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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任霜白道:

  “我没有说当年的事与你有关,三当家,不须过于敏感。”

  呛咳几声,严琛面青唇白的道:

  “你——任霜白,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你要明白,我在帮言帮,身不由己,对你而言,我毋宁是无害的……”

  任霜白沉默了一会,挥挥手道:

  “你走吧,三当家。”

  惊疑不定的望着这位刀法神鬼莫测的可怕敌人,严琛不敢轻易相信即此便可保命:

  “任霜白,你是说,你不杀我?”

  任霜白道:

  “杀人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只要你不想杀我,我何必一定要杀你?”

  严琛急忙道:

  “我怎会想杀你?事实上我也不俱有这样的能耐……”

  任霜白笑了笑:

  “所以,我已经说过,你可以走了。”

  拍去衣衫上的尘土,严琛对着任霜白重重抱拳,然后,头也不回的迅速走出草寮——外面,寂然无声,一片僵寒,没有人接应,亦没有人招呼,“鬼马帮”其余的一干人众,全不知何去何从了。

  又回到了小桥流水的地方,竹篱瓦屋别来无恙,在任霜白与钟若絮的感觉里,却恍惚有种超越实际时空的悠远,这次回来之前,两人犹是两个各异的个体,如今,算是心体相连了。

  入夜之后,钟若絮服侍过任霜白沐浴净身,又仔细为他的伤口敷药包扎,一切舒齐之余,等任霜白从里间踱出,钟姑娘早已手脚利落的弄好三菜一汤,摆在桌上。

  吸吸鼻子,任霜白笑道:

  “你什么时候预备的饭菜?怎么也没听见你有什么动静,吃的就上桌了?”

  拉开椅子让任霜白坐下,钟若絮眉宇开朗的道:

  “米原就现成,天气冷,早先存放的鸡蛋腊肉也还没坏,喏,一碟油炒蛋,一碟薰腊肉,另一碟爆花生,做了碗虾米发菜汤,都是简单东西,霜白哥,这顿晚饭不怎么丰盛,你好歹凑合吧。”

  任霜白扶起筷子,道:

  “比起啃干粮、吃窝头的光景,这已算大菜了,我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钟若絮温柔的道:

  “吃吧,别等饭菜凉了。”

  扒了两口饭,挟一块炒蛋送下,任霜白一边咀嚼,边唔声赞美:

  “好香,好手艺。”

  钟若絮举箸挟起一片腊肉到任霜白碗中,神情十分满足:

  “好吃就多吃点,霜白哥,你要再添十斤肉,人才比较匀称。”

  任霜白道:

  “你也吃呀,若絮,我发觉你身上的肉亦不多。”

  不禁面颊飞红,钟若絮羞啐一声:

  “没正经的,说着说着,看你说到哪儿去了?”

  任霜白咽下腊肉,笑道:

  “对不住,若絮,我是没心,一下子说溜了嘴!”

  哼了哼,钟若絮道:

  “如果有外人在,才叫窘呢,咱们还没正式成亲,我身上肉多肉少你就知道了,人家听在耳里,包管窃笑在心。”

  任霜白道:

  “但凡有外人在的场合,我一向谨言慎行,少出差错,家里嘛,难免就比较口没遮拦……”

  钟若絮吃了小半碗饭,拿空碗舀汤,若有所思的道:

  “霜白哥,我们朝后,你可有个打算?”

  放下筷子,任霜白道:

  “当然,岂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守一辈子?我们虽是贫家小户,也得照规矩依旧俗来,首先,三媒六证不能少,也该下点聘,之后择吉成亲,咱们没什么友戚,不过不要紧,等我去找房东,一切委托他办,至少几桌客总要请,若絮,仪式简陋了些,可是我主要给你的,乃是一个正式名份,希望你莫因场面寒伧而见责。”

  钟若絮笑得十分甜美、知足:

  “我嫁的人是你,又不是嫁给场面,能有个经过正式程序的婚礼,我已经非常高兴、非常安慰了,霜白哥,婚姻的重要性在于它的意义,可不是表面上的风光与否。”

  任霜白笑道:

  “好,你有这种认识就好;若絮,我现在的积蓄不多,过一阵子,我想问问房东这幢房子卖不卖?什么价钱?只要合乎我们的能力范围,我想把它买下来,你看呢?”

  钟若絮点头道:

  “你作主就好,霜白哥。”

  任霜白双目散发着光彩,兴致勃勃的道:

  “这只是第一步,等我们存够了钱,再换大一点的房子,买几亩田,我耕你织,平平静静,与世无争的渡过下半生。”

  钟若絮忽然佯嗔道:

  “霜白哥,你忘了一件事。”

  任霜白愕然道:

  “忘了什么事?”

  钟若絮低声道:

  “我们的下半辈子,就单单你耕我织?”

  任霜白想了想,立时恍然大悟:

  “哈,我可不差点忘了?不,将来怎么会只有我们俩?我们要生养一大堆孩子,十个、八个都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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