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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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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逸飞亦曾跟她来此三次,神游佳景,两人皆化天真仙女般无邪自在,如今天人两隔,不胜烯嘘。 葬礼已毕,左仲仪亦劝得段天城止住悲哀,道:“前辈收拾收拾,回到江南吧,此处不宜多留。” 段天城道:“岂能说走即走,我要留下来陪小芹,她孤苦伶仔,生即可怜,死后怎可丢下她?” 左仲仪叹道:“她原可不必死的,只怪我处理不当……” 段天城道:“你也尽了力,一切全是命……” 青逸飞道:“若有机会碰上吕四娘一干人,还望前辈说出实情,免得误会越结越深。” 段天城道:“雍正已亡,一切恩怨也该了了,圣爷差点赔上自家性命,已是仁至义尽,岂能再怪罪尔等?” 青逸飞道:“漕帮石士宝是极端分子,他一向对左爷有成见。” 段天成道:“若见着他,老朽将尽力解释,免生误会。” 左仲仪道:“在此先谢过,唯朝廷事不得不理,此后一切和乾隆交往,亦请另一立场做考虑。” 段天城道:“我懂,身在商场,哪有不跟官家打交道之理,又如我开赌场,关系定要维持,对了。”心神凝重道:“我等能顺利行动,理亲王弘皙给了甚大的方便,你们该防 他。” 此事左仲仪原即知晓,但对方既关怀地说出,左仲仪亦不点破,额首道:“多谢前辈指点,在下必会小心。” 段天城道:“你们有事即去吧,守灵一事,我来即可。”虽是孤零,却不便扰留人家。 左仲仪顾忌弘历是否多变,实不宜久留,遂准备道别,青逸飞虽然依依难舍,但段小芹已死,徒唤无用,终再焚得一叠冥纸后,始和左仲仪告别而去。 段天城独守孤墓,显得凄零。 第三册第五章 瑜亮 勿勿数日已过。 乾隆已办妥先帝奉安一事。 国丧已过,京城气氛较为悠闲,未若往昔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左仲仪,青逸飞住进悦安客栈,多日来未曾离开一步,一切全以大内为目标,除了担待皇族可能引起权力斗争外,且得防范粘杆处秘密行动,幸数日一过,始终未再遭受逮捕 ,两人始相信弘历言而有信,灾难已解泰半。 是日近午时。 忽闻弘历身跟前班小德子亲自前来传信,道:“皇上有请左爷及青姑娘至御书房一叙。” 左仲仪当然答应,然青逸飞总觉弘历对自己仍有感情,相见不如不见,故托病回绝,左仲仪知其心意,亦表示她受了风寒,恐不便出门。 小德子欣笑道:“左爷说了算,皇上心情不错,乃想邀您喝酒,青姑娘既然不便,下次再赴约即可。” 左仲仪道:“多谢皇上的体谅。” 小德子对此位辅佐大臣着实敬佩万分,当下以礼相迎,把左仲仪请将入宫。 青逸飞暗忖心上人既被请去,看来和乾隆心结已解,往后日子当较为好过,始敢开始盘算和鄂龙合作之种种计划,准备找得时间去拜访,尤其那位俏蜂腰不知过得如何了?是 否依然明艳动人,勾着鄂龙不放? 她极待证实这位曾经是情敌之俏女人,趁着空闲,已模往亿嘉票号,窥及状况。 左仲仪被带往御书房。 乾隆皇弘历早等在那里,见人到来,竟然起身相迎,左仲仪急忙拜礼,直道不妥不可。 弘历笑道:“左兄怎见外了,此乃私人住处,并无文武百官,只剩小德子一干浑人,礼俗可免了,你我自可以兄弟相称。”随手一挥,小德于躲得远远,不敢稽越一步。 在弘历坚持下,左仲仪只好从命,弘历登喝爽快,引得好友坐往左窗酒席,笑道:“虽然波折连连,总算海阔天空,我敬你一杯,此乃翠绿清泉,听说可醒神醒脑,云南土司 进贡,咱来尝尝看。” 左仲仪曾闻其名,遂和弘历互干一杯,果然清新爽口,似若薄荷酿酒,却凉口不呛,味带甘甜,确是绝口。 弘历笑道:“清清凉凉,像女人喝的,可要换烈一点?” 左仲仪道:“此非夜宴不宜烈酒,易醉。” 弘历笑道:“那就主随客便,不换了。”又敬两杯,一团融始。 左仲仪虽陪饮几杯,却知弘历似有事欲谈,遂引言道:“有关段家一事,实感歉疚……” 弘历立即截口:“不谈它,此事已了,我也交代不得宣扬,左兄莫要挂念心头,否则如何称兄道弟。” 左仲仪暗诧,既然不为此事,那会是何事,除了道谢外,已不知如何探消息。 弘历再敬几杯,始渐渐露出本意,叹道:“先帝是走了,然留下问题仍在,身为人子,总该想个办法解决,以告先帝在天之灵。” 左仲仪道:“不知先帝有何心愿未了?会是理亲王等人未能臣服?” 弘历摇头:“弘皙纵有不甘,短期内恐也发作不得,其不足虑,唯云南土司之乱,始终未能平息,此乃先帝切心之痛,实不知鄂尔泰之改土归流政策是否正确,左兄在云南设 有矿脉,总该知晓当地民情,可否给朕一点意见?” 