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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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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回 如此良宵何来佳丽 韩奎刚将水中来贼把暗器打退,和李强、黑女等人相会,还未走到前崖,便见水面上驶来一人一马,正是蒙面大侠七星子,猛想起所行正是水贼逃路,方才视那暗器,业已认出来贼乃昔年黄河水盗黄河三龙之一,非但水性极好,并还练有水陆两用的特制暗器飞鱼儿,李诚人马均在水中,决想不到水中窜来强敌,非受暗算不可。正在连声警告,忽见所乘白马突由水中纵起,马头一昂,朝前窜去,人马随往水中一沉;当马纵时,李诚左手长鞭似往身旁挥了一下,右手往上一扬,便听波的一声大震,方疑人马必已受伤,同时便听空中波波之声响成一串,满空都是银色火花,随同响声直上重霄,到了暗云之中,方始熄灭,直似放了一串连珠炮。跟着便见几枝响箭由西南方矗立水中的山崖上面飞起,冲空刺云,流星飞泻,斜身过去,在暗云中,稍微隐现,一闪无踪,才知那是号炮,西南方还伏有一起自己人。 再看李诚,骑着那匹白马冲波乱流而来,相隔已只一两丈,崖坡上面的土人闻得炮响,立时震天价起了一片呐喊,这才看出土人甚多,多半藏在洞中,男女老少都有,虽然多半衣不蔽体,火光中看去,全部精神抖擞,无论老弱妇女一齐欢呼,连七八岁的幼童也都捏紧了小拳头在风中乱挥,随同呐喊狂呼,震得大片水面齐起回音。李强首先抢往前面,李诚的马还未踏上山坡,便喊:“三弟快来!”李强料有急事,飞身一跃,便跨上了马股。李诚并不上岸,反将马头略偏,稍微离开,停在水中,回头朝着李强低声说了几句,李强好似有点惊慌起来,黑女立在水边,连笑带吵,说:“你两弟兄刚见面不两天,老是鬼头鬼脑,说悄悄话,叫我着急,还不快些上来,让我们都听一听,我也要纵过来了。”话未说完,李诚身子微微往上一长,双膝在马鞍上一点,立时借劲纵起,往相隔丈许的崖坡上横纵上来。他这里刚离马背,李强微微往前一探身,人便坐正,一拍马颈,将手一指,口中“嘘”了一声,那马立时四蹄划动,朝西南方来路绕去。 二人一起一落,身法轻快,好看已极,尤其那匹又高又大的白马立在水中,一任这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同骑纵落,一动不动,看去神骏已极,又没有马缰辔头,只一片包紧在马背上的兽皮,当中前段微微高起,两旁各有一个皮套,算是马镫,韩奎看在眼里,心方敬佩。李诚由暗影中骑马绕来,到了崖前。似被敌人看出,对面那些高楼上的敌党当时便起了一阵骚乱,隐闻喧哗之声,各处房顶上人,又在纷纷往来上下,老贼秦十所居高楼前面,便有一条小船,前后两人,打桨而出,朝对面庄园后驶去,其行甚速,知这声号炮一响,敌人都已警觉,正在准备应付。这时众土人见了李诚,全都涌上前去,同声欢呼,亲热异常。韩奎不便挤进,刚将猪儿拉住,说:“号炮已发,就要传令,我们不必太忙。”李诚和黑女雷八还有几个为首的人立在当中,等众人高兴欢呼、乱过一阵,方始含笑把手一挥,人便分开,当时鸦雀无声,重归宁静。 韩奎还未走上,李诚已先赶来,见面拉着他手,笑说:“韩兄真好,果然明白是非,能为我们众人立功出力,以后便是我们的朋友了。”韩奎见他握手亲热,辞色诚恳,越发感动,日间不令同来,分明考验自己能否自行立功,有所表现,并着先助雷八脱险杀贼,是否形势使然,现在看出自己真心相从,方始看重,真当自己人看待,不似昨日,只是从轻宽免,放走了事。可见这里的人,全凭真实事情和真的出力来作判断;没有真实表现,只凭嘴说,全无用处,不禁心生感动,觉着对方具有一种真诚的热力,只奇怪水贼明已遇到,不知何故不曾受伤;方才水面上未见水贼冒起,也无别的动静,黄河三龙照例同行同止,不会一个出来。方才受了虚惊,乃弟李强又往这一面骑马驰去,好些可虑,忍不住问道:“李大哥,方才来路,可曾遇见水中有贼么?”李诚笑道:“我先不曾看出,那贼水性甚好;骤出不意,本来不免受他暗算;但我这两匹马乃是异种,灵警异常,虽然生长山中,为了后山一带,以前常发洪水,并有一片大湖荡和几条瀑布,此马天性喜水,又爱干净,常往湖溪中沐浴,游泳戏水。那一带水势猛急异常,所以多么大的水也能游行自若,相隔三丈以内有什动静,便可警觉。为了这里树木大多,上来形踪须要隐秘,有时要借树林遮掩,惟恐树枝牵挂,故连缰绳等物都全去掉。方才快到以前,它忽低声急嘶,我听出有了警兆,同时瞥见侧面波浪中驶来一条水线。要在别处也未必能够看出,因由暗中赶来,两面都有火光闪映,看得较清。