爬上游艇后,就数出了有多少个鼻子,这样,他敢肯定,他身边只有五个人。两个是从橡皮艇里踉上来的警卫,现在正站在他身后,另一个霍克不认识的人站在舷桥上,手里端着一支貌似笨重的自动武器。除非下面船舱里还有人,那么游艇上仅剩的两人是康斯坦丁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手被反绑着,眼里闪着怒火。

  霍克迅速地、不动感情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很快移开目光,不去看她的表情,否则,唤起的情感很可能会影响他的思维。她还活着,甚至还可以说,没有受伤。她经历了严峻的考验而没有受到肉体上的伤害,这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至于精神部分,他已无能为力,他只能希望事后,可以依靠布兰克桑尼,为她提供她需要的职业性帮助。

  霍克努力不去细想他自己希望提供的帮助,于是他把目光转向她身边那个单薄的高个儿男人,等待着,作为一种缓和气氛的手段,展开了一个微笑。

  安吉拉并不需要康斯坦丁告诉她,当霍克被押上船时,闭上嘴巴。即使她想要为敞开了房门,让康斯坦丁的人冲了进来而道歉,她也不打算在一个观众面前这么做,抱歉和喜爱的话可以以后再谈。

  从她被带上船后的两小时中,她没有说过一个字——除非两声咆哮和一声呻吟能算作说话。咆哮是针对康斯坦丁的,这是一个讨厌的、有着像蛇一样粘腻声音的男人,骨瘦如柴的高个儿身材使人联想到那条蛇——诱使亚当偷吃禁果。她的另外一声声响,是她尽力克制自己的晕船痛苦时,仍然忍不住发出的一声呻吟。幸运的是,康斯坦丁走上了甲板,和她在一起的警卫正在为什么事而窃笑不已。

  安吉拉不知道,如果她吐出了胃里的一切东西,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但想起来,也许不会比她被关在狭小的浴室里时更糟吧。当他们离开港口后,康斯坦丁告诉她不许做什么时,她的脸色就开始发青。他的威胁正好使她的注意力集中到不要弄脏甲板,而不去想霍克到达后会发生什么事。

  她毫不怀疑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从康斯坦丁手中解救出去,这一点她并不担心。霍克关于康斯坦丁的计划并没有被放弃,她知道,如果他能够利用目前这种局势来接近他的目标,他会不顾一切去做的。

  霍克总是提到与康斯坦丁同归于尽,她甚至不能忍受想到这一点。

  她看着他爬上来,灵巧地翻过栏杆,面朝她这边方向,她努力保持自己面部表情的稳定,不露出诸如恐惧、愤怒之类的情感。她对霍克的感受纯属私人情感,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如果她不小心,那么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感情的强烈程度。

  当他走到甲板中间站下,叉开两腿以保持平衡,头骄傲地扬着时,她想康斯坦丁一定会被他气疯,如果他曾指望霍克会屈服的话。从早上以来,她第一次开始抱有希望。

  她还相信,霍克在看康斯坦丁前扫她的那迅捷的一眼意味深长。尽管如此,当霍克微笑起来时,她控制自己表情的意志力也开始波动。

  当他上船时,她根本想象不到他会微笑。对此,她一皱眉表示不满。

  “我不能肯定你会来,”康斯坦丁无礼地说道,他蛇一般的声音让安吉拉浑身一紧。“我从萨米营地那儿得到的报告有些混乱:我不能断定,她是你的囚犯还是你的情人。”

  “两者皆有,”霍克说道,当安吉拉在旁边喘息一声时,并不看她一眼。“但我估计你已经知道这一点,当我没能当场干掉你这位小杀手时,我想到把这场戏演下去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实际上,我相信她会把我引向你。”

  “不,霍克,你……”她刚开始,但康斯坦丁猛地用手背抽在她脸上,使她摇晃起来,挡回了她所有的话,她跌坐在长条凳的一角上,身体重重地压在她绑住的手腕上,她不禁喊了一声。

  痛苦的眼泪蓄满了她的眼眶,她看着霍克“但是……”

  “住嘴。”霍克说着,甚至不朝她的方向看一眼,她突然感到一阵害怕,就和那天晚上他强迫她吞下可卡因时一样。

  只是这次,她决定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她在座位上挪动着,使自己能坐直一些,她咬紧牙关,瞪着甲板上面对面站着的人们……想着霍克该下哪一层地狱。

  “她根本不为我做事,”康斯坦丁说道,“不过,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你为什么为她而来?”

  “我没有,我是为我自己而来,”霍克用两个拇指钩住他的皮带坏,看起来就像不知道有三支威力十足的枪正对准着他。“我有一些东西,我想你可能会有兴趣收买,这女人就是我接近你的车票。”

  “车票!”安吉拉不禁大声抗议,但她只说出了一个词,康斯坦丁举起一只手把她猛压回她的座位。

  霍克怒视着他,“闭上你的嘴,宝贝儿,”他的重音放在“宝贝儿”一词上,听起来就像在唤条狗一样的小玩意儿。

  “但是,霍克,你知道我不是——”

  “够了!”不朝康斯坦丁的方向看上一眼,霍克从头上一拉脱下T 恤衫,大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口,然后把揉成一团的T 恤塞进她的口里,她尖叫起来,然而只发出了一声被捂住了的短促叫声,当他把T 恤的一端绕在她脖子上以固定目塞时,还有另外半声叫声被闷在了她的胸中,她只能瞪着他,无言地恳求他的解释。他一定看到了她眼中的神色,因为他放松了一点捏住她下颌的手,但这只是一瞬间。他继续动手,迫使她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请求神色。

  她没有领会到,当然,一点也没有。但她知道,他没有要求她明白,霍克在要求她信任他,这是不用任何解释她也能做到的事。她眨了眨眼睛,在他手中,几乎无所察觉地点了点头。这是她能做的全部了,因为有一个警卫走过来看着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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