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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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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出口,右手已经轻易的落在那汉子腕脉之上,那汉子哼一声,粗壮的身躯往下一矮。 “对你们,我可没有这样,即使是动了手,那也是先礼后兵,我教你点礼数,你站稳了!”郭怀的话声再出口,那汉子两腿已离了地,身子也飞了起来,先是往上飞,然后横飞,断线风筝似的,直向大门撞去。 那汉子刚才那扯着喉咙的一嚷嚷,已经惊动了远近,往里头一拥跑出来十几个,个个光着脊梁,露着一身结实的肌肉。 一个结实,十几个结实加在一块儿,实该结实得像座山。 奈何这座山经不起打横飞来的那汉子一撞,立即东倒西歪全躺下了。 只这一手就够了,门外的那几个,躺下的那十几个,嚷嚷着全退进去了。 只有那汉子还躺着,摔得不轻,一时站不起来了。 郭怀带着宫弼进了大门,从那汉子眼前过,那汉子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能伸手他也不敢伸手了。好大的前院,好多的人,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个不光着脊梁,也难怪,天气热嘛!再说走船玩儿命的,还怕光脊梁不好看? 郭怀带着宫弼还没往里闭。 一个粗壮沉喝传了过来:“闪开,让我来会会他姓郭的。” 一个个的汉子潮水似的退往两旁,让出了中间一条路,顺着这条路往里看,两三丈外站着七八个中年壮汉。这七八个虽然没光脊梁,可是一个个也都坦胸露杯,说好听一点叫豪迈,说不好听叫粗鲁。就在这时候,一声怪叫传了过来:“宫老!” 一个黄脸黄胡子壮汉跨步而出,一脸诧异的望着宫弼。 宫弼这才开口说了话:“五堂主,没错,是我,宫弼。” 这才是人名树影,普天之下,尤其是北六省,谁不知道宫弼这两个字? 两边的,立时起了骚动,那七八个也都瞪大了眼。 黄脸黄胡子壮汉诧声道:“宫老怎么跟这个姓郭的一块儿——” 宫弼道:“五堂主先不要问那么多,听我一句话,为了不伤人不伤和气,请马上带我们面见贵帮主。”这不是别人说话,是活财神说话。 黄险费胡子壮汉迟疑了一下:“请等一等。” 他就要转身。 适时一个话声从后头传了过来:“帮主有令,请宫老跟来人后花厅相见。” 活财神说的话,就是不同。 黄脸黄胡子壮汉立即侧身摆手:“宫老,请!” 他请的是宫弼。 宫弼却没动,等到郭怀迈了步,宫弼才举步跟上。 天津船帮的这些个,尽管个个是玩命斗狠的,但个个走南闯北,也都是明眼人,宫弼这份所执的恭道礼,又把他们看怔了。 后院更大,灯火通明,藉着灯光看,没有亭台楼村,不够气派不算美,但却别有一番慑人气势。那石阶高筑的一座大花厅,就坐北面南坐落在后院中间。 进花厅,不见字画,只见一盏盏的大灯,把厅里照耀得光同白昼。 靠里,左右各五,十把靠背雕花太师椅,雁翅般排列。 靠里,面南,另有三张一字排列的太师椅,上头都放着其色乌黑的皮垫子。 常在海上讨生活的,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整张的虎鲨皮做的。 这时候,那三张大师椅最中间一张前,已经站定了一个魁伟壮汉,正是海威堂开张宴上那位天津船帮的帮主。椅子后,还站着两名脸色冷肃,神情剽悍的提刀黑衣汉子。 不用说,那是帮主的近身侍卫。 郭怀、宫弼,身后跟着那七八个,直趋近前。 魁伟壮汉抬了手:“宫老不但是稀客,而且今夜来得让人诧异,请坐。” 宫弼没动,也没说话。 郭怀突然道:“我要见的是天津船帮的帮主,不是你。” 魁伟壮汉一听,怔了怔道:“怎么说——” 郭怀道:“你不是帮主。” 