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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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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珠一听,竟是王翼的口音,心中一动,暗忖:听这厮口气,好似他那手下认错敌人,将我误擒了来。照此形势,不问所说真假,均不至于送命,心神略定,正打算装不知道,听他还说什么,忽听对面那人狞笑道:“王大爷,我也不要什么功劳,这婆娘的丈夫、侄儿是我仇人。如不是她老公想要采荒发财,将我全家掳来,怎会受孟龙父女的鞭打?这婆娘长得好看,又是我将她擒住,理应归我,就在林中和她做夫妻,过一辈子,已够快活,也不想再回去了。我已看透你的心思,你先害了你老婆,叫我们代你捉她,由你来装好人。等人归你,日后再害我们,趁早走开,念在以前你虽是我仇人的丈夫,对我还好,否则我们人多,你一人决打不过。方才你在途中将受伤的两人暗中杀死,已被我看见,你那讨好卖乖巧使人的主意办不到了。” 说时,对方灯简照处,现出二人,一个是用网暗算的蛮人,一个是王翼,似因听出蛮人背叛,道破阴谋,不怀好意,情急暴怒,刚低喝得一声,待要动武,不料身后暗影中突又掩来一个年纪较轻的蛮人,冷不防用一索套将王翼套紧。王翼骤出不意中了暗算,仗着一身武功,刚要抬腿纵身踢去,忽又停止,笑对蛮人道:“你弟兄二人为何恩将仇报?忘了来时所赌的咒么?鸡血还未干呢。”这两蛮人正是大竹二竹,闻言似有顾虑,呆了一呆,大竹回顾低喝:“你只不想抢我的人,决不伤你。二竹,那旁有一石笋,可将他绑好,等我制服了这婆娘,先快活一阵,等上面的人走完,再和他算账。只不杀他,便不算犯咒神。” 凤珠眼看王翼被人制住,毫无举动,知其弄巧成拙,自己也极危险,心更恨毒,暗忖:这厮一身武功,蛮人虽极凶猛,只将他上身套住,为何任人捆绑,没有反抗?同时又见为首蛮人正在解网,宝剑不曾脱手,方想网索一去,当时便可刺死。不料蛮人早有算计,那网共是两层,里面还有几圈索套活扣,可以由网外随意收紧,制作极巧,力又极大,蛮人防她抗拒,早将索套一收,网脱之后绑得反更结实,连两腿也被缠紧,休想脱身。蛮人一面口出污言,一面便来乱撕衣服和面上皮套。凤珠急怒攻心,正在拼命挣扎,与之相抗,二竹将人绑好,忽然赶来,也想动手。大竹怒喝:“你怎不去上面将那出口用山石挡住,如被那些小丫头看破,谁也休想到手,还不快滚!”二竹一面用灯筒照在凤珠脸上,抢撕皮套,伸手乱摸,一面低声怒喝:“我先和你讲好,大家有份。方才我已看出,幺桃想嫁王大爷,对我全是假意,被她逃走,我才赶来。你有老婆的人,更该让我,一个人想得两个婆娘,我便和你拼命。”话未说完,大竹刚低声怒吼,回手一掌打去,二竹忽然一声惨号,仰翻倒地。 原来王翼深知这两蛮人力大非常,手又有刀,急中生智,任其捆绑,暗打主意。二竹色令智昏,想和大竹抢夺凤珠,匆匆回身,忘了王翼武功高强,绑时疏忽,不曾收紧,又吃王翼暗中用力绷住,等人一走,立时挣脱。一手取出身边毒刀将绑割断,悄悄掩来,由背后一刀,先将二竹刺了一个透心穿,再用力往下一按,人虽杀死倒地,毒刀却被骨缝嵌住,不及拔出。大竹恰巧一掌打来,死尸立朝王翼倒去。同时大竹也自警觉,怒吼一声,丢了凤珠,猛扑王翼。蛮人虽不会武艺,力大手快,凶悍已极。王翼初意,原想令大竹假装敌人,将凤珠擒住,再用毒刀杀死大竹,讨好求爱。不料大竹更是奸狡,事前说破,并说疑心王翼存心不良,业告同党有了准备。王翼想起蛮人人多,临时胆怯,刚改主意,话还不曾想好,蛮人已抢先下手,将人擒住。说完方觉牵强,又被蛮人当面叫破,并要将凤珠强占了去,正要翻脸动手,又被二竹擒住,眼见凤珠被困受苦。悲愤咒骂情景,知道阴谋已泄,必更无望,心中恨毒,掩将过来,想连两蛮人一齐杀死。因恐凤珠仇怨更深,难于如愿,再见蛮人欺侮凤珠,急怒交加,用力太猛,毒刀不及拔出,大竹业已猛扑过来。一时疏神,洞又黑暗,身边兵器除毒刀外均被二竹搜去,大竹肩上插有毒箭梭镖,恐其取用,于是双方扭结落在一起,谁也不肯松手。 凤珠见二人互相拼斗,满地打滚,身被绑紧,急切间挣扎不脱,急得大声狂呼;无奈那洞深居地底,传不上去。正想这两个一虎一狼都差不多,打算滚将出去,猛瞥见暗影中有两点金红光华,离地三尺星飞而来,方疑洞中还有怪兽毒蟒之类跟着,又见面前黑影一闪,灯光一亮,看出来人正是蓝山,见面便说:“我蓝山只顾杀那几个蛮人,来迟了一步,使恩人受惊。