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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断魂剑咳了一声道:“是的,现在请兄台继续见教次一问题。”

  胡子大汉瞪定一双环眼,一字字说道:“我胡子的次一问题,本来是想问:那边那个灰衣老儿他是谁——”

  断魂剑忙说道:“这个简单。”

  胡子大汉迳自接下去说道:“但是,我胡子现在主意改变!老儿为谁,不妨留得我胡子等会儿自己直接请教。现在,我胡子对三位的第二个问题将改成:三位来自长白,可愿马上仍回长白去?三位回答时,请慎重考虑,务望口心如一!”

  苏天民、三雄、灰衣老者,像刚才胡子大汉提出第一个问题时一样,又是分别一怔。

  断魂剑脸色微变,迟疑了一下道:“假如——”

  胡子大汉沉声接着道:“假如办不到,不必多说什么,就请三位马上拔剑!”

  三雄互望了片刻,雷霆剑尤中豪突然高叫道:“老大、老二,恭敬不如从命,咱们没的说的,只有干了!”

  峰回路转局面陡变,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三雄同时后退,一路踢开桌椅,大厅中顿时响起一片哗啦哗啦声。

  胡子大汉板起脸孔转向中年文士大声道:“你哥子也别闲着,去,看牢那灰衣老儿,别叫那老鬼跑了,老鬼是谁,我已想起一个人——”

  中年文士果然依言一按桌面,轻轻掠到灰衣老者面前,笑吟吟地说道:“这位老大哥不反对多待一会儿,瞧瞧热闹吧?”

  灰衣老者饮啖如故,耸肩苦笑道:“早说过了,光是想溜有什么用。”

  另一边,场子清出,长白三雄均已拔剑出鞘,成山字形横剑屹立,静待胡子大汉下场动手。

  胡子大汉站起身来,足尖一勾,排起一张座椅,毕卜一声,折下一根椅腿,拈在手中试了试,然后大踏步走出。

  断魂剑注目沉声道:“朋友尽可从容找兵刃!”

  胡子大汉哈哈大笑道:“这根椅腿不是一支很好的兵刃么?看在三位一点虚名上,这已经是很够礼貌的了。

  来来来,一起上,有何绝招,三位不妨尽情施展,我胡子不耐久战,延至五合以后,机会就不多了!”

  三雄更不打话,眼光一传,三支长剑有如电卷鸿飞,分三方面交驰疾汇而上。

  胡子大汉又是朗笑,手中椅腿一拧一绞,竟迎着三支来剑正面扑将过去!

  苏天民目光所及,不禁轻轻一咦,讶忖道:这胡子莫非竟是剑帝高老儿所乔装不成?

  三雄见胡子大汉竟真的卖狂,只凭一根椅腿迎战,不由得全都精神一振。

  兄弟三人联手有素,默契天成。这时在老大断魂剑一声怪啸之下,三支长剑宛若云际游龙,精光一敛,乍合族分!

  三雄分别闪身纵出圈外,随着老大断魂剑另一声怪啸,三兄弟身法不变,三剑顿化环之势,诀式划一,互为首尾,人如蓬转,剑赛涡漩,眨眼便将胡子大汉圈人一团森森剑气中了。

  苏天民屏息凝眸,但并不为身陷重围的胡子大汉担心。

  俗语说得好:不是关云长,不赴单刀会!

  他从胡子大汉适才腾身起手那一式上,即已下定结论!此人纵非剑帝,亦必大有来历!

  那么:此人会不会就是剑帝呢?

  这一点,正是苏天民现在所亟欲获得解答者。他相信,只要场中这胡子继续使出三两招,此一问题就不再成为其秘密了。

  苏天民右首座头上那名华服少年,显然亦非凡物。

  他和苏天民,是今夜除当事人之外,惟一没有离开原座的两位酒客。这时,他跟苏天民一起注视着斗场,神态则较苏天民更见镇定。

  苏天民心中尚还怀着一团疑云,华服少年则仿佛纯然在欣赏一场剑术印证。

  至于那名与黑胡子大汉同来的中年文士,此刻可谓心无二用,牢牢守定那名灰衣老者,连朝斗场中望也不望一眼。

  那么,那位灰衣老者,此刻又是一副什么态度呢?

  泰然自若。

  饮啖如常!

  只见他浅斟低酌,细品慢尝,酒菜入口,咂啧有声;且不时瞑目捋髯,颔首喊出一二声:“好,好——”

  酒好?

  菜好?

  还是别人代他出头打得好?

  哪一点好?好在什么地方?

  大概只有老家伙一人心里明白!

  这时楼厅中,三雄显然有所顾忌,虽将胡子大汉团团罩定,却未立即发动攻势。

  胡子大汉于剑网中屹立如塔,大笑着道:“万般不如人,剑饶天下先!动手呀,兄弟们。你们哥子这样客气,叫我胡子岂不憋得难受?”

  剑经有言:“静制万机,动则弊随”!

  三雄立意要先看看这胡子是何路数,这时任胡子如何挑逗,只是相应不理。

  那边,中年文士突向灰衣老者问道:“这位老朋友,咱们十年前好像——”

  灰衣老者微微一笑,摇头截着道:“都是老狐狸了,这一套用不上!”

  中年文士干咳了一下,眨眨眼皮,注目又道:“那么尊驾与长白三雄何事结怨,可否见告?”

  灰衣老者斟满一杯酒,不慌不忙的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摸摸胡子,附牙笑道:“除了‘酒色财气’四字,尚有何事?”

  中年文士侧目道:“看在彼此都是老狐狸的份子上,文章能不能做得简短些?”

  灰衣老者笑道:“为女人——这样够简短了吧?”

  中年文士头一点道:“是的,够简短,假如能再稍为润饰一下,就是一篇可圈可点,百读不厌,回味无穷的好文章了!”

  灰衣老者微微一笑道:“一篇好文章,端在韵在言外,掩卷三思,穷索而后得者,方足与云佳构,在老汉说出之前,阁下何不试猜一番!”

  中年文士淡淡接着道:“猜是早猜着了,只是一点弄不明白。”

  灰衣老者轻哦道:“哪一点?”

  中年文士缓缓说道:“依尊驾之骨相看来,可以想见尊驾在年轻时,虽非潘岳宋玉者流,亦必相当英俊可观,不过,咳……咳……想尊驾春风正当时之际,今天的三雄,恐怕还没出世吧?”

  灰衣老者微微一笑道:“对我们大男人,阁下知道得不可谓不多。”

  稍顿,又是微微一笑道:“对女人则似乎不然。”

  中年文士任了怔道:“你是说——”

  灰衣文士一指,笑道:“有话等下慢慢说,那边场中,就要热闹起来了!”

  原来楼厅中,胡子大汉在一再催通无效后,已于词色间渐透不耐之意,这时任吼着道:“叫你们动手,你们不听,若是由我胡子招呼起来,那时可就够你们哥子难看的了!”

  三雄圈驰如故,剑光打闪,煞气呵云,显然只待胡子大汉一出手,即将蹈隙而上,一举置敌死命。

  胡子大汉蓦地大喝一声:“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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