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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第六章 牧场惊魂

  路旁一棵大树上枝叶轻响,探出一个脑袋,应道:“是三哥吗?我在这儿……”

  罗永湘招手道:“快下来!”

  大牛拨开树枝,飞身落地,急问道:“二哥,里面怎么样?究竟是人是鬼?”

  罗永湘道:“现在没有时间细说,你赶快随我进去办一件要紧事。”

  大件哑声道:“干什么?”

  罗永湘用手指着道:“你由左边那片山坡过去,穿过一座牛栏,便是木屋的背后,那地方有个小山头,山上就是墓地……”

  大牛吃惊道:“墓地?你是说理死人的地方?”

  罗永湘道:“不错,那儿有一座新坟,埋的就是单家牧场场主单纶,你去将坟挖开,把尸首搬出来……”

  大牛心底直冒寒气,呐呐截口道:“三哥,你是要我去盗墓?”

  罗永湘毫不否认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你搬出尸首以后,一定要将坟墓重新填好,木可留下痕迹,然后带着尸首赶快离开牧场,到十里外路旁等我——记住了吗?”

  大牛道:“记住了,可是……”

  罗永湘一挥手,道:“好!快去吧。行动势必要谨慎,不能一被人发觉了。”

  大牛道:“可是……我一个人去,心里有些发毛,只怕……只怕……”

  罗永湘道:“怕什么?你一向胆大,莫非就怕鬼?”

  大牛忙道:“谁说我怕?我只是……手脚有些发软罢了。”

  罗永湘微微一笑,道:“不要胆怯,我就在附近替你把风,如有什么变故,我会随时帮助你的。时间不早,快快去吧。”

  大牛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向后山去了。

  罗永湘暗中护送了一段路,见他已经绕过树林,登上后山山头,才转身折返木屋。

  回到书房窗外,却发现一条人影,提着雪亮的板斧站在窗前。

  那人身躯硕壮,赤裸着上身,竟是单猛。

  罗永湘吃了一惊,再想退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上前含笑招呼:“这般夜深了,单兄还没有安歇?”

  单猛目光炯炯地道:“罗相公往哪里去了?”

  罗永湘笑道:“在下有择席的毛病,一时睡不着,在附近随便走走。”

  单猛道:“为什么木走房门,却由窗口出来?”

  罗永湘道:“深夜开闭房门,恐怕惊扰了后屋老夫人,这窗口面对茂林,窗外景致绝佳,在下为了方便,就由窗口跨出来了……”紧接着,话锋一转,问道,“刚才怎么没有看见单兄呀?”

  单猛冷冷道:“今晚后半夜轮到我巡夜,适才由这儿经过,见书房窗户开着,所以停下来看看。”

  罗永湘道:“这牧场里很安静嘛,夜晚还用得着巡夜么?”

  单猛道:“总得防止野兽偷吃牲畜,歹徒窥伺财物。”

  罗永湘“啊”了一声,道:“这儿四面环山,豺狼之类的野兽想必是有的,但附近别无人家,曾小之辈大约不致跑到深山里来吧。”

  单猛道:“或许有那存心不善的鼠辈,假作迷途投宿,暗中怀着鬼胎,却也说不定呢。”语声微微一顿,又阴沉的一笑道:“罗相公,我可不是指你,你千万不要误会了。”

  罗永湘仰面笑道:“单兄多虑了,在下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别说单兄不是指我,就算是指着我说的,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又有何妨呢!”

  单猛点点头道:“说的是。夜已深了,罗相公请安歇吧。”

  罗永湘忙道:“单兄既要守夜,在下也睡不着,难得有个伴,何不多聊一会?”

  单猛道:“罗相公想聊什么?”

  罗永湘道:“随便谈谈,藉度长夜而已。来!那边有几张木椅,咱们坐下来聊吧。”

  单猛也不推辞,倒提板斧,拖了一把木椅坐下——斧头着地时,“咯”地一声,竟陷入泥中五六寸深。

  罗永湘心里估计,那板斧最少也有七十斤重,绝非普通砍柴的工具,倒像是件重兵刃。

  当下也不说破,相对坐定,才试探着道:“此地水草茂盛,真是一片绝佳的牧场,尊府经营整顿,想必已花了不少年工夫了吧?”

  单猛道:“并不太久,从先父手中开始,前后才二十年不到。”

  罗永湘道:“一二十年能有如此规模,可算很不容易了。当年令尊看中这块土地,打下这份基业,眼光确有独到之处。可惜在下无缘,竟未能拜识令尊。”

  单猛道:“先父故世才一个月,罗相公若能早些来,就可以见到他老人家了。”

  罗永湘嗟叹了一阵,道:“在下平生最敬慕忠厚持家的长者,今日目睹尊府兄弟七人,相处如此和睦,老夫人慈祥可亲,妯娌相敬,兄友弟恭,足见分尊是位道能兼备的尊长,怎奈苍天无眼,竟木假年,唉——”

  单猛似乎并无多大伤感,反而淡淡地道:“生老病死,’人所难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罗永湘忽然正色说道:“单兄,有句话在下一直闷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

  单猛诧道:“什么话?”

  罗永湘道:“这是在下心中一个大胆的猜疑,说出来,单兄莫怪唐突失礼。”

  单猛道:“有话直言无妨。”

  罗永湘肃容低声道:“在下怀疑令尊并非死于痰单症,而是被人谋害的。”

  单猛变色道:“你怎么知道?”

  罗永湘道:“痰塞症必因哮喘而生,令尊生前既无喘病,不可能染上痰塞症。”

  单猛道:“但大夫诊断,确是痰塞。而且,先父临终时,我们都亲眼看见他老人家呼吸重浊的情形……”

  罗永湘道:“一个人临死之际,呼吸必然重浊,这并不能作为判断病症的依据。”

  单猛道:“可是,兰州同仁堂的曹老夫子,乃是甘陕一带著名的儒医,难道他……”

  罗永湘一字字道:“他也可能就是谋杀令尊的凶手。”

  单猛怔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

  罗永湘道:“单兄敢莫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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