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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喝声中身形风转,手中椅腿一扬,式演“一柱擎天”;就在大胡子一剑将落未落之际,长白三雄三支长剑已然交攻而至!

  因为,在一般剑招中,“一柱擎天”,只是一种辅招,也就是说只是一种预备式。“一柱擎天”,剑尖向上,自然无法伤人;接在这一招之后,必然另有他招,通常情形,下一招多为“龙腾四海”,或者“夜战八方”。

  “龙腾四海”也好,“夜战八方”也好,这两招有一共同之处,即兵刃系过顶而下,招式之转换,却须等待兵刃沉在双肩之下!

  长白三雄乃东北武林道上,知名之剑界三杰,加以监们已久,这时焉容胡子大汉一招发足?

  是以胡子大汉手中那根椅腿刚刚扬起,三雄剑尖一颠,立分三路攻上!

  胡子大汉前后空门毕露。“三合剑”尤中烈剑指左肩,“雷霆剑”尤中豪剑指右肩,三雄之首,“断魂剑”尤中英的一支长剑,则不偏不倚,正正刺向胡子大汉的后背心!

  剑分三路,分奔要冲。

  胡子大汉这时纵有舍命勇气,拚得了眼前,也将拚不了身后。

  反之,他如想转身抗拒,那么,断魂剑尤中英的一支剑,他也许能够躲避得了,可是,如此一来,身后势必要由一剑变双剑:“三合剑”尤中烈、“雷霆剑”尤中豪,那两支长剑又将交给谁?

  说时迟,那时快,三雄三剑,转眼及身——可是,不知怎的,这时的胡子大汉似给吓呆了一般,任敌人三支长剑破风攻至,他竟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武人成名,向有一句“三字诀”;所谓“忍”“准”“狠”是也!

  “忍”是要吃得综艺诸般苦:“准”是招式要求精确:“狠”是遇事必须下得了血腥之手。

  如说三雄狠,可真够狠的了。

  三兄弟兄敌人纹风不动,虽觉事有可疑,但是他们全都知道一件事,兵刃相见,只讲一个快字,快可消灭一切。

  所以,三雄这时并不因胡子大汉行违反常而有所犹豫,相反的,三兄弟,一条心,身形一催,且更加速长剑去势!

  胡子大汉真的是给吓呆了么?

  现在,变化来了——就在三雄三支长剑即将透衣入内的刹那,只听嗤的一声,楼板突然下陷,胡子大汉一条健硕的身躯也随着笔直下滑!

  胡子大汉五指一松,人向板洞中坠下,一根木头椅腿却仍留在半空中。

  喀嚓一声,断魂剑一剑将椅腿点成两段。

  由于一支浮空的椅腿阻力太少,断魂剑一个收煞不及,一条身躯继续向前冲去!另外两雄,情形相同。

  断魂剑冲去的,是两位胞弟躯体之周的空档,二雄和三雄,两支剑尖这时则原式不变地指向大阿哥的左右双肩!

  以三雄各人一身成就,仅可欺之以方;诸如胡子大汉一声不响在楼板上做下手脚,此为神仙亦难逆料之意外,三兄弟为此受愚,实不足为奇。

  若想因而促使三兄弟来个挺剑相残,自属万无可能!

  首雄剑尖一挑,上身前俯,双肩疾沉;二三两雄则分别于万忙中抖腕振臂,三下一错,凶险立消!

  断魂剑向前扑出数步,急怒交加地大喝道:“快,别让这厮溜了——”

  板洞下面应声冒出一阵哈哈道:“谁想溜?你么?哈哈哈哈哈!”

  哈哈声中,只见板洞中那张胡子脸没而复现,一条粗壮的身躯,随之冉冉上升。

  断魂剑牙根一咬,正待挺剑剁去时,转眼看清之下,不由得魂飞天外。

  身子一转,拔足便向楼梯口亡命奔去!

  原来胡子大汉身躯下坠之际,双手却始终未离板洞边缘,二三两雄只顾闪避大阿哥,一时未双注意脚下,竟给胡子大汉探手一捞,分别抄住两人一条小腿。

  名手伏敌,自有特别手法,那怕沾肤之微,都难幸免,何况是一腿在握?

  断魂剑看到两位胞弟那种剑身颓垂,双臂颤抖,面肌痉挛的痛苦神色,深知两弟报销已定。

  三兄弟幼乏教养,天性卑劣,平时相处一起,尚不怎样,待至这等生死关头,卑劣之天性,便告暴露无遗了!

  第五十五章

  胡子大汉涌身跳出,将二三两雄信手一摔,同时面向那名华服少年高叫道:“是阿芳么?快截住那厮!”

