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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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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珠方料卫璧有事,忽听红杏来报,说有两个少年男女,带了两盆花,说是姓丙,由穿云顶来此贺喜。任龙料是兰珠所说丙氏兄妹,不等说完,抢先接出,新人见仙宾来贺,忙令添杯设座,正要出迎。忽听外面任龙笑呼:“小钟师兄也赶来了。”随见任龙陪了钟灵和丙纯、丙纨一同走进。众人纷起让座,忽闻桂花香味甚浓,心神为之一爽。跟着便见红杏、海棠各端着一个二尺方圆的白玉盆,盆中种着二尺多高的桂花树,走了进来,放在花架之上。众人见那桂花树干笔直,色如苍玉,叶小花多,花作五色,布满枝头,望去宛如五色金珠结成的华盖,异香馥郁,闻之心神皆爽,俱都赞好不置。丙纨笑道:“愚兄妹今日禀明家师,来此拜望,不料正是兰姊喜期,幸而来时带有两盆东溟岛五色灵珠仙桂,只得权充贺礼。来意不诚,你再谦谢,我更不好意思了。”钟灵一面随众人座,接口笑道:“你兄妹嫌礼物大薄,我还是两肩荷一口呢。”丙纨笑答:“你那来意,不比什么贺礼都强么?”众人闻言,料知有事,敬酒之后,兰珠正要询问。丙纨原未见过灵筠,于是同座,见她果然秀外慧中,美艳如仙,容光照人。再看卫壁,相貌贫薄,一脸好猾。暗忖:“先前我代兰珠不平,此时一见,果是国色仙姿,与兰珠同是天生丽质,而风情蕴藉,温柔妩媚,似乎过之,难怪李琦颠倒。只是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正待可惜,听兰珠一问,想起前事,正要示意拦阻。兰珠恐灵筠多心,又因前夜畅谈心事,知她上次穿云顶之行,受迫无奈,并非本心,决不会再作越分之事,忙向丙纨暗使眼色,笑说:“室无外人,这次回来,筠姊交情更厚,小钟师兄请道其详。”钟灵笑说:“此事与上次穿云顶取宝不同,本可明言,无缘的人去了只找苦吃。你们不知内中一位性情有多怪呢。”丙纨不便再说。 钟灵随说来意,道:“那日妖妇和两同党不知众人功成回去,已然起身,急欲报仇取宝。那两个妖党邪法既高,又觊觎穿云顶的藏珍,由远方得信赶来,本就打算当夜前往,听妖妇一说,立时起身。所去途向,偏在东南,必须经过树王峰一带。妖妇原知峰下隐有异人,法力甚高。以前曾有两个同党冒失往探。一个落地吃了大亏,连异人影子都未见到,便把左手断去,惊退回来。一个还未落地,便被一片霞光四面困住,无法脱身,无论何方冲突,才一挨近,便觉周身如被针刺,奇痛非常,总算见机,未敢强抗,跪在下面哀声求告,受了一场虚惊,才得脱身回来。先受伤的一个妖人名叫敖朱烈,心中怀恨,又勾结了几个同党,前往窥伺报仇。去的人不是寻找不到地方,便是峰腰下面好似有一种极大阻力隔断,无法降落。再不,便是到了下面,走到异人所居崖凹左近,忽觉奇痛,前面好似隐着极奇怪的刀山剑树,在那里不住转动,看又看不见,稍微走近,便非受伤不可。内有一个冒失的,走得稍快,不曾留意,手指前面,和同伴说话。手刚往前一伸,猛觉奇痛,忙即缩退,再者已成秃掌,手指全断,鲜血淋漓,偏又看不出一点形影。当时急怒,忙施邪法异宝,想迫敌人出斗,哪知并无用处,任多厉害的法宝飞剑,只一出手,便如石投大海,妖光一闪,化为乌有。另一人虽未受伤,因料异人隐形在前,暗设埋伏,见同党受伤,口中喝骂了两句,忽然周身奇痛,好似被千万无形刀剑四外围住,行动不得。