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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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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战争中的道恩是前一种情况的例子,腓特烈大帝是后一种情况的例子。我们看到,道恩差不多总是在腓特烈大帝过分大胆和轻视他的时候发动进攻,他在霍赫基尔希、马克森和兰德斯胡特就是这样。与此相反,我们看到,腓特烈大帝几乎不断地进行运动,力图以自己的主力消灭道恩的这一个或那一个单独的部队,但由于道思既拥有优势兵力又异常小心谨慎,所以,腓特烈大帝成功的时候很少,至少成果是不大的。然而,我们不能认为腓特烈大帝的努力是毫无作用的。实际上,这种努力本身就包含着一种很有效果的抵抗,因为敌人为了避免进行不利的战斗就会被迫处于小心和紧张的状态,这样,敌人本来可以用来进攻的一部分力量就被抵销掉了。我们可以回想一下1760年的西里西亚战局,当时道恩和俄国军队正是由于担心有时在这里、有时在那里遭到普鲁士国王的攻击或者被击溃,才不敢前进一步。谈到这里我们认为,关于不求决战的战区防御的主导思想、最主要的手段和整个行动的依据等一切问题都已经谈到了。我们主要是把这些问题列举出来,使读者了解整个战略活动的全貌,至于它们的具体措施,如选择阵地、行军等等,我们在前面已经比较详细地研究过了。 如果我们再总的看一看这个问题,就必然会认为,当进攻精神很微弱,双方对决战的要求很小,积极动机很缺乏,而相互阻止和抑制的内在牵制力量却很多时,就象我们在上面所设想的那样,进攻和防御之间的本质差别就必然渐渐消失。当然,在战局开始阶段,作战一方要进入另一方的战区,要在一定程度上采取进攻的形式,但是这一方非常可能而且往往会很快就把一切力量用来在敌人土地上保卫自己的国家。于是就形成了双方对峙的局面,这实际上是相互监视。双方都考虑如何不失去任何东西,同样也许双方都在考虑,如何为自己取得实际的利益。在这一点上,本来的防御者甚至反而能够超过他的敌人,腓特烈大帝在当时就是这样。 进攻者越是放弃作为前进者的地位,防御者受到的威胁就越少,也就是越不需要进行真正的防御来保障自己的安全,从而进攻和防御之间就越容易出现均势。在这种均势状态中,双方的活动的目的都只是从对方手中夺取某种利益并使自己不受到任何损害,也就是双方都力图进行真正的战略机动。凡是由于各种情况或政治意图不允许进行大规模决战的战局,显然都或多或少具有这种性质。 关于战略机动的问题,我们准备在下一篇用专门的一章来研究。但是,这种双方力量的平稳的赌博在理论上人们常常赋予它不应得的重要性,而且主要是在防御中赋予它这种不应得的重要性的,所以我们在研究防御的时候,有必要对它作进一步的说明。 我们把这种机动称之为双方力量的平稳的赌博。凡是没有整体的运动的地方,就有均势存在,而凡是没有远大的目的在推动的地方,就没有整体的运动,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双方的兵力相差如何悬殊,都应该认为他们处于均势。引起较小行动和目的的个别原因是从整体的这种均势中产生的。这些小的行动所以能够发生,是因为它们不再受到大规模决战和大的危险的束缚。因此,双方都把赌大输赢的资本换成小筹码进行赌博,也就是把整个行动分解为许多小规模的活动。随着这种为了取得微小利益而发生的小规模的行动的出现,双方统帅之间就展开了一场运用技巧的斗争。而且在战争中永远不可能没有偶然性,从而也不可能不存在幸运,所以这种斗争永远不能不是广种赌博。可是这里产生了另外两个问题:同一切都集中于一次大规模行动的场合比较起来,在这种机动中,偶然性对胜负所起的作用是否较小?智力的作用是否较大?我们对后一个问题的答复是肯定的。整体分成的部分越多,对时间( 包括各次行动的具体时间)和空间(包括各次行动的具体地点) 的考虑越多,智谋起作用的领域就越大,也就是说智力的支配作用就越大。这时智力所起的作用就使偶然性活动的领域缩小了一部分,但是不一定能抵销它全部的活动,因此,我们不一定要对前一个问题也作肯定的答复。