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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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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一个摇了几十年船的老船夫,就算一只手摇橹,也决不会船头打横,看他一手朝北指点,似是有意叫船头打横的,心中不觉动疑! 再听老船夫的口气,忽然不对,已经暗暗注意,此时一见他扬手撒出一团黄烟,也立时推出一掌,劈了过去。掌风才发,身形已很快闪开,一面喝道:“殊弟,他是贼人的同党,快截住他。” 他这一掌,虽是仓猝劈发,但一围掌风,依然暗劲潮涌,把老船夫撒来的黄烟,悉数震散,随风而逝! 范殊瞧的心头大怒,双足一点,纵身朝后舱抢去,口中喝道:“老贼,你给我躺下!” 身形才起,右手振腕一指,凌空点去。 老船夫眼看自己撒出的一包迷魂药粉,被白少辉一掌震散,心头大骇,急忙一个打滚,跃身往江中跳去。 那在小白比他还快,汪的一声,窜了过去,一口咬住他左脚。老船夫心头慌张,忍痛一挣,噗通一声,跌入江心。等范殊掠到,老船夫一个身子,激起无数水花,已经没入水中。 渡船徒然失去了摇橹的人,船身一阵晃动,随水流去。 范殊瞧的大急,一手抓住橹柄,但他不懂得操舟,摇了两下,船身直是在江心打转。 白少辉跟了过来,道:“还是我来吧。” 范殊抬头问道:“大哥,你会摇船?” 白少辉从他手上接过橹去,说道:“会一点,好在离岸不太远了。” 说着,拨转船头,朝对岸摇去。 突见船尾水花一冒,那老船夫从水里冒出一颗头来远远尾随。 范殊伸手一指,叫道:“大哥,那老贼跟在我们后面,还不死心呢!” 白少辉一面摇橹,一面说道:“他只是一个爪牙,我们也犯不着和他计较了!” 一回工夫,摇到对岸,两人牵着马匹弃舟登岸,只见这一带山领起伏,绵亘不绝,敢情就是大巴山脉。 范殊放开小白,一路连嗅带奔,只是朝前飞跑,两人也飞身上马,跟踪追去。 一犬两骑,一路向东,第三天傍晚时分,赶到一处叫穿心店的小镇,对岸高峰耸峙就是有名的巫山十二峰了! 这三天工夫,他们足足赶了七八百里路程,依然没有追上劫持香香的贼人。 他们在镇上一家小面店吃了碗面,天色业已昏暗,由小白领路,出了小镇,朝西首一座小山奔去。 这时阴云密布,风势极紧,看样子似是就要下雨了。小白一路飞奔,不多一会,把两人带到林边一座茅舍前面。 这是一座孤立的茅舍,四无邻屋,搭盖在荒野之中。 范殊心头一紧,低声说道:“大哥,那贼人莫非就住在这里了么?” 白少辉微微摇摇头道:“这座茅舍,不似有人居住,也许他只是在此憋足,殊弟守住门口,我进去瞧瞧。” 话声方落,突然脸上一凉,几滴雨珠,打在脸上,紧接着闪光耀目,雷声震耳! 白少辉那还犹豫,趁着电光雷声,一掌推开木门,迅快的闪了进去。流目四顾,只觉这茅屋不过三间大小,室中一片幽暗,空无一物,那有贼人和香香的踪影? 此时屋外雨势渐大,白少辉退出屋外,一手带住马缰,往屋中率去,一面叫道:“殊弟,快把马匹牵进来吧!” 范殊问道:“怎么,屋中又没有人?” 白少辉笑道:“大概他们昨晚在这里住过。” 范殊气道:“我们已经追了这许多路,还没追得上他,这贼人当真狡狯如狐,可恶极了。” 突然间,一道闪光掠过,一片急雨,吹了进来,但听雷声隆隆,狂风挟着骤雨,倾盆而下。 范殊正待回身去拴木门,瞥见一个人影,从大雨中奔行而来,转眼已到门前,心中暗道:“此人定然是借着那道闪光,看到了这座茅舍,才奔来避雨的。” 思忖之间,那人已经大步跨入屋中,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目光四下一转,冷冷说道:“两位如何称呼?” 范殊站在室内,借着门外微弱的天光,已可清晰瞧见此人举动,只是瞧不清此人面貌,心是暗暗纳罕,忖道:“这人脸上,好像蒙着黑布?” 