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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如在平时,玲姑聪明绝顶,善于词令,又深知狗子性情,容易应付,当日却是不然,一个是疑念已深,想起未婚以前所闻李强与玲姑爱好之事,由不得怒火中烧,怒上加怒;玲姑又因秦氏父子大势已去,恶报将临,想起身世悲惨和将来凄凉况味,不是狗子财势强迫,自己早已嫁了心上人,夫妻恩受,何等美满,如今落个人不人,鬼不鬼,对方另有患难夫妻,既不会覆水重收,自己背盟违约,以前所为又大对他不起,就算仗他之力,保得性命,由夫妻之爱变为姊弟之好,自己年纪还轻,此后孤身一人,眼看人家知心伴侣,同心合力,受新旧两庄的人敬爱,白头到老,自己却是孤孤单单,便人家对我还是爱护,有何意趣?送客走后,越想越难过,本就气愤,再稍受点刺激,越发横心,连死生也置之度外。

  狗子人又阴险,早就想好主意,气冲冲到了楼上,忽把满面怒容变成一副笑脸说道:“这就好了,我见土人怎会如此大胆,果然爹爹料得不错,又是七星子闹鬼,连本庄被淹也是此贼引来,经爹爹想好诱敌之计,假意命人说和,恰巧我请的那几位名武师昨夜赶到,对头不知深浅,我命他们假装下人,代往西山崖讲和,暗中下手,不料此贼竟在那里,这还不奇,最奇是白衣蒙面人竟有两个,一样打扮,被我们的人,冷不防将腿斩断,绑将起来。揭下面具一看,怪不得七星子出没无常,和会分身法一样,原来是弟兄两人声东击西,迷乱人的耳目。”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停。玲姑还未听完,早已急得心跳,先还不甚相信,后来越听越像,正在万分悲愤,情急无计,狗子忽卖关子,不往下说。玲姑忍不住,脱口问道:“这两弟兄真个被捉住了么?到底是谁?是东南山来的么?”说时也未留意狗子的一双狼眼正带着满脸狞笑,朝她注视。还待往下追问,狗子见她情急,强忍气愤,哈哈笑道:“你还没听出么,这两个该万死的狗强盗,正是那年被你放走的李三毛和他哥李诚。这两个强盗故意把脸蒙上,来此扰闹,非将他千刀万剐不能泄恨。你是我的好老婆,听到这样喜事,总高兴吧?”

  玲姑先因李强孤身犯险,出入庄中,见了苦人就救,敌人对他恨之入骨,又不听劝,自己又想常时相见,不见就想,每次见面,都是提心吊胆,非听人说七星子己无踪影,才稍放心,事后想起,还在愁虑,常时梦中哭醒。近知弟兄二人同时下手,并有两匹久经训练灵慧无比的好马,才稍放心,一心只盼李氏弟兄早日成功,又因近来李强差不多每日必见,昨夜还说,老贼发动大水,天明前也许再来探望一次,并告自己,到时如何应付,以及脱险之策,不料由此一会,便不再见,果然发了大水,因不知倒灌桃源庄之计是否如愿,新村是否被淹,初次见到这样大水的威力,送客时又听狗子说:“今年水大得出奇,庄中地势较高尚且被淹,新村土人必已成了瓮中之鱼。”李氏弟兄偏又没有音信,几次凭窗四望,始终不见人影,想起他弟兄本领多高,这大的水也施展不开,再听心腹丫头密报,说秦贼父子请到不少能手,并有几个精通水性的江洋大盗,敌人敢来,只是送死,同时看到各处楼房上下俱都布满了人,张弓搭箭,手持刀枪,如临大敌,一个个耀武扬威,凶神恶煞,都说水中不比陆地,马已无用,这大一片水,若敢坐船来攻,相隔十丈以内,无论来多少人,也被乱箭射死,越发想起胆寒,心中优疑。狗子的话,正与所料相同,不由不信;话又说得活灵活现,悲愤填膺,忘了顾忌,忍不住怒声说道:“你真将他打伤了么?人在哪里?”

  声才出口,猛瞥见狗子目射凶光,注定自己,满脸狞厉之容,心中一惊,刚想起自家不应神态失常,难免引起这豺狼的疑心,再想救他兄弟,更非容易;急切间,只顾担心旧日情人,还没想到本身安危,方想转变话头,拿出平日那套温柔美艳的软功,耳听怒喝:“该万死的贱人!”声才入耳,还未听真,面前人影一晃,狗子已怒吼纵起,猛扑过来,当胸一把抓住,上面两个嘴巴,底下一腿,将人掼倒,跟着连踢带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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