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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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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摩勒随口应了,因铁牛武功尚差,欲令留下,事完再带他。铁牛不舍师父,苦求同行。查牤笑道:“你带这样好徒弟,还怕遇敌累赘么?”黑摩勒一则好胜,又见铁牛恋师意诚,只得答应。江明立起告辞,童兴也要同去。查牤道:“你两人并不同路,童贤侄令师日内要来,何必都走?”童兴因知唐氏兄妹也要一同迎母,想和江、唐三人同去同回,诸老也未再劝。这几位小侠全都性急,酒饭先已吃过,见夕阳未落,天气良好,又是中旬月光,正好赶路,便同告辞起身。黑摩勒行时,微闻诸老谈话,仿佛前途有险,语声甚低,也未听真。因唐母归途另有捷径,途向不同,又急于把事办完去追师父,料知江氏母女许多能手同行,决可无事,用不着自己,才出洞口,便提议分路。江、童二人知他心意,各订后会而别。 黑摩勒途中考验铁牛,果是灵慧内秀,进境甚速,最难得是天生快腿,轻功虽未到家,如论脚程,竟是飞快,能够追上自己,越发高兴,怜爱异常。师徒二人全部形貌丑怪,又都年轻任性,童心未退,喜事好奇,常把面具套向头上,乍看直似鬼怪之类,不似生人,好在深山僻境无人发现,一晃赶了二三十里。因抄近路,所行多是山径,又当夕阳西下,将近黄昏之际,空山无人,到处水流花放,山鸟飞鸣,静荡荡的,连个樵夫也未遇上。 铁牛见师父走了一段忽然住口不再说笑,一味加急飞驰,好似有什急事,心神不宁情景,忍不住问道:“这条路和我来时所走不同,师父以前常走么:今天大暖,何不把皮面具取下,歇上一会再走?” 黑摩勒不知铁牛对师忠义,知道乃师胆大气豪,向不畏难,多厉害的强敌,从未放在心上,当日不知何故,神态失常,心疑所办的事不是寻常,意欲乘机探询,只当铁牛初次走这急路有些力乏,想要歇息,心疼爱徒,暗忖:他年纪大小,学武日期不多,今日一口气随我急驰了三十来里,全未歇脚,也未落后,即此已是难得,如何能与我比?便把脚步收住,笑间道:“这条道还是前随你司空师祖走过一次,虽非熟路,但我久惯山行,善查途向,记性又好,照此走法,决无差错。先前原想试你脚程和轻功进境,正走之间,忽然想起师祖行时命我武夷之行,也许别有用意。我自来言出必践,既已奉命于先,又向师祖一口承当,自无不去之理。但是芙蓉坪老贼本身就有惊人武功,加上千百成群的厉害徒党。当朱家小主和那几家义士遇害之时,各位师长前辈虽觉小主晚年违忠拒谏,受人蛊惑,好些咎由自取,仍都激于义愤。只为老贼多少年处心积虑,部署周详,根深蒂固,发难共只一日之间,便将小主苦心经营的三处根本重地全数篡夺了去,并还同时杀害好几家亲丁戚友二百多口。被害人无论男女,十九都是一身极好武功,朱、白两姓更多能者。这类叛主逆谋,以小主那么智计多疑的人,老贼随在一起,朝夕相处,事前不现一点反迹。三处大寨田庄,相隔最近的也有六七百里,同时发难,事情做得那么干净。如非小主好客,礼贤下士,无意中结交了几位高人,手下又有两个忠勇之士,机缘好些凑巧,未被老贼一网打尽,休说那几家寡母孤儿,无一能够幸免,便是后因小主惑于金壬,倒行逆施,与他疏远的一班前辈高人,急切问也必以为当道约集能手,多年埋伏,突然发难,才致败亡如此迅速,未必便知底细。老贼杀主背叛之后,本来还想将计就计,把事情推在当朝敌人身上,自己暂时隐避,作为临难脱逃,假装好人,后因周折太多,一手不能遮掩世人耳目,性又忌刻多疑,不放心别人代为掌管,加以最关重要的朱、白二家遗族孤儿,是否斩尽杀绝,尚有疑点,小主晚年受了所荐梵僧蛊惑,更多外宠,风闻已有两子初生。