只听白少辉答道:“阁下是谁?” 那人凝立不动,冷哂道:“两位一路跟踪,已有三日之久,何用再问?” 白少辉道:“老丈大概就是八卦门掌门人神掌皇甫大侠了?” 那人黑布蒙面,瞧不清他的面貌,只见两道利剪似的目光,逼视着白少辉,口中嘿嘿干笑了两声,沉声说道:“不错,老朽正是皇甫敬亭,两位呢?” 白少辉道:“在下白少辉,这是我义弟范殊。” 皇甫敬亭似是从未听过两人名字,闻言冷然道:“两位一路跟踪老朽等人,究竟是受到何人指使而来?” 白少辉道:“老丈这是误会……” 皇甫敬亭没待白少辉说完,不耐道:“真人面前,不用说假,你们一路跟踪,已有三日,还当老夫不知道么?” 白少辉笑了笑道:“在下兄弟若是和老丈先后同路,那只能说是巧合,并非受人指使,尾随老丈而来。” 皇甫亭怫然道:“两位最好实话实说,老朽无暇和你闲扯。” 范殊见他口气托大,心中不禁有气,冷笑道:“谁和你们闲扯,你跟踪我们而来,爱听则听,不爱听就算了。” 皇甫敬亭目中寒芒一闪,怒声道:“老朽面前,你敢这般说话?” 范殊冷冷道:“有什么不敢,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替你解开穴道,现在你还囚禁在杨家庄地窖里呢!” 皇甫敬亭怔的一怔,过了半晌,才道:“不错,老朽若非两位援手,此刻仍被囚禁在杨家庄地窖之中,正因如此,老朽才冒雨而来,要把事情问问清楚,两位万勿自误才好。” 白少辉道:“老丈见询,在下兄弟,实是追踪一个人来的。” 皇甫敬亭道:“你们追的是谁?” 白少辉道:“在下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是数日之前,目睹他假扮闻香教主,杀死一个妇人,劫持其女,朝东而来,在下兄弟从潼州一路追踪至此。” 皇甫敬亭似是不信,问道:“两位如何又到杨家庄去了?” 白少辉道:“那也是一场误会,在下兄弟因杨家庄少庄主使的也是一柄铁扇,怀疑那女子落在杨家庄上,不料夜入地窖,却发现老丈等人。” 皇甫敬亭好像对铁扇两字,极为注意,问道:“此人兵器,那是一柄铁扇了?不知他是个何等模样之人?” 白少辉道:“据在下兄弟在事后调查所得的结果,此人年约二十四五岁,身穿青罗长衫,生得甚是英俊……” 皇甫敬亭又道:“两位知道他去的地方么?” 白少辉道:“不知道,但我们有一头灵犬领路,定可追得上他。” 皇甫敬亭沉吟道:“两位对老朽有援手之德,老朽不得不掬诚相告,再追下去,前途实多凶险,依老朽相劝,还是回去的好。” 白少辉心中一动,还没开口,范殊抢着说道:“我们身为武林中人,行道江湖、就是为了要扶弱锄强,那女子虽和我们谈不上瓜葛,但我们既然遇上了,纵不能让她落在歹徒手里,不加援手,就算他躲进了龙潭虎穴,我们也闯定了。” 皇甫敬亭微微叹息一声,道:“老朽冒雨而来,原是一番好意,对老朽来说,只能到此为止,再和两位相遇,咱们也许是敌对之人了。” 话声一落,迅快的转身朝门外行去。 白少辉听他口气,似是知道劫持香香的是谁,急忙叫道:“老丈请留步。” 皇甫敬亭跨出茅屋,对白少辉的叫声,似是充耳不闻,冒雨而去,瞬息消失在黑暗之中。 范殊道:“大哥干么还要叫他?” 白少辉道:“听他口气,好像已经知道劫持香香的是谁了。” 范殊听的一怔,哼道:“难怪他要劝我们回去,对了,我看他和那贼人,说不定还是一路的。” 白少辉道:“不过他今晚前来,倒确是一番好意?” 范殊道:“什么好意?” 白少辉道:“我们一路寻来,不期和他们走成一路,因此引起他们的怀疑,认为我们可能就是南北帮的人,甚至是故意把他们放出地窖暗中尾随而来……” 范殊哼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话声未落,突见小白“汪”的一声,朝门外窜去! 白少辉身形更快,一跃而起,飞射出去,右手一探,已经抓住了一个人! 