左仲仪这才知真正主题,难怪弘历会以云南进贡翠绿清泉名酒相赐,心念转处,说道:“改土归流之策并非不妥,只是土司各自雄踞山头为王,在天高皇帝远之下,未必会买 朝廷之帐。” 弘历道:“就是如此,军机大臣和我曾经亲征,结果吃了不少的败仗,鄂尔泰因而辞官,可见任务之艰巨,左兄江湖门路宽,正可仰仗你经验之处,也就是说,如若左兄前去 打仗,你要如何打赢此仗?” 左仲仪诧道:“皇上该不会想征臣下出征吧?” 弘历笑道:“若能战胜,有何不可?” 左仲仪苦笑道:“万万不可,臣下乃以经商为主,若贸然带兵打仗,恐将圣帮基业毁于一旦,圣帮一毁数十万人将失业,相对影响数百万人生计,届时风暴可想而知,望皇上 三思。” 弘历叹道:“这正是朕的难处,否则当真征你为大将军,收拾那些野蛮土司,目前却只能听听你意见,而让野蛮土司迫遥法外,可恨。” 左仲仪知其未敢强敌,心绪稍安,道:“其实朝廷不在兵力不足,而是无法适应当地高山地形,地物和气候,官兵一到,大群土匪躲入山区,捉不胜捉,官兵一退,他们又出 现为非作歹,如此不断循环,却胜不易。” 弘历笑道:“正如你所言,你既知状况,必有方法应付,小弟向你讨教了。” 左仲仪窘困道:“不妥不妥,说得‘小弟’二字,折煞臣下,实是罪过。” 弘历笑道:“此乃尊敬兄长之意,若左兄不习惯,我仍以‘朕’字相称,但此‘朕’字即含有‘小弟’之意,如何?” 左仲仪道:“莫说‘小弟’二字即可,否则传出去,恐违君臣之礼。” 弘历呵呵笑道:“看你是吓过头,老是难习惯你我兄弟交情也罢,日后一久,自然习惯,你且说说看,如何治理云南番邦?” 左仲仪道:“该以其人制其人之道。” 弘历道:“怎解?” 左仲仪道:“以苗制苗,以土司制土司,大清军终究外行,难在此处讨便宜。” 弘历道:“朕也想过此法,只是执行上甚因难,苗人层层相护,又怎肯听我等指挥?” 左仲仪道:“非也,苗入亦有正义者,被欺侮,压榨者,只是未将他们联合起来抗争,故荡个徒劳无功。” 弘历道:“左兄说来甚内行,若派你卧底,可否组织苗人反抗军,配合大清军队,一举收拾野蛮土司。“ 左仲仪暗忖弘历既然亲自请托,若拒人千里亦不妥,盘算后但觉秘密进行,倒也可行,尤其那些野蛮土司,近期多少骚扰帮矿脉,总该施予教训,进额首道:“云南苗人,我 长识得几个靠得使者,或可派上用场。” 弘历闻言欣笑道:“好极;只要左兄出马,必定建功,在此先敬你几杯。”说着拿起玉棋即敬酒。 左仲仪陪他畅饮,随又说道:;对付云南土司一事,恐得延到明年春再出兵,将较为有利。” 弘历诧道:“怎么不立即行动?越快完成先帝心愿,岂非更妙?” 左仲仪道:“欲速则不达,毕竟云南山多险多,冬天一到,风雪连连,中原士兵恐受不了,战力大打折扣,何不过得严冬,于春寒乍暖之际,一股作气拿阵地,将可事半功倍 ,而此空档期间,臣下可以回江南整顿圣帮,且暗中派人前往云南布桩,此亦即大军后行,计策先谋,方法虽异,效果却相同。” 弘历恍然,笑道:“有道理,冬天出兵,冻都把人冻死,哪还谈何战力,便依左兄所言,军后行,计先谋,尤其你的圣帮危机未除,是该回去料理,联暗中派大军支持你,谁 敢造反,先斩后奏,不信那些野心分子能作怪。” 左仲仪道:“多谢皇上支持,臣下铭感五内,若有需要,必请求支援,然圣帮既以生意立帮,一切讲求和气生财,若无必要,大动干戈乃犯重忌,故请皇上多担待,给臣一些 时间处理即可。” 弘历恍然,笑道:“你确是不可多得之才,能屈能伸,朕该多多向你学习,毕竟治国之道和经商差不多,皆以和气生财为原则,四处开战恐也不妥,依你就是。” 左仲仪谢言再起,两人相谈甚欢,敬酒连连,瞧得远处小德子已分辨不出谁是君谁是臣,终知左仲仪在皇上心中地位匪浅,日后得多多逢迎,千万得罪不得。 弘历经过多日分析判断,已知左仲仪心性,的确可堪信赖和重用,纵其涉及先帝事件,然那亦以和为出发点,根本和叛国反清无关,在乾隆年代之初,又岂可任意大开杀戒, 实有违“仁孝义”治国之道,自该敞开心扉,再创大清盛世方为正事,核对左仲仪这南霸天宠信有加,如此既可收为己用,且可控制南方,何乐不为。 左仲义亦知弘历心态,他更懂得伴君如伴虎之道,自己只顾经商,则一切将无问题,若他日危及大清江山,则一切交情皆是枉然,故自始至终保持君臣之礼,不敢稍稍稽越, 否则哪天弘历翻脸不认人,恐带来无妄之灾。此也是圣帮历经三帝仍能生存之道,千万疏忽不得。 酒过数巡,弘历显得宽心,忽而想及青逸飞,急道:“青姑娘怎么未跟来?难道怪罪我么?”仍为逼死段小芹一事耿耿于怀。 左仲仪道:“青姑娘怎敢怪罪皇上?她只是受了风寒,不能出门,若皇上坚持,臣下请她过门就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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