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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神行太保喘了口气,伸手拉下脸上那幅已为血水所湿透的面纱,又在眉梢眼角几处破皮的地方,将血水拭去,然后这才一跛一跛地走上几步,朝七绝母女俩分别望了一眼道:“这次,在豫鲁交界的曹县遇上万里追风老祁,因而获悉你们贤母女将有凶险的消息,说来也只不过是一种无意的巧合。”

  神行太保换了口气,接下去说道:“戴某人原先的打算,本来是准备迳直赶去泰山排云峰。因为,年前在洛阳‘中州第一楼’,曾听龙堡双玉兄弟提及,说他们老头子,怒龙赵老儿想找万里追风祁天保商量点事情。当时,戴某人因为要赶去另外一个地方,所以也没有追问下去。前些日子,戴某人忽然想起,怒龙要找万里追风,无非是赵老儿有事待查,看中祁天保那一身轻功而。万里追风祁天保的行踪飘萍,要等哪年哪月才能找得到?于是,戴某人便想到前去毛遂自荐一番。”

  躺在地上的华云表恍然大悟,怪不得神行太保忽然对血剑魔宫内部这么熟悉,原来他是打万里追风那边听来的!

  神行太保正待继续说下去,七绝飞花皱眉道:“戴大侠,这儿风大,您身上又受了好几处伤,到屋子里去,叫你侄女儿为您将伤口调理一下再说吧!”

  神行太保险色很苍白,但仍豪迈微笑道:“不要紧,都是外伤……”不过,他也没有再坚持下去,说实在的,如果换上另外一个人,早就无法支撑了。

  小玉女指着地上的华云表道:“谁来背这厮?”

  七绝飞花嗔道:“死丫头真是愈来愈糊涂。你丫头就想不到先点住他的左右‘肩井’,然后再解开他身上其他穴道,要他站起来自己走吗?”

  华云表一阵快意,暗道一声:“骂得好!”

  哪想到,小玉女不知道真“糊涂”还是给骂“糊涂”了,她点了华云表的两肩“肩井”,也为华云表解开另外几处穴道,却单单忘了将哑穴拍活!

  华云表站起来,发觉还是不能张口说话,不由得又气又急,咬牙狠狠地瞪了小玉女一眼。

  小玉女误以为华云表是在记她打落谷地之恨,啪的一声,伸手便是一个又脆又响的耳刮子!

  柳后一挑,指手骂道:“再瞪一眼试试!”

  华云表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快,脸颊被打得火辣辣的,冒火之下,真想抬腿一脚还踢过去。

  神行太保沉喝道:“前面走,朋友,想活命最好识相点!”

  华云表哑子吃黄连,只好忍气吞声地领先向竹林中那间茅屋走去。到达门口,小玉女抢去前面,进屋点亮油灯,然后,一行相继入内。这间茅屋占地虽小,里面收拾得却很干净。神行太保指着一张矮凳令华云表坐下,小玉女则去取来一些丸散和布巾。经过包扎和敷服,神行太保精神果然好多了。

  于是,神行太保重新接下去说道:“前几天,到曹州,忽然在路上碰到祁天保。

  虽说这家伙易容法超人一等,但是要想逃过我老戴的眼光,大概还没有那么容易。”

  神行太保得意地笑了笑,接着道:“不过,这矮子这次也并无回避之意,我们以眼光打个招呼,相偕走去无人之处。他说,假如我没有要事在身,他想请我跑一趟鲁东。我说,我正要去泰山,横竖顺路,什么事说吧。于是我们分别交换了别后所得,以及彼此此行之目的。最后,戴某自老祁那儿知道,血剑魔宫可能已经侦探到贤母女的落脚之所。老祁说,他本来预备自己跑一趟,遇上我那再好不过,他另外有件事也很重要,这边的信,就烦我顺带了。戴某人一听事态严重,便连夜专程赶来,却没想到贤母女却已经得到消息……”

  七绝飞花感激地道:“谢谢戴侠。”

  小玉女抢着接下去道:“我们住在这儿,只有怒龙赵家父子知道。前天赵老伯忽然亲自赶来,说曲阜城中近日常有不明身份的人物出没,要我们这几天特别注意。

  我跟娘一商量,结果想出一个办法,便是每天白天休息,夜晚则来个空城计,点着灯,留张条子,语气装作就好像知道他们要来,我们娘儿俩则在附近暗中巡视……”

  神行太保啊了一声道:“条子是我第一个看到的。看见条子,我还以为你们真的知道魔徒们今晚要来,因而才误会魔徒们可能已经到达。”

  小玉女打趣道:“没有错呀!”

