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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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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铁娘子脸色徽微一变,但旋即恢复笑容,转身朝那男人迎了过去。 “啊!老鲁,你来得正好。”她拉着那男人的手臂道:“你不是说你有好差使,可是找不到合适的青年人吗?过来,我替你介绍一位。” 郭南风心里有数,来的这人,大概就是朱磊口中的那位第一堂香主鲁大勇了。 鲁大勇眼球上布满血丝,鼻梁扁扁的,嘴巴像个大蒲包,一眼便可看出是个头脑简单的酒色之徒。 他拉起铁娘子的手,顺便将铁娘子拥入怀中,笑呵呵地道:“人呢?在哪里?” 铁娘子一指郭南风道:“这位郭兄弟.在长——什么地方?哦,对了——在鄂北长台关打猎为生,没有家累,你看还合适吧?” 鲁大勇一面打量着郭南风,一面点头道:“好,好,等下我跟他谈谈!” 不过,他口里尽管这样说,却并没有真跟郭南风交谈,而暧昧地拉着铁娘子,一径向屋子后面的另一排房间走去。 屋子里那些正赌得起劲的赌徒,似乎都已司空见惯,谁也没有掉头多望一眼。这时推庄的汉子是个黑皮瘦小个儿,一双为溜溜的三角眼,显得很是精明。 赌台上的注子,铜钱比银子多,说明这些赌徒荷包都不充裕。 郭南风出生扬州,跑遍大江南北,对赌博这一行,向称精明,只是不好此道而已,加上他现在的身份,更不宜大赌而特赌。 再看看朱磊,好像跟其他下家一样,也输去好几两银子。 一副牌九三十二张,可推四副牌,但一般习惯,都是开了第三副,便和牌重洗,不开第四副。 因为开过的牌,都按序明放着,只要碰上老行家,一眼便可乍出剩下的八张牌是几张什么牌,再依前面三副牌的走势,大致可以算出余牌的牌路,如果骰子不滑溜,老出那几个点子,赢面便占八成以上。 大概今天庄家手风很顺,钱赢多了,胆也壮了,虽然这种不推第四副牌的习惯人人懂得,这个黑皮小个儿竟偏要闹闹别扭。 “给你们大家一个机会,尾条照开!”他大声吆喝道:“快,想翻本的,快下重注!快,快,人躺下来都可以!” 有人间道:“人躺下去,你赔什么?”黑皮瘦小个儿笑道:‘你赢了,赔你铁娘子如何?”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赌台上的气氛,为之轻松不少。 瞧这黑皮瘦小个儿的神气,和说话没有显忌的口气,显然也是中原第一帮里令主以上的人物。 郭南风趁这空当,朝已开过的牌溜了一眼,掏出二十多枚青钱,押在天门上,他以眼角示意朱磊,要朱磊以富贾的身份,不妨多押点。 朱磊下注,本来非常保守,见郭南风要他多押,他傻不楞登的竟押了一个五两重的银课子。 骰子打七点,七出。天门第一副,庄家第三副。 天门先翻牌,是一张虎头十一配长二,七点。上门是无名二,下门是短三,照道理说,七点也不算大,但郭南风已算出,一张虎头,一张长三,已是余牌中最好的两张牌,庄家应该是一张板凳四,一张杂九,是个十三点.长三。 庄家的牌开出来,果然是一张板凳四,一张杂九。 这副牌是赔天门,吃上下门。上下门两堆零碎青钱,加起来不到三吊。天门却出现成绽的银子,庄家虽然吃进上下门,却连天门的一个零头也不够赔。 结果,庄家兴旺了老半天,一副牌就赔光了,瘦小个儿喃喃道:”奶奶的,就像扒开裤档看过似的,这么准。” 他见朱磊的五两银子注子最大,又是个胡人,仗着语言不通,又以开封话叽咕道:“这蛮子真走狗屎运,就像等钱打药似的,押得这么狠,也不怕走路给驴踢死。” 朱磊如果是个真胡贾,自然没有话说。 可惜朱磊也跟他一样,是中土人,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而朱磊又是天生的火爆脾气,哪受得了这些闲言闲语? 他两眼一翻,便待发作。 郭南风站立的地方,跟他隔了好几个人,又不便扯衣劝阻,心中不禁暗暗着急。 那瘦小个儿在铁娘子这儿要横惯了,如今输了钱,可说正在气头上,他见朱磊意待发作,索性火上加油,翻着眼皮道:“你这个蛮子听得懂是不是?听得懂更好,我说你他妈的走狗屎运,好像等钱打药吃,你他妈的瞪什么狗卵子?是不是不服气?” 郭南风急忙插口道:“这位大爷,洗牌,重推,输赢小章思 ‘’‘” 他说话的对象,是那位黑瘦的庄家,其实这些话全是说给朱 磊听的。 朱磊尽管鲁莽了些,反应还是够敏捷的,郭南风这样一说,他自然会意。 凑巧这时候屋后有人重重一声咳嗽.那个高个儿秃顶花和尚鲁大勇,正从后门走了进来。 他进去前后还不到一刻,就办完事情出来了,手脚还真快。 “小钱!”他招呼那名当庄的黑瘦小个儿,脸孔红虹的,好像还在喘气:“‘店’里有事,我要先赶回去,你再推几庄.在三更以前,也该收手了,走时别忘了招呼一下这位小兄弟——”他朝郭南风努努嘴巴,拉拉裤腰带,就这样走了。 花和尚鲁大勇走了,铁娘子也跟着出现,她大概认为今晚是个偷汉子的好机会,一股劲儿的往郭南风身边挨,想兜搭郭南风说话。 郭南风因为已跟中原第一帮搭上线,在这个黑瘦小个儿面前,自然不愿再理铁娘子。 “小兄弟手气如何?” “还好。” “要不要先去歇歇喝杯茶?” “不累。” 她见郭南风要理不睬的,便从下面伸手去捏郭南风的大腿。 郭南风想不到这女人如此放荡,借着换门子下注,抽身走去另一边。铁娘子无计可施,想飞媚眼示意,可是郭南风连望也不望她一眼。 当庄的钱姓汉子多推了一记“尾条”,把手气推霉了,始终不见起色。 接下来的几条牌,仍是赔多吃少,他带的银子不多,连瘪三四条牌,钱精光了,兴趣也没有了。 总算他还没有输昏头,还记得花和尚鲁大勇的交代,将近半夜了,他把牌一推,朝郭南风点点头,意兴阑珊地道:“小兄弟,咱们可以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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