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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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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还是没有动,没有开口,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个枉死的鬼魂,又回来向人索命。 风四娘长长吸了口气,冷笑道:“不管你是人是鬼,这次你既然又来了,就得让我看看你的脸,否则你就算是鬼,也休想跑得了。” 她的眼睛发着光,她已快醉了。 风四娘已经快醉了的时候,若是想做一件事,天上地下所有的人和鬼加起来,也休想拦得住她。 她忽然冲过去,掀起了这人的面具。 这人还是没有动,月光恰巧照在他脸上。 风四娘怔住,又长长吐出口气,道:“连城璧,果然是你。” 连城璧苍白的脸上全无血色,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竟像是也曾流过泪。 风四娘冷笑道:“一向自命不凡的无垢公子,几时也变得不敢见人了?” 连城璧冷冷的看着她,一张脸还是像戴着个面具一样。 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有时就是种最悲伤的表情。 ——他和沈璧君,岂非本是对人人都羡慕的少年侠侣? ——这世上若没有萧十一郎,他岂非也可以快快活活的活下去? 想起了他的遭遇,风四娘的心又软了,忍不住叹息道:“你若也想喝杯酒,就不妨跟我上去,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也曾在一起喝过酒的?我们三个人。” 连城璧当然记得,那些事本就是谁都忘不了的。 他看着风四娘,不禁也长长叹息,就在他的叹息声中,风四娘忽然看见一只手伸了过来。 一只很白,很秀气的手,手腕纤秀,手指柔细。 可是风四娘看见了这只手,一颗心却已沉了下去,她已认出了这是谁的手。 就在这里,这只纤美柔白的手,已闪电般拧住了她的臂。 只听一个人在她身后带着笑道:“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也曾在一起喝过酒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的笑声也很温柔,他的手却已变得像副铁打的手铐。 花如玉,风四娘用不着回头去看,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花如玉。 她宁愿被毒蛇缠住,也不愿让这个人碰她一根手指。 花如玉的另一只手,却偏偏又搂住了她的腰,微笑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喝的还是洞房花烛酒。” 风四娘没有开口,她想大叫,想呕吐,想一脚把这个人活活踢死,可惜她却只能乖乖的站着。 她全身都已不能动,全身都已冷透,幸好这时她已看见了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就站在楼梯上,脸色甚至比连城璧更苍白,冷冷道:“放开她!” 花如玉眨了眨眼睛,故意问道:“你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要我放开她?” 萧十一郎道:“放开她!” 花如玉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她的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已拜过天地,入过洞房?” 萧十一郎的手握紧刀柄。 刀是割鹿刀,手是萧十一郎的手,无论谁看见这只手握住了这柄刀,都一定再也笑不出的。 花如玉却笑了,而且笑得很愉快,道:“我认得这把刀,这是把杀人的刀。” 萧十一郎并不否认。 花如玉又笑道:“只可惜这把刀若出鞘,第一个死的绝不是我,是她!” 萧十一郎的手握得更紧,但却已拔不出这把刀。 他知道花如玉说的不是假话。 花如玉悠然道:“我还可以保证,第二个死的人也绝不是我,是你!” 萧十一郎道:“哦?” 花如玉道:“所以你就算想用你的一条命,换她一条命,我也不会答应,因为你已死定了。” 萧十一郎的瞳孔在收缩,他已发觉黑暗中又出现了两个人,手里拿着三件寒光闪闪的外门兵器。 一柄带着长练的钩镰刀,一对纯银打成的狼牙棒。 这两种兵刃一种轻柔,一种极刚,江湖中能使用的人已不多。 只要是能使用这种兵刃的人,就无疑的是一等一的高手。 萧十一郎的心也在往下沉。 他知道自己的确已没法子能救得了风四娘。 风四娘大声道:“我用不着你陪我死,我既然已死定了,你还不快走?” 萧十一郎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是愤怒?是留恋?还是悲伤。 花如玉又笑道:“你不该要他走的。” 风四娘道:“为什么?” 花如玉道:“因为你本该知道,这世上只有断头的萧十一郎,绝没有逃走的萧十一郎。” 风四娘咬着牙,道:“那么你最好就赶快杀了我。” 花如玉道:“你不想看着他死?” 风四娘恨恨道:“我只不过不想看着他死在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手上。” 花如玉又笑了,道:“我若一定要你看着他死,你又能怎么样?” 他挥了挥手,狼牙棒和钩镰刀的寒光已开始闪动。 萧十一郎的刀却还未出鞘。 花如玉微笑道:“我绝不会让你先死的,因为只要你活着,他就绝不敢拔出他的刀。”他微笑着,转向萧十一郎道:“因为只要你的刀一出鞘,你就得看着她死了,我保证一定死得很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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