  神行太保赧然苦笑道:“戴某人那一声哈哈打出去,要是四下里鬼也没有一个,一旦传开去,岂不让人连大牙也要笑掉?”

  七绝飞花向小玉女责备道:“丫头以后不可乱打岔。”

  接着,又转向神行太保道:“是的,戴侠,以后的一段,我们已经看到,戴侠刚才说有话要问这名魔徒,不知戴侠想问什么?”

  神行太保道:“戴某人想问问这家伙,魔宫这次一共派出多少人?怒龙赵老儿看情形似乎也已注意到血剑魔宫的存在,甚或已经知道了血剑魔帝是何许人也不一定,这是魔宫方面的大忌。戴某人另外要问的便是:魔宫方面是否已对怒龙赵老儿留上意?是否已有对怒龙赵老儿下手的打算?”

  七绝飞花不住点头,小玉女忽又插嘴道:“且慢。”

  七绝飞花回过头来叱道:“丫头怎么了?”

  神行太保连忙说道:“不,大嫂,让她说下去,芳卿贤侄女慧质天生,她能想到的相信必然是重要的问题。”

  七绝飞花朝小玉女点点头道:“你戴大叔要你说,你就说吧!”

  小玉女双颊微绯,欲言又止。

  七绝飞花不禁着恼道:“你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玉女先瞟了神行太保一眼,然后望向她娘,赧然一笑道:“卿儿本来想问一件事,不过,现在已经不想问了,因为……因为……这件事卿儿现在认为并不太重要。”

  神行太保笑道:“问吧,贤侄女,没有关系,重要不重要都一样,闷在心里不舒服反而不好。”

  小玉女迟疑了一下道:“卿儿想问的是,我们娘儿俩住在这里,除了赵家父子,别无人知。万里追风既然没有来过这一带,他怎么会知道的?”

  七绝飞花也是一怔,似与女儿有了同感。

  神行太保啊了啊,忙道:“对,对,我忘了交代一点,就是这次在曹县,遇上的井不只祁天保一个,另外还有一个,另外的那个人是谁”神行太保笑了笑接下去道:“你们贤母女猜猜看!”

  七绝飞花皱眉沉吟不语。

  小玉女忽然抢着道:“我知道了”!

  小玉女说着,转向她娘道:“娘忘了?除了那次暗中向我们娘儿俩报警,并附图绘明,说尼山这一带民风淳朴,可以暂栖的那人还会有谁?”

  七绝飞花噢了一声道:“对了……”

  小玉女又急急向神行太保追问道:“那是我们娘儿俩的大思人,他是谁?”

  神行太保一字字地道:“一名少年人名叫华云表!”

  华云表猛然一呆道:“什么?华云表?武林中到底有几个华云表?”

  小玉女有点茫然,转过脸去问她娘道:“娘,华云表这人是谁?”

  七绝飞花也以询问的眼光望着神行太保。

  神行太保微笑道:“丐帮的一名白衣弟子,以前叫‘余小华’,真正的身份则是第六届盟主华家驹之子,中州华家的第四代后人!”

  七绝母女双双为之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华云表忽然想通了。敢情是风尘老人那个宝贝徒弟,继“黄胖汉子”“老叫化”

  之后,现在又变成“华家后人的华云表”了!那小子这样做,可能有着下面的两层意义:第一,使七绝母女对自己有好感。第二,防而不备,可以使他这个真的华云表更安全。华云表想着,双颊不禁一阵热。那小子的好意虽然使他感激,然而,做别人家的“冒牌恩人”,多少总觉得不是滋味。

  七绝飞花不住喃喃道:“真想不到……”

  小玉女低头盘算了一会儿,忽然抬脸道:“这么说,他岂不是没有几岁年纪?”

  神行太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这次见到那小子,虽然老成得多,却似乎,似乎不及……我记得前两次见到那小子时,那小子好像只有十六七岁,人也仿佛清秀得多。”

  小玉女目光一直道:“如今呢?”

  神行太保又皱了一下眉尖道:“如今看上去却好像二十岁还要出头些。”

  小玉女失声道:“老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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