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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她的脸色非常严肃,“你听说过松本正美没有?……应当知道的。一个星期之前你们还登了一篇有关她的报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有丹特·斯卡皮瑞托?他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情人。他也死了。杀死他们的人现在正在到处找我。他们想杀人灭口,保住他们的秘密。是的,大的秘密。你就等着收磁带好了。”萨拉有些不耐烦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去找有关当局。我找过了,他们知道是谁在幕后。他们有证据,可是他们按兵不动。现在只有新闻界能帮我了。如果你把这些人的秘密揭开,他们除了实施报复之外,就没有什么人可杀的了。我不能再跟你多说了,希尔顿。那个包裹将对一切做出解释。”她可以感觉到他在屏着呼吸,“你是没有办法和我联系的,不过我可以定期跟你联系,所以你不要担心。把这件事报道出来就是了,尽可能把文章做得大一些,其中不要提到我。”她的语气异乎寻常地犀利。

  “而且要快出。”

  希尔顿·斯卡德把电话放回原处时,只觉得皮肤上阵阵刺痛。他从金属办公桌旁站起,大步穿过敞开式办公区,走进他的编辑克莱门特·斯坦普的办公室。斯坦普是个瘦而结实的盎格鲁—威尔士人,具有这两个民族人的特点。他对社会新闻的敏感连米尔克·伍德都佩服不已,但他有时也谨言慎行。他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那满头花发。他看上去就像把两个手指头伸进电源插头的卡通片中的人物,所缺少的就是一张焦黑的脸。萨拉曾和他见过两次,认为那些说法都是天方夜谭。他的花白头发是他那惊人才华的结晶。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聪明、诚实,但又非常有心计。

  斯卡德进来的时候,斯坦普的嘴正衔着一只比克牌圆珠笔。他把嘴里的笔放下,看着桌子对面的斯卡德,见他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坐下。

  “你还记得我在剑桥上学的时候,那个叫萨拉·詹森的朋友吗?她现在在伦敦金融城供职。”

  斯坦普点点头:“忘不了的。”

  “她认为有人要杀害她。”

  斯坦普怀疑地把眉毛一扬。

  “你还记得我们上个星期曾经报道过的丹特·斯卡皮瑞托和松本正美吗?”

  斯坦普把眉毛放平,身体微微前倾着。

  “松本是她最好的朋友。斯卡皮瑞托是她的同事,也是她的情人。”

  斯坦普从桌子边站起来:“出了什么事,希尔顿?”

  “萨拉将给我们寄个包裹来,明天就能收到。她说是为了证明一桩大阴谋,想要我们把这件事抖落出去。”

  萨拉从桌子旁站起身,走到雅各布和杰克身边,往两人中间一站,两只手分别撑在两个人的肩膀上。

  “希尔顿,他是个好人。我们看看他能有什么办法。”萨拉郁郁不乐地说,“问题是,我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录了行长的话的那盒磁带很有用,可是还不够。”

  雅各布惊讶地看着她:“你不会用那个磁带的,是吧?他的话里还有话呢……”

  萨拉耸耸肩:“讹诈,全是讹诈。装腔作势地吓人。他没有抓到我任何把柄。是啊,那300万,是有那回事,可是他不对其他那些人起诉,就无法对我一个人起诉。显然他是不打算那样做的。”

  “可是如果你在《泰晤士报》的朋友真的发了一篇文章,把整个事情都抖落出去,那就可能会有起诉了。那你就会跟他们一起锒铛入狱。”

  “我相信不会有那样的结局。再说,我和行长的对话也可以给我提供一些保护。我相信他是不愿意跟我对簿公堂的。”

  “可是你不能自欺欺人嘛,在《泰晤士报》头版的爆炸性新闻不可能对你一点伤害也没有吧。”

  “不可能,这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呀。我不信任巴林顿。我曾经想重新考虑这个问题,可是……”她耸了耸肩,“我们上次的通话把我的幻想彻底打破了。再说我也不能总呆在这儿。我唯一的机会就是把整个事情捅给报纸,这样一来,卡塔尼亚和黑手党的杀手们,不管这些家伙是些什么人,才会被抓起来,我才能安全。”

  雅各布和杰克怏怏地点点头。萨拉看着他们,突然感到一阵绝望。倘若《泰晤士报》不登怎么办?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感到一筹莫展。如果特工部门卷入这件事了呢?他们能不能阻止那种文章的发表?他们会不会发一道禁令什么的?可是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是不泄漏的。她在想,还有什么消息是从来没有见过报的呢?还有什么秘密是由于官方干预而没有外泄,或者逃脱过报纸的呢?她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问自己,她这是在跟谁斗?

  她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你们知道我实际需要什么吗?”

  “什么呀?”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更多的证据。我现在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证据。我想我给《泰晤士报》提供的证据还远远不够充分。”

  杰克抬头看着她问:“比方说?”

  “录像……”

  “什么录像?”

  “用来对卡塔尼亚进行讹诈的录像带。我认为它们很能说明问题。你知道,卡塔尼亚和卡拉上过床。”

  “你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吗?”杰克问道。

  萨拉看见杰克的眼神,表现出几分兴趣:“他们就在卡拉的公寓里,是不是,雅各布?阿诺特在录音磁带上说过,对吧?”

  雅各布看了看他们两个人的脸,“是的,他是这么说的。”他们三个人默默地,会心地笑了。

  “她的地址呢?”杰克问道。

  雅各布信口就报出来了,因为他向他的朋友购买窃听器之前,到那儿踩过好几次点。

  “她长的是个什么样子?你最好把你了解的有关她的情况全都告诉我。”

  他们谈了几分钟之后,杰克站起来:“对不起,我去打几个电话。”

  萨拉和雅各布相视而笑,“我从来就不相信他退了休。”雅各布说道。

  “幸好他还没有退休。”

  “别担心,他很乐意能有个借口。有原因的犯罪,很好嘛。”雅各布说着狡猾地笑了笑。

  安杰洛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他的手上拿着刚才萨拉和行长通话的录音磁带。她把磁带放进大牛皮纸信封后交给安杰洛,她看着他准备动身前往马拉喀什邮局。又放进一盘磁带后,那信封显得鼓鼓的。这还不能算是“对同案犯的不利证据”,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把它拿到法庭上去的,但是它对判罪同样能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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