最后还是哀声求告,把所有防身法宝一齐失去,仅以身兔,这才知道厉害。由此无人敢再招惹。后来又有两个妖党无心路过,却是无事。渐渐试出来人如由峰右绕过,不经异人所居崖凹上空,便可无害。经此一来,互相传知,视为畏途,谁也不敢由峰左经过。 “妖妇本想连树王峰都避开,拼着多绕百十里,免生枝节。偏是所约两妖党来时经过此峰,并由峰左飞越,并无异兆,自恃邪法,乃师又是五台派教主混元祖师,以为对方震于五台派的威名,不敢结怨,力言此举太丢师门的脸,执意不肯。后经盗魁妖妇再三劝说,才生了一点戒心。去时虽由峰右绕越,事成回来,仍想就便一试,到底是何人物。如此厉害。妖妇苦劝不听,又知二人乃五台派能手,只得听之。哪知这两妖党以前经过,正值这两位异人神游未归,一时凑巧。树王峰方圆二百里内,照例不许妖邪经过。因崖凹偏在峰左,峰右一带不易遇上,比较好些。再不,便是赶上对方正在下棋,构思之际,懒得出手。否则照样吃亏。妖妇等三人便悄悄飞过,也难保其无事,二妖人偏是恃强。内中一人过时口出不逊,又仗着身旁带有聆音照形之宝,取出向下查看。妖妇方要拦阻,耳听下面大喝:“无知妖孽,要看我是谁么?这个容易。”随见一道光华飞起,男女三妖人,一个首先无故下落;一个被那道长虹般的剑光困住,不能脱身;妖妇比较知机,再三哀求饶恕,自行下降,跪地求饶,才得放逃。 “等我由这里赶回窥探,因知异人性情古怪,老远止住乌鹏,不令飞近。只见长虹和妖人已全不见,知道异人不会轻饶他们。正在空中遥望,猛觉一股极大的吸力,连人带鸟全被吸住,往前面峰下飞去。乌鹏还想强挣,我因听师父说过,知道对方善善恶恶,不与正经修道的人为难,又最爱灵秀幼童,忙喝乌鹏,不许挣扎,速自投到。一面在鹏背上跪祝道:“老仙长在此,早想拜见,只是年幼道浅,不敢冒昧。现蒙相召,求之不得。乌鹏无知,望乞宽恕。”话未说完,吸力忽去。我仍指挥乌鹏朝下降落。到地一看,妖妇不见,二妖党一死一伤,受伤的一个正在哀号挣命。随听崖凹中有人喊我。我知离崖口五六丈设有金刀之禁,不能妄人,恐和妖人一样受了误伤,不敢冒失。命乌鹏等在一旁,先朝崖凹行礼求见,然后试探着走进,居然无事。 “我先前留神细看,那崖凹中空无一人。等到相隔丈许,刚刚再次跪倒,面前金光一闪,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驼背红脸老者,对面坐着一个相貌奇丑的矮胖和尚。崖凹甚小,长约丈许,深还不到一丈。当中放着一块三尺方圆的平整山石,上刻棋盘,似在对弈,各坐在一块较矮的山石之上。看神气,那崖凹恰容两人,隔石对坐,不蔽风雨,除坐处外,更无回旋余地。心想:“这两位异人那高法力,天下名山胜景甚多,为何选这个荒寒阴晦的雪山危崖,逼窄之处,长年住在里面,不肯离去?”方在不解,和尚笑说:“你知这位红脸老头是谁么?”老头笑说:“难为你那么有智慧的和尚,他一个幼童,怎会知我二人来历?”和尚笑答:“此子根骨甚厚,必是他师父的爱徒,相隔这么近,难道平日一字不提?”我已被唤起,立在面前,闻言恭答说:“家师只说树王峰住有两位前辈仙长,令我避道而行,不奉呼唤,不许近前冒读。方才因见妖党被困,送完朋友回来,想瞻仰二位老前辈的法力,竟蒙赐见,实是万幸,别的均不知道。”老头笑道:“想不到雪衣老儿真守信约,此予也真灵慧可爱。”随说今日三妖人无礼死伤之事。又说:“我两人的来历,归问你师父,自知底细。方才一局未终,为无知妖孽败了清兴,此时还要再完残棋,无暇多言。妖妇已被放走。这两个五台门下妖徒,一个妄恃邪法,自投死路,一个虽保残生,受伤甚重,已不能飞。为此将你唤下,可将两妖孽连死带活,送往贼巢,加以警告,休再令人来此送死。”随取一个金环赐我,以作酬劳。另外一信,带交家师,自会代为传授。我拜谢领命,由乌鹏抓起二妖人,送到贼巢放下。 “昨日家师回山,见信甚喜,问知前事,说那金环是件至宝,用仙法重炼三十六日,即可应用。那两异人一是前辈散仙中有名人物大方真人乙休,一是前辈奇憎一发禅师。我蒙他们垂青,赐见赐宝,实是奇缘。信上的话先未提起,今早忽说,这两位老前辈不久有事,须人效劳,但都性情古怪,疾恶如仇,事情必须两人,才能成功。耿师兄相貌神情恐难投缘,只有九侠兄弟分出两人前往,比较中意,只诸位女侠不能前去。七哥夫妇新婚未满月以前,也不可以远出。凡去的人,决不空回,必有遇合,诸位何妨一试?” 九侠等闻言,俱都大喜。互一商量,因穿云顶之行所得藏珍有四人向隅,本意想请段泉为主,再选一人同去。段泉力言自己年长,无什远志,此次万里投荒,全为七弟再三要约。现在大家已有安身立命之处,本定住上一二年,还要回到中土故乡,后因众兄弟义气,彼此不舍。目前商议,等七弟拜师之后,暗回故乡,把家眷接来,从此隐居在这桃源乐土,于愿已足。自知仙业无分,还是让别位兄弟前去的好。李琦知他妻贤子孝,为了光复故国和同盟义气,问关来此。现知前朝运数已终,难于挽回,众人又全登了乐土,自然起了思家之念,同声力劝,请将眷口接来同隐。段泉最舍不得是李琦,本在去留两难,只因子女众多,均甚贤孝,久不还乡,必要来寻。铁堡与世隔绝,无法寻访,敌人罗网又密,接家眷也非容易。及见李琦提头一说,同盟诸友固是异口同声。兰珠更告奋勇,说近来堡中常将山中所产金砂药材,扮作客商,去往中土交易,迎接家眷并非难事。段泉自是喜诺,本定不久起身。众人见他坚辞,知道这位老大哥谦谦君子,又正忙于迎接家眷,便不再相强。下剩崔、黄、万三侠,互相退让了一阵。李琦劝说:“仙人所须虽只两人,多一二人前往并不妨事。好在专程拜见,各凭福缘,听其选用,岂不更好?索性连段大哥也一起去吧。”段泉仍是坚辞。钟灵也说:“听师父口气,好似不宜人多。真要同行,也分两起才好。”崔南州本意想让黄、万二人同去。因二人执意不肯,当时应诺,本出勉强。再听钟灵一说,表面不提,暗中却打好了主意。 说定之后,大家同饮喜酒,言笑甚欢,直到夜半,方送新人回房。众人出门一看,一座铁堡已成了一片花山星海,到处灯光灿烂,密如繁星,花月争辉,顿成奇观。各自结伴游行,分头走去。灵筠回顾卫壁,不知何事,跟定段、王二侠,寸步不离。灵筠被朱武夫妻唤去同游,只分手时互相低语了两句,并未同往。段、王诸侠均觉奇怪。段泉为人厚道,看出卫璧神情鬼祟,心中有事,恐成全天性滑稽,对他嘲笑捉弄,故意把人分成两起:令成全与金、张二女侠陪了丙氏兄妹,同在一起;自和卫壁一路,暗中留意观察。见他外表仍是满面巧笑,一双三角眼不住东张西望,仿佛有什么为难之事发生,怕人在旁窥探神气。等到走回宾馆,卫壁坐在一旁,只顾谈笑风生,却不说走。灵筠本和成全、朱武夫妻、丙氏兄妹、诸女侠同往堡外观赏花灯,一去不归。直到天将亮时,外面的花炮笙歌已渐零落,天也离明不远,才见成全一人走回。进门笑说:“大哥二哥怎还未睡?崔、黄、万三兄睡了么?”段泉笑答:“今日七弟大喜,难得举堡同欢,这等盛况,他三人一连好几夜不曾睡好,回来少坐,便去安卧。只我和二弟尚无倦意,性又不喜热闹,难得卫兄来此清谈,不知不觉,竟将一夜度过。丙氏兄妹和五妹他们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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