马已快要前窜,这类动作我们俱都练惯,一望而知,事前又听人说,‘今日敌人全落下风,只老贼请有几个会水的强盗,须要防他暗算’,料是其中之一,早有戒心。又因我这一人一马极容易认,何况四面大水,白人白马老远便可看出,途中还要经过几处高地房舍,内中难免伏有敌人,他们平日恨我人骨,一见我在水中走来,定必乘机暗算,我左手持着长鞭,还握着两柄飞刀,水贼侧面冲来,正好下手。 “那贼也许看中我这匹马,以为他那暗器手到成功,我又不曾警觉,想等隔近再下毒手,未等发作,被我反手一鞭,就势又是一口飞刀,朝水中甩去,马也同时前纵。我这根软鞭长达一丈三四,那贼想已快要出水,我虽不曾看出是否打中,但这鞭梢铁球好似扫中一物,颇有弹力,实而不浮;刀虽不知打中与否,这一鞭至少也必打中肩膀等处,那贼不死即受重伤。我急于来此相会,马又窜出老远,水中黑暗,不便搜索,料知此贼骨头总打断了一两根,就能游水逃回,保得残生,再想害人,也必不能,我便没有理他。本来想到半夜子时水涨定后再行发难,正由两个本庄领头的弟兄将计就计,与敌商谈,相机行事。忽然发生一事,只好提前些时匆匆赶来,借着发动信号,使敌人全神贯注到我的这一面,以便下手,一面告知三弟,先将那事办好,一面看事行事。照我计算,也许还有个把时辰才是真正动手。对于韩兄,还有奉烦之处呢。” 韩奎正在连声应诺,黑女插口问道:“既然还有一些时候,何不把你今日布置和三弟夫妇的事说与我听,省得等人心焦多好。”李诚侧顾众人均已各归原地,照样做事,并将洞中扎好的木排和双人木舟搭运出来,准备一声令下,便往对面敌人进攻,只雷八、猪儿。韩奎、黑女四人在旁,再看对面,所有高楼上的敌党全都转向前面窗口,有的并还上了屋顶,多半张弓搭箭,朝着自己这面呐喊示威,虽是虚张声势,防御也颇严密,心中好笑,略一寻思,喊过一人,令代传令,自己这面也各装着就要进攻情景,将所有船排放向水边,点起火把,分拿兵器,喧哗奔驰,虚张声势,做得越凶越好,以便吸住敌人目光,使其注重前面,那人领命走去。跟着,崖上这几百个土人便乱成一片,喊杀咒骂之声震撼山水。李诚遂和黑女等,退往树下暗影之中,各就山石坐下,谈说前事。 原来李诚昔年离山远出,竟是托辞。因为此时老贼当权,阴险凶恶,又知自己是他未来大害,再不隐避,不久必要引来仇敌侵害。个人安危不足为计,如受敌人暗算,新村许多刚得安生的人们,难保重又被其吞并。正在忧虑,赶往南山深处采药,忽然遇到大雨,将山路隔断,无法回村,仗着带有行粮,往往一入山,便是十天半月不归,乃是常事,想起前面有一危崖,常想越过,去往深处探看,有无别的奇境,均因地方险僻,过崖还有大段险峻山路,中间又隔着一片森林,如有奇境,必在森林里面,或是越过森林,方可看出,好些地方,不是凭自己的本领,可以安然上下。再说那一带,毒蛇猛兽甚多,尤其是那从古以来没有人迹的森林深处,远望过去,漫山遍野黑压压不透天光,东南一面更是无边无岸的树海。以前曾由东南山口绕进,连经奇险,在暗林中不眠不休,绕窜了两日一夜,方得走出。后又去了十几次,都是入林十余里,便不能再进,或是遇阻折回。日前看出南山崖后森林与之通连,林地较厌,未一次并还远远望见一股火烟由林那面升起,如是野烧,定必蔓延开来,不会自然消灭。事后寻思,越看越像人用的火。已然决定在此秋末冬初、草木黄落之时去往窥探,并还暗中准备应用之物。当此九月初的天气,好些山地树叶多已枯黄,这崖后东南山深壑,不知怎的,草木还是如此茂盛,意欲等到下月中旬,雪降以前,试上一试。好在本山气候温和,年尾虽有大雪,积得也颇深,太阳一出,不消几日便自化尽。满山雪水交流,景致反更好看;不似别处,一有大雪,转眼封山,冰天雪地,寸步难行。 主意已早打定,应用之物也各齐备,藏在附近山洞之中,每次入山,均防临时发现奇境,须要深入,照例多带干粮。这次为采珍药,预计来往四日,行时倪仲猷因所去是在南山深处,药又难采,出产更少,药客出有重酬,自己性又强毅,不得不休。这时新村初建,好些必须之物,均靠山中这几种珍药去向外面交易,惟恐有什耽搁,强劝自己多带了三日粮脯,没想到入山不久,便将珍药采到,人却被水隔断,回去也非不行,但要费事,所采药草又比哪次都多,上面附有好些泥土,连根掘起,不能损折,沿途山路险陡,许多不便。好在药客回去还有十好几天,怎么也赶得上,就多耽搁了两日,崖后野兽果树甚多,也不怕没有吃的。再一想到仇敌密迩,能在深山之中另开辟一片土地,以为必不得已的退路,要好得多。念头一转,勇气立增,便将所得药草觅地藏好,寻到藏物洞内,取出应用之物,径向那壁立千尺的危崖攀援而上,越过崖去,准备深入窥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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