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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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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官人怔立着,目送四武师背影消失,并未加以挽留,他深知江湖人物十之八九好胜,处此情形下,留亦无益。 黄衫少年转向大官人拱手道:“在下代贤主人开罪佳宾,歉疚万分,亦请就此告辞!” 钱大官人一啊,忙道:“那怎么可以?来来来,咱们入席,他们走,是他们的气量问,何况事非贺兄肇端,又与贺兄何尤?” 接着四下挥手道:“苏兄、端木兄,还有陈、潘、胡三兄,咱们谁也别客气了,随便坐,亭子是方的,四边一样,没有大小。” 苏天民来此,本是出于一时好奇。但由于这名黄衫少年之突然出现,苏天民主意改变了,他决定暂时留下来,不将这名黄衫少年底细摸清楚绝不离去。 苏天民对这名黄衫少年如此看重,原因无它,只为后者这一身轻功委实高得出人意料之外也。 刚才,苏天民曾留意到黄衫少年的起步姿势,当时,苏天民尚感怀疑,以为只是自己看花了眼,或者只是偶尔雷同。而现在,他确定了,黄衫少年先前那种起步姿,确是鬼帝绝学,“鬼影迷魂身法”三种起步法的一种:“急旋风”! 鬼帝绝学,别无旁支,而鬼帝又从未收过门人,这名贺姓黄衫少年此种身法系自何处习得? 苏天民今天与鬼帝虽然无师徒名分,但是,一艺之传,实义已定,鬼帝绝学何以流传他人,说什么他也不能不管! 苏天民既然有此用心,在酒席上,自不免有意攀交。而黄杉少年对苏天民,显然亦具好感。 因此,一顿酒席下来,两人已经谈得非常投机。 席间,钱大官人宣布:在他这里作客,去进出,一向自由非常,要银子花用,只管向账房写条子支取。 今天是十四,明天十五,为中元佳节,他准备举行一场灯会,所以想烦大家在散席后,为他拟上几道谜题。 至于明天大家想到什么地方玩,一概听便,并不一定非留在他这里不可。 酒后。陈姓老文士因体力不支,勉强拟出两道谜题,旋即辞离酒席休息去了。 苏天民和黄衫少年,才思敏捷,不消多大工夫,便都拟出十多条。潘、胡及端木等三人无处可去,均自愿留在府中,以筹备来日之灯会事宜。 最后,黄衫少年先向苏天民道:“苏大哥有何打算?” 苏天民思索了一下道:“愚兄尚有一件行囊放在客栈中,准备去取出来,我们大家今天晚上再在这里碰面如何?” 黄衫少年点头道:“好极了,小弟也想去下处招呼一声,就这样说,晚上再见!” 苏天民装作突然想了起来似的,噢了一声又道:“对了,愚兄歇在大元栈,贺老弟歇在哪一家!” 黄衫少年答道:“小弟欧在南街老鸿宾。” 苏天民点点头道:“好,晚上见!” 苏天民回到大元栈,门上房门,打开书箱,迅速将自己化装成一名粗陋的镖师模样,然后打栈后悄悄掩出,加紧脚步向南街老鸿宾赶来。 苏天民赶到老鸿宾,人进栈门,抬头恰巧碰上那名黄衫少年贺金风,正靠在账柜上,跟管账的不知道在低声说些什么,只听得那位管账先生一股劲儿连声应是。 一名店伙迎上来赔笑道:“要房间?” 苏天民信口问道:“还空着几间?” 店伙满脸堆笑道:“您哪,运气可真好,恰好还剩有一间上房!” 就在这时候,只听黄衫少年低声叮嘱着道:“都听清楚没有?没有人来问便罢,否则,就回说是昨天住来的,千万不可说出今天刚到,切记,切记!” 那位账房先生显已收到好处,除了“是”“是”“是”,始终听不到第二个字! 黄衫少年交代完毕,似乎放心了,身子一转,匆匆出栈而去。苏天民心想:好小子,果然有鬼! 那名店伙催问道:“怎么样?大爷是不是先到里面去看看房间再说?” 苏天民摇摇头道:“用不着了!” 店伙一愣,诧异道:“您这是——” 苏天民淡淡接着道:“我们一行有二十余人之众,一个房间如何住得下。” 苏天民说完,也不理那伙计有何表示,运自转身退了出来。 苏天民一出栈门,立即拐出客栈横巷中,匆匆脱外衣,露出里面的商人打扮,再将面貌约略更易,然后重新来到大街上。 这里是长垣城中三条主要的街道之一,苏天民就适才眼角溜瞥所及,当下判断黄衫少年可能走去东门方面。 于是,苏天民再不迟疑,立向东门方面一路寻过去。 走到大街尽头,必须拐弯了,可是,依然未能发现黄衫少年踪影。 苏天民正犹疑问,目光偶扫,心头不禁怦然一跳,那边,自一座破旧道观中走出来的,不是那位黄衫少年是谁? 苏天民不能静立不动,只好迎面走过去。 黄衫少年背着手,神态看似安闲,其实决不是那么一回事。苏天民目光锐利,仅是随意一瞥,他便已看出对方显然正在转着什么沉重心事。 黄衫少年自身边走过去了,苏天民不便马上回头,遂决意先去观中打个转,心想:顺便看看对方来此何为也好。 结果,苏天民很失望。 道观中一片破落,除了两名在夕阳下提虱子的老道士,只有一名卖卦的老者伏在一张木桌上打吨。 苏天民纳罕异常,寻思道:小子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等到苏天民再从道观中走出来,黄衫少年又已不知去向。 苏天民见天色已经不早,决定不再多作无谓蹑缀,回到客栈中,恢复先前的文士面目,提着那只书箱,复向钱府走来。 苏天民回到钱府,黄衫少年业已先他而至。 两人住宿之处也已由府中管事者排定,是东偏院上首的两间厢房。 苏天民和黄衫少年邻室而居,潘、胡、陈,及端木秀才等四人则住在同院对面一列厢房中。 两人于钱府重行见面,谁也没提及刚才去过哪些地方。晚上,苏天民故意喝了很多酒,声称无法支持提前入房就寝。 晚上这一顿酒,苏天民的确喝得不少,不过,以他全部酒量而言,最多亦不过三四分数而已! 苏天民闩紧房门,同时却悄悄松开后窗的锁搭子。他横躺炕床上,呼呼声,不时转侧,且间或发出一二声含混呓语,做作功夫,可谓完全到了家,他希望他的猜测没有落空! 果然—— 二更敲过不久,户外一声轻响,显然是有人在窃听了一阵之后,意犹未足,因而特地带出一丝响动,以便察看他究竟是真醉?抑或伪装? 苏天民暗骂道:“笨小子!你若是偷偷溜出去,本侠也许还会被你瞒过,这样一来,其与通知本侠起床何异?” 苏天民运神聆听,待窗外窃听者撤离后,一跃而起,顺手将两个枕头塞去被下,垫成有人蒙头大睡形状,然后,推开窗扇,巧翻而出。中秋前夕,月清如水,苏天民虽对自己一身轻功极具自信,仍然不敢稍存大意。 他揉身窜登屋顶,低伏四察,结果发现:那位黄衫少年与他心意同,行止也颇谨慎,这时尚未脱出视线之外。 不过,有一点很令苏天民惊讶,黄衫少年此刻要去的地方,竟是本府后院,而并非想溜出府外! 什么?黄衫少年混来这座钱府,原来另有目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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