这两处侧室,又均智勇双全的女子,为防嫡室得知,居处十分隐秘,几次命人四出穷搜,只搜得了两个未生育过的女子,并且还是老贼特意奉献的女奸细,另两处感恩呈身的名家之女,一个也未寻到,情知势成骑虎,索性明来。一面勾结当道,为虎作伥,专与合谋,残杀先朝遗民志士,以增他的威势;一面把平日勾结的那些死党爪牙聚在一起,把小主三处大寨,只留芙蓉坪一处,每日集众教练,到处物色能手,仗着财产众多,天时地利,把芙蓉坪老巢布置成了铁桶金城。休说所养死士和各派的能手,便那由外而内的许多层的埋伏,不是本领极高的人,便无敌人拦阻,插翅也难飞渡。诸老前辈虽然痛恨老贼,动了公愤,为了大乱之后,人民好容易才得休息,老贼逆谋已成,官私两面势力甚厚,防备又极周密,行事稍为疏忽,便要激成大变,贻累善良人民;再者遗孤也未成长,有的尚还不知下落,经陶师伯在黄山始信峰顶四处传书,把小主昔年那些旧友全数请去,互相商计,把内中几位和小主私交最厚,不是陶师伯往请已快动手的,婉言劝止。最后议定,各尽各心,暂时表面隐忍,暗中布置,分头行事。首由陶大师伯把你江明师叔救上山去教养,一面查访王妃母女和朱、白两家遗族下落,欲等孤儿成长,时机到来,助其报此血海深仇,并为人民除此大害。不料这两家遗族遗孤,多有男女异人暗护,本身又极机智,行藏隐秘,除陶、吕、司空诸老外,余者只知尚在人间,不曾遇害,不知隐藏之处。老贼先颇害怕,也为穷搜数年毫无迹兆,诸老前辈也无一人出头作对,寡母孤儿逃亡未死,本在疑信之间,以为昔年反间计成,这班异人高士已被小主自己得罪,认作邪恶一流,遇害由于自取,不再过问,只管芙蓉坪老巢戒备仍严,心已放了不少,本已松懈下来。近年老贼忽然发现好些警兆,先是听人传说,江东出一侠丐,名叫金线阿泉,貌相神情,均与昔年情人死党女铁丐花四姑叛主手刃的小主手下大将白守忠一般无二。当时命人查访欲加暗算,后来去人归报,说此人年纪虽轻,武功极好,尤其行踪飘忽,机警万分,出没无常,不可捉摸;再一打听来历出身,竟是前明三异丐中王鹿子的得意徒孙,如何敢于冒失下手?老贼闻报,已是忧疑,不料疑心生暗鬼,又听徒党相继密报,说在湖北黄冈大侠莫全八十生日会上,以及武当山、黄山、南明山等地,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少年男女幼童。老贼知道这些遗孤必被小主所交高人奇士救去,既敢出现,必非偶然,心更发慌。正忙着密令手下徒党到处搜擒杀害,忽又发生北山赴会之事。那么凶横厉害、党羽众多的老花婆花四姑,竟会一日之间身败名裂,遭了惨报,一班有名贼党凶徒也自伤亡殆尽。我料老贼得信,定必魂梦难安,戒备越严。师祖孤身一人,深入虎穴,以他性情为人,此行实是凶险。我本打算跟去,他老人家许是知我对他忠心,未必听劝,表面不加禁止,却令我为他代约一人。此时想起,才有一点明白,但又不能违命不去,意欲赶往武夷,先照所说行事,看看有无此人,把话交代,立即起身追去。方才途中寻思,我素不怕事,不知这次怎会神志不宁,仿佛有什预兆神气?其实只是担心师祖,本身并无什事。你尚年幼,功力不深,随我跋涉长路,恐难胜任。如往芙蓉坪,更是虎穴龙潭,危机密布,连我和师祖能否深入尚无把握,你更万去不得。最好仍回南明山中练功等我,不可无故冒此奇险,还要累我分心劳神,无力兼顾,自找苦吃何必呢?” 铁牛恋师情切,胆子又大,始而再四哀求坚请同行,到时听命行事,哪怕不能同进,守在外面,决不冒失行动,说什么也要一路,不肯离开;后见黑摩勒力言利害,固执不允,已有怒意,不敢再强,暗忖:师祖也是不令师父同行,师父照样偷偷追去,何不学样?假意应诺,暗中跟去。只是师父人太聪明,尾随在后难免觉察,跑得又快,未必能够追上;芙蓉坪是在何方,相隔多远,如何走法,全不知道,岂不是糟?知道当时一问必露马脚,便装心烦不再开口,行至途中再打主意探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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