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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我们可不是一类人哪。”巴林顿笑着说。

  萨拉出于礼貌微微一笑。

  “纯数学吗?”巴林顿继续问道。

  “是的,不过我也做过几篇哲学论文。”

  “奇妙的混合。”

  “是完美的组合。”萨拉说道,“心灵和大脑的组合。”

  “在金融城供职吗?”巴林顿从餐桌对面朝她欠过身子,扬起一侧的眉毛。

  “是的。不大顺理成章,对吧?”

  一阵沉默,两位男士在等着她做进一步解释。她耸了耸肩,“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巴林顿显得有几分尴尬。他咳了一声,“是啊,但是除了金钱以外,就没有其它原因吗?难道你不喜欢外汇交易吗?”

  萨拉笑起来,但出于礼节又把它憋了回去,“我不愿意说我喜欢它。喜欢这个词我是用来形容登山、滑雪或者看书的。外汇交易使我感兴趣。我喜欢博运气,而且相当奇怪的是,外汇市场是心灵和大脑、逻辑和情感的混合。在黑色星期三,或者在戈尔巴乔夫下台的当晚,感情用事与逻辑判断起着同样巨大的作用。要考虑到市场情绪、心理因素、操纵市场的努力,起码还有其他交易员。是啊,它令人神往,就像一局大游戏。”

  巴林顿沉默了一会儿。卡特见他在观察萨拉。巴林顿打断了自己的思绪,重新说道:“游戏?它可是后果严重呀。”

  “哦,我从没说过后果不严重。不错,有人大发,有人大亏,上亿,上十亿,政府经济政策化为泡影,政治生涯因此而结束……”

  “听你的口气,这种事与你无关!”行长有几分激动地说。

  “是与我无关,”萨拉答道,“或者起码可以说,我这个外汇交易员是无能为力的。我的工作就是替雇主挣钱。丝毫不打折扣。作为个人,我当然很关心经济政策,关心人们的职业沉浮。可是只要你进入那个角逐场所,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它完全可能轻易发生在我的头上。假如我几次操作失误,损失几百万英镑,约翰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我解雇,而且他这样做是正确的。”

  “看起来你对这种前景并不担心。”巴林顿说道。

  “此话怎讲?”萨拉耸了耸肩。

  卡特忽然开口说:“就我所知,萨拉完全算得上金融城顶尖级的外汇交易员。她这个人才不会为被解雇而犯愁呢。”

  巴林顿靠在座椅上,“她真有这么棒吗?”他面带微笑地问道。

  “她就是这么棒。”卡特答道。

  一道道菜肴端上来又撤下去。弗雷德端上一盘巧克力奶油冻。巴林顿欣喜的是,萨拉津津有味地把她自己的那份一扫而光。

  “我很惊奇地从卡特那里得知,你出生在新奥尔良。”他转向她说道。使他扫兴的是,他注意到她一听到新奥尔良就微微颤抖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她的父母亲就是在那里遇难的。他内心暗暗责备自己。他怎么能这么不够敏感?不过,她的脸上迅速恢复了常态,这倒使他一时感到诧异,心想刚才看到的反应是不是自己的凭空想象。她面带微笑地做出回答。

  “我母亲原籍是新奥尔良。她的家庭是早期法商定居者,来自新斯科舍。她长得很漂亮,比我皮肤黑,乌黑的秀发,深褐的眼睛,小巧玲现……我父亲到新奥尔良度假时遇上了我的母亲,就再也没有离去。”萨拉摊开着双手,“这下您知道我的身世了。”她垂下眼睛,伸手拿过酒杯,又喝了些红葡萄酒。

  “啊,这下就明白了。”巴林顿急于想引入一些轻松的气氛。

  萨拉不解地扬起眉毛。

  “我是指你的肤色。”巴林顿像大侦探波洛似的以自命不凡的口吻说。

  “早先是卡真人,是来自法国和西班牙的定居者。”萨拉解释道,“相互通婚,同意大利人通婚,可能也同黑人通婚。因此我们的皮肤比一般法国人要黑。”她微微一笑,仿佛回忆着某件往事。她的脸上头一回容光焕发。注意到她眼神中那股炽烈的光,巴林顿几乎感到震惊。

  午餐结束。巴林顿朝卡特点点头,接着热情地握着萨拉的手。她笑盈盈地说了声再见。他很高兴地注意到她有几分困惑不解。她并没有着力去掩饰这种感觉。她就是想让他明白,她知道自己是作为某种摆设,而且还知道向他询问这顿午餐的真实意图是毫无意义的。她表现出很有耐心的样子,大体如此吧,好像总有一天她会发现的,好像她以往迟早总能发现似的。

  在返回银行的途中,他心想她真是一位极不寻常的女性。回到安静的办公室之后,他拨通了巴特洛普的电话。

  “我想我已经为你物色到了你想要的间谍。”

  巴特洛普没有理睬话中的讽刺,“好哇。把他的情况跟我说说。”

  “你说的‘他’实际上是一个‘她’,有智慧、有头脑和有相貌。很严肃,看来还是金融城里顶尖级的外汇交易员。”

  “听起来倒挺有希望。她叫什么名字?”

  “萨拉·詹森。”

  “全名呢?”

  巴特洛普听见一阵沙沙的纸张声,“萨拉·路易丝·詹森。”

  “我推测她是英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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