这一下他飞身探手,动作如电,等到范殊惊觉,他已拖着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汉子,走了进来。 范殊看的心头大为惊服,暗暗忖道:“看来无论机智武功,大哥都比自己强的多了。” 那青衣汉子被白少辉拖入室中,愤然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白少辉冷冷问道:“朋友做什么来的?” 那青衣汉子挣得一挣,未能挣脱白少辉的手把,怒声道:“门外下着大雨,在下自然是避雨而来的了,朋友这般扣着在下手腕,要待怎的?” 白少辉微微一笑道:“放开你手腕,自然可以,只是朋友回答的使人并不满意。” 青衣汉子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白少辉道:“朋友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答我所问。” 青衣汉子道:“你要问什么?” 白少辉笑了笑道:“还是那一句,朋友做什么来的?” 青衣汉子倔强的道:“在下也还是那一句,避雨来的。” 范殊冷哼道:“你倒是硬朗的很。” 青衣汉子道:“你们总该知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白少辉扣着他手腕,一时真拿他没有办法,暗暗皱了下眉,问道:“朋友是那一派门下?” 青衣汉子道:“衡山。” 白少辉忽然想起自己去找张果老之时,曾见衡山掌门南岳观主身后,随侍一名青衣少年,好像叫做赵世骐。 此人自称衡山门下,不知是真是假,自己何不试他一试?心念一动,立即含笑道:“朋友原来是衡山派门下,在下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他的近况如何?” 白少辉道:“朋友请说。” 青衣汉子道:“在下去岁曾奉家师之命,前往南岳宫,拜见观主,记得在观主身边,有一位姓赵的兄弟,和在下谈的颇为投机,可惜忘了他的名字……” 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青衣汉子接口道:“随侍掌门人的是小师弟赵世骐,他……” 白少辉并没注意他下面的话,五指一松,笑道:“朋友果然是衡山门下,在下失敬了。” 青衣汉子道:“两位是那一门派的高人,可否见告?” 白少辉道:“在下不过区区无名之辈,说出来,朋友只怕也不会知道。” 青衣汉子道:“朋友既然不愿通名,在下也不勉强了。” 突然转身一跃,飞掠出门,疾奔而去。 范殊眼看着青衣汉子走的甚是匆忙,不觉说道:“我看这人大有些可疑,大哥怎的把他放了?” 白少辉道:“他是衡山门下,大概不会错了,再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范殊沉吟道:“八卦门的掌门人,少林和尚,武当道士,一路朝这里而来,如今又发现了衡山派的人,到底这些人做什么来的呢?” 白少辉已在屋角坐了下来,说道:“殊弟,不用想了,快休息吧!” 范殊傍着白少辉坐下,一面说道:“这几个月,我为了找寻黑煞游龙桑大侠,在江湖上走动,遇到了不少事故,而且每一件事,都像谜一样的神秘,使人不可捉摸。就拿假冒闻香教主的贼人来说,他劫持香香,照常情判断,应该只是江湖下五门贼人的行径,但我们追了几天,却似乎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了。” 白少辉早就有此感觉,只是想不出对方究是何等人物?劫持香香,为了什么? 突然,他想起嘉陵江渡口老船夫之言,那天早晨,第一批渡江的五六个人,带了十几条狗,极似哮天叟石中龙也来了。 那么这批人呢?是不是也朝这条路来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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