也就是说我们决不能忘记,智力活动并不是统帅的唯一的精神活动。在进行大规模的决战时,勇气、坚强、果断、沉着等素质就比较重要,而在双方力量平稳的赌博中,这些素质所起的作用却比较小,在这里智谋的特殊重要性的增加不仅缩小了偶然性的活动范围,而且也削弱了上述这些素质的作用。但从另一方面看,在进行大规模的决战时,这些光辉的素质却能够利用偶然性所支配的大部分领域,并在某种程度上填补了智谋在这种场合所顾不到的地方。由此可见,这里存在着几种力量的冲突,我们不能简单地认为,偶然性在大规模决战中要比在双方力量平稳的赌博的总结局中起更大的作用。如果我们说,我们在这种赌博中所看到的,主要是双方运用技巧的斗争,那么这只是指智谋方面的技巧,而不是指整个军事上的造诣。 促使人们赋予战略机动以上述那种不应得的重要性的,正是战略机动的这个方面。首先,他们把这种技巧同统帅的全部精神活动混为一谈了,这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因为,如上所述,我们必须承认,在大规模决战的时刻统帅的,其他精神活动在起支配作用。这种支配力量即使主要来源于巨大的感受,来源于几乎无意识产生的和未经长时间思索的灵感,也仍然是军事艺术中的一个真正的公民,因为军事艺术既不是单纯智力活动的领域,也不是智力活动占支配地位的领域。其次,人们认为,战局中任何一次没有结果的活动的出现都同某一方甚至双方统帅的这种高超的技巧有关。实际上,产生这种没有结果的活动的一般的和最主要的原因,却经常存在于使战争变成这样一种赌博的总的情况之中。 从前文明国家的大多数战争追求的目的主要是相互监视,而不是打垮敌人,所以大多数战局必然带有战略机动的特性。这些战局如果不是著名的统帅指挥的,人们就不会注意它们,如果一方甚至双方是著名的伟大统帅( 如屠朗和蒙特库科利) 指挥的,人们就会根据这些统帅的名望而说整个机动艺术是最杰出的典范。这样,人们就把这种游戏看作是军事艺术的顶峰,称它是军事艺术的最高修养的表现,因而把它作为研究军事艺术的主要依据了。 这种见解在法国革命战争以前的理论界相当流行。法国革命战争突然打开一个同过去完全不同的战争现象的世界,这些现象在最初显得有些粗野和简单,但后来在拿破仑所指挥的战争中形成了一套最好的方法,带来了使所有人惊叹的成果。这时人们就想抛弃旧的方法,认为上述一切都是新发现和伟大思想等等的结果,当然也认为是社会状况改变的结果。此外,人们认为,旧的方法已经完全不需要了,也决不会再出现了。但是,在任何一种思想发生大变革时,总会产生各种不同的派别,这里也不例外,旧的观点也有它的卫护者。这些人把新的现象看作是粗野的暴力行为,是军事艺术的总的没落,并且认为,正是那种平稳的、没有结果的、无所作为的战争赌博才应该成为军事艺术发展的方向。这种见解是如此地缺乏逻辑和不合哲理,以致人们只能把它看作概念的极端混乱。但是那种认为旧的方法不会再出现的人,也是考虑得不周到的。在军事艺术领域内的新现象中,只有极小的一小部分可以算作新发明和新思想的结果,而大部分则是新的社会状况和社会关系的改变所引起的。但是,当这些社会状况和社会关系处在激烈的动荡过程中时,还不应该把它们当作标准,因此,毫无疑问,过去的大部分战争现象还会重新出现。在这里,我们不打算深入讨论这一问题,只想指出双方力量的平稳的赌博在整’个战争中的地位,指出它的意义以及它同其他事物的内在联系,借以说明它是双方的种种受到限制的条件的产物,是显著地缓和了的战争要素的产物。在这种赌博中,某一方的统帅可能比另一方统帅高明一些。因此,当他在兵力上能够和敌人抗衡时,就可以获得某些利益,在兵力较弱时,运用他杰出的才能也可以同对方保持均势。但是,要想从这里找到统帅获得最高荣誉和变得伟大的原因,则是同事物的性质有很大矛盾的。恰恰相反,这种战局倒常常是一个可靠的标志,它表明双方统帅都没有伟大的军事才能,或者,由于受到条件的限制,有才能也不敢发动大规模决战。 可见,这种战局永远不会是获得最高的军人荣誉的领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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