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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习佩忙道:

  “立场不同嘛,任朋友……”

  任霜白冷着脸道:

  “现在如何?”

  怔了怔,习佩形色畏瑟:

  “什么?呃,什么如何?”

  任霜白单刀直入:

  “领不领路?”

  习佩打了个哆嗦,面孔泛白:

  “我看,我似乎没有什么选择……”

  任霜白道:

  “事实确然如此,习佩,你没有什么选择。”

  习佩凄凄侧恻的道:

  “要拒绝领路,你非要我的命不可,要领了路,行为上已属背叛组织,‘鬼马帮’又岂能容我?眼瞅着这个差事是混不下去了……”

  任霜白道:

  “不然,你的话只算说对了一半。”

  习佩双眼一亮,急切的道:

  “莫不成还另有契机?”

  任霜白笑得带几分调侃:

  “你的想法钻到岔路上去了,习佩,我说过,只须你引导我到那‘横刀楼’即可,以后的发展与你一概无涉,我岂会无聊到去揭发你?揭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因此,你帮我一把,于你无损,于我有利,假若‘鬼马帮’尚能续存,你依然可以四平八稳干你的大把头!”

  习佩想了想,喜形于色的道:

  “任朋友,你说得有理,不过,你果真能为我守秘到底?”

  任霜白断然道:

  “错不了!”

  望一眼地下的尸体,习佩又忧心忡仲的道:

  “那,老钱的死,我又怎么交待?”

  任霜白嗤笑一声:

  “推到我身上不就得了?我出面救人,原就没有掩饰身份的打算!”

  习佩连连点头:

  “使得,使得,事实上人也是你杀的!”

  任霜白似笑非笑的道:

  “加上你脸上的刀伤,说服力就更大了,习佩,现在你放心了吧?”

  习佩讪讪的道:

  “任朋友,你莫怪我只顾着保护自己,在这种环境里,稍一不慎便会惹祸上身。我不为个人想,也得替家小没想,你多少包涵则个……”

  任霜白道:

  “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习佩,在行动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希望你照实回答。”

  习佩赶紧道:

  “你尽管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任霜白低声道:

  “那‘横刀楼’里,都是些什么人在监守钟姑娘?”

  习佩思索着道:

  “任朋友,我讲实话,因为这不是属于我份内的差事,详情并非十分了解,我也只是听说,不过大致离不了谱;‘横刀楼’内,有两名大把头级的兄弟轮番留值,看守钟姑娘,另外,施心痕和他的一位伙计也是各分六个时辰换班轮值,他们之间,尚且彼此监视!”

  任霜白道:

  “其中奥妙,我已听姓钱的说过,你知不知道施心痕的伙计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习佩憋着嗓音道:

  “出身‘天蝎会’的人物,除了杀手,还会有什么样的角色?这家伙姓熊,叫熊俊,阴阴沉沉的一付德性,看人老扬着一张脸,不拿正眼相视,他的本领如何我没见过,但能和施心痕搅合在一起,想必不是等闲之辈……”

  任霜白道:

  “这熊俊,可有浑号?”

  习佩道:

  “好像,呃,叫什么‘人面獒’……”

  任霜白在嘴里念了一遍,道:

  “獒的原产地属于西藏,又称藏獒,性情凶猛,反应机敏,动作迅捷无比,姓熊的既称‘人面獒’,大约也和这种狗性差不多,是干杀手的材料。”

  顿了顿,他又问:

  “钟姑娘被困在‘横刀楼’何处?”

  习佩搔搔头皮。道: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若依我对‘横刀楼’格局的看法,似乎楼上右手第一间的可能较大,因为那间房子最为宽敞明亮,且属套间,拿来做软禁的场地,最是合宜不过。”

  任霜白道:

  “不知监守者是在房外抑或房内?”

  习佩咽着唾沫道:

  “应该是在房外,至多把房门敞开好便于监守,裴老六——我们的六当家裴瑾,只怕不肯让一干人过份侵犯钟姑娘的隐私!”

  任霜白笑笑,道:

  “你的看法不错,人要起了私心,就顾不得大局了。”

  望望天色,习佩谨慎的问: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任霜白好整以暇的道:

  “且耐住性子,等天黑再说,我不想打草惊蛇,露了形迹,你知道,但要一击不中,往后的变数就难以预料了。”

  习佩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却痛得他猛一抽搐,吸口气,把沾血的手指在裤管上揩了揩:

  “任朋友,我一直不敢问你,你和钟家兄妹,到底有什么牵扯?”

  任霜白耸耸肩:

  “能为钟姑娘冒如此风险,你说,我们该是种什么关系?”

  习佩默然无声——摒弃生死,慷慨赴难,这人间世上,果也有这般至深的情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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