魁伟壮汉勃然色变:“姓郭的,天津船帮要不是看宫老金面——” 宫弼说了话:“一堂主,你错了,宫弼只是不愿见贵帮弟兄受到伤害。” 魁伟壮汉一怔:“宫老知道我——” 宫弼道:“对资帮,我知道的不算少,我不但知道你只是内一堂的堂主,而且还知道帮主姓海,双名无极。”魁伟壮汉惊叫道:“宫老,你——” 宫弼道:“普天之下,知道的人不多,可巧我就是那少数几个人里的一个,我既然知道,跟我同来的这位,自然也就知道了。” 魁伟壮汉还待再说。 突然,一个震人耳鼓,洪钟也似的话声,从厅后传了进来:“一边儿去,我见见这位名满天下的活财神。”魁伟壮汉马上一脸恭谨肃穆色,低头躬身,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那七八个身旁,那七八个也立即躬下了身。旋即,厅后踱进了三个人,三个人一前两后,后头两个,也是两个脸色冷肃,神情剽悍的提刀黑衣汉子。前头那个,不得了,身躯比那位一堂主更要魁伟,简直半截铁塔也似的,豹头坏眼,绕腮虬髯,须发白里泛灰,威猛之态,慑人已极。 他,大踏步走到中间太师椅前,大马金刀坐了下去。 那四个提刀黑衣汉子,成一字的肃立椅后。 宫弼淡然道:“想当初,你在我面前只有站着的份儿,没想到曾几何时,我却站在了你面前,这可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啊!” 魁伟大汉闻言一怔,环目一凝:“你怎么说——” 话没说完,他又一怔,站了起来道:“你——” 宫弼道:“不认得了么?我现在叫宫弼,当年,我叫宫天干。” 魁伟大汉环目猛睁,霹雳大叫:“相爷,真是您——” 宫弼微一笑:“不错,你到底还是想起来了!” 他这儿话刚说完,魁伟大汉须发告张,激动中一步跨到,叫道:“相爷,您想煞了属下了,海无极给您磕头。”推金山,倒玉柱,他就要拜下。 宫弼伸手一拦,别看他只伸手一拦,硬架住了魁伟大汉海无极那半截铁塔般的身躯:“别急着拜,我先给你引见这位——” 他抬手向郭怀:“这位——” 海无极道:“属下知道,他就是群义镖局的那个郭怀,冲着相爷您,天大的事儿一笔勾销。”宫弼道:“不只是天大的事儿一笔勾销,海无极,难道你看不出,我对这位,执的是下属礼?”海无极一怔,望郭怀:“相爷,他——” 宫弼道:“那位一堂主,回来告诉你了没有,我只是海成堂的总管,海威堂的主人则另有其人!”“他说了,属下正感惊奇,难不成这个郭——” “不错,这位就是海威堂主人。” 那七八个听傻了。 海无极大叫:“什么,他就是——相爷,您怎么会——” 宫弼截口道:“海无极,你可还记得,当年咱们每次出海,喊得震天价响的,是哪两个字?”“属下当然记得,就是‘海威’——”海无极话说到这儿,神情猛震,急道:“相爷,难不成他是——”宫弼道:“这位,他上郭下怀,两个字都是他的姓,只因为他自小被那两位抚养,如今又接那两位衣钵,更是那后一位的义子,那前一位,就是袁大将军麾下那位郭威郭将军。” 海无极颤声叫道:“照您这么说,那后一位就该姓怀,岂不就是皇爷?” 宫弼肃容道:“海无极,以你看呢?” 海无极须发皆颤:“这,这怎么可能,当年事后,皇爷失踪,臣下分散,传闻皇爷已然归天——”宫弼道:“海无极,你看!” 话落,抖手,手中革囊脱落,郭怀的那柄长剑立现,宫弼双手捧起了长剑。 海无极眼泪突然夺眶,嘶声大叫:“皇爷的——” 他双膝落地,立即拜了下去,竟然双肩耸动,为之失声。 那七八个瞪着眼,张着嘴,成了泥塑木雕的人。 宫弼道:“皇爷如若已在当年归无,何来如今的通记活财神宫弼,皇爷不过是暂作归隐,命我来此广作经营,暗中培植实力,以便后日重振七海雄风,海无极,如今这一切你明白了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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