  苏天民闻言一怔,讶忖道:“阿芳?”所谓阿芳,除了夏侯芳,应该没有别人;少年如是夏侯芳,这胡子必属剑帝无疑;两人不是一路来的么?不然又怎么会以这等语气招呼呢?

  苏天民思忖未已,但见华服少年微笑着手腕一抬,两支竹筷电射而出,断魂剑一个踉跄,随向楼梯上滚落下去。

  灰衣老者猛自座中跳起,振臂大呼道:“这厮放跑不得!”

  华服少年扭头扬脸道:“谁说这厮跑得了?”

  中年文士从旁冷冷接着道:“大家都是‘老狐狸’了——你老哥最好少来这一套!”

  灰衣老者似乎很着急,忽然手朝楼梯口一指,叫道:“你看!”

  中年文士和华服少年分别朝楼梯口迅扫一眼,同时扭转头来轻咦道:“看什么?”

  两人一语出口,突然一下全给呆住!

  哪里还有什么灰衣老者的人影?

  窗口吹来一阵飕飕冷风,窗外街下,一阵笑声渐去渐远:“姓高的不习正道,顽皮如昔,姓常的空负智名,应该惭愧……还有那位阿芳老……弟……再……见了!”

  苏天民恍然大悟,跟前留下的这三人,果然就是“刀”“剑”二帝,外带一个花帝掌珠“夏侯芳”!

  不过,灰衣老者适才遥遥送来的这段“告别辞”,似有修正必要,值得惭愧的,应该再加上他苏天民一个!

  灰衣老者究系何时,以何种身法飞向窗口,别人未能发觉,尚属情有可宥;而他苏天民,就坐在离窗不及三尺之处,居然也直待人去座空方始弄清怎么回事,岂非该打手心之至?

  这名神秘的灰衣老怪物,他会是谁呢?

  剑帝在出战三雄之前,曾说过他已想起一个人,现在只有留待等下请教剑帝了。

  被剑帝扔翻的二三两雄,早已魂归极乐多时,此刻楼下一片嘈杂,那位长白首雄,可能也已凶多吉少,楼上自灰衣老者脱身逸去,顿又陷入一团闹哄哄。

  剑帝向楼板上掷出一锭银子,朝刀帝和夏侯芳眼色一使,领先大踏步下楼而去。

  苏天民也向桌面丢出一块碎银;紧跟着刀帝和复侯芳身后,向楼下走来。楼下这时聚集的闲人,比楼上酒客还多,果如所料。那位断魂剑团一双竹筷深插心窝,经过一阵挣扎,业已回生乏术!

  闲人不敢挡道,纷纷让路,外面天色墨黑,天上没有一颗星;寒风侵肌,似有雨意。

  走出酒楼大门,苏天民头一抬,不禁大感意外。

  剑帝向东,刀帝向西,夏侯芳向南,三人分三路,彼此间竟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苏天民知道,三人这样做,显然是为了安全着想。

  可是,他的难题来了,他现在应该追去哪一位身后呢?

  苏天民最后决定:追剑帝!

  剑帝与他,已好久不见,他找上剑帝,一样可以请示机宜,同时尚可借此问问闵守义近况,以及探询那名灰衣老者究竟是何来路。

  转过一道街角,剑帝脚下愈来愈快,苏天民设非经过鬼帝指点,这时还真不易跟得上。

  苏天民跟了一段,眨眼来至东门附近;他一时童心大起,忽然想到要来逗逗这位剑帝的乐子。

  于是,真气一提,身形如飞掠出。

  剑帝好似背后长有眼睛,在黑暗中,头也不回,直至苏天民从他身边擦过,这才微滑半步,冷冷发话道:“朋友身手不弱,不过显还不比高某人高明,由太平楼跟到这里,盛情相当可感,现在请即道出潜缀用意,否则,哼哼,高某人只好说一声对不起了!”

  苏天民身形一落,当道拦住去路,迅速掏出那面紫色武士旗,迎风一抖,沉声说道:“是个识相的,就请乖乖受缚!”

  剑帝轻轻一哦,侧目道:“就凭这面小令旗?”

  苏天民阴阴接口道:“正是!”

  剑帝目光闪动,重新在苏天民周身上下打量了一阵,神态微呈迷惑,显然弄不清苏天民究系何方神圣。

  苏天民忍住笑,沉声又道:“阁下是谁,清清楚楚,‘银河流星客’,‘剑帝’高飞虹!所以,阁下应该明白:敢叫你姓高的受缚,就有叫你这位剑帝受缚的理由和手段!”

  剑帝轻轻一嘿,悠然道:“这一着不得不承认是朋友占了先,因为高某人到现在还不清楚朋友来路……是的,朋友这面小令旗刺绣精巧,看来也的确有着几分威严……怎么样,现时天色太黑,朋友能不能丢过来让高某人看看清楚?”

  苏天民振腕一送,冷然道:“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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