此是蟒筋所制索套,寻常刀斧不能斩断,夫人不可强挣,由我来解。”说时走向凤珠身后,用刀尖将素套挑开,一抽活扣,全数落向地上。凤珠先用强力挣扎,越勒越紧,四肢酸痛,脱绑之后,急切间还难行动,耳听蛮人一声惨叫,同时灯筒照处,瞥见蛮人横尸地上,一个黑猩猩刚走过来,王翼业已起立;又听上面再兴等呼喊之声,连忙回声相应。正在戟指喝骂,想要追出,被蓝山跪地拦住,一面急呼:“大爷快走!”王翼自知不妙,转身逃去。蓝山一面跪在凤珠面前,请其息怒,一面令猩人速追另一妖徒,并送王翼,等众女兵赶到,也跟踪追了下去。 凤珠痛定思痛,悲愤已极,等将前事向众说完,已忍不住流下泪来。众人一听王翼这等阴险卑鄙,凤珠又说起蓝山和蛮人先后所说口气,兰花似已遇害,那两名女兵奉命留守,不知怎会走开?早防到王翼凶谋未息,有此一举,结果仍是徒劳,俱都愤恨非常,同劝凤珠。谈了一阵,因还有一妖徒带伤逃走,不曾寻到,蓝山、猩人不知能否追上?好在秘径业已寻到,正可乘机赶往,将妖巫师徒除去再作计较。众蛮人女兵也自吃饱,收拾好了行李,径由秘径觅路走出,往西北方妖窟赶去。走到路上,才知这条地底秘径形势甚奇,又长又深,非但可将那黑暗奇险、难走无比的森林由地底通过,并还高大平坦,险厌之处虽也有好几处,但都不难走过。最妙是妖徒常由洞中往来通行,歧径稍多之处均有标记,极容易认,比森林中好走得多;也无蛇兽潜伏,只不透光,仗着带有特制灯筒,一口气便将这十多里长一条洞径走完。 到了尽头出口一看,却比来路杀人崖危险难走得多。原来出口之处乃是一个形如深井的大洞,上面虽有森林遮避,林木较稀,时有天光透映,由上到下深达二三十丈,如非妖徒留有绳梯,又有许多错落的山石可供攀援,直难上去。凤珠。再兴、姬棠同了四个得力女兵援绳先上。离顶约有丈许,凤珠说:“出口不远便是妖巫巢穴,须防妖徒无心走来,撞上又被逃走,我们务要留意。”姬棠刚一点头,金花忽然摇手示意,同了另一女兵当先蹿上。众人也听出上面有了响动,刚把兵器取出,相继纵上,忽听一声惊呼,目光到处,一个白衣妖徒已被二女兵擒住。凤珠想起蓝山之言,忙喝:“不要伤她。”随和时、姬二人赶将过去一看,乃是一个小女妖徒,被擒之后先是拼命狂呼,被二女兵用刀矛抵住前胸,不令开口。妖徒见女兵要拉她的面具,便连哭带喊说:“你敢动我神幕面网,你们这些人一个也休想活命!” 凤珠见那妖徒年约十六七岁,身材十分秀丽,手白如玉,言动也不似前在地洞所杀妖徒凶狠,不由动了怜惜,忙将二女兵止住。一看当地形势,前面虽有天光水影现出,相隔还有两三里。林中光景昏暗,因受外面天光反映,人物尚能分辨。回顾众蛮人女兵已由洞底争先抢上,便令金花带了几个女兵去往前途放哨,余者收拾行李准备进发,一面拉了时、姬二人去往旁边树根上同坐,将妖徒带到面前,笑问道:“你已落我手,哭喊无用,就是你们能将我杀死,也是将来的事;何况老妖巫师徒转眼灭亡,如何能害我们?快说实话,你师父巢穴现在何处?手下还有多少妖徒?也许念你年幼无知,不伤你的性命。否则你命都不保,头上面网怎保得住?”妖徒虽然被擒,神情颇做,被两女兵一边一个挟住,立在当地,并不屈服。听到后来,忽然住了悲泣,先朝四外张望了两次,低声答道:“你们是刚神婆所说名叫凤珠、兰花的两个对头么?这条地道最是隐秘,除她师徒谁都不会晓得,洞中还有十来个师兄师姊,今在何处?他们比你们还要厉害,不容人开口已遇惨杀,你们怎会好好寻来,没有遇上?” 凤珠见她说时前后张望,甚是胆怯,知其害怕同党窥伺,笑答:“你不要怕,这伙妖徒共是十一人,已为我们所杀,只逃走一个穿黑衣的,也受了伤,业已命人追赶,决难活命。我们已知妖巫巢穴,便你不说实话也必寻去。”妖徒闻言好似十分惊喜,也不再倔强,先说:“你们放开,让我坐定再说。我方才被她二人压伤,腿上酸着,绑得又紧。我看你们不像恶人,不会杀我,我决不逃。将我放开再说可好?”凤珠见妖徒人甚天真,笑答:“早说此话已放开了,谁还怕你逃走不成。”随令女兵松绑,并将随带酒肉出来与她吃点,只说实话,决不加害。妖徒刚一脱身,先朝前额上仔细摸了又摸,忽将面网底下活扣解开,往上掀起,披向头上,现出本来面目,朝三人双手交叉,用山礼拜了九拜,跌坐在地,笑道:“你们这样好人我第一次遇到,我真爱你们。我虽孤身一人,常年在此受欺受逼,一旦得志,定必厚报。从此决不会和你们做敌人了。”说罢,转向西南方跪倒,重又礼拜,口中默祝,自言自语